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后的医生是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奶奶，黎檬走进诊室时，她正低头在报告上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黎檬，然后用眼神示意黎檬面前的椅子，“孩子，坐。”
黎檬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同时看了一下挂号单上的医生名字——是梁医生。
梁医生停笔，将笔放到一旁，坐直身体，看向黎檬，“姑娘，你是怎么了？”
黎檬：“我是A级哨兵，有一位向导在给我精神疏导后，说我的精神体太小了，建议我来看看。”
梁医生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分化的？精神体有没有过异常行为，比如在人前显现，或无法接受疏导？”
“大概三个月前，没有其他异常。”
梁医生：“来，手伸出来，我看看。”梁医生伸出手，手心朝上。
黎檬把手放到到梁医生的掌心，后者的手温暖而有力，不过一瞬间，她便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看到了一只绵羊，绵羊找到幼狐，低下头嗅了嗅，又发出叫声吸引幼狐的注意。
幼狐抖了抖尾巴，站起身，跟绵羊面对面站着，绵羊又转头跑起来，幼狐迅速跟上…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梁医生退出了黎檬的精神图景，松开她的手，拿起笔在黎檬的病历上写起来。
黎檬睁开眼，看向梁医生。
梁医生：“你的精神体反应、活动、理解都没有问题，但的确太小了，而且我怎么看它的样子…”梁医生抬起眼询问黎檬：“最近有进行过结合吗？”
黎檬的脸上热了热，“…不是真的结合，就是精神体之间。”
梁医生点了点头，“嗯，这个结合对幼狐是有好处的，会迫使幼狐加速生长。但是，这个方法不可以长期用，而且我也不是鼓励你跟对方实际结合的意思，你的精神体的生理方面不存在大的问题，依我看，你的问题根源应该与心理有关。”
黎檬没有说话，梁医生写完病历，抬起头跟黎檬对视着，“孩子，跟家里关系好吗？”
黎檬：“…还好。”
“嗯，不论你的家庭情况如何，你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太逼迫自己，凡事尽力而为，有情绪了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
“知道。”
梁医生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对面，把病历递给黎檬，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多跟朋友聊聊天，心情不好了就去吃点好吃的。”
黎檬接过病历，梁医生的话仿佛一股暖流经过全身，让她浑身的肌肉放松了一些，她说：“好，谢谢医生。”
梁医生应了一声，“我给你开了点药，促进精神体生长的，虽然这些药可以用外力让精神体长大，但是最好还是听听心理医生的意见，好吗？”
黎檬起身，“好。”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心理问题，但是梁医生那温和的语气还是让她开始思考去看心理医生的可行性，她站在医院门口，拿着几盒药，想了想，低头拿出手机搜索首都的心理医生。
没等浏览器显示出结果，面前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机，怒气冲冲道：“以为你进了塔，有多了不起吗？没有我，你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洗盘子呢！”
黎檬抬起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黎小珺，一瞬间，许多记忆涌现到眼前——黎小珺给她安排的密密麻麻的计划表，黎小珺说她偷懒没出息，黎小珺把她从朋友身边拉开，黎小珺说我一个人拉扯你有多不容易…
明明只过了短短几个月，这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却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她愣了愣，画面从脑海中淡去后，才反应过来黎小珺刚才的话的意思，她解释道：“我没有，我知道你帮了…”
黎小珺打断她的话，“没有？我给你发了多少条短信，你都看不见吗？啊？进塔了就可以不回家长消息吗？楼上王姨她儿子每天都跟她主动联系！”
黎檬沉默片刻，“我很忙，我的精力不足以支撑我在一整天的训练后还跟你闲聊。”
“呵，不足？”黎小珺用一根手指指着黎檬的鼻子，“哨兵是这个世界上精力最充沛的一批人，你要糊弄我，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黎檬很小就知道反驳黎小珺已经认定的事实是没有用的，她也不打算解释跟黎小珺聊天比训练累一百倍，于是她呼了口气，“妈妈，是我错了，我以后会经常跟你联系。”
黎小珺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到你的手机定位，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回家了？啊？”
黎檬愣了一下，没有回答黎小珺的问题，而是发现她话中的信息，“我的…手机定位？”
黎小珺皱起眉，“对啊，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黎檬：“您在我的手机里装了定位？”
“啧，”黎小珺无语地看着她：“对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黎檬低下头，看向被捏在黎小珺手中的手机，那是她分化后，进塔前，黎小珺送给自己的礼物，当时收到后，她把之前的老人机放进抽屉，每晚都把这部手机放在枕边入睡。
她以为，她的分化终于让妈妈认可了自己，可是妈妈又为什么要装定位？
“为什么？”黎檬问道。
黎小珺双手抱胸，“你到底在惊讶什么，我这是关心你啊，万一你出任务有什么意外，我可以知道你在哪里啊！”说到这里，黎小珺不满地撇嘴：“但是谁能想到你这么没用，进塔几个月了一直都没出去过，你争点气啊黎檬！”
黎檬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黎小珺手中的手机拿了回来。
这一抬手，黎小珺看到了黎檬手中拎着的药，“你怎么了？怎么第一次出塔就是来医院，哪里受伤了吗？”
黎檬摇了摇头，再次保证道，“妈妈，我以后会多跟您联系的，塔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黎小珺又在身后叫住她，“哎？”
黎檬停下脚步，黎小珺几步走到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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檬身边，把手上的袋子塞到黎檬手里，“妈妈给你拿了些水果零食，都是你爱吃的…我怕塔里买不到，你又总不出来。”
“…谢谢妈，”黎檬转过身，一手拿着药和手机，一手拎着黎小珺给的东西，慢慢走向公交站。
****
林以缀回到宿舍，洗完澡在床边坐下，他打开手机随便划了划却觉得没意思，于是又放下手机。
发呆两秒后，他闭上眼，片刻后，一只毛发柔顺且干净的萨摩耶出现在他的腿边。
林以缀低头跟萨摩耶对视，却发现往常尾巴摇得十分欢快的小耶现在有些蔫蔫的，尾巴摇摆的频率慢了很多，脸上也没有往常的笑容。
林以缀拨了拨头发，把萨摩耶抱起来，一人一狗一起躺在床上，林以缀放轻声音道，“小耶，精神体结合很累吧？”
萨摩耶眨眨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林以缀的下巴，林以缀“嗷”了一声，把脸埋到萨摩耶的肚子上猛吸一口，随后便渐渐失去了意识。
手机的铃声把他吵醒时，林以缀坐起来，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全黑，萨摩耶也回到了精神图景，他摸了摸床单上被头发弄湿的地方，接起电话：“喂？”
周正竣：“现在有空吗？来教志星射击怎么样？”
林以缀皱了皱眉，“你把他带到塔里了？周首席这是完全不把会长的话放在眼里啊，你不怕我跟她告状？”
“你不会的，”没等林以缀接话，周正竣又道：“给志星一个机会吧，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们在2号射击馆。”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以缀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手机扔到一旁，陷入纠结。
平心而论，白瑞当年对他也是不错的，他也无数次期待周正竣和她修成正果，前者可以多点喘息的时间，而不是一味投身工作。
但是，白瑞又确实把好不容易变得开朗起来的周正竣，一脚踹下了低迷的深渊，他作为周正竣的朋友，自然会更站在周正竣这边，更不会对白瑞和第三者生下的白志星有任何好感，可是…
这毕竟是周正竣自己的事。
林以缀叹了口气，边起身换衣服，边跟自己声明：“就去这一次。”
来到射击馆，林以缀一眼就看到了周正竣和白志星——不是因为后者有多显眼，而是整个2号射击馆此时就他们两个人。
林以缀走到二人身旁，“为什么不去1号馆？”
周正竣回过头，眼神中透露着“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自信，“现在是休息日，1号馆都是在课后加练的向哨，我们想要个清净的地方。”
“呵，”林以缀走到隔壁靶位，戴上耳机，拿起一把枪装弹上膛，“你是怕太多人发现你的养子吧。”
“砰！砰！”
两发子弹射出，均命中了10米外的靶心。
白志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摘下耳机，看向林以缀，“哇，哥你好厉害，可以教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