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听着的李子越,挑眉望向男人。
却见对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乎狂热的、有些偏执的光。
这种眼神....
他见过,或许说透过李子岳的眼睛见过。
在金城,在赌桌上,被傲慢情绪所影响的楚云,手持塔罗牌时,眼中就是这样的神色。
只是并没有这怪物这么明显。
这怪物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偏执。
而楚云,反而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与痴迷。
但这个结论,却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他转而看向楚云,却见楚云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楚云并没有注意李子越的目光。
他轻声开口:“我没有看那本叫做鼠疫的书。”
“你如果看了内容后,会和我是一样的想法的。”男人低笑出声,“不管你怎么变,我们的底色是一样的。”
“我们的底色,是一样的......”
这句呢喃的话清晰的钻到了楚云的耳中。
他想去揉搓指节,却被腕间的黑蛇所截断。
神池强势的将脑袋挤进了他的指缝。
感受到蛇信子扫过指节的内侧,楚云温热的指尖摸向神池的脑袋。
“我永远不会像你这副模样。”
他轻声开口,垂眸抚摸黑蛇的头颅,睫毛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却见男人轻嗤一声,眼神有些嘲讽: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这一句话使楚云的指尖顿住。
一时间,房间内除了男人的喘息与楚云二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声响。
过了良久。
男人呢喃开口:
“听说你过的很幸福。”
他的声音极轻,却又好似千斤重,像一块巨石,生生砸在楚云的心上:
“你不觉得,你的人生,幸运的过头了吗?”
这句话让楚云的呼吸一窒,他的眼睛骤然锐利来下来。
“有朋友,还有......”男人说着,目光扫向对方腕间眯着眼睛的黑蛇,眸中流露出嘲讽的意味。
楚云猛地抬头望向男人。
他知道神池......
至少知道对方是人形....
这两句话,没头没尾,却让楚云的脊背发凉。
“你都知道些什么?”这次楚云眼中终于不再淡然。
他抬起了手,指间已然夹了一张泛着微光的纸牌。
“你的东西对我没有用的。”男人扫了一眼纸牌,“而且你的纸片,不能给你答案的。”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有些沙哑的话语,轻轻砸在房间中。
“要想知道的话,去神秘调查局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开口,垂下了头,有些油腻的头发遮住了双眸。
这一句话,让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楚云的瞳孔收缩着。
神秘调查局...
咖啡店里,玉姐给的那封信。
在现实世界街道上,那如影随形的视线,那诡异的、水蒸气形成的箭头,钻入了脑海。
楚云夹着纸牌的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
对方不仅知道神池,还知道现实世界的事情...
楚云下意识的、心中唤出塔罗牌。
塔罗牌像是有生命和意识一般,随着楚云心中的问题飞出。
随后飞回牌堆,再次飞出。
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就好像和神池失控接吻时那么快。
片刻后。
最后一张牌飞回了牌堆。
楚云将手垂下,眸中竟逐渐染出愣怔的神色。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他占卜不出来。
他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切。
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早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轨迹。
为了答案,他必须要去那潜意识里觉得不详的地方走一趟。
“哈哈哈哈哈......”男人的笑声突兀的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也有...没有的东西啊.....”
“没有自我,只能依靠着纸片做选择..像个傀儡一样......”
青年腕间的黑蛇听到最后一句话,那微微垂着任由抚摸的脑袋下意识抬起。
那双竖瞳终于看向了男人。
神池凝视着对方那张与楚云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是一样的脸。
为什么感觉却截然不同呢?
看到对方的面庞时,那烦躁与杀意就像是杯口溢出的水,在心中翻腾着。
漆黑的蛇尾有些焦躁地拍打着楚云的手腕。
使楚云的目光落在神池身上。
尾巴扫着手腕,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这刺痛像是收着力,并不是很疼,却恰好平稳住楚云因为男人的话语,而晃动的心神。
神池的竖瞳变得愈发危险。
他看向男人,却见对方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
那有些失焦的双眸,落在了他身上。
那眼中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暗红光芒从蛇鳞下溢出,即将暴起时。
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他的头上。
用一个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度。
将他的脑袋按回手臂上。
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按回到现实。
青年手掌的温度透过鳞片传来,而那躁动的杀意,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了下去。
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会儿。
他费力的勾起嘴角,目光终于像是施舍一般,转向抱着臂膀的李子越。
上下将其打量一番,这才慢悠悠开口:
“给你个忠告,离这种人远一点。”
李子越沉默着没有讲话,他的眼尾扫向身旁的楚云。
却见楚云牢牢地盯着男人,像是被挑拨离间的话彻底激怒一般。
那目光深处,终于透露出杀意。
李子越不顾心中李子岳的怒骂,眼神一厉,随后骨刃轻微转动,仿佛在警示着旁边的楚云。
他再次看向男人,等待对方的后话。
“他和我是一样的,他不会....”
男人的话还没有讲完,便突兀的停顿住。
“咳...咳...”他咳出两口血,手下意识摸向脖颈,却只摸到了冰凉的刀刃。
男人愣了愣,不顾撕裂的伤口,垂眸望去。
是一把细窄的刀,刀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从后脑斜斜刺入,在锁骨下方而出,穿透了自己发黄破旧的衣服。
手指已经被那刀划破,正往外渗着血珠。
他似是感受不到痛,缓缓将其握紧,用力向外一推。
那刀掉入门外。
喉管已经被刺破,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淌过锁骨,隐入了衣衫。
男人的喉咙像是一个破损的鼓风机,发出“赫赫”声。
但他并没有继续讲完那句话。
在李子越视线中,男人的身子突然向前挪了几寸,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
下一刻。
没有男人的倚靠,那扇房门像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猛地飞了出去。
直直的向楚云二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