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绵绵觉得自己绝对算得上一只十分有谋略的兔子。
比如此时此刻，她窝在严司让手边，看他拿着ipad挨个滑过节目参赛选手的照片。
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关键信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对手才能战胜对手，但她目前最关心的还是这一众照片里有没有自己的。
自从那天试镜完，她跟着严司让回了家，节目组那边就没了消息。
虽然她觉得自己当时表现得不好，但万一呢？万一就有导演慧眼识珠，看出了她隐藏在胆怯外表之下超乎常人的实力，然后力排众议一定要让她参赛呢。
白绵绵很期待，心脏渐渐打起了鼓。
但还没等到她期待的画面，严司让指腹一按，便将ipad关了机，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白绵绵这下可不乐意了，张牙舞爪地扑腾到严司让身上，两条垂耳气得直立。
她都等了那么半天了，说不定下一张照片就是她了呢，这家伙竟然不接着往下翻了。
严司让不懂她生气的点，只觉得好笑。他倒在沙发上，一手枕着后脑勺，一手懒洋洋地触着白绵绵的兔耳，但没有帮她顺毛，而是恶趣味地将她的一边耳朵下压，形成一只垂耳，一只立耳的画面。
见状，白绵绵更生气了，气哼哼地给了他一爪子，然后蹦到了一边。
这一爪子不痛，软乎乎的，显然收着力。
严司让挑眉，他换了个坐姿，歪头，好整以暇地瞧着白绵绵。
这目光探究意味十足，让白绵绵不由得一怯。
她不敢再有动静，生怕严司让会察觉出不对劲来。
虽然只相处了两天，但白绵绵已经看出严司让是个直觉非常敏锐的人，甚至他有时候会恶作剧似的逗弄她，把她惹急了之后，又会试探她还会不会去亲近他。
反复无常，性格十分捉摸不定。
因此白绵绵与他相处，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比如现在，她就很担心严司让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
答案是：是的。
严司让现在就特别觉得自己捡来的这只兔子，是不是有灵智的。
许多时刻，他总感觉这家伙是能听懂他的话的。
严司让皱了皱眉，长臂一揽将丢到一旁的ipad又捡了回来，他点开屏幕，手指维持着一种频率，不紧不慢地翻阅着参赛选手的照片。
但他没怎么看屏幕上的人，而是一直默默关注着边上的兔子。
不知是翻到哪张照片时，白绵绵突然反应剧烈，她克制不住激动，扑过来将爪子按在了ipad屏幕上。
那张照片是一个小姑娘的，扎着双马尾，大眼睛布灵布灵闪着，两颊却微微泛红，透着股稚嫩的清纯。
严司让面色一顿，手指轻轻点了点照片，语调迟疑：“你喜欢她？”
喜欢，当然喜欢，谁能不喜欢自己呢。
白绵绵如果现在能说话，她一定会用最嘹亮的声音大喊：“我喜欢！”
她还以为自己面试后已经被pass了，没想到还是幸运地进入了参赛选手名单。
但导演组为啥不联系她呢?
白绵绵兴奋之余，又忍不住疑惑。
她还不知道节目组为了联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人，只能翻到一张歪歪斜斜写着‘白绵绵’三个大字的姓名表。上面诸如家庭地址，工作经历，电话号码等该填的地方都一律没填，只在角落处画了个爱心，写着一句：[我厨艺真的很好，请让我通过试镜吧，拜托拜托]。
她渴望通过试镜的心真的很强烈，但节目组联系不到她也是真的烦。
本来都准备不把她放到参赛选手里的，还是那天给她面试的总pd强烈建议把她给留下的，因为知道白绵绵此人的行事风格就是出其不意的。面试都能突然出现，说不定到时候节目录制的时候也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呢。
白绵绵甩了甩脑袋，不再去细纠节目组的操作，而是继续兴奋地上蹦下跳。、
至少她通过了面试不是吗？
果然还是有面试官能慧眼识珠发现她这个宝贝的。
严司让扭头，瞧着白绵绵激动的样子，有些妒忌地眯了眯眼。
他怎么没见这只兔子这么喜欢他呢。
对着一张平平无奇的照片还能情绪亢奋成这样。
真是奇了怪了。
严司让又深深看了眼照片上的少女，记忆回笼，他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好像是见过这女孩的。
在洗手间门口，捏着拳抹泪时，红红的眼尾，以及那无辜又可怜的气质全都很像边上的兔子。
长得像兔子的人和感觉像人的兔子。
果然是同类相吸吗？
严司让轻嗤一声，抬眼看向照片右下角的名字。
——白绵绵。
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
节目第一集正式录制的时间在晚上六点，但到场地做妆发的时间却要提前三四个小时。因此严司让大中午就出了门。
他一走，原本安静至极的家里瞬间就有了声响。
在兔窝里假装睡着的白绵绵睁开半只眼，确认人已经进了电梯后，便从干草床上一跃而起，施了个口诀，飞快从兔子变回了人形。
和严司让相处的这几天，她已经摸清楚了他钱包的位置。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房间里取了几张百元大钞。
而且她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因为这男人根本就没有清点钱包的习惯。
她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只偶尔见过几回他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至于其余夹层的纸币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因为那数目太少，还不够严司让买一件衣服。他真正大头的钱都在手机里，白绵绵数过，小数点前面总共有九位数。
接着白绵绵又给自己找了个袋子，将兔碗里的粮草全部一网打尽。
做完这些，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踩着时间点，飞快地出了门。
-
摄影棚在电视台大楼的二十三层，白绵绵赶到时，节目组已经如火如荼地在做事前准备了。
大部分工作人员对她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只自顾自做着手头工作。
白绵绵茫然无措地在原地踌躇半天，终于在看到上次给她面试的一位pd后，露出了得救的神情。
她慌忙跑过去，抓住那pd的手臂，语调激动：“老师你好，我是上次来面试那个。”
王pd看了她两眼，渐渐有了印象，“噢，是你啊。”
“对，是我是我。”
“上次你试镜之后，我们想联系你的，但是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王pd说。
白绵绵脸上浮出一抹虚红，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当时填姓名表时，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都是空着就过去了。怪不得等了半天也没见节目组联系她。
不过这也不怪她，她只是一只穷得叮当响的兔子，根本就负担不起除了吃喝拉撒之外的其余开销。
而且当时她一点都不清楚手机是什么玩意，这几天看严司让总捏在手里才晓得人界发明了这么个厉害玩意来传消息。
白绵绵欲言又止：“那我现在去.....?”
她虽然没录过节目，但听严司让打电话时说过，节目录制前要先花几个小时做造型。
“去做妆发吧。”王pd抬眉瞅了眼她，随即向着一边招了招手道：“诶，小林你过来，带她去做妆发。”
小林似乎很忙，带着白绵绵去化妆间的路上，也一刻不停地有电话打进来。
白绵绵几次想要和他说说话，都被突然而至的电话铃给打断了，最后只能作罢，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沉默之后，终于到了化妆间。
小林进去给白绵绵找了个空位，又和化妆师交代了几句，就拍拍屁股走了。
白绵绵瞟了眼四周，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唇瓣。
和刚刚的寂静不同，化妆室里非常喧闹。
参赛选手三五成群，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但白绵绵一个人都不认识，独自坐在位置上，不禁生出了形单影只，无依无靠的感觉。
好在化妆师很快过来，打破了这份尴尬。
“妹妹，你也是来参赛的？”
“嗯嗯。”
“那你擅长什么菜系啊？”
“菜系？”白绵绵愣住了。
她不知道凡间有什么菜系，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擅长做糕点。”
“糕点？就相当于甜品是吧。”
化妆师扭过白绵绵的椅子，一边干练地给她上底妆，一边调侃：“这边可都是各个派系的大厨呢，你要是想赢过他们晋级，估计是有点难度的欸。”
此话一出，其他在聊天的选手都转了个身，看向她们这边。
“我在米其林三星做过几年，也挺擅长甜品的。”
“是吗？那广系早茶算不算甜品，我一个做粤菜的也挺擅长的。”
“要说甜品，满汉全席算不算，都是国宴菜。”
“哈哈，那你可以跟这个小姑娘碰一碰了。”
话题怎么莫名其妙变成调侃她了？
白绵绵不解。
但对上众人嘲弄的目光，她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背道：“国宴菜我不会做，但仙宴菜我做得很好。”
仙宴菜？
仙宴菜是什么鬼啊？
众人一愣，紧接着就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白绵绵脸霎时就红了，她攥紧了手指，心里很不服气。
这群没见识的家伙，真是可恶！
白绵绵气哼哼地将头一转，不想与蠢货论长短，没想到刚一抬眼就对上了门外凉薄的目光。
但那人显然是无意路过，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白绵绵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知为何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人，现在再见到，感觉却怪怪的。
是她想多了吗？
总感觉严司让刚刚很冷很冷地打量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