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和徐汝成在明面上一无婚约,二无交情。
说出来会人有信嘛?
想起婚约二字,陈清婉脑中又浮现出徐汝成半月之前对他的承诺:下月十六,让你进门。
虽然这句承诺很潦草,一点都不符合陈清婉素日对仪式感的追求。
但徐汝成是倾慕已久,且是这世上唯一有可能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人。
想到这儿,陈清婉觉得花了这十两的工费也值了。
原本五十两银子,足够打一对很有分量的金戒指了。
可现在又多出十两银子的工费来,陈清婉只好将自己的那枚戒指的金子用量减少了些。
在掌柜鄙夷的眼光中,陈清婉要来纸笔,在自己带来的设计图上涂涂改改,将自己的那枚戒指修得更细了些。
宣纸递上去的瞬间,陈清婉是有片刻的失落的。
以前这么大点儿金子,掉地上她都不会捡。
现在却为了自己那点拧巴的仪式感,非要来自取其辱。
她还是豪门贵女的时候,倒是给徐汝成送过不少东西,只不过没有多少是用心挑的,大多都是在路边看上觉得送他合适,就买了。
根本没有想过徐汝成会不会喜欢。
最主要的是,那些礼物都是花得陈家的钱,这次她自己努力赚的钱。
这还是她第一次全心全意地期待一个礼物,她也期待徐汝成看到这份礼物的反应。
突然,一个身着鹅黄襦裙的姑娘走上前来,夺去了师傅手中的图纸。
陈清婉一转身,一道娇媚中夹杂着些许刻薄的声音传来:“呦——这不是陈大小姐嘛?怎么几日不见,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只见杜芸还似从前那样,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环绕,被丫鬟们簇拥着款款走来。
杜芸手中把玩着一只赤金镶红宝石的步摇,这步摇陈清婉从前没见过,应该是福兴堂新出的样式。
只见杜芸用纤细白嫩的手指捏着步摇,指了指丫鬟手中摊开的图纸,又指了指一旁的陈清婉,嗤笑道:“前年可不止是福兴堂啊,就连玉春堂、翠华阁、长生斋的头面首饰,整个京城只要叫得上名号的铺子,都先紧着你挑,哪儿家小姐有你陈清婉风光啊,连我看了都要艳羡三分呢,怎么如今要来打这么小气的首饰了?”
杜芸奚落的话音一转,俏皮一笑,故作天真:“陈小姐莫不是吃不上饭啦?给我跪下磕个头,以后这京城我罩着你好不好?就连你这首饰,也一并记本小姐账上!”
杜芸此话一出,周围的伙计和客人纷纷侧目,有的客人认出来陈清婉的身份,整个屋内顿时开始躁动,不然入耳的话海啸般涌来,瞬间就要把陈清婉溺死。
“这位莫不是陈尚书家的小姐?”
“什么呀?陈尚书早就把这心术不正的女人移除族谱了。”
“当真?”
“绝无虚言,我家一个叔叔在陈府当差,他亲眼所见。”
“我早就听说这女人不是陈家的亲生女儿,在亲生女儿找回来之后还意图加害!还害得老首辅摔断了腿,今后都不能自理了呢!”
“此女当真如此恶毒!陈家当真是仁厚之家,竟然还容忍这毒妇留在京城。”
......
“考虑好了吗?只要你给我磕个头,咱们俩之间的龃龉,一笔勾销,如何?”
陈清婉脸颊发烫,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但心中的难堪,让陈清完把这点小痛忽略了。
放在以前,就算杜芸是首辅大人的千金,她也只会狠狠骂回去,放狠话,让杜芸给她等着。
但是现在,她这一年深受那些豪门贵女和纨绔的骚扰。
每次只要陈清婉一露面,这些人闻着味儿就来找陈清婉的茬。
杜芸虽然为人有不亚于她当年的嚣张跋扈,但是她言而有信。
反正今天已经把脸丢尽了,在还没被徐汝成捡回去,她独自生活的那一年里,陈清婉前前后后也跪过不少人。
有酒楼掌柜,有戏班老板,甚至有地痞流氓......只不过那些人不认识她,跪就跪了,那些人甚至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磕一个头,换她平静的生活。
如果陈清婉现在还是一个人的话,确实是个划算的买卖。
可现在她不是,她还有徐汝成。
如果她跪了,徐汝成怎么办?
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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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成成婚以后,别人会不会嘲笑徐汝成所娶非偶?
她自己经受这些舆论和谩骂就算了,怎么能让徐汝成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因为她染上污点?
徐汝成好不容易得来的风光,怎么能因为她就此暗淡?
“你考虑好了没?”杜芸欣赏着自己的手指,似是察觉陈清婉的顾虑,杜芸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立马开始遣散人群。
几乎是瞬间,整个大堂就只剩下陈清婉、杜芸,还有她的那些丫鬟们。
“放心,我府上的丫鬟都老实的很。只要你今天服软,我不会再跟你较劲。”杜芸慢悠悠地说。
但丝毫不提如果过陈清婉死活就是不跪,她会把人怎么办。
空气中沉默良久,陈清婉脸色白得吓人,眼眶发红,已然看不出半分昔日豪门贵女的影子。
就在杜芸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陈清婉一撩裙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咚——”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让人听了牙龈泛酸。
“咚——”又是一生闷响。
陈清婉的头重重地磕在杜芸那双绣工精湛的苏杭缎面绣花鞋边,她忍住哽咽,声音沙哑道:“从前千错万错都是民女的错,求杜小姐宽容大量,饶了民女吧,民女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来碍杜小姐的眼。”
“咔嚓——”陈清婉头顶响起瓷器骤然断裂的脆响。
是杜芸失手打翻了茶碗,清凉的茶汤在地板上蜿蜒流淌,慢慢洇湿了杜芸的绣花鞋。
陈清婉不敢抬头,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她生怕被杜芸挑出礼节的错处。
所以她没看到杜芸脸上的大惊失色。
“绿禾。”杜芸颤抖着嗓音唤来她的贴身侍女。
“奴婢在。”
“把今天带的银子赏她,我们走。”
绿禾走到陈清婉身旁,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宝蓝色的荷包扔到陈清婉手边。
杜芸双眸深沉地看了一眼陈清婉后脑凌乱的碎发。
她从未见过陈清婉这副狼狈的模样,头上竟连一只像样的钗环都没有。
曾经风光无限、嚣张跋扈的陈清婉,竟然会如此卑贱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