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清晨，浓雾弥漫。
楚天闻醒得很早，站在房间的窗台眺望着蒙上一层雾气的中心公园。塞壬星除了王室的云顶花园，其余地方的绿植并不丰富，连空旷地带都少得可怜，像阳光种植园星这样大片的种植区和森林地带被那些人发现绝对会砍了当建设用地。
索索从待机模式中苏醒，嘀嗒嘀嗒地迈着脚步挪到楚天闻身后，“今天是否要接种虚弱剂？”
楚天闻沉吟了片刻，摆手拒绝：“不用。”
先前自己使用虚弱剂是为了减少信息核带来的负面影响，在知道头痛的原因之后就打算减少使用药物，他现在有了更好的解决方法。楚天闻的目光望向墙边的储物柜，雷达带来的反甲正安安静静放置在里面。
索索在被拒绝之后就将自己折叠，楚天闻转身看见它这么主动有些疑惑，“平常这个小企鹅话很多的啊，最近怎么回事？要开始二轮维修了吗...”
楚天闻端详起变成小方块的索索，没发觉什么异常，只有拿去日晷号上进行深度检测才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只好将它装进衣服的收纳袋，等什么时候抽出空了再调整程序。
他打开房门下楼，餐桌除了早餐，旁边没有其他人，见不到路卡战战兢兢时刻提着心的神情，楚天闻隐约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不适感一直延续到在周云洄登门之后逐渐减弱。
“这么早？”楚天闻查看了眼时间，诧异地抬眼看向他。
周云洄打着哈欠，径直走进餐厅落座，拿起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像是渴了很久似的。他从来没见过日出，今天算是托楚天闻的福见了一次。
楚天闻静静看着他，等面前的人主动说话。
“你上榜单了。”
“暗域网的赏金榜单？”楚天闻轻挑眉，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暗域是个覆盖范围极广的黑色地带，许多赏金任务都在里面发布，它附着在星域网之下，域名不定，信息读取后自动销毁，追踪溯源比萨斯城还要难得多。
周云洄就着牛奶吃下一块面包，继续说：“关于你的猎杀已经失败，按照正常来说不会允许再发表任何跟你人身有关的任务，但暗域有个特殊规定，赏金高的任务会予二次机会...”
“因为我的身价很贵，所以才有这样的殊荣吗？”楚天闻扫了眼狼吞虎咽的周云洄，慢条斯理地拿起刮刀将奶油面裹在面包片上，小小地咬了一口。
周云洄点了点头，见楚天闻淡定自若，“你现在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楚天闻举起一杯蜂蜜水，冲他微微一笑，十分笃定说：“你不会让我死的，就算再来第二个先锋队，我相信周老板会像第一次那样突然出现在关键时刻救我于危难之中。”
周云洄努了努嘴，没有否认。这就叫拿人手短，就得护短。
楚天闻那平静到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显得周云洄像是在瞎操心，他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感觉白起这么早来这一趟，吃完面前的餐碟上的面包就准备擦擦手离开。
“你们去接下那个赏金任务。按照暗域规定，如果第二次任务还失败就会将悬赏人的拉进白名单，无法再发布相关任务。”楚天闻见周云洄有些迟疑，开玩笑说：“怎么了？对赏金心动了吗？”
“没那么肤浅。”周云洄摆了摆手，头也不回转身。
在他离开之后没多久，楚天闻就启程出发去纪理所在的星球。
星舰和机甲在星球之间短行旅途太显眼，他折中选择了适合短航的飞行器，由于很久没有自己驾驶飞行器了，他在发动之前还熟读了三遍操作指南。
当浑然不觉的纪理慢悠悠地从自己柔软大床上起身时，楚天闻坐在床脚的长沙发上一边浏览着庆典彩排，一边抽出神冲床上的人微微一笑。
纪理被吓得提前进入衰老期，回过神来之后猛地跳下床猛踩地板给他来了一拳，怒气冲冲说：“有你这样吓长辈的吗？我也好歹算得上是你外公。”
楚天闻露出个无辜的笑容咬着发音：“是，鲜少见面和问候的外公。我记得从前有人跟我说，遇到事情尽管开口，结果言而无信消失得无影无踪，找都找不到。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纪理眼睛心虚地往下瞥，不自在地摸了摸胡须，随后仰起头理直气壮道：“你..你在怀疑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亏我这段时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遭受无数白眼，唉！”
楚天闻将手边已经准备好的营养补剂递给他，“你是圣会七大长老之一，谁会给你眼色看？这招对我没用。”
“你一大早过来做什么？黎珊和宋贺不都将数据整理发给你了吗？”纪理鼻子出气，不满地哼声。
楚天闻眯起眼睛，“现在是中午，更何况我过来看望您不高兴吗？外公？”
“少来这套，找我到底什么事。”
“这么多人的重甲加在一起竟然就25架？比我想象中的要少。”楚天闻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缓缓开口，“兰度手上竟然一台也没有吗？”
“波塞冬里都是人精，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查，他们肯定有所准备。”纪理漫不经心道：“给诺斯二世做做样子就好，反正他只需要个借口来削弱这些蛀虫的势力，是多是少有什么重要？”
“你猜出来了？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还用猜吗？你在会议上突然把矛头指向他们，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机甲分级真正目的。自从你来了之后，那些人就觉察到诺斯二世的用意，波塞冬紧贴着白鸽联邦，跟其他两个星域不同，兰度在这里多年，势力深深扎根。你们想要清算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楚天闻不以为然：“机甲分级制度一开始就是冲着波塞冬来的，你说的我都有考虑。”
“你不担心他们现在就有所行动？”纪理眉头紧扭，脸上写满了担心，他不想楚天闻牵进到这些纷争之中。
楚天闻扯了扯嘴角笑不露齿，轻松地说：“正合我意，这样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纪理顿时板起个脸，“我不允许你以身涉险，你父母知道的话也不会赞成，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留在身边养着。”
在听到纪理提起父母之后，楚天闻眼神闪烁，直勾勾看着他，“是吗？哪怕我不是许文琳和楚州行亲生孩子。”
纪理面露震惊，但很快恢复到往日的神情，支支吾吾地说：“小闻，你...你又看什么谣言了，别信那些。”
“我已经知道了。你即使不说，我也会自己查清楚。”楚天闻见纪理一言不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被叫住。
纪理微乎其微地叹了声气，随后他站起身将房间内所有智能设备关闭，打开了信息流屏蔽器后才开口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你...是我从...实验室偷走的...”
“圣会曾经进行过一项生物实验，将植物细胞与人体的动物细胞结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我起初并不认为这样的实验能够成功，甚至觉得走不到**研究这一步。直到我看见....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样的场景，活生生的人被植物一点点地占据，变得人不像人，植物又不像植物。”纪理捂着脸，声音带着痛苦与纠结，“那些参与人体实验的民众大多数是身患重症，抱着生的希望而来的，却几乎都葬送在了里面。”
楚天闻默默听着，想起自己在地下实验室里见到的场景，内心五味杂陈。
“在一次又一次的研究失败之下融合技术不断迭代，终于出现两个没有被植物反噬的幼童...”
“我是其中一个？”楚天闻轻声询问。
“不。”纪理摇了摇头，明明还是跟之前一样穿着个长袍，却没有往日神采奕奕潇洒自若的气质，“你是实验的关键，是那颗核心种子诞生的...生命体。”
楚天闻错愕地皱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推测过很多遍自己的身世...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出现那两个成功的实验体之后，圣会悄悄抓捕了垃圾星上的孤儿进行实验，文琳来自于那里，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由于圣会对实验闭口不谈，只有长老们才会知道。”纪理举起手，转动手指上的星环，“你猜我为什么会佩戴它？就是因为圣会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信息核监视民众，以此筛选最合适的实验人员。信息核与心流力挂钩，心流力越弱，信息核也就越弱。”
“后来文琳找上了我，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我们决定摧毁实验，但...”
“我出生了是吗？”楚天闻接话，他表情平静到极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对，因为你的存在，文琳心软了。而那个种子也在你出生之后迅速枯萎消失。在种子被盗之后，圣会就开始四处调查寻找，没想到会怀疑到文琳和州行身上。”纪理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充满关心和担忧。
楚天闻抿紧唇努力保持着平静，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扣得紧紧，在纪理担心的眼神中起身，十分冷静地说：“谢谢你告诉我。我手上工作繁多，就先回去了。”
“小闻！”
纪理拉住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也没有说出口，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沉重的背影。
好早好早[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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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