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长在紫果的脸和玻璃外的雄鹰,两双盛满恶意的眼睛,一寸寸刮过陷入走廊的女生,试图找到哪怕一丝恐惧。
只要“确认”对方能看到它们,今晚的夜宵就开席了。
被窥伺审视的恶意沿着脊背爬入心脏,搅乱了原本平稳规律的心跳。
明湛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紫果,然后拿出胶水,将果子粘回枝头。
紫果上狰狞的面孔扭曲着,竭力展现出平生所能想象到的丑陋恐怖,试图吓住面前的女生。
她明明弱小,无力,见到这么恐怖的一幕,应该被吓得惊声尖叫才对!
但令它失望的是,对方始终平静,琥珀般的眼眸蕴着静水,映照出狼狈不堪的面庞。
她肯定看到了,但她假装没看到!
想清楚这一点后,人面紫果尖叫起来,疯狂地想要脱离黏得紧紧的520胶水。
它扭着果子,怒火滔天,试图攻击女生,“你看到了!看到了!不许走!不许!”
“噗—”
人面紫果违反规则,在枝头炸成了烟花。
同一时间,走廊摇晃得更为厉害。巨鹰饿得胃抽抽,扑棱着翅膀,试图引起猎物的注意。
人和诡物的规则是相对立的。
人需要无视,而诡物则需要千方百计,让看中的猎物“确认”能看到,再不受规则保护。
两者的矛盾无法调和,只能看谁技高一筹。
明湛不急不慢迈在走廊上,如履平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越来越剧烈的摇晃。
她打着手电筒,小心避免踩到掉落的果实或花瓣,小声嘟囔道:“这些盆栽是病了吗?看来得报给负责的同事检查。”
所有的光怪陆离尽数落入琥珀色眼眸中,又在大脑中解构,成了平常的画面。
既然规则说“不要相信”,那她就没必要“看到”了。
无视,对她来说,并不太难。
一条人诡都在“尽情表演”的走廊,终于迎来了尽头。
离开走廊后,差不多到了专为警署准备的宿舍。
在进入宿舍区域之前,还有个“Y”形的路口,分隔开男女两栋楼。
明湛背过平面图,并不担心走错楼。但两条分叉的交接点,有一面挂着镜子的墙壁。
而镜子,出事频率高得令人心底发怵。
她眨了眨眼眸,习惯性掩去忧虑。视线下垂,保持着不急不慢的步伐,朝着那面墙壁走过去。
随着女生的靠近,镜子中缓缓映出凌乱的丸子头,褪色的樱桃发夹,宽大的黑色制服,裤脚边沿染着暗红的污渍。
连神态和动作,都纤毫毕现。
在某个瞬间,镜子中的人轮廓淡去,只剩下一道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翻了个身,两只手撑在地上,长而直的双腿狂乱地摇摆。
乌黑的发梢来回扫着地面,像某种奇异混乱的舞蹈。
明湛埋着头,逃避般不去看镜子。路过的时候,她脚步一转,忍不住快了点。
这种细微的诧异,普通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但诡物却能从中捕捉到满意的讯息。
步伐凌乱,猎物的内心出现了破绽。
那道黑影翻了个跟头,从镜子上跳下来,飘了过去,贴在地面拉长的影子,几乎无声无息。
影子没有质量,做这些唯一的难度,也只是把准方向不偏。
走在前面的明湛没有反应。
或者说,就算听到什么响动,她都会“说服”自己不存在。
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的人都睡了,空气中浮着浅浅的呼噜声。
明湛找到自己的下铺,惊讶地发现,蓝白色碎花薄被整齐展开,被罩已经套好,四个角板板正正。
她心中微微一暖,为这份来之不易的照顾。
但戒备的线仍不能放松,她将床铺检查一遍,确认安全,才放轻动静换了衣服,小心翼翼躺在床上。
双臂环起,刚要蜷缩成安全的姿势,脖颈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掐住,呼吸艰涩起来。
明湛猛地一惊,半闭的眼眸下意识抬了抬眼皮。
在黑暗中,她看不到行凶的是什么东西。
但本能牢牢记住规则,发僵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
不能相信……都是假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一遍又一遍的否认,并没有让脖颈处那双冰冷的手消失。
恰恰相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空气漫过一股腥臭的气息,像是向上翻涌的下水道气息,让进入鼻腔内稀薄的氧气变得讨厌。
求生的念头顿时淡了几分。
但警署下发的规则纸,上面的字迹清晰起来。
一个个印刷字在眼前浮现,又迅速消失,只留下最重要的几行:
【2、请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入睡,如果仍在宿舍外面徘徊,切忌不要相信看到的一切。】
不用看表,如今肯定在十二点以后。
在宿舍外面徘徊,看到的一切不能相信。
这里存在两种可能。
一种是“一切”是虚假幻觉,另一种是“相信”会导致不好的事发生。
到底哪一种是准确的?
还有,现在位于宿舍,却仍旧遭遇袭击,规则是完全可靠的吗?
明湛保持姿势不变,迅速扔掉恐慌害怕,将吸入的氧气尽可能供给大脑。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迅速闪过,最终停留在爆开的紫色烟花。
她睫毛微微颤了颤,彻底放弃了违反规则背水一战的念头……
*
有个救世主妹妹是种什么体验?
对此,应盛很有发言权。
在应盛四五岁的时候,父母想生二胎,可劲忽悠,勾勒出美好的蓝图。
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后,她就有人陪着玩了。
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后,她还会多一份爱。
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后,她日后养老就有人分担了。
……
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家庭大战,应父应母花尽了心思,费尽了口舌。
但应盛的关注点却跑偏了。
毛绒绒的围巾托起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像池塘里冒出尖尖的花苞,看上去分外可爱。
她仰着头,骄傲宣布道:“我不要弟弟,只要妹妹!”
其实更想要个儿子的应父应母傻眼,试图给大女儿掰回来。
一女一子,凑个“好”字,多好啊!
小小的应盛却有自己的想法,振振有词,说道:“女子,女子,本来就是个好。再添个妹妹,我们家就有了两个‘好’。”
大人都觉得小孩傻乎乎的,实际上不然。
在父母不停灌输弟弟妹妹好处的时候,她仔细观察周边家庭的情况。
然后发现,柔柔家的弟弟简直是混世魔王,拽秃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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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墙上作画,天天出去打架……
而菲菲家的妹妹就不一样了。安安静静的一小姑娘,收到糖果会礼貌说谢谢,笑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在这种惨烈的对比下,应盛想要妹妹的心情很好理解。
她不仅仅停留在“想想”的层面,还从网上搜了各种资料,摸着妈妈的肚子小声祈祷。
“妹妹来妹妹来妹妹来……”
应父应母齐齐无语的同时,原先的念头渐渐打消,也期待生个女儿。
如果生个儿子,就大女儿这个劲头,家庭矛盾足够他们头疼不堪。
时光荏苒,瓜熟蒂落。随着一声啼哭,应盛如愿得了个小妹妹。
她好奇地拿手指去戳妹妹柔软顺滑的脸蛋,一个梨涡都没找到。
但对方被闹了,非但没有哭喊,还冲她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应盛很喜欢新来的妹妹。
在妈妈做月子的时候,她经常守在小摇篮旁边看着妹妹。
出去买衣服玩具的时候,她总会给小妹妹带一份。
亲戚带来很多新鲜的小吃时,她会挑挑拣拣,留下来给小妹妹吃。
渐渐的,妹妹从小小的一只,长成像她一样的女孩子,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应盛越来越觉得,自家妹妹长得漂亮,性格又乖,人还聪明。
就算没有小梨涡,也比菲菲家的好一万倍。
顺风顺水的幸福一直持续到应盛十岁,妹妹应宴五岁。
一堆人闯进应家,想要抢走她的妹妹。
应盛气急了,头一次顾不上优雅,叉着腰将闯入者骂了一顿。
她不懂什么叫怪谈,也不懂什么叫天赋,更不懂为什么父母会同意妹妹跟着这群人走。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妹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很难回家。
第一次谈话,被应盛搅和掉。那堆闯入者摇头叹息,眼神还总是往某个方向丢。
十岁的女孩穿着连衣裙,脊背笔直,像战士般挡住那些“觊觎”的目光。
哼,抢她妹妹,都是坏蛋!
但“闯入者”并没有就此罢休,很快就展开了第二次谈话和第三次谈话。
他们甚至没有避开应宴,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让小孩知道,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应盛人小鬼大,能感觉出来父母渐渐被说动了。
她心中涌现出一股惶恐,开始悄悄打听怪谈啊天赋啊那些不能理解的事情。
从此,平静安详的世界裂开了缝,腥风血雨的气息呼呼刮过来。
了解到选入先锋小队的人,大部分都死了,应盛被吓住了。
她对死亡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区一位老人的出殡仪式。
满天的黄纸,不歇的哭嚎……和最后装满骨灰的小盒子。
一想到鲜活可爱的妹妹,最后只剩下个盒子,应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收拾包袱带着妹妹离家出走。
当天晚上,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满天黄沙中,身着古装的青年背着行囊,怀里揣着书册,一边走一边念道: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应盛看呆了,不太理解。
这人难道不担心一张口一嘴沙子吗?
不懂就问,她抓着青年的袖子,问出口。
对方俊秀的脸当即僵住,扯出袖子,没好气地道:“老苏什么眼光啊!送个皮孩子过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