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忽然正色:"我们劝过你多少次?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要是等她和傅景深——"
陆绎指节捏得发白,"傅景深真的早就暗恋晚意?"
"你不知道?"
秦风倾身向前,"当年傅景深放弃常春藤,执意来我们学校,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出这个选择。直到后来你和晚意公开恋情,他酒精中毒进了ICU……"
陆绎震惊:“之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秦风耸了耸肩,"大学时代,苏晚意可是我们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气质清冷,性格温婉,又带着艺术气息的女生,谁不喜欢?"
他抿了口酒,突然放下杯子:
"可晚意和你在一起后,肉眼可见地憔悴了。那双画画的手整天泡在洗洁精里,头发随便扎着,穿着沾油渍的围裙给你熬汤——有次我去你家,看见她蹲在厨房地上擦灶台,手腕上还贴着打促排针的止血棉。"
秦风指节叩响玻璃杯:
"她那么想要个孩子,你却让她去流产。陆绎,你到底有没有心?”
酒液顺着陆绎的下颌线滑落。
曾经秦风也替晚意抱过不平,但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总是傲慢地想:
能嫁给白手起家的亿万新贵,她就该感恩戴德才对。
优渥的生活、体面的身份,哪个不是他给的?
几个女人能有她这样的幸运呢?
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她应该知足,并且感恩。
至于她为他奉献的一切,那不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么?
不然,他娶她干嘛呢?当花瓶摆设在家里看?
"我难道没给她最好的物质条件?"陆绎不服气地扯开领带,"要不是我,她能住上临湖别墅?"
秦风叹了口气:
“我看你是真的忘记了,你创业头两年,人家陪你挤在那个旧公寓里,一住就两年。为了你的事业,她有多拼你忘记了?”
“三次喝酒喝到胃出血,五次顶着高烧加班送急诊,这些你都忘记了?”
“说实话,你创业初期那两年,不是晚意陪你打拼,帮你拉那么多客户来,你靠什么赚第一个千万?我记得你第一笔千万订单,就是她一个人冒着危险连夜坐低价航班飞去东南亚谈下来的吧?”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可你倒好,自从把颜卿卿弄进公司,你张口闭口都是颜卿卿为公司付出多少,绝口不提晚意曾经的付出。”
……
秦风说着说着,忍不住有些激动,他突然揪起陆绎衣领,眸子有些猩红: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看不下去想提醒你吗?陆绎,你对晚意,真的过了。你知不知道,她可是我们所有人学生时代心目中的女神!”
陆绎眼神倏地收紧,瞳眸急速瑟缩了下。
“你……你别告诉我,连你也喜欢她?”陆绎难以置信,反过来拽住秦风衣领。
陆绎瞳孔骤缩:"你也喜欢她?"
"大学时谁不喜欢?"
秦风松开手苦笑,"那天她被困在湖心,我鞋带都解开了,却被你抢先跳下去......如果是我救了她......"
“如果我是你,我娶到晚意,我一定会拿命珍惜,而不是劈腿,搞婚外情,害得她伤心一次又一次。”
秦风凑近陆绎的脸:
“你以为晚意真的不知道你和颜卿卿的事吗?以她的聪明,她只怕早就知道了!”
“她之所以不挑破,是因为她是个体面人,她给你留着脸!”
秦风说完,猛地往胃里狠狠灌下一整瓶啤酒。
这些话,他其实憋在肚子里很久很久,可每一次话到嘴边,他都忍下去了。
毕竟,别人的家事,作为朋友,他真的不好插手。
可现在,苏晚意和他已经分手,看到苏晚意宛若蒙尘的珍珠那般,重新熠熠闪光。
他由衷为她高兴,也就忍不住,把所有憋在心里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
陆绎的眼眶一下猩红起来,他狠狠拽住秦风衣领:
“你早就知道这些,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提醒我?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
“早说了你会听吗?你所有的心思都在颜卿卿那里,每次提到两个女人,你话里话外都是在贬低晚意,抬高颜卿卿!”
“你让我们这帮人喊颜卿卿嫂子,带她出席各种社交场合,连公司里你都早就默许她是老板娘!我敢帮晚意抱不平?”
“说实话,我们几个背地里不止一次讨论过,真的不知道颜卿卿哪里吸引你。长相俗,打扮俗,毫无文化底蕴和内涵,有时候她开玩笑讲荤段子的时候,我们听得都很尴尬。可在你眼里,你却觉得她风情万种,觉得晚意寡淡如水,我们能说什么?”
“只能说,晚意的水墨丹青,在你眼里比不上黑丝袜的诱惑。”
……
秦风像爆炸的鞭炮那般,全火力输出,把这些年憋闷在心的所有话,通通说了出来。
陆绎的拳头砸在自己太阳穴上,他嘴唇翕动了动,想再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风也喝多了,他颓然靠在沙发上,突然幽幽道:
“对了,这几年,傅景深的助理跟我打探过晚意的近况好几次。”
“就在上上个月,傅景深还专门来问过我,说晚意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有。而你,作为她老公,应该不知道她手臂上有伤吧?”
陆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半晌,忍不住一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夜的书房里,他伏案工作到凌晨,身后总有双温柔的手轻轻揉按他僵硬的肩膀;
宿醉后的清晨,床头柜上永远放着一碗温度恰好的醒酒汤,连碗边的水渍都被仔细擦净;
每次出差前,行李箱里的衬衫都熨烫平整,常用药分门别类装在密封袋里,连他最常吃的胃药都备了双份剂量......
这五年,他在商场上意气风发,所有人都说他是人生赢家。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
那满面红光的背后,是苏晚意用青春熬煮的汤药,一口口喂出来的。
那西装革履的体面,是苏晚意用双手一寸寸熨烫出来的。
陆绎眼眶通红,将桌上的啤酒一瓶接一瓶灌进喉咙。
秦风上前阻拦,却被他狠狠推开。
“打电话给晚意……”陆绎踉跄着抓住秦风的衣领,声音嘶哑,“就说我酒精中毒……她一定会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突然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等她来了……我跪着求她……跪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