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到腰间,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额角沁着细密的汗。
又做噩梦了,一个星期,短短一个星期,他起码瘦了得有四五斤。每天梦里不是在被丧尸追着砍,就是被热死冻死淹死,一天一个新花样,一个星期以来还没有重复过。
他靠在床头缓了缓神,半天才掀开被子穿上鞋,从床上起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帘拉得死紧。
唰一声响,屋里亮了起来。方可知叉着腰站在窗边,从窗户向外看去。
这个小区规划其实还不错,楼间距大,通风好,采光好,他住的6楼,阳台看中庭,楼下就是全小区最大的景观区,风景也好。
现在是上午9点,小区里零星能看到几个人影,都步履匆匆的样子,一晃眼就不见了。
小区看上去没什么异样,梦里的丧尸也没有出现在这里,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如果真这样就好了,方可知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个星期前。
方可知从床上醒来,一边随手抓过衣服就开始往身上套,一边光着脚往卫生间冲。
完蛋,没听到闹钟响,又要迟到了。
作为刚刚脱离学校的大学生,这年头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工作是很不容易的。有五险一金,有双休,甚至还有加班补贴。
方可知一路过关斩将,拿到offer的时候高兴得连续庆祝了三天,火锅烧烤轮番上阵,寝室的兄弟看了直呼:日子不过了!?
日子还能不能过不好说,此时方可知来到卫生间,光着脚踩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冰凉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不少,他伸手抬起水龙头,一滴…两滴…没了。
“停水了??”物业没发通知啊。
他又伸手拨弄开关,依旧一滴水也没有流下来。
没水怎么刷牙,方可知正准备把手里的牙刷放回去找瓶漱口水将就一下,兀地,他整个人一下僵住,彻底清醒过来。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牙刷,像看见什么危险物品。牙刷是紫色的,但是他记得他的牙刷是灰色的,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会有紫色的东西!
余光瞥到地面,是白色的大理石,可他明明记得自己租的那个小公寓贴的是灰砖。
方可知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了一个约摸22岁的男青年。
头发横七竖八胡乱支着,眼睛不算圆,眼尾上翘,内窄外宽,外婆说这叫瑞凤眼。
鼻梁挺拔,上面缀着一颗小痣。
方可知顺着这张熟悉的脸往下看,掠过脖颈,再往下是一件纯白的长袖,松松垮垮,已经被完全驯服,这衣服他穿了有些年头了,越穿越舒服,没有他都睡不着觉。
当然,同样的衣服他还有一件,用来替换。
他稍稍放松了一些,还好,人没事,他这才转着头打量起周围来。
一间豪华卫生间,即使他不懂,也能一眼看出其用料扎实。
卫生间里除了陌生了点没有异常,他大致扫了几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套内超150平米,装修低调时尚的豪宅,方可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下了结论。其实豪宅不豪宅的他也不知道,总之是他买不起的房子。
平白无故多了套房子,从不到30平的小公寓到150平米的大开间,这明明是天降馅饼,但是这馅饼太硬实了,他实在是吃不下。
在艰难地确认自己穿越了之后,方可知每天都过得很迷茫,迷茫又害怕,因为他发现自己穿到了一个刚刚开启的末日世界。
站在窗子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可知觉得中庭里的植物长得更绿更高了一些。他收回视线,把窗子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外面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
“哪个天杀的偷了我家的白菜,缺德冒烟的,自己没手没脚吗,偷偷偷,就知道偷!”
“有本事偷有本事别叫我发现,不然弄不死你…”
尖锐的叫骂声刺激着耳膜,方可知没关上窗,就这么一边听着,一边转身开始洗漱。
那声音越骂越脏,方可知听着却觉得一阵安心,都末世了还这么有精力,真好啊。
他拿起一管已经扁下去大半的牙膏,小心地往牙刷上挤了小拇指头这么大一点,然后含了口矿泉水,把水都吐到一个不大的盆里。
刚吐完,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那盆,又叹了口气,把牙刷塞进了嘴里。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方可知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经过三个多月的洗礼,末世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相对平静的阶段。
据说这末世来得毫无征兆,突然之间所有的电器和设备都成了摆设,断电猝不及防。
紧接着就是断水断气,全球陷入恐慌。
各地开始发生暴动,打架斗殴事件频频发生,再接着就是不知名病毒的全面爆发,一夜之间席卷全球,人类存活率断崖式下跌。
三个月的时间里,人们接受了没电没水没气,而病毒对还存活着的人来说也逐渐失去了生命威胁。
快速又潦草地漱完口,方可知在洗脸还是不洗脸间挣扎了一瞬,走出了卫生间。
窗外的叫骂声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从单方面输出变成了二人对骂。
“死老太婆要死啊,你有个屁的白菜,楼下的地是你的吗你就种,谁偷的找谁去,再骂我弄死你。”
“我骂我的关你什么事,该不会就是你偷的吧,做贼心虚,把我的白菜还给我,不然弄死你。”
“草泥马你再说一句试试…”
双方骂得有来有回,方可知也从中搞清楚了这件事。
原来是这老太自己在楼下花园里开了几方地出来,种了些白菜苗下去,一家人日夜轮守盯着那几根苗苗,不想今天一早发现地空了,苗也不见了。
其实那白菜就算没被人拿估计也活不了两天了,一副蔫头搭脑的样子,尖上都开始泛黄,根本不可能长大。
方可知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而两方还在你弄死我,我弄死你的争吵不休。
“死老太婆,你再满口喷粪仔细看好你孙子,小心我弄死他。”
这话一放,对面像是被掐住了命脉,一下没了声儿。
方可知摇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了倒数第二个面饼,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咬了起来。
他一只手拿着面饼,一只手接在下面,掉了的碎渣又重新塞回嘴里。
他细细地嚼,直到面在嘴里彻底消失才咬下一口。
一个面饼就巴掌大,他吃完半个之后就停了下来。把面饼重新封好,剩下的等饿了再吃。
把面饼重新放回柜子里,他拿出刚才的矿泉水,小小地抿了一口。
吃的不多了。
不,应该说,吃的快没了。
最后一个半面饼,3瓶1升的矿泉水,还有一个没开封的卤蛋。
方可知又叹了口气,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穿越前他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父母不在了还有一个领退休金的外婆把他养大,不说山珍海味,从来也是不缺吃不缺喝的,他真没过过这个程度的苦日子。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本就没打理的头发更乱了。
末世已经降临了三个多月,小区门口就近的超市和商店早就被洗劫一空,他不是没有想过外出,就目前来看就算外出找吃的,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没有方向。
但是不出门就是饿死,而出门可能面临的危险还不可知。
说到底,他对当下局面的了解还太少了。
方可知一边默默在心里做着挣扎,一边摸出了除开身上穿的衣服外,他当下真正地唯一属于他的物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习惯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手机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这个手机还是他毕业后才买的新的,价格不低,他分了24期免息付款,好消息是现在分期不用还了。
手机早就没电了,现在就是块黑色的板砖,方可知握着手机在手里颠来倒去转了几圈,熟悉的触感和无意识地动作缓解了一翻升起的焦虑。
砰砰!
方可知的心狂跳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缩紧,指甲盖用力到泛白。他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睛盯着黑色的防盗门,一眨不眨。
砰砰!
又是两声。
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间房子里之后,发现这房里存在明显的生活痕迹时,就一直有个问题横在他的心里,万一房子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怎么办?
先前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大概率是不可能回来了。可这两声敲门声仍叫他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上门的人,会是谁?
他皱着眉思考着,还是来到了门边,他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一个人,男的,30多岁。
穿了一件长袖衬衫,胸前的纽扣被绷得摇摇欲坠。
方可知犹豫着开了口:“谁啊?”
“老纪?老纪开门是我。”
是你,你谁?
方可知轻轻地啧了一声,没多想就回道:“不好意思,我哥不在,你请回。”
“小纪?”
不是小纪,是小方。
不是,还真有弟弟啊?方可知眨了眨眼,这下更不敢开门了。
“那个,大哥,我哥不在我不会开门的。”方可知贴着门又回了句话,然后一直盯着猫眼,直到看到那个男人离开。
方可知喘了口气,背靠着防盗门,这才发现自己又出了汗。
气还没喘均匀,背后靠着的门又响了起来,还是砰砰两声,敲得方可知“虎躯一震”。
他转过身再次怼到猫眼处,还是那男的。
靠!
“弟弟,我回来得太晚,现在家里没吃的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出门找找物资。”
方可知正准备拒绝,门外的人又继续道:
“咱俩虽说没见过面,但是我跟你哥多少年的老邻居了,熟得很,我叫刘小贝,你哥给说过吧?你放心,老纪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哥绝对不坑你,咱俩就是组个队,互相有个照应。”
刘小备?你叫刘备我倒是认识。
方可知听完没立刻回答,说实话,这算是送上门的机会,有个对周围熟悉的人带着,外出探索容易很多,说不定真能有收获。
当然,也不是没有风险,毕竟方可知对这人一无所知。
但是想到告罄的存货,他决定赌一把。
看到男人再次离开后,方可知检查了一番防盗门安全程度,回到了刚坐着的位置。
刚坐下,他就发现了不对。
原本电量耗尽,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竟然亮了起来。
方可知看到中间亮起来的熟悉的缺口苹果,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不错眼地盯着手机,直到手机完全开机,他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电量图标,锁定在了1%。
见此,方可知急不可待地解锁了手机屏幕,然而却发现手机里所有app都呈灰色。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电的手机能开机,更解释不了app变成灰色的原因,他下意识点向原本该是绿色的气泡图标,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方可知没有就此把手机丢开,不死心地来来回回翻着页面,企图点开一个app,当主屏再次翻回第一页时,方可知放在屏幕上的拇指抖了一下。
一片灰色的图标中,一个熟悉的黄色图标亮了起来
————美团。
开文!!!
我也没想到新文开这么快,原计划下个月来着,不过现在开了说明就该现在开~新的故事新的开始,小方在原世界天天吃外卖后被派到异世界依旧天天点外卖求生的生活(不是 [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睁眼,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