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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又改戏

作者:梨与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全息场景转换。


    当姜鹿西睁开眼,残破倾颓的金属走廊映入眼帘,灰败的天空从顶上破洞中透出死寂的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完好的手脚,还没变异?


    “啊。”还能说话。


    他的目光急切扫过废墟,很快锁定走廊另一端那个挺拔的身影。


    “虞烬……”姜鹿西喊出声,带着重逢的颤音,朝对方奔去。


    趁现在还能表达,能发挥多少算多少。


    正领着幸存者警惕前行的虞烬猛地顿住脚步,视线相交的刹那,他的瞳孔剧震。


    “小心!”


    一道黑影从旁侧猛扑而出,将毫无防备的姜鹿西狠狠掼倒在地。


    “呃咳……”姜鹿西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吼,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丧尸!


    全息模拟逼真得令人窒息。姜鹿西脑中刹那一片空白,什么演技、什么即兴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真的怕这些东西啊啊啊。


    “滚、滚开啊!”他吓得声音变调,惊惶失措地手脚挥舞。


    突然,姜鹿西的身体猛地一僵。


    尖齿刺入了他的手臂,撕裂般的剧痛袭来。


    挣扎的力道渐渐消失,冰冷顺着被咬处快速蔓延,正逐步夺走他对身体的控制权。


    可意识却在最初的剧痛后,诡异地清晰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肢体正在变得僵硬,面部肌肉也开始不受控制。


    表情都做不出来,还怎么演?完了,这下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姜鹿西——”嘶吼彷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虞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目眦欲裂,疯狂冲杀而来。


    他解决掉丧尸,毫不避讳地,将那具失温变异的身体紧紧抱进怀里。


    “不,不可以,我找了你这么多年……”


    接下来这场戏,几乎成了虞烬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与“逝去的爱人”额头相抵,愤怒、绝望、悲痛,还有那些甜蜜却在此刻化为毒药的回忆交织。


    虞影帝的爆发戏感染力极强,每一滴泪,都像在凌迟观众的心。


    高速摄像机推近他的特写,直播间早已被泪水淹没:


    【呜呜呜虞影帝杀我,这演技封神,痛死我了】


    【虽然但是,姜鹿西好惨啊】


    而被虞烬紧紧搂在怀里的姜鹿西呢?


    他几乎动弹不得,丧尸化的面容扭曲苍白,做不出任何表情。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虞烬,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尸体”的表演。


    直到一个偶然扫过的镜头,捕捉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在混沌与清明之间反覆挣扎。贴着虞烬时,闪过一丝眷恋与温柔,但下一秒,又被凶暴陌生所覆盖。


    最后,一滴不甘的泪,与虞烬滴在他颊边的交织在一起。


    凭什么要认输?既然如此,他就把这场戏推向极致。


    用这个被赋予的悲剧角色,书写自己的英雄结局。


    屏幕上,再次闪过一行小字:【提示,演员姜鹿西,行为偏离预设剧本】


    姜鹿西又改戏了。


    本该完全丧尸化的躯体,倏地爆发力量,狠狠将虞烬推开。


    姜鹿西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嘶吼,那口型清晰无比:「走!」


    他拼尽最后意识,手臂艰难地抬起,重重砸在墙壁上那个残破的红色按钮上。


    【警告!实验室自毁程序启动,警告……】


    刺耳的警报响彻废墟,连锁爆炸由远及近,火光瞬时吞噬通道。


    也逼出了潜藏在阴影中的大量丧尸潮。


    姜鹿西用彻底尸化的身体,一夫当关,挡在了虞烬和幸存者队伍的前方。


    虞烬愣怔一瞬,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冲过去,哪怕同归于尽。


    “首领,走啊!”剧本中的NPC幸存者却死死拖住他,不断往外拽离。


    虞烬踉跄着,目光无法从那片火海中移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的身影,被冲天火焰彻底吞噬。


    在火光映照下,姜鹿西那双混浊的瞳仁竟亮的不可思议,轻易击碎精心构筑的表演壁垒。


    两行泪水,毫无预兆地从虞烬眼中滑落,冲刷过脸上的污迹。


    远比他之前精心设计的任何一场情绪爆发,都要滚烫。


    爆炸的余烬在空中纷飞,如同哀悼的灰雪。


    虞烬又不自觉地,被姜鹿西带入戏了。


    他都快记不清有多久,找不回这久违……既失控又让人上瘾的戏感。


    【这是什么绝美BE?我心好痛但又嗑拉了】


    【我都不知道要切换到谁的视角,太短了根本不够看啊啊啊】


    许多人还沉浸在虞烬的爆发里,唯少数细心观众和专业评审,牢牢抓住了姜鹿西那惊鸿一瞥。


    表演结束,评分开始。


    【AI心动值监测】:


    姜鹿西(心率波动: 50bpm(因受场景惊吓),情感投入判定:A级,心率波动显著扣分);


    虞烬(心率波动: 20bpm,情感投入判定:S级,无扣分)


    本项评分:虞烬胜。


    【专业评审团】:


    镜头一带到专业评审团,李老率先激动抢话:“小虞的爆发戏,一如既往感染力非常强,我这一票给他。但是……”他话锋一转,”请导播回放,姜鹿西最后的特写。”


    李泉不顾导演劝说,滔滔不绝地逐帧夸赞起姜鹿西的眼神戏。


    “虞烬赢在场面和情绪,姜鹿西胜在细节和内涵。”苏清正干脆摘了耳机,“这一局,我认为难分高下。”


    陈曼则将票投给了虞烬,认为其主导了整场戏。


    本项评分:虞烬胜。


    【大众云端评审】:毫无悬念,虞烬粉丝碾压式投票。本项:虞烬胜。


    综合评分——


    第三局:虞烬胜。


    虞烬率先走出全息舱,看都没看屏幕一眼。


    他下意识侧头,想对身旁的姜鹿西说些什么,却扑了个空。


    人早已不在舱内。


    而第三局刚一结束,果然,热搜立刻甚嚣尘上。


    #虞烬赢了吗#、#姜鹿西丧尸眼神戏#、#节目组公平性# 等词条混杂在一起,引爆了舆论。


    除了虞烬粉丝与姜鹿西黑的狂欢,更大范围的舆论,却几乎一边倒地嘲讽节目组手段拙劣:


    【黑幕都快挂屏幕上了,当观众瞎吗?】


    【呵呵,烬geigei,全靠投票权重保驾护航】


    【路人,纯好奇,就姜鹿西这演技,是怎么被黑成那样的?】


    【楼上,姜鹿西黑历史网上一堆,耍小聪明赢几场就飘了是吧?(微笑)】


    结果在预料之中,却又让许多人心里梗得难受。


    尤其是虞烬。


    节目组的过度偏袒、粉丝刷票加权,不仅赢的不痛快,甚至带来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他坐在休息室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摆烂太久,突然被一个人用这种方式强行拽回状态,心情复杂难言。


    “烬哥……”助理看出他情绪不佳,犹豫着上前,递来嗡嗡作响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虞总。


    虞烬只觉得头更疼了,他吁出一口气,起身走到外面没有摄像头的走廊接电话。


    另一边,姜鹿西在洗手间里,正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搓洗着手臂。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皮肤,他还有些失神,恍惚还能感受到被丧尸啃咬的剧痛和爆炸吞噬的灼热。


    他总是这样,戏与真的边界,模糊得让人害怕。


    “姜鹿西?大伙儿都在等你呢。”工作人员敲门催促他去后采。


    “来了。”


    他关掉水龙头,望向镜中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脸,让表情看起来正常了些。


    正好与虞烬一前一后错了开来。


    结束那通并不愉快的电话,虞烬揉着额角回到休息室。


    他无意识地打了数个响指,欲切掉这令人烦闷的情绪,却发现指尖沉重。


    姜鹿西那双澄澈的眼睛,与母亲的斥责交织在一起,让人无处遁形。


    他对助理低声吩咐:“人呢?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他也需要重新评估这个人。


    “姜鹿西?他刚去后采了。”助理应声离去。等了片刻,又面色尴尬地回来,“烬哥,人……人已经走了。跑得飞快,根本没等后采结束。”


    姜鹿西压根没关心热搜,一下播就飞快溜了。虞烬派去的助理自然扑了个空。


    “啧。”虞烬的烦躁几乎膨胀到顶点,诸事不顺。


    这时,所有嘉宾的屏幕前,节目的官方直播间,正跳出了一条最新公告:


    “为增加节目看点,下一期将采用‘胜者特权’模式。本期综合评分胜者,姜鹿西,可优先选择下一轮中长篇剧本。”


    紧接着,直播间画面切了一段,姜鹿西在待机室的事后采访回放。


    只见画面里,少年似乎刚洗完脸,额发还有些湿漉,皮肤白得晃眼。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咬着笔杆,漫不经心地划拉着平板上的剧本列表。


    工作人员画外音问:“Lucy,为什么会来参加《恋爱模拟器》这个节目呢?”


    “经纪人让来的。”他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抬头。


    “呃……身为本期胜者,认为和搭档虞烬老师比起来,优势在哪里?有什么想对虞老师说的吗?”


    姜鹿西思考了两秒,终于抬起眼,神情颇为认真:“就,加油吧。他演得不差。”


    这话由他说出来,虽真心实意,但挑衅效果拔群。


    “或者,下次换他给丧尸咬吧,演个bking丧尸王也行。”


    还能听见周遭隐约传出不少低笑。


    “咳,鹿西看了这么多剧本,最想选哪个呢?”主持人忙转移话题,充满诱导性,“期待和虞老师再合作其他校园情感本吗?”节目画外音也引导着他选择一些更“安全”的剧本。


    姜鹿西眨了眨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最终,手指停在了一个光是名字,就透着狗血与禁忌感的选项上。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屏幕亮起“选择确认”的字样,背景音是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嗯,就这个吧。”他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亮得惊人。


    下一秒,屏幕特效炸开,几个大字赫然占据整个画面——


    下一期演出剧本:《烽火情孽之军阀的战利品小妈》


    姜鹿西对着镜头,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语气轻松又笃定:“对了,虞老师,我不对戏哦。到时各凭本事,直接上就行。”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卧槽”刷屏,整个网络彻底炸穿了锅。


    #军阀小妈# 这个词条空降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


    【我看到了什么?小妈文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Lucy!!!你是我的神!!!】


    【yue了,节目组为了捧黑料咖真够拼的】


    【虞烬:不跟我对戏?那我走?】


    【节目组搞事啊!下期什么时候播?我现在就要看,立刻、马上!】


    虞烬休息室内。


    他盯着屏幕上“军阀的战利品小妈”几个字,以及姜鹿西那张笑得肆意又漂亮、带着明显挑衅的脸。


    拿着水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姜、鹿、西……”


    他额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猛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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