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来低头，居高临下地睨着被她一招就打倒在地的两个华服修士，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修仙界第一美人的名号虽然好听，但时不时就会引来这些麻烦的追求者。偏偏柳闻莺又是个多情种，四处留情，她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给这个小师妹处理烂摊子了。
“下次如果还是这种废物来纠缠你，就自己处理。”
柳闻莺的追求者都是些出身世家、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不定时地就来宗门大张旗鼓地送些豪礼，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喜欢柳闻莺似的。
任清来最烦这些满脑子情情爱爱的蠢货，偏偏她这个师妹乐在其中，也不结道侣，和人暧昧不清地相处几天、拿尽了好处之后，就立马断崖式绝交。
大概就是……渣女吧？
——每当任清来这样吐槽柳闻莺的时候，她都会理直气壮地反驳说他们是你情我愿。
修道之人本该超脱世俗**，追求无上大道。而这些人却整日沉溺于儿女情长，简直玷污了“修士”二字。
难怪百年来得道飞升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比起之前遇到的那些追求者，这次的两个弱得有点儿太离谱了。对任清来而言，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她甚至都没有出剑，只是放了一道剑气，这两个人就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真被打倒了，还是被吓晕了。
“师姐……”
柳闻莺感受到任清来兴致缺缺，嘟起嘴委屈地看着她。甜腻腻的声音从任清来的耳边窜进大脑，
任清来的人际圈子很简单。用莫清霜的话来说，她就是个纯粹的剑魔，唯一感兴趣的事就是和强者较量。偏偏她还把剑道修到了巅峰，以至于长期处于无架可打的状态。
这应该就是无敌的寂寞吧……
任清来不理会柳闻莺，手腕一翻，银白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鞘微微一抬，长剑精准无误地滑入鞘中。
明明是个小个子，却锻造出了快赶上本人身高的本命剑。若不是名声在外，大多数人看到任清来持剑的模样，都会不由得放松警惕。不过没关系，她的剑术会说明一切。
“别撒娇，”任清来语气冰冷，收了剑，抱臂斜靠在树干上，抬眼看着柳闻莺，像是在审问犯人，“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为了这两个元婴期的修士来找她帮忙？柳闻莺不久前才突破到了出窍后期，虽说身为丹修，不是宗门的战斗主力，但也没到连元婴期的修士都搞不定的地步。任清来不傻。刻意喊她出来，明明是为了避开其他弟子和长老。
柳闻莺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她走过去，拉住任清来的双手，低头对上师姐毫无波澜的双眼，明媚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楚师兄已经出关，他让我转告你……”
“你不该收秦空渺为徒的。他让你把她的修为废了。”
她还是那么笑着，好像秦空渺不是玄天宗的弟子，她的性命不足挂齿，与任清来无关。
任清来身形未动，只是僵硬地松开了柳闻莺的手，短小的指节按在剑柄上，微微收紧。
“你方才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柳闻莺听不出什么情绪。
柳闻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她看着任清来那双几欲噬人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任清来生气的前兆。她生气的时候从来不会歇斯底里地大发脾气。
“师姐，这是宗门会议讨论的结果，”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不再带着往常的轻快，“我只是来传话的。”
任清来的指节被捏得咔咔作响。
“秦空渺当然没有犯任何错误，”柳闻莺直视着她，语气平静，似乎想要平息她尚在酝酿之中的怒气，“但她的体质……你是知道的。”
——玄阴之体，招邪祟、易入魔。
——天外客，不可知，不可控。
任清来当然知道。从入门大典那天她就注意到了，齐灼也是这么告诉她的。正是因此她才想收秦空渺为徒，因为她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有成为剑道第一人的潜质。
甚至比她更有天赋。
任清来眼中寒芒未减：“所以呢？”
“所以长老们认为，她迟早会失控，”柳闻莺垂下眼睫，神色愈发凝重，“这不是小事，师姐。如果她被魔修捉住做成炉鼎，对修仙界将是致命的打击。”
山崖上一片死寂。
任清来抬眼，眸中一片森然。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她冷笑，“怕一个孩子？怕到要杀她灭口？”
柳闻莺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反驳。
轰——！
这沉默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激怒了任清来。仅仅是柳闻莺失神的一瞬，任清来的周身灵力暴涌。水蓝色的灵气翻涌震荡，激得树木震颤，碎石崩飞。
任清来猛地转身，眼中寒芒如刀。一声巨响宛如九天雷霆劈落大地，整座山峰都在颤抖。狂暴的剑气在柳闻莺身侧骤然爆开。
“如果秦空渺将来与玄天宗、与正道为敌，我会负责杀死她。”
“就是因为一群胆小鬼在管理宗门，玄天宗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柳闻莺抬手抵挡不及，还是被这股威压逼得连退数步，脸上的表情终于僵住。她多少年都没见过任清来如此暴怒的模样了？那双常年冰冷的眸子此刻竟燃起滔天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整座山门夷为平地。
师姐上次这般动怒，似乎还是五百年前的那件事……
“师、师姐……”柳闻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这是掌门之令，你难道要违抗吗？”
任清来冷笑一声。
“掌门之令？”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声音中满是嘲讽，仿佛做出这决定的掌门和长老不是她的同门，而是魔道的敌人，“我任清来的事轮不到他来管。让那个废物赶紧修好他的护山大阵吧。”
“走了。”
柳闻莺自知没办法说服她，也不再白费口舌，只好乖乖地跟在任清来身后。
不过柳闻莺也看得出，任清来很喜欢那个孩子：她对容朔下的命令可是把秦空渺往死里折磨。如果不是重视她，任清来怎么可能会在拜师大典上指名道姓地要收她为徒、又在日常训练中给她增压到这种地步？
师姐对有兴趣的人和事才会这么关注……
即使是身为丹修的柳闻莺也看得出，秦空渺有天赋，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可造之材。可这天赋也是双刃剑。她有概率成为强大的剑修，也有可能误入歧途、心魔缠身，成为正道最大的敌人。
长老们考虑的不仅仅是传授功法、教导徒弟，还有各宗门之间的关系、正邪两派势力的平衡——而秦空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柳闻莺抬头瞟了一眼走在前方个头娇小的师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向缺席长老会议的任师姐这次肯定是要在护道阁上大闹一场了。
楚师兄，祝你幸运啊。
好像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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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不该收她为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