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川看向霍光的时候，发现霍光也在看着他，眼神深邃平静。
但丝毫没有发言表态的意思。
陈川明白了。
霍光不会轻易表态，他在等自己这个新皇帝先拿出态度和起码的智慧。
如果自己表现得如同父皇一般昏聩或直接被吓倒，那霍光或许会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保全”大夏。
但那肯定不是陈川想要的结果。
不能战，也不能和。
战，实力不济，必死。
和，割地赔款，慢性死亡，而且这群奸臣去操办议和，怕是直接把大夏卖个底掉。
必须另辟蹊径。
他瞬间想到了刚刚抽到的苏秦。
合纵连横！
眼下这局面，不正是纵横家发挥的舞台吗？
那四位千古一帝，难道就是铁板一块？他们彼此之间，恐怕猜忌和欲望更盛！
但此刻在朝堂上，绝不能直接把“连横”之策说出来。
否则这些奸臣为了议和顺利，恐怕转头就能把自己给卖了。
他需要时间，需要私下召见苏秦和霍光。
想到此处，陈川心中有了决断。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争吵的百官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御阶之上。
陈川将手中的传国玉玺轻轻放在御案上，缓缓开口。
“四方军情，朕，已知悉。”
“诸位爱卿所议，战也好，和也罢，皆为国之考量，朕心甚慰。”
这话让双方都愣了一下，新帝莫非是要和稀泥？
就在百官疑惑之际，陈川话锋一转：
“国家大事，岂能如此仓促决定？”
他看向兵部尚书李景隆：“李尚书。”
“臣……臣在！”
李景隆吓得一哆嗦。
“将所有前线奏报、地图、粮草册簿，即刻整理一份，送至朕的寝宫。朕要亲自查阅。”
“啊？是！是！臣遵旨！”
李景隆连忙应下，同时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让他去带兵打仗，一切都好说。
陈川又看向霍光：“霍相。”
霍光微微躬身：“老臣在。”
“朝中政务，尤其是粮草调度、军械补给一事，暂由霍相全权负责，务必保证边境守军所需。”
“有劳霍相了。”
这道命令合情合理，霍光本就是丞相，掌管这些名正言顺，也暂时安抚了主战派。
霍光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微微颔首道：“老臣领旨。”
接着，陈川看向主和派那几位：“秦尚书、严尚书、赵中丞。”
“臣在。”
三人一同出列。
“议和之事，关系国体，不可轻率。”
“尔等可将议和之利弊、所需代价，详细列出章程，亦呈报于朕。待朕斟酌之后，再行定夺。”
这话听起来像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只是需要时间考虑。
秦桧等人心中窃喜，看来新帝还是倾向于“和”的，只是年轻脸皮薄，需要个台阶。
连忙应道：“臣等遵旨！”
“至于王将军。”
陈川看向那位虬髯老将。
“守土之志，可嘉。虎牢关防务，便交由将军，望将军竭尽全力，固守待援…………待朕之决断。”
“末将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王坚虽然觉得陛下没明确主战有些遗憾，但得到了坚守的命令和霍光保障后勤的承诺，已是最好结果，轰然应诺。
“今日朝会，就此为止。”
陈川站起身挥了挥手。
“朕倦了，散朝吧。”
说完，他不等百官反应，在内侍的簇拥下，转身从御阶后的侧门离开，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
魏忠贤愣了一下，赶紧尖着嗓子喊道：
“退朝----！”
百官面面相觑，没想到新帝的第一次朝会，面对如此惊天危机，竟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霍光看着陈川离开的背影，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这位新帝，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至少，懂得在局势不明时，不急于表态，而是先争取时间，稳住各方。
虽然稚嫩，但第一步，走得不算差。
他默默背手转身，率先向殿外走去，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调度粮草，以及这位新帝私下会有何动作。
陈川快步走出太极殿，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他在朝堂上的表现，完全是强装镇定。
“快！”
他低声对身边的老太监吩咐道：“立刻去东宫，给朕找一个叫苏秦的宣令舍人！立刻让他到朕的寝宫见驾！要快！不得有误！”
“是！是！陛下！”
老太监虽然不明所以，但见新帝神色焦急，连滚带爬地跑去传令。
他要立刻见到苏秦，那个能搅动天下风云的纵横家！
陈川几乎是冲回自己的寝宫。
原本的太子东宫已被迅速布置为皇帝暂居之所。
然而，他刚踏入宫门，一道窈窕的身影便带着香风迎了上来。
“陛下，您回来了。”
武媚娘语音娇柔，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
“朝会辛苦了，妾身听闻局势艰难，心中焦虑万分，特地为您熬了安神补气的参汤，陛下快趁热用些吧。”
她说着，便十分自然地上前，想要搀扶陈川，眉眼低垂间，风情万种，若在平时，足以让陈川心猿意马。
但此刻，陈川满脑子都是四路大军压境、朝堂奸臣当道的画面，哪还有半分旖旎心思。
他下意识微微侧身，避开了武媚娘的搀扶。
“媚娘有心了，汤先放着吧。朕现在有极要紧的事，需要静思，任何人不得打扰。”
武媚娘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将羹汤轻轻放在一旁的案上，语气更加温顺体贴。
“是妾身唐突了。”
“国事为重，陛下切莫过于劳神，龙体要紧。那妾身先行告退，陛下若有需要，随时传唤妾身。”
她盈盈一礼，临走前还不忘投来一个欲说还休、我见犹怜的眼神。
若是平时，陈川或许还会心软一下，但此刻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只是胡乱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武媚娘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深意，安静地退出了寝宫。
屏退了所有宫人，陈川站在一个巨大的舆图前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除了东北方向的杨坚、西边的李唐、南边的赵宋、北方的刘汉以外，竟然还有两个国家！
李唐以西是嬴政的秦国，赵宋以南是项羽的大楚！
此刻的陈川已经麻木了，这尼玛全是猛人，这算什么？七国争霸吗？
老子拿什么跟这些千古大帝去打啊？！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陛下，苏秦带到。”
陈川猛地回过神来。
“快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青色文官服、年纪约三十许的男子快步走入。
他面容清瘦，行走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并无寻常小官见到皇帝时的惶恐失措。
他来到殿中，依礼躬身下拜。
“臣，东宫宣令舍人苏秦，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