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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唐时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郭大将军用兵如神,自先帝朝便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天下武将魁首,无数人敬仰。


    郭大将军少年成名,第一次上战场便展现了绝佳的作战天赋,北驱胡虏,南逐蛮人,东击海夷,西退吐蕃,稳固了天下局势。


    更有传说郭大将军力能举鼎,如西楚霸王转世。


    自古英雄总是少不了人崇敬的,徽仪也是如此。


    只可惜郭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又要护卫边境,徽仪在长安五载从未见过这位大英雄,总是有些不得劲。


    好在这回总算是等到了机会,她届时要好好瞧瞧。


    看看郭大将军是否如长安人口中那般英勇如天神。


    ……


    六日的时间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转瞬便到了。


    二月十二,永熙帝在麟德殿蛇大宴,为征战了半年的郭大将军接风洗尘。


    同时也重重嘉奖三军,倚着军功赐予钱帛田宅,对牺牲的将士家眷进行厚厚抚恤。


    战争残酷,这无可避免,只能加大补偿,让英烈留下的家眷可以过得好些。


    此战收获颇丰,重创了突厥主力,擒获了突厥左轮王与其王子,歼敌八万,俘获三万,使得其十年内无法聚集兵力危害中原,边境大安。


    十二那日,徽仪穿戴完毕,向薰风殿的宫人们询问今日她的着装可还得体合宜。


    看着公主这多年不变的习惯,玉娘默然,神情怜惜。


    她记得,那年公主初来长安,人生第一场花朝宴,公主不懂长安的风雅,只凭着心意选了一身自己非常喜欢的裙子,却遭到了那些贵女们的耻笑。


    言公主黑瘦,不堪配嫩黄雍容的黄裙,言语中多有讥讽公主粗鄙土气,不像个公主,像是村女。


    这无疑是明晃晃地羞辱公主。


    天下谁人不知,公主出生在圣人当年流放陵州的半道上,稳婆都是在乡野村子里找来的,出生更是连襁褓都无。


    那时恰逢冬月,寒风刺骨,是全家人将外袍脱了充当襁褓裹着刚出生的婴孩,不然公主都挺不过这一路。


    圣人当年被戾后朱氏从太子贬为鹤陵郡王,流放至陵州,下面人惯会见风使舵,见昔日太子式微,克扣了原本郡王的俸禄,一家人住的都是漏雨的破屋,日常吃用都要亲力亲为,耕地纺织更是寻常。


    而在陵州长大的公主从懂事起变跟随爷娘做活,时常要跟着兄姊出去采摘野菜,带回去充当饭菜汤羹。


    圣人与皇后说过,刚出生的公主肌肤白嫩,但架不住十二年的劳作,风吹日晒下便成了一个黑瘦的小丫头。


    以至于初来长安的公主在外人看来安全就是个粗鄙村女,胆怯又笨拙,更不懂什么长安贵女潮流风尚。


    这样的话无疑是诛心之语,玉娘记得,那日公主回来哭成个泪人,躲在薰风殿半月都未曾出门。


    但公主想要玩伴,想要知己好友,所以那一年公主过得努力又小心翼翼。


    但这样得日子也就持续了一年,公主一改前态,再不去讨好融合,变做了如今的性子。


    长安人人都说长乐公主刁蛮骄横,恃宠而骄,但玉娘却觉得公主这样也不错。


    至少不会被人欺负,不会难过,随性自在。


    “公主今日无错,依旧艳压群芳。”


    玉娘动作轻柔地给贵主簪上一支玉笄,笑吟吟道。


    闻此,徽仪才放心,带着她一惯的大阵仗往麟德殿赶去。


    远远地,就看见麟德殿那边灯火通明,辉煌绚烂。


    为了迎接大胜而归的郭大将军,阿爷为这次的接风宴费了不少心神,酒水都是他当太子时在东宫埋下的那批。


    为着今夜琉璃灯盏的光晕,徽仪挑选了一身明黄的罗裙,上身碧青色广袖襦。


    上襦绣着鲜艳的小团花,罗裙上更是用银线勾勒出缠枝莲的花纹,并缀以浑圆珍珠做装饰,随着主人走动而轻颤。


    发髻以圆润饱满的宝髻做底,上佩花树钗,一对玉笄簪在两侧,又饰一对海棠金步摇垂在两鬓,再以一朵盛放的粉色山茶簪于有后鬓。


    琉璃灯盏下,盛装的女郎似牡丹姚黄乍现,又如明珠生夜光,让人侧目。


    今夜麟德殿不仅有文武臣子,也有随着家中阿爷一道来的年轻儿郎。


    不管长乐公主在外名声如何,单这份容色便让人无法置喙。


    瑶台玉树,夜游牡丹,让人心驰神往。


    其中有些儿郎一时晃了神,连正倒着酒的事都忘了,酒液溢出荷叶银盏,滴答在食案上。


    正巧旁边席位是蔺兰庭,他也刚从那朵牡丹花上撤回目光,就看见了身侧郑家七郎傻里傻气的一幕。


    “傻子别看了,酒都要淌到裤.裆里了!”


    蔺兰庭本就是个张狂不含蓄的主,又在军营里待惯了,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好听风雅的话。


    但郑七郎不同,他是君子六艺教导长大的长安公子,甚少听到这样的粗话,尤其还是这种时候奚落他的。


    瞬间,跟火烧云一般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溢出来的酒液。


    蔺兰庭嗤笑几声不再理会,又看了一眼在圣人身侧落座的娇贵女郎。


    美则美矣,就是不够和温柔和气,谁娶了这样的女郎回去大概要遭殃了。


    蔺兰庭目光将女郎从头到脚扫一遍,尤其在看到对方裙子上那些圆润粉白的南珠,他啧了一声。


    奢靡。


    刚摇头叹完,就察觉到上首的女郎看了过来。


    蔺兰庭尚未扬起笑,就见人恶狠狠刮了他一眼便抹开了眼。


    显然是厌烦极了他,多一眼都不愿看。


    笑容一滞,蔺兰庭无名火起,化作一声冷笑。


    臭丫头!


    上首,永熙帝同众臣谈笑风生,尤其关照下面持重威武的郭大将军。


    “郭爱卿满饮此盏!”


    阿爷唤臣工一向为卿,能用到爱卿这个词的,满朝不超过一手之数。


    郭大将军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蔺二的阿爷,蔺相。


    徽仪不动声色地地去瞧臣子席上的郭大将军,试图将模样看清楚。


    但距离还是有些远,徽仪只能大概看出郭大将军是个英武不凡的身板,其他看不出了。


    正在徽仪有些失望时,就听到阿爷要赐酒,徽仪脑筋一动,有了主意。


    “这是朕被立为太子的第一年在东宫桃树下埋的几坛子好酒,算算也快二十年了,如今边关安定,是件大喜事,便拿出与诸卿共饮,还往诸卿莫要嫌弃酒水稀薄啊!”


    “圣人言重,臣等不甚荣幸。”


    众臣起立,姿态谦卑,高呼道。


    永熙帝心悦之,开始让内侍一个个去分发酒水。


    为了方便,几坛子酒被装进一个个高颈圆肚的凤首银壶中,被内侍端着走向下面席位。


    徽仪夺了那一只给郭大将军区域斟酒的酒壶,毛遂自荐道:“阿爷,郭大将军那边让儿去吧!”


    永熙帝嗳了一声道:“你是公主,斟酒这事哪里用你。”


    徽仪凑近阿爷,俏皮道:“其实是而在这里看不清郭大将军,想过去瞧瞧,阿爷就允了我吧!”


    闻此,永熙帝才是小女儿的心思,大笑一声允了。


    不过是为着满足好奇心瞧两眼,有什么不能够的?


    而且,犀奴亲自斟酒,岂不是更显他这个圣人对其的爱重之意?


    一举两得,如此甚好。


    于是乎,众人只见圣人身侧长乐公主带着银酒壶款款走下席位,停在郭大将军席位前。


    执起酒壶,欲为大将军斟酒。


    就坐在舅舅身侧的蔺兰庭挑眉,酒也不吃了,拄着凭几望着刁蛮公主反常的举动。


    郭世纪一看是长乐公主亲自下来为他斟酒,神情一变,立即站起推辞,不敢受此盏。


    “圣人太折煞微臣了,怎好劳烦公主,微臣惶恐。”


    徽仪先前就总听爷娘说这位郭大将军为人沉稳持重,为臣子更是不骄不躁,恭敬谦逊,让身为君主的永熙帝安心不少。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大将军不必多礼,大将军战功赫赫,击退突厥,为边境带来安定,当得长乐一盏酒。”


    说着清脆好听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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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仪不忘去瞧郭大将军的模样。


    长脸广额,长眉虎目,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犹能看出年少时的俊朗不凡。


    再加上那魁梧的身板,实在是大将风范。


    徽仪看清了人,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露出满意的笑来。


    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味道就全变了。


    比如在蔺兰庭看来,女郎以公主之尊热情过来斟酒,还满面含笑地看着自己尚且劲健英迈的舅舅,这些都让蔺兰庭下不由得多想。


    抱着这个猜想,蔺兰庭看着徽仪的目光开始发沉,隐约带着些不善。


    警惕她的同时,蔺兰庭还觉得她脑子坏了。


    舅舅他那么老。


    徽仪已经将酒液倾入八瓣莲花银盏中,郭世纪还想推拒,就听上首永熙帝发话了。


    “酒都倒好了,郭爱卿还推辞,莫不是不给我们父女的面子?”


    郭世纪一听惶恐拜谢:“圣人公主误会,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既如此,那微臣便拜谢天恩了。”


    “谢圣人。”


    “谢公主。”


    举起银盏,郭世纪一饮而尽,再次拱手言谢。


    君臣相得,酒也斟完了,自然也没有徽仪的事了。


    然目光一斜,就看见一旁的蔺兰庭整蹙眉看着她,眸子黑漆漆的,沉着脸,倒有些渗人。


    徽仪暗道了一声晦气,也想多了些,以为这厮是等着她斟酒。


    她什么身份?


    郭大将军什么身份?


    他又是什么身份?


    银壶往身侧内侍端着的托盘上一放,徽仪扭头走了,理都不带理他的。


    这反应落在蔺兰庭眼中,便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牙酸了酸,他扭头看了一眼年老色衰的舅舅,还是不明白。


    回到座位后,满足了好奇心的徽仪就开始蹲不住了,吃了几盏果酒后,同爷娘说了一声便带着碧青一行出去透气了。


    麟德殿和薰风殿离得有些远,徽仪吃了几盏酒脑袋也有些发晕,不急着回到寝殿,只挑了一处池塘,在水边的石头上坐着。


    碧青忙不迭想将手帕给公主垫在下面,但徽仪摆摆手说不用。


    “这石头比陵州村里的干净多了。”


    她嘀咕了一句,声音无人听见。


    如今才二月中旬,池塘里没有荷花,光秃秃的只有沁凉的池水,还有偶尔池中锦鲤游动翻腾的细微动静。


    夜风还带着凉气,碧青体贴地给公主披上披风,防止着凉。


    徽仪也不抗拒,任由碧青摆弄,只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池水。


    “若是夏日便好了,还有荷花看,莲子吃。”


    陵州地处南方,水域多,生长的荷花也多,徽仪过去常见大片荷塘藕池。


    若此刻是荷花盛放的季节,她还能摘些荷花回去插瓶。


    她已经跟着尚仪姑姑学会了插花,不会再整出招笑的插瓶了。


    正想着粉荷的清香美丽,忽地,徽仪听到身后的宫人惊呼着什么。


    “哇,那发光的是什么!”


    徽仪循着方向看去,于池边的草丛中瞧见几个绿盈盈的光点。


    她疑惑问道:“你们都不认识这个吗?”


    宫人们纷纷摇头,见此,徽仪目光一亮,骄傲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叫萤火虫,也就是诗中所说的照夜清,我以前在陵州夏日里常见到的,还捉过它们做小灯笼呢!”


    陵州的生活总是这样枯燥辛苦,捉萤火虫做灯笼是为数不多的乐趣,徽仪印象深刻。


    “就是这萤火虫来得早了些,以前三四月才能瞧见,长安居然这么早就有了。”


    徽仪叹息间,一声叮咚水声,像是什么东西入了水。


    宫人们又望去,徽仪熟稔道:“应该是青蛙入水了,我见多了。”


    但这回她猜错了,入水的根本不是什么青蛙,而是一颗小石子。


    至于扔它的人。


    徽仪扭头一看,正是蔺二。


    夜色里,他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如果再冒绿光就更像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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