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市大年夜晚上十点,简槐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Keh!!墨尔克已经12点啦,新年快乐!!”
打来视频电话的是陈令羽,小时候就住简槐安隔壁,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新年快乐Yuki!”
简槐安扬了扬手里的红包,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墨尔克的新年也太不像样了,大过年的三十多度,穿短袖都嫌热,一点年味儿都没有!”
陈令羽的脸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他一脸委屈,瘪着嘴吐槽。
简槐安正笑着安慰他,目光却突然一滞。
陈令羽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手里拿着红酒杯,正侧对着镜头低笑,下颌线利落分明,鼻梁高挺。
简槐安不动声色截了屏。
“你背后是...?”
“啊?”
陈令羽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动作明显顿了顿,随即立刻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哦...我爸的客人,来家里送礼。”
说罢他直接站起身切换了镜头,把画面切到自家客厅的发财树上。
“诶Keh,给你看看我亲自养的发财树。”
“真好看啊...”
简槐安摩挲着手机屏幕,但那里面并不是什么发财树,而是一张放大了好几倍的侧脸。
“哥!!!”
简槐安挂了电话后站在客厅的另一端,朝简泽明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我想去墨尔克。”
简槐安两手抓着简泽明的胳膊左右摇晃起来。
“小安...”
简泽明扶了扶额头,有点哭笑不得。
“你想去,去就是了,钱不够吗?”
“嘿嘿,钱倒是够,但我可以去墨尔克上学吗?”
“小安,你知道爸妈希望你在纽市。”
“所以我才求你嘛!”
简槐安有点理直气壮。
“...”
“哥!!!”
“好了好了,你小点声。”
简泽明用手比了个嘘。
“你不是要放假了吗?先去墨尔克玩玩,后面再说。”
“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
“不过你为什么想去那里上学啊?纽市不好吗?”
“墨尔克好多农场的,我想去看他们剪羊毛嘛。”
“...”
简泽明笑着摇了摇头。
简槐安是整个简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日子过得随性又自在。爸妈把他宠成了心头宝,大哥简泽明也永远为他兜底。家中生意有简泽明帮着打理,对于简槐安来说,生活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压力烦恼,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随心所欲地活着,当个没心没肺、快乐无忧的有钱人。
Keh:【图片】
Keh:【Yuki,国内也新年啦!给你看看我的全家福。】
Yuki:【图片】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Yuki:【图片】
Yuki:【我家也拍啦!新年快乐!】
简槐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那条被迅速撤回的图片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第二张图与前者别无二致,只是明显经过了裁剪,最边上的身影被彻底剔除了。
简槐安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多了一分玩味。
航班在机场降落,简槐安打了个哈欠从头等舱座位上爬起来,一头卷毛睡得像鸡窝似的。
“Keh!这里!”
简槐安的多年好友陈令羽在机场蹦蹦跳跳朝他挥手。
“yo~Yuki!”
两人眼神一对上就笑了,简槐安快步走进后与陈令羽伸手相握,掌心刚碰着便轻轻一摇,简槐安顺势侧身用肩膀撞了撞陈令羽的肩头。
“嘶...”
陈令羽吸了口凉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我靠,你这是喝了多少蛋白粉啊,疼死我了。”
“来来来,给你看看。”
简槐安绷紧胳膊,肱二头肌鼓出清晰的线条,挑眉看向好友。
“我胸也练得可好了,来你摸摸。”
“不了不了,我没那个癖好。”
陈令羽连连摆手,接过简槐安的行李。
“嚯,车不错啊令羽。”
简槐安打量着陈令羽这辆5.0 V8野马,这辆车无论从车身线条还是马力来说都称得上是美式肌肉车的灵魂产品,随着陈令羽按下启动按钮,低沉浑厚的发动机声浪瞬间传入耳中,带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
“得,把你那辆跟我换换。”
“我考虑下吧。”
陈令羽脚下轻轻给油,车速已经飙到140码。车身稳稳贴在高速路面上,V8发动机的声浪浑厚绵长,像一头蓄势的野兽,在机场高速驰骋。
“这动力够劲吧?”
陈令羽侧头朝副驾的简槐安挑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拍。
简槐安刚要应声,眼角突然从后视镜瞥见一道黑影从后侧迅猛逼近。那辆车的线条凌厉得像出鞘的刀,车身低趴贴地,仅用两秒就从后视镜里的小点变成了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Jes...”
简槐安惊叹出声。
“我靠?Venom F5?”
陈令羽也惊了,下意识踩了点油门,可对方根本不给机会。
引擎发出一阵炸裂般的轰鸣,不是mustang这种浑厚的咆哮,而是带着涡轮泄压阀的尖锐嘶吼,像一阵天雷。
车身几乎是贴着他们飞驰而过,碳纤维纹路闪着冷光,尾翼切割空气的气流声的清晰可闻。
不过三秒,那辆车就窜到了前方百米处,只留下一道越来越小的黑影。
陈令羽松了松油门,脸上还带着没缓过来的错愕,嘴里喃喃。
“这也太变态了......”
简槐安订的酒店位于墨城中心的破晓大厦,大厦主体是破晓赌场,赌场楼上便是酒店,拥有500多间超五星客房。
“我靠,太气派了吧。”
“跟你开玩笑呢?这可是南半球最大的赌场。”
陈令羽将简槐安的包扔给他,递了根crush blue过去。
“我不抽。”
“得。那你等我抽完。”
陈令羽靠着车点燃香烟,抬起眼眸的时候愣了愣,随即用胳膊肘捅了捅简槐安。
“诶,你看那边。”
简槐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停着的正是刚刚机场高速那辆黑色的Venom F5。
就在他俩细细观摩这辆超跑的时候,车门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拽着黑色皮大衣从车上下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手指夹着烟卷熟练地叼在唇角,接着紧皱着眉到处摸索。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Sh...Shelby?”
陈令羽大声喊了出来。
男人眉眼一抬,侧着脸向他扬了扬下巴,边穿外套边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我靠,这车是你的啊?”
“你不看车牌?”
男人的声音低沉,南半球现在本就是冬天,凌冽的声音让人想打冷战。
“尾灯都追不上,还看车牌呢。什么时候提的车啊?这也太酷了。”
“刚刚。废话那么多,借个火。”
陈令羽将打火机丢给他。
Shelby划了几下砂轮,幽蓝火苗蹭地窜起。他微微低头,将唇间的烟卷凑了上去,抬起另一只手圈起被风吹歪的火苗,随即深吸一口,烟蒂红光明灭,白色的烟圈顺着他微张的薄唇缓缓溢出。
“那你刚刚故意的?”
Shelby嘴角一勾。
“给你打个招呼而已,可惜你没认出来。”
简槐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男人的五官深邃立体,一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上还缀着一颗痣。
他里面那件黑色的高领羊毛衫紧贴着身形,将他宽肩窄腰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简槐安181的个子站在他面前也矮了一截。他修长的身形本就占尽优势,再加上挺拔的体态,透着一股极强的气场。
更扎眼的是他那一头带着微微反翘的狼尾发型,发尾并非自然垂落,而是颇具层次感顺着后颈向上勾起,像蓄势待发的狼毫,一股子的桀骜不驯。
Shelby垂眸扫过简槐安,漫不经心掸了掸烟灰。
“你朋友?”
“是,他可厉害了,在纽市上学呢。”
“成年了吗?别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给我往里带。”
Shelby打量了一下身旁这个卷毛。
“我成年了喔。”
简槐安盯着Shelby,轻轻开口。
Shelby漫不经心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徽章扔给陈令羽。
“玩儿去吧,on me。”
“Yesss,Sir!”
陈令羽向Shelby敬了个礼。
Shelby又把面前这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灰色卫裤的卷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神古怪。
Jesus...好土。
Shelby心想,转身走了。
“令羽,这是谁啊?”
简槐安盯着男人的背影,问。
陈令羽没接话,只是将徽章朝他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槐安看着徽章上的豺狼图标,摇摇头。
“破晓的free pass,拿着这个徽章在破晓里一分钱都不用花。”
“你不看车牌?”
简槐安模仿着Shelby的样子阴阳怪气起来。
陈令羽拍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块车牌说。
“黑底白字,单数字9,一块车牌就值800万刀。”
“花800万刀买个车牌??真是疯子。”
“1-9都是他的。”
“他是干嘛的呀,印钞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简槐安还问了些别的,但陈令羽始终含糊其辞,只轻描淡写地透露Shelby是个华裔,在破晓集团里有不小的分量,对他的形容就只有几个单词。
God damn rich。
没说几句,陈令羽就推着他往破晓里近,简槐安也识趣地没再多问。
Shelby。
简槐安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简槐安极少出入赌场,赌技更是差得一塌糊涂,这会儿看着荷官将他的筹码归拢到对面,脸上最后一点耐心也磨没了。
“没劲。”
他把手里仅剩的两个筹码扔回盒子里,起了身。
“不玩了?”
“饿了。”
“行,吃饭去吧。”
赌场顶层的VIP牌室里。
Shelby夹着的雪茄已经燃到尽头,面前的筹码堆比几小时前矮了大半,荷官刚报出庄赢的时候,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牌,往后靠在真皮座椅里,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Unlucky。”
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泛出一点疲惫的红。
“各位慢慢玩,我先下桌了。”
他话音刚落,同桌的几人连忙起身。
Shelby从内袋里掏出钱包,随手抽出一沓钞票,像递纸巾一样放在身边女服务生的银托盘上。
女服务生露出得体的微笑。
“谢谢Shelby先生。”
他没接话,俯身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动作优雅得像在晚宴上行绅士礼。
“帮我去下晦气。”
“一定的,Shelby先生。”
Shelby直起身,没再看牌桌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仿佛刚刚输掉的一千万不过是随手扔了张无关紧要的纸。
直到Shelby的身影完全离开,牌桌上的人才慢慢坐了回去。
“sir,这是您朋友的账单,得麻烦您签字。”
助理Anson早早等候在Shelby的迈巴赫齐柏林旁,将一张纸递给后座的shelby。
“才五千?”
Shelby的眉梢轻轻挑起,那人的样子跟陈令羽差不多大,20岁左右的少年大多是初入赌场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容易被眼前的刺激迷了心智,更何况有人买单的情况下,更难把持住分寸。陈令羽第一次进破晓的时候,就给Shelby递上了一份100万的账单。
“是的,Sir,陈先生那位朋友态度很坚持,一定要自己支付赌桌费用。”
“输了多少?”
“Sir,20万。”
“知道了。”
Shelby接过笔,很快就签了字。
“Sir,今天回哪里?”
司机轻声问。
Shelby敲了敲后排的扶手。
“回Collins Star吧,有点累了。”
下车的时候司机把Shelby叫住。
“Sir,您朋友送了您几瓶酒,需要我帮您拿上去吗?”
酒?
Shelby歪了歪头,但还是许了。
后半夜Shelby坐在Collins Star最顶楼的跃层窗前看着几瓶还没开封、带着破晓特供标签的马爹利XO干邑白兰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