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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缘起缘尽(三)

作者:须且徜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君墨爻愤愤回首,“就是捉鬼,你可满意?”


    “嘶——还真有鬼?”崔奇倒吸口气,以自己的了解,他现在的说法定然没说谎。


    君墨爻已经站起来,拎起他的后领,“是啊,既然你没得学,咱们去切磋切磋,你父亲不是要你和我好好学?我这就好好指点一二。”


    “别,别,”崔奇巴拉他的手,“我错了,大晚上打斗可不好,何况武备轩远得很。”


    他一句话都没听进,拖着崔奇往外走。


    路过边上的小教室,他放缓脚步,崔奇瞥他一眼,啥也没说。


    今涣离坐在正中间的座位上,手指插发,目光呆滞,失去光彩。


    桌上道具应有尽有,谁看了不得夸裴越一句,比老师还尽责。


    裴越在她左手边,没见一丝不耐烦,指尖捏着一枚磨得温润的象牙算筹,点在《河漕考工图》上。


    图上墨线纵横,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埠头、闸口、暗礁与季节性的水纹标记。


    “船非流水,利不能生。这‘流’字背后,是‘时’、‘量’、‘耗’三把算尺。春汛水急,过闸快,但漕船吃水浅,载量需减两成。夏闸水稳,然纤夫暑耗倍增,每船需多支银七两二钱。秋闸水枯,候闸时日最长,损耗在‘等’字上,折合每日船耗银四钱五分,粮米陈化折价另计……”


    她额角渗出细汗,明明每个字都知道,为何他说出来,她一句也听不懂?


    裴越轻声笑了笑,“你没听懂?”


    她诚实点头。


    君墨爻丢开崔奇,双手环胸走了进来。


    “她乃初学,你说这么难,她当然不懂,”他取过桌头一只青瓷水盂,又拈起三枚铜钱。


    “忘掉闸口,且将此盂视作河,”他指尖一弹,一枚铜钱“叮”地沉入盂底,“春汛水急,如钱入水即沉——快,却载物少。”


    水面涟漪未散,他又投入第二枚铜钱,任其在水中缓缓沉降,“夏水平稳,如钱徐沉,可载重器,然需人力托举。”


    最后将第三枚铜钱虚悬水面,指尖轻点,“秋水枯涩,钱悬水面,船胶着难行,时日皆化银钱流沙。”


    “春走小船,夏行大舸,秋宁歇货。春去二成货,夏添七两二钱人,秋添四钱五分每日,”君墨爻伸手至裴越面前,拿过紫檀算盘推给她,“拨珠如掌舵,夏运十万石过青龙闸,船耗几何?”


    她瞥眼他手腕上白了半颗串珠,默不作声接过算盘。


    算珠碰撞声里,铜钱沉浮之喻渐化作珠玉分明的银钱流向。她眼底迷雾被劈开一道裂隙,忽见商道湍流中,竟有星斗可循。


    “船耗七百二十两,”她胸有成竹。


    君墨爻盈盈浅笑,“这便对了。”


    裴越不见气恼,微微偏头,“是我忽略了你的掌握程度,后面我会说得简单些,可好?”


    “那便多谢了,”她回味方才的灵光乍现,没注意视线碰撞,即将打起来的二人。


    “你商学虽为奇才,可不定会教人,”君墨爻暗暗咬牙,“坐享齐人之福可不是好作为。”


    裴越瘪瘪嘴,略显无辜,“可我没说此番是我的功劳,老师让我教她,我总得有适合她的教法。”


    “你,”君墨爻气急,就要上前捏住裴越衣领。


    崔奇匆忙跑进来,揽住他的肩,强硬带人出去。


    “不是说去切磋?走走走,我的拳头就要按耐不住了!”


    两人离去,裴越没着急讲下个知识。


    他左手撑着头,指尖闲散拨弄象牙算筹。


    “听闻方卫肩头附着小鬼,是你替他解决的?”


    她没抬头,继续拨弄算盘,“你如何得知?”


    “你别管,就说是不是你吧?”


    她停手,往左偏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考向椅背,尾音拖长,“我没有他们那些抵触鬼神的心理,是你......便是你了,夸你句厉害,不行么?”


    “行,多谢,”她开始收拾课本,“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裴越思索一瞬,颔首,“食积不消,今日到这吧!”


    回到教室,难得座位边上没人,今涣离安心趴在桌上。


    她与师叔接触不多,她还小时,师叔便一直闷在自己房里读书。


    后面师叔下山考试,几年都未回来。听师母说,是到京朝学堂读书。


    最后一次决定对朝廷作用的考试,师叔拿了探花。


    他跑回来和师母说这消息,又匆匆下山到京朝学堂做了老师。


    入朝为官都好,她师叔对京朝学堂到底有什么情怀,好好的探花郎做了老师?


    ......


    晚修结束,李若来此处戳她手臂。


    她悠悠转醒,“下课了?”


    李若点头,“走吧!”


    她们走下楼,到明伦堂门口撞见回来的君墨爻和崔奇。


    李若跟两人打了招呼,又转头问她,“去哪?”


    “漱玉湖边,”她往右走。


    过角门,穿过长廊,再走过竹林,两人来到湖边。


    月亮挂在头上,风过竹林,翩翩摇曳。


    李若搓搓双臂,四处打量,“他在此处吗?”


    湖中央,那鬼一双眼睛瞪得硕大,着急忙慌整理自己的头发、着装。


    月光下,红印若隐若现,她指着那鬼,“就在那,你确定要见吗?”


    李若望向那处,又偏头看她,些许迟疑,“他......什么样?”


    那鬼已经飘到她面前,小黑点般的瞳孔恢复正常,满是期待。


    她扯扯嘴角,“穿着戏服,化着妆。”


    “那见吧,”李若已然相信,“事情总要说清楚。”


    “行,”她手中捏着一沓粗糙的黄裱纸符箓,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哑含混,如同夏日蝉鸣,有些闹耳。


    她手腕一抖,符纸倏地燃起一团幽蓝的火苗,瞬间燃成灰烬。


    李若看得稀奇,竹林里躲着的两人也看的稀奇。


    她食指点在李若眉心,“好了。”


    那鬼离远了些,双手交叠,眼眶泛红。


    即使做足心理准备,李若惊讶得双目瞪大,“居然是真的?”


    她退到一边,“我骗你作甚,你们好好聊吧,我到林里等你。”


    李若疾走两步拉住她,“此事我也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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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便听了,没什么关系。”


    “那我便不闭音,”她拍拍李若肩膀,“你们好好说,我就在那处看着,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李若深吸口气,松开手,“行。”


    她走向竹林。


    竹林里,崔奇拉着君墨爻,飞快跑出去,“你说李若见到什么,还真有鬼?”


    君墨爻想到她曾和自己说,可以让他看见,点点头,“应该是,今日之事咱就当没看见,不要和别人说。”


    “那不肯定,”崔奇回头看今涣离位置,“就算跟别人说,别人不见得相信。”


    今涣离到竹林边停下,瞥眼两人离开的方向,转身靠在竹竿上,盯着那鬼一举一动。


    避开两位,是为他们安心交谈,也为驱赶偷偷摸摸跟来的两人。


    那鬼上前一步,李若后退一步,“你,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别过来了。”


    那鬼垂下眸子,很是失落,“好,我就站这,你别再退了。”


    “我与你同姓,我叫李晏,”李晏难捱扯出笑容,“我知道你不记得之前的事,可我为了找你......”


    李若抿唇,“她帮我算过,我与你是前世情缘。你执念太深,没入轮回。我不知是什么事导致你这样,但前世已过。”


    李晏明白她未出口的话,是在劝自己放下。


    “千年等待你要我说放下就放下?”李晏眼珠缩成黑点。


    李若吓白了脸,他表现一直正常,除去双脚没沾地,和正常人无异,这般才有鬼的样子。


    “是为你那未婚夫君?”李晏状若吞了她,“曾经你与我许诺生生世世,你要食言?”


    李若眉头紧紧锁死,眼神里混杂未褪的惊骇和强行凝聚的锐利审视。


    “我不曾记得,何来食言?”


    李晏鬼脸扭曲,嘴角咧开露出漆黑、尖利如锯齿的牙齿。


    李若猛地向后踉跄一大步,鞋跟重重磕在地上。


    今涣离迅速冲来,接住即将摔倒的李若,一拳轰飞伸出尖利鬼爪的李晏。


    李晏恶狠狠瞪她们一眼,飘出墙外。


    鬼走印消,她扶着李若席地而坐,“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李若苍白的脸慢慢缓和,无奈叹息,“他抱着一个诺言等那么久,我也不知如何劝他放下。”


    “你记得他是何时出现的?”她回想这人唱的词,李晏更像看不得李若与他人成婚。


    李若苦笑,“昭华帝给我和世子指婚当晚。”


    她眨眨眼,他们在班上没什么交集,同窗们似乎没人察觉,更重要是,她未察觉他们红鸾星动。


    李若看出她的疑问,也不避讳,“君家因三皇子夺位败落,已成弃子。昭华帝此番何尝不是弃下李家?”


    周遭无人亦无鬼,她直言,“为给萧远铺路,所以即便萧逍入凤阁,昭华帝还是不放心?”


    李若扫她一眼,敢这么叫大殿下和二殿下名讳的只有她了。


    “是,昭辰帝好歹给他们机会,昭华帝为削减表姐势力,直接让李家子嗣失去晋升机会,我又如何心甘情愿与他成婚?”


    她瞟一眼李晏离开的方向,“那你为何不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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