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在明萝大婚之后,院儿里的护卫也就撤了,并不妨碍明曦在府内活动。
待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明曦便每日以散心为由,在府内闲逛,实则是探查府内地形,提前摸清了下人们出入府的路线,又编了个借口,从丫鬟那里弄来了京城的地图,还顺走了丫鬟的衣服。
这日一早,明进和薛琴玉有事外出。明曦觉得时机成熟,便支开了丫鬟,换上下人的衣服,把自己的脸涂黑做了简单的易容,带上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地图和包袱,趁着小门护卫打盹儿的功夫,就溜出了明府。
能够顺利逃出,明曦很是激动,不过又很快平静下来,自己必须赶紧离开京城,否则以明家的势力,自己还是会被抓回去。
她赶紧根据地图,找到了一家车马行,花重金买了辆马车,雇了马夫,先离开京城,准备去赫州禾县。
其实明曦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京城后要去哪里,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
不过自己身边的丫鬟秀音来自赫州禾县,听闻那里虽然不大,但有山有水人文好,山谷里还有奇花异草,别提多美了。
更重要的是,此地距离京城遥远,明曦觉着这十分适合做个暂时落脚地。
只是明曦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马车得以顺利出城,行驶在郊外,明曦松了口气,却不想马突然惊叫一声,随即失控,马车发生了侧翻。
明曦在马车里,被摔的头昏脑胀。她艰难地爬出来一看,大惊失色。
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中了飞镖。自己身后有七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在向这边飞奔而来。马夫感觉情况不对,连忙跑路。
明曦也想跑,可自己刚刚在马车里连撞了好几下,此时头晕目眩,浑身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明二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呀?”一道阴鸷的声音想起。
明曦寻声看去,原来是不远处一身材修长的男子,此人身着青色蟒袍,手持纸扇正向自己这边走来,嘴角带笑,高挑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脸庞,带有张扬之感。
但是明曦明显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既然知道自己是明二姑娘,难道是原主的仇人?还是不要惹怒此人为好。
“我只是出城郊游罢了,还请让一让。”
“郊游?哼。”男人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明曦,摇了摇头,“这架势本王瞧着,明二姑娘不像是出游,倒像是抗旨逃婚。”
明曦察觉此人自称本王,难道是晋王?虽说这人样貌确实不错,可这阴阳怪气的感觉和作风,与传闻中的晋王不太像。
不会这么巧,遇上原主得罪的那位庆王吧?
想到这里,明曦瞬间冷汗直流,想起秀音说,庆王来明府提亲的时候,原主嘲讽庆王是落魄王爷痴心妄想。不管是哪个王,还是先稳住他比较好。
“王爷说笑了,我就一女子,哪有抗旨逃婚那个胆子。”
“不不不,本王知道明二姑娘有这个胆量,本王也很欣赏,毕竟敢当面嘲讽本王,你是头一个。”
“本王看二姑娘形单影只不安全,护送你到我庆王府上坐坐如何?如果你不想嫁个晋王,本王倒是可以帮帮忙。”庆王温捷浅笑地说道。
明曦猜的没错,此人果然是庆王,明曦没想到自己出逃不成,直接撞到枪口上了。
看着庆王脸上的笑,明曦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庆王仿佛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谢谢殿下的好意,我回去会和父亲说,改日一起到庆王府致歉的。”她才不会相信此人会有什么好心,要是被此人抓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二姑娘这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温捷语气冷冽的说道。
见温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明曦强行镇定地安抚道,“那日我年少无知,出言不逊,是我的错,还请庆王宽宏大量。”
却不想温捷瞬间暴怒,他按下纸扇上的机关,纸扇前段伸出了一节短刀,抵住了明曦的脖子,狠戾地说道,“宽宏大量?说得轻巧。明明是本王先去求亲的,不但不同意还嘲讽本王,仗着皇上重视你们明家,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嘛?”
“本王告诉你,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乖乖跟我回王府,不然,我现在就了结了你。”
锋利的刀刃在明曦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此时明曦很是后悔,自己还是大意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就草率出逃,以为这里没有监控没有GPS出逃会很简单,结果现在自己落到了仇家之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一群府兵模样的人马飞驰而来,将明曦和温捷一伙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转身下来马,向二人走来。
温捷看清此人,眉头紧促,马上收起手里的纸扇。
明曦见此人手牵白马束发金冠,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身着暗红蟒纹锦袍气宇非凡,眼神冷冷地扫过自己,便转向了温捷,语气严肃而冷冽地说,“庆王,你这是要把明家姑娘带到哪儿去呀?”
温捷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王弟,你盯本王倒是盯的紧呀,但是你误会了。本王得到消息说,王弟你的准王妃明二姑娘对皇上用情至深,居然抗旨逃婚了。”
“可这终究是太后赐的婚,本王在意你的颜面,也不想看到王弟你成为孤家寡人,只能受累赶紧出来帮你把人寻来。”说完便用扇子指了指一旁的明曦。
原来这个人就是和原主有婚约的晋王温瑜,看着确实如传说的那般天之骄子,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悦,明曦暗觉不妙。
不过明曦也发现,这对儿兄弟俩的对话里夹枪带棒,阴阳怪气,想必关系十分紧张,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庆王所说不错,自己确实是逃婚,但是抗旨这个掉脑袋的大罪自己还是不想沾的。
“庆王殿下,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出来游玩而已,为何要给我扣上抗旨逃婚的罪名。”
“或许明家之前确有得罪之处,爹爹拒绝了殿下的求亲,我年少无知说错了话。我也说了,会和爹爹上门致歉的,而庆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们明家泼脏水,实在过分。”明曦吸了吸鼻子,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向温瑜,欠了欠身,“还请晋王殿下明鉴。”
“哼,你穿成这样,带这么些银子,连个下人都没带还说什么郊游,真当我们瞎嘛?”温捷嘴角扯起一丝冷意。
“这还不是拜庆王殿下所赐,您这么大的阵仗,我的人都被吓跑了。再说,我穿这身衣服只是为了方便,带些银子也是想痛痛快快买些东西,我还特意找了辆马车打算装东西呢。我想问一问,我做这些犯哪条律例了?”明曦辩解道。
明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晋王温瑜的反应,只看着温瑜审视了一下自己,便转向了温捷。明曦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动温瑜。
“明二姑娘说了只是郊游而已,看来是王兄误会了。有劳王兄如此关心本王的婚事。”温瑜缓缓地说道。
“你果然是要包庇明家。”温捷有些恼羞成怒。
温瑜未理,而是对明曦说,“明二姑娘,庆王他也是番好意,这件事如果真闹到皇兄那里,只怕对明家也没什么好处,还请姑娘原谅。”
“那是自然,一场误会解开便好,庆王殿下也可放心,我不会胡言。”明曦暗喜,顺着台阶就赶紧下了。
明曦瞧着温捷的脸色虽然还是阴冷,但也有了松动,双方人手差距太多,想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晋王这么愿意头顶绿帽的话,那本王就不操心了,我们走。”在经过明曦的身边时,温捷低声说道,“你真以为晋王是心甘情愿的娶你嘛?别做梦了。”说完,温捷飞身上马,带人离开。
“明二姑娘。”
“哎。”明曦正想着温捷刚刚那句话,就突然听到温瑜冷冰冰地叫了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不管二姑娘到底想去哪里郊游,今天都不合适了,看在明家的份儿上,本王派人送你回府。”温瑜说完,挥手让人收拾好侧翻的马车。
“有劳了,有劳了。”明曦赶紧道谢,拿好东西爬上了马车。
只是马车还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明家的人。
明进看着明曦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拱手向晋王温瑜致歉,二人低语了几句,温瑜便带人离开了。
明曦察觉明进的面容又愁了几分,“熙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才做了今日之事。”
明曦顺势点了点头,“是想起了一些。”
明进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追问,似乎是因为与温瑜的对话内容很严重,可惜明曦没有听到。
不过现在明曦也没有精力再去猜想了,一番折腾下来,也是疲惫了,索性老老实实坐在车里,随队伍回到了明府。
晋王府,
晋王温瑜端坐在书房内,面容少了冷峻,多了些自在与沉稳,而一旁站着一位精壮的贴身护卫骆林。
“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温瑜开口说道,他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却觉茶汤苦涩。
“我就是替王爷您不值。京城谁不知道那个明二姑娘被明家惯坏了,除了样貌之外,一无是处,任性又狠毒,哪能配得上王爷呢。”
“上次属下查到这个明二姑娘为了做皇后,向自己的亲姐姐下毒手。这次又为了皇上干出逃婚这种事儿,她要是真进了门儿,哪还有咱们晋王府的好日子过嘛?”
骆林忿忿不平,在他的心中,晋王是最好的人了,人品能力样貌,样样俱佳,京城里那么多官宦小姐们的欣悦对象,结果要和一个毒妇成亲。
温瑜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茶碗,手指转动这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此女确实不是什么善类,行为作风也实在让本王厌恶,可这件婚事是母后赐的,本王虽不是母后的亲生子,但是母后对本王有养育之恩。”
“更何况,皇兄刚登基不久,还需要明家的助力,明家最宠爱的嫡女,也必然是从王室宗亲里选择,除了本王,那就是庆王了。从小庆王就与皇兄和本王不和,让庆王与明家联姻,母后和皇兄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骆林,“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现在是明家姑娘自己不愿意嫁,想逃婚!”
“所以我今天也和明进说了一下,明天去明家详谈,我想着一起进宫和母后说明取消婚约,免得这明二姑娘嫁过来,在这王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本王也嫌晦气。”温瑜回答。
“那就太好了,明家要是能出面帮忙,太后应该会同意的。”骆林由悲转喜,高兴地点头说。
却不想,一道旨意,打破了二人的幻想。宫中来人,太后下旨,确定半月后,也就是下个月初八,温瑜与明曦的大婚之日。
传旨的公公还透露,庆王被皇上找了个由头禁足在府了。
送走了送旨的公公,骆林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垂头丧气,温瑜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并向书房走去。
骆林起身,跟了上去,“王爷,这大婚之日怎么一下子这么急?”
“很明显,皇兄和母后应该是知道了今日发生之事,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还把庆王禁了足。”温瑜的脸色未有波动,只是手上的白玉扳指被握的更紧了,“和童淮说,让他做准备吧。”
可骆林似乎还是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这么好的王爷,被那个明家二姑娘耽误了终身大事,实在是气不过。
“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温瑜转过头,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