新港城的清晨，總是亮得太快。
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塔灣金融區的玻璃幕牆已經被數萬塊 LED 屏映得通紅，廣告迴圈播放著一句城市口號——
「相信資料，相信光。」
街道兩側，一群穿著西裝的年輕人端著咖啡匆匆而行，耳機中傳來同一個聲音——
那個在幾乎所有理財經紀節目中出現的低沉男聲：
「財富，是人類對未來的信任。」
那聲音屬於梁奕澄（Leung Yik-c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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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聲喧嘩
他第三次站在“虛光交易所（IlluEx）”的發佈舞臺上。
背後的全息螢幕投射出巨大的虛擬浪潮，象徵著「新一代去中心化金融的海洋」。
聚光燈落在他身上，像神職儀式那樣炙熱。
「各位投資者、合作夥伴、未來的信任者——」
「我想重新定義‘價值’兩個字。」
他語調沉穩，步伐緻密，像在演繹一場經過資料優化的佈道。
後臺的系統正在即時分析觀眾的心率和情緒波動，把每一個停頓、抬手、微笑都標記為精確的“說服節點”。
梁奕澄知道，這些演算法將決定今天的投資額能否突破三億信用點。
螢幕上浮現出虛光幣的動態行情，波動的曲線似乎帶著**的脈搏。
「虛光，不只是一種幣，更是一種新的共識網路。
我們要讓信任，實現量化。」
台下掌聲如浪。
記者的快門聲連成閃電。
連遠在新港城二十公里外的靜河舊區都能通過直播看到這光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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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幕後與鏡頭
發佈會結束的那一刻，梁奕澄摘下無線耳麥，轉身走進後臺。
空調冷得詭異，像另一種無聲的審視。
幕布後，一位穿白衣的女子遞給他一杯冰水。
「表現完美，連LUCIA的輿情指數都飆到 9.8。」
她笑得克制——是陳婉儀，虛光公關總監，梁的前戀人。
梁奕澄喉結微動，淡淡答：“那就讓系統繼續相信我。”
遠處的監控鏡頭緩緩對準他，紅點閃爍，像一點潛藏的血。
在新港城，沒有真正的後臺。
每個光影背後，都是另一重鏡像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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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數位城市的呼吸
夜幕重新吞噬塔灣區。
數碼燈牌亮起，“虛光交易所”大廈化作金色河流一般的幻象。
整座城市，在演算法的心跳中震動。
葉靜儀趴在金融監察局的監控室內，神情專注。
螢幕上是一連串擠壓式的資料流程——虛光幣當天的交易總量，遠超系統預警線的 2 倍。
她輕輕歎息，語氣中混著諷刺：“又一個全民造富的故事。”
同事擺擺手說：“只要上頭沒下停牌令，我們算什麼？”
靜儀沒答。她的目光落在那條微弱的陰影：一個匿名位址反復向東洋離岸區發出小額但高頻的加密轉帳。
那行為，像是在刻意隱藏什麼。
螢幕下角的標識跳動了一行字：
Data Source: IlluEx Main Node / Su 09
新港城的金融心臟，似乎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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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信號與暗碼
同一時刻，遠在舊區的一間廉價網吧內。
財經記者莊逸航坐在昏暗的顯示器前，盯著一份新洩露的資料包。
檔標題是一串混亂加密的符號，末尾卻赫然寫著：
/LuxLedger/fraud/phase01.json
“Phase 01？”他低聲喃喃。
解析程式運行的同時，系統突然彈出一個陌生信號：
Sender: NEXUS
Message: 光，不是真實的。
螢幕閃爍三次，檔自行刪除。
莊逸航一驚，猛敲回車，卻什麼都找不到。
整台電腦像被演算法吞噬，只剩一行幽暗的字元閃爍——
Who audits the auditors?
街外的霓虹反射在玻璃上，像是有人在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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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幻光下的人
夜深。
梁奕澄獨自坐在虛光大廈頂層的辦公室，俯瞰整座城市。
腳下是數百萬投資者的心跳，眼前是數百億資料的漲落。
他意識到——自己不只是舞臺的主持人，也成了信仰的導演。
陳婉儀的聲音忽然從通訊頻道傳來：
「Nexus發來指令，要你明天上線‘共識演算法 2.0’的直播。
還有——他們說，不要問原因。」
梁靜默良久，望向朝上的燈海。
他忽然想起父親在舊時代銀行倒閉時留下的一句話——
“越透明的東西，越容易碎。”
虛光的標誌反射在窗上，與他空洞的眼重疊。
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繁榮，而是虛無——
無數人正追逐著他創造的幻光，奔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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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尾聲·謊言的開端
翌日清晨，新港城頭條：
【虛光幣突破五百信用點，創歷史新高！】
新聞滾動的那瞬間，
同一條匿名內部郵件悄悄發往三個不同目的地：
?虛光監察局·葉靜儀
?《金融前線》·莊逸航
?梁奕澄本人
寄件者署名：Nexus
主題只有五個字——
「準備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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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