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滟回来，见到她确实乖乖坐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和他走时一模一样，不由轻笑了一声，“师姐真是听话。”
“我的运气不错，走出去的时候正巧叶片上都积满了露水，许是昨夜风寒。”
他走近，皓腕转动，试图将叶片上的水倒入她口中，却被她捉住手腕。
“嗯？这是何意？”
她抿唇，“我不知道有没有毒。”
“昨日是我不好，误将毒草给师姐服用，可是为了补救，我已经将毒素从师姐身上渡出，莫非师姐还在责怪我？那我向师姐赔个不是。”
“你是如何将毒素渡出的？”，她的脸色沉下去，“你还有灵力？”
“师姐误会我了，我自是同师姐一般耗尽了灵力，于是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唇，“以口渡毒素，我将师姐身上的毒都渡到了自己身上。”
苏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怪她感觉到他的手腕轻抖，原来是痛的。
她松开了捉住伏滟手腕的手。
“师姐张嘴。”
苏音闻言仰头张嘴，唇泛白干裂了，只能张开一点。
有不少水滴从她唇角溢出，顺着衣襟滑落，滴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帕，“我替师姐擦擦吧，水把衣襟都打湿了。”
“不必。”，拦也来不及。
她简直像是成了他的偶人，任由他摆弄。
“瞧我，昏了头，最该做的事却忘了做，今日该要为师姐沐浴身躯了，此处无灵泉也无热水，只有就近一条河。”
苏音现在几乎和个废人一样，即便她宁愿扒着石壁，他也总要让她搀扶着他的手臂的，“既然沦落到此处，不若免去这些繁杂琐事。”
她也像是习惯了盲人的生活，她甚至能够通过像是菟丝花般缠绕着他的双臂，感受到他身量纤瘦，骨架并不丰裕，或许只是少年姿态，或许十五六岁的模样？
“不可，身上黏腻脏污肯定会让师姐你觉得很不舒服。”，他强硬的，不容辩驳地，将她扶了起来，她不愿意，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苏音心慌，手抚上了他的肩头，“真的不必。”
“师姐在心慌些什么，担忧我轻薄你吗？”，他说话的时候唇近乎贴在她耳边。
比起光风霁月的修士，他更像聊斋话本中的男鬼。
“自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他喜欢把人逼到退无可退之处，哪怕他知道她无法再辩驳些什么。
明白自己避无可避，却在被人亲手褪下衣衫的时候还是落了泪。
这一次，泪水来的更多，不止洇湿布条，还有鲜明的两行泪落下来。
身体各处都被人触碰到，羞耻心已抵达边缘。
“哭什么，师弟只是为你沐浴，不会做别的，”，也不知道是身体哪个地方被他轻轻揉捏或者说是拧了一下，立时泛红，“还是师姐不信我。”
她试图转过身，又被伏绫掐住腰。
“师姐你也应该知道，此处只有我们二人，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还是乖乖安心待在这里，等我为你沐浴完毕。”
她僵直了身体，企图借此屏蔽所有的感官。
伏滟的手暧昧划过他的脖颈到胸口处，“怎么和站桩似的，现今是沐浴，不是修炼，师姐可以更自在一点。”
他还真是半点都不让她好过。
苏音气急，低下头狠狠咬了他的手腕一口，留下两排牙印，鲜红到欲要滴出血来。
她连咬人下嘴都不狠，或许还没一只猫抓得狠。
伏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师姐怎么还会咬人，难道是我伺候的不好，既然如此，我该更细心一些，要擦过师姐身上的每一处，一点错漏都不能有，不然有违师门的教诲。”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双腿之间时，“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我惹你讨厌，但我会离你远远的，绝对不会打扰你，也不会碍你的眼。”
“师姐怎么这么说，师弟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他的手停下来，“更何况师姐看起来比以前要有趣多了，明明是同一副皮囊，偏偏现今看着要比以前动人许多。”，他说着将她蒙眼睛的布条取了下来，手拂过她的眼睛。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师姐还是不愿意开口求我。”，反而让他兴奋的阈值达到了顶点，好像需要为鼓动的心跳寻找一个释放的出口。
“你如果只想要听我求你的话，我可以求你，求你，饶过我。”
“我现在改主意了，不想听了。”，说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不管是吻也好，是其他也好，对他来说都只是玩，是把她当做物件，而不是一个人来看待。
苏音虽然眼睛不好，耳朵却灵敏许多，她侧头听到有鸟鸣啁啾声，鸟清脆鸣叫两声又远去了。
站在山洞口处的伏滟展开由青鸟送给他的纸条，片刻后纸张就在他手中焚尽了，只余一堆灰烬。
而他的手腕上缠绕着的梅花图案，也在或明或灭闪烁着艳色的锋芒。
过后伏滟带她回了宗门。
具体怎么回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这几天她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身上忽冷忽热的，张嘴想要呕吐却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就连回到宗门也是伏滟一路抱着她回去的。
回到宗门休息了一夜，苏音才醒过来。
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伏滟。
她甚至怀疑伏滟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个什么东西，才能够每次都在她醒来的时候及时出现。
伏滟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碗羹汤，碗里放着一根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灵草。
“喝下去吧，你会好很多。”
“这回不是毒草吧。”
伏滟脸上带笑，“你还在怕我？”
就算眼睛看不到，苏音也大致上能估计和描摹出他脸上的表情，至于伏滟的相貌，她脑海中有朦朦胧胧的印象。
少年常年佩戴黑色半边面具，造型状似树枝与梅花的结合，发间也带有相似图案花纹的发饰。可以说是不知道他的长相，但是好看的人总是鹤立鸡群，哪怕一个背影都知道对方是不世出的美人，伏滟就在此列，他的眉目生的相当好看，梅花一般冷艳，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冷香。
“喝完药，我带你出去走走。”
说是出去走走，但是伏滟是抱着她出去的。
苏音很不好意思地揪住他的衣襟，“我可以自己走，就算我眼瞎了，看不见东西了，我也不至于要别人抱着我出去。”
“这有什么关系，是我自愿照顾师姐的，不必同我客气。”
他在为难人这件事上简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未来会如何，会沦落到哪步田地，会被人怎样凌辱死去，好像都没有眼前被他这样当众羞辱更难受。
“那边的花开的正好，去那边看看。”
一树一树的粉花开着，天咫峰真是仙境一般。
可惜这粉花由人血浇灌，宗门内死的人越多，这花就开得越盛。
“这是？”
他们好像遇到了一个什么人。
眼前之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观音一般昳丽庄严，头上只素净簪了一根玉簪，看人不怒自威，手中抱着一把琴。
谢凛的目光由伏滟打量到苏音身上。
苏音再是普通不过，他也不记得宗门有这号人，只是这人竟然由伏滟抱着，就显得有些鬼怪了。
“师兄还不知道，这是苏音师姐，你也没想到，她居然活下来了吧。”
谢凛不说话，只是转身抱琴走了。
他对这些琐碎事情都不关心也不上心，宗门多一人死了多一人活着也与他并无相干。
待人远去了，伏滟才对她说，“谢凛师兄是否也未免太凉薄了些，连苏音师姐还活着都不问候一句。”，他又笑了笑，“也好，这下，整个宗门就只有我在意师姐了。”
他话音才落下，就有个少女大力挥动着手臂，远远地朝他们打招呼。
少女生的娇俏，是与苏音截然不同的类型，像是枝头跃动的百灵鸟。
她见到苏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走到近前，笑容反而收敛起来，抬手似是而非地没有实质性触碰到她蒙眼的白布条，“我未曾想过，还能再见到师姐。”，甚至声音里带了哭腔。
苏音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别人脸上细微的表情，也看不透别人的心，辨人都是用气味来嗅，就像伏滟身上的香气就很淡很淡，很天然，看得出来一点熏香都不接触，而这位小师妹身上就带有明显的甜腻的香气。
她品味了一下，嗯，有点像草莓，当然也只是接近草莓，大概率是某种她未曾知晓的果物。
她当时并没有认真仔细地看完整本书，只是草草翻了几眼，恰好书中这个女配与她同名同姓，这才看完了她的结局，当时甚至内心还有点愤懑不平，但合上眼睛睡觉的时候又觉得这只是别人的事情，全然忘却到脑后了，看完后只是光溜溜地从脑子里滑过了，连书名都没记得。
“我好想你。”，小师妹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几乎抓痛她。
苏音条件反射性地抖了抖手，将她的手撇开了。
怪不得总有一种熟悉感，原来是这位小师妹也有几分伏滟的味道，总觉得是黑心肝。
被她甩开了手，小师妹愣了一下，又笑，“我还会再来看师姐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姐，没想到这场大战你竟然能侥幸存活下来，连我都被打伤了还在接灵脉呢，师姐只瞎了一对眼睛，”，她抬手描摹着她眼睛的杏仁形状，“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伏滟似乎不太高兴了，抱臂挡在她身前，“时辰不早了，小师妹先回去吧。”，他在下逐客令。
苏音是他一个人的玩具，在他玩腻之前，他不打算让任何人染指，更别说眼前这个怎么看都算不得良善的师妹。
他连分心都不需要，就看出这个师妹总是强行去触碰苏音。
若是面前两人真是孩童，而她是一条狗，恐怕要被两人一人扯一边车裂为止。
这师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哪怕有伏滟在跟前，她仍旧不怕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