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原本正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手机，听到动静才抬起头。当他看到锡兰手中那杯酒时，眉毛微微挑起。
“哦？”他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锡兰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看你这表情……这玩意儿真能喝吗？”
锡兰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说能的能的，其实他自己心里完全没底。
他接过酒杯，举到眼前晃了晃，看着那些在冷雾中旋转的金色碎片。
“行啊，卖相倒是不错。”克罗斯傲慢地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嘲讽，“喝了不会死吧？”
锡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不会。”
其实不一定。
“希望如此。”克罗斯说着，凑近酒杯闻了闻。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仔细闻了一次，眉头微微皱起。
“【夜幕之蓝】和【无尽海流】的组合，很经典的基底。”他喃喃自语，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但你加了别的东西。【淡影药草】？很大胆的选择……”
他又闻了闻，眼神变得专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消失了。
克罗斯沉默了片刻，然后抿了一小口。
锡兰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克罗斯闭上眼睛，整个人静止了几秒钟。他的喉结滚动，将酒液咽下，眉头从紧皱渐渐舒展开来。
片刻后，他睁开眼，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难以言喻的惊讶。
他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得更慢，更仔细。
“入口带着丝丝辛辣……”克罗斯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品鉴者的专注，“但不刺激，被甜味和某种草本的味道完美中和。然后是【寒霜之心】带来的清凉，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咙。”
他又喝了第三口，这次几乎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
“喝到后调 ，感觉就像在夜晚的海边看见了星星一样清爽愉悦。整体的平衡度……”他放下酒杯，盯着杯底那最后一点残留的液体，“这平衡度怎么做到的？”
那语气里没有嘲讽，没有怀疑，只有一种近乎困惑的震惊。
克罗斯抬起头，用一种重新审视的眼神打量着锡兰。他的表情变得复杂——惊讶、困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你父亲从来没调过这种酒。”克罗斯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我喝过他调的所有酒，没有一杯是这个风格。这是你自己的配方？”
锡兰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说是系统给的残页，更不能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出来的。
“我……我喜欢尝试新的配方。”他硬着头皮说，“虽然我……之前精神状态不太好，但父亲教我的本事都还在。”
克罗斯沉默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锡兰，目光从上到下缓慢地扫过，像是在重新审视一件被自己低估了价值的物品。
锡兰被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游戏里最危险的最终BOSS，真身是能够毁灭一座自由城市的纯血黑龙。而现在，这条龙正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打量着他。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顶级捕食者盯上了。
锡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克罗斯的目光停留在锡兰的脸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欠债人的儿子。之前他只是把对方当作一个工具，一个用来抵债的劳动力。但现在……
锡兰的五官其实很出色。高挺的鼻梁，线条利落的下颌，还有那双此刻正紧张躲闪着的眼睛。瞳孔是少见的浅棕色，在白炽灯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难以驯服的戒备感，像是随时准备咬人的小野兽。
眉骨的线条还带着少年的柔和，但下颌的轮廓已经开始显现出成年男性的硬朗。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微妙状态，让他的脸看起来既有攻击性又有脆弱感。
只是长期的精神折磨和营养不良让这张脸过分苍白憔悴，原本应该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让颧骨和下颌线显得更加突出。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锡兰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那张紧绷的嘴唇，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耳垂上因为紧张而泛起的淡淡红晕。
克罗斯的视线下移。
病号服的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锡兰突出的锁骨。太瘦了，瘦得能看见锁骨下方凹陷的阴影。
他的个子已经长开了，身形却依旧过于单薄。肩膀架得住衣料，却撑不起分量，像是常年缺乏营养撑出来的高挑骨架。
锡兰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那个动作让克罗斯莫名想起了受惊的小动物，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在拼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一个少年。克罗斯突然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个少年，瘦弱、苍白、无助。
他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怜悯？也许有一点。毕竟对方只是为父亲的烂摊子买单，还在精神病院里被折磨了这么久。
好奇？绝对有。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刚才调出的那杯酒确实惊艳到了他。那种创新的配方思路，就连他这个品酒大师都从未想过。
还有别的什么……克罗斯说不清楚。他是个爱酒之人，看着一个有潜力的调酒师，就像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让他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你多大了？”克罗斯突然问。
锡兰愣了一下：“二十一。”
“啧。”克罗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响，“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小鬼。”
锡兰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原主的年龄，刚刚一紧张，直接把自己的真实年龄说出来了。
“其实我记不清了。”锡兰拙劣地找补，“在这儿时间太久，我都忘了……”
但克罗斯并不在意。他绕着锡兰走了半圈，就像在审视什么商品。锡兰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那副紧张又无助的样子看上去像只被欺负的小狗。
“瘦成这样，能干得了活吗？”克罗斯停在他身后，声音从头顶传来。
锡兰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吓得他抖了一下。
那只手很大，几乎能完全覆盖他的肩膀。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和力量，像是压制又像是威胁。
“我、我可以的。”
锡兰的声音微微发抖，生怕说错了什么让大魔头看出破绽。
“真的可以吗？”
克罗斯的手掌顺着锡兰的脊骨一路向下滑去，触摸他骨感的弧线，像是在掂量一个商品的价值。锡兰抖得厉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没胆子让克罗斯放手。
克罗斯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落在少年被汗水浸湿的颈项上。那截细瘦的后颈苍白而脆弱，在他掌心下似乎一按就能折断。
他的手掌滑过锡兰的腰侧，能感觉到少年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呼吸。再往下，是突出的髋骨，隔着松垮的病号服都能摸出形状。
锡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紧紧攥着裤腿。
克罗斯的目光落在那双手上——骨节分明的手腕，即便是和他的同龄人相比，也显得过于瘦弱了些。
克罗斯几乎能想象自己轻易地扣住那截微凉的手腕，狠狠按下去，在他反抗时强硬地压制……
念头像火星一样闪过，克罗斯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沉。他嘴角勾了勾，像是自嘲也像是觉得有趣，把那危险的念头压下去。
“你在发抖。”
克罗斯低声开口，身上混着淡淡的薄荷与烟草味扑在锡兰脸颊。
“冷吗？”
皮革的气味，薄荷的凉意。克罗斯的手停在他腰臀交界的地方，他能感觉到少年因为紧张而发抖的身体，还有那块地方独特的柔软触感。不像背部那样全是骨头，而是终于有了一点点肉感。
掌心贴着腰臀的曲线，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压着，继续向下探去——
“先生！”
锡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往前一窜，几乎是狼狈地转过身，和克罗斯拉开了距离。
“先生……您不必担心。我、我肯定好好干，不会让您失望的。”
克罗斯看着锡兰窘迫的模样和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忍不住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算啦。”克罗斯笑了，笑容里还带着一种奇怪的温度，“回去以后，先把自己喂胖点再说。瘦成这样，摸着都硌手。”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劲……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不要脸的流氓！锡兰心里愤恨地啐道。
克罗斯已经转身走向房间的控制台，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既然你证明了自己，我就履行承诺。”克罗斯头也不回地说，手指在全息面板上利落地划了几下，“我会签字让你出院。”
锡兰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克罗斯接着说：
“但是——”
他回过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锡兰，之前的那些情绪已经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具侵略性的兴味。
“你欠我的债，一分钱都不能少。而且……”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又浓了浓，“我现在对你能做出什么样的酒，更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