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御书房内。
陈川召见了霍光与张居正。
“霍相,张卿,杨坚威胁暂解,乃天赐良机。”
“朕想要借此喘息之机,整顿内政!其中选官用人是重中之重,朕想先从科举开刀!”
陈川直接开门见山。
张居正目光灼灼,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立刻躬身道:
“陛下圣明!”
“如今吏部选官,多为权贵把持,互相举荐,结党营私。寒门士子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亦难有出头之日。”
“长此以往,朝堂暮气沉沉,如何应对危局?”
“臣请改革科举制度!”
严嵩被迫休假后,吏部由霍光暂代。
他深知此举牵涉之广,阻力之大,抚须沉吟良久。
“陛下,张侍郎所言切中时弊。但是科举改革,非同小可。”
“这无异于直接向把持选官之权的世家大族宣战。”
“严嵩等人,绝不会坐视。”
陈川冷笑一声。
“朕知道。”
“但正因为他们是蛀虫,朕才更要换上一批能做事、敢做事的硬骨头!”
“霍相,若由你与张卿联手推动,有几成把握?”
霍光眼中精光一闪,权衡利弊。
他虽是权臣,但更是欲保大夏国祚的能臣。
眼下局面,若不注入新鲜血液,大夏迟早被这群蛀虫掏空,届时他霍光也不过是亡国之相。
“陛下若决心已定,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霍光最终表态。
“但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可先提高今科进士中寒门比例至三成,并严查科场舞弊,以塞悠悠之口。”
“三成?太少了!”
张居正立马跳起来反对。
“至少需五成!且需糊名、誊录,杜绝考官以字迹、门第取人!”
最终还是陈川拍板。
“就依张卿所言!先定五成目标,糊名、誊录必须实行。具体细则,由张卿草拟,霍相把关。”
“朕倒要看看,谁敢明目张胆地反对!”
诏令一出,整个洛阳官场瞬间炸开了锅。
利益受损最大的,无疑是严嵩一党。
吏部是他们的基本盘,而科举正是他们安插党羽、维持权力的命根子!
严嵩府邸,密室之中。
“父亲!您还坐得住吗?!”
严世蕃气得满脸肥肉颤抖。
“那黄口小儿!还有张居正那个寒门贱胚!他们这是要掘我们严家的根啊!”
一旁几位依附严嵩的官员也纷纷附和:
“严公,寒门若占五成,我等子弟仕途堪忧啊!”
“糊名誊录,以后还如何关照自家子侄?”
“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严嵩此刻眼中寒光四射。
“慌什么?”
“陛下年轻,被张居正这等狂徒蛊惑,妄图变法!”
“殊不知,这天下,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父亲,我们该如何应对?”
“应对?”
严嵩冷笑一声。
“明面上,自然要遵从圣意。但暗地里……科场规矩,是那么好改的?”
他压低声音,对心腹吩咐道:
“去,联络今科主考、副主考,还有那些有望被点为同考官的同僚。”
“告诉他们,陛下一时兴起,做不得数。”
“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糊名?誊录?哼,办法总比困难多!”
“另外。”
严嵩看向严世蕃。
“让你手下那些清客文人,还有御史台我们的人,动起来!”
“上奏疏,不必直接反对改革。”
“就说‘寒门子弟学识恐有不逮,骤然提高比例恐影响取士质量’、‘糊名誊录劳民伤财,于非常时期不宜大兴土木’云云。”
“要引经据典,说得冠冕堂皇!”
“最重要的是,把风声放出去!”
“让那些指望靠科举光宗耀祖的世家子弟们都慌起来!让他们去闹!去给陛下压力!”
“是!”
众人领命,纷纷行动起来。
一时间,各种奏疏雪片般飞向宫中。
洛阳城内的世家子弟们更是群情激愤,聚会时无不痛骂张居正“蛊惑圣心”。
但除此之外,无数寒门士子奔走相告,激动难抑。
消息迅速传遍各州郡,茶楼酒肆间,常能听到衣衫朴素的学子们热烈议论,称颂新帝圣明。
陈川的声望,在底层士林和民间悄然提升。
“魏忠贤。”
陈川退朝后,立刻召见东厂提督。
“奴才在!”
“给朕盯紧今科所有考官,还有严世蕃等人的动向!”
“他们有任何舞弊迹象,或串联之举,立刻密报于朕!”
“奴才遵旨!东厂的番子早已撒出去了,定叫他们无所遁形!”
魏忠贤兴奋地领命,这可是他东厂立威的大好机会。
严嵩府邸的密室,几乎夜夜灯火通明。
“父亲,张居正那厮亲自坐镇贡院,盯着糊名、誊录,我们的人很难下手啊!”
严世蕃焦躁地禀报。
“几个原本打点好的同考官,现在都缩手缩脚,不敢妄动。”
严嵩闭目养神,半晌才幽幽开口。
“糊名誊录,防君子不防小人。”
“只要主考、副主考是我们的人,最终的名次高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届时,将寒门子弟的卷子判个文理不通、策论偏激,谁能挑出大错?”
“可……可陛下那边……”
一位依附严嵩的官员小心翼翼道:
“听闻东厂那些阉狗,鼻子灵得很。”
“东厂?”
严嵩嗤笑一声。
“魏忠贤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陛下放出来咬人的狗。他敢动我们?证据呢?没有铁证,他敢动朝廷重臣?”
“就算是陛下也要顾及朝局稳定。”
他看向严世蕃,吩咐道:
“告诉下面的人,手脚干净点。”
“评卷时,多用些‘立意不高’、‘词采平庸’、‘有失敦厚’之类的考语,堂堂正正地把寒门子弟压下去。”
“至于那些世家子弟的卷子,即便略有瑕疵,也要往‘颇有古风’、‘见识老成’上靠。”
“记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儿子明白!”
严世蕃心领神会。
……
严家的动向通过东厂密探断断续续汇至陈川案头。
御书房内,陈川看着魏忠贤呈上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某位副主考深夜密会严世蕃门人。
虽无直接受贿证据,但串联之意昭然若揭。
“陛下,是否让奴才……”
魏忠贤做了个抓捕的手势,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用严党的人来立威了。
陈川摇了摇头,将密报丢在桌上。
“还不到时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现在抓几个小鱼小虾,动不了严嵩的根本,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不过,是该敲打敲打这只老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