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夕阳下站了很久，李长宁开口说道：“我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的确。”楚歌点点头。
他也觉得事件的进展极其突然，没有想象中的寻找规则漏洞，没有意外频发，更没有与之搏命，简单得让人觉得不像在处理诡异事件。
“发生了这种事情，估计精神病院会停业整顿，我也会回中心医院继续实习吧。”
李长宁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怅然若失。
“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挺舍不得这家诡异精神病院的？”
“听说了那位护工阿姨的故事，总想觉得很可惜，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现实的南丁格尔小姐。”李长宁说道。
剩余的半句话，李长宁没有说出口。她更遗憾的是，估计自己与楚歌的人生将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也不会有相遇的机会了。
“别这么悲观，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护理工作者，”楚歌拍了拍李长宁的肩膀，“我不就在你的精心护理下重获健康了吗？”
闻言，李长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里亮晶晶的。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还挺会安慰女孩子的。”
楚歌哑然。
他的年纪不大？如果算上两世为人，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
李长宁涨红了脸，最终还是选择吐露自己表白似的心声。
“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最好是别见到我了，”楚歌笑笑，“如果以后再见到我，要么是我重伤入院，要么是你遭遇诡异事件，无论哪一件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没有第三种情况了吗？”
楚歌仔细想了想，还真有。
“第三种情况……大概是你遭遇诡异事件后，我为了救你重伤入院。”
……你真是油盐不进啊，李长宁心想。
两人正说话之时，李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楚队，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李川开门见山。
楚歌看了一眼阳海市精神病院的标牌，思索良久后，决定如实汇报。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造成此次事件的诡异为E级诡异，实力低微，但却是一类罕见具有守护情感的诡异，它为了防止护工虐待病人主动现身恐吓，经过确认已无危险性。”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沉默了起来，半响过后才有了声音。
“你想说你手下留情了是吗？”
“……是。”
“你处理事件辛苦了，先回维和部报道吧，当面和我汇报。”李川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听着李川话中的语气，好像对我处理事情的方式并不满意啊。
难道他是那种激进派？主张诡异皆可杀？
楚歌想了想，扭头对愣神的李长宁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维和部汇报了，待会会有维和部善后人员联系你们，再见…估计你也不会认得我了。”
他登上了迈巴赫后排，隔着车窗向她挥手告别。
“再见……”
李长宁无神地摆着手，看着迈巴赫被夕阳拉成修长的影子。
…
阳海市维和部基地。
“楚队！”“楚队好！”…
楚歌走进基地大门，各个部门的维和部人员皆向这位年轻的机动队队长打招呼，楚歌一一点头致意。
刚走进基地大厅，迎面便看到面无表情的李川站在正中。
“好大的威风啊楚队，”李川皮笑肉不笑，“让你去杀诡异不是刮风就是下雨，现在居然整出一只好诡？你耍我啊？”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李川语重心长地说道：
“楚歌，你年纪小、进部时间短，不懂得人与诡之间绝不相容的道理，对新世界所有人类来说，诡异就是最大的敌人！每一个觉醒者，都应该以斩诡为基本原则，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楚歌点点头：“李植物，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我对诡异的杀心远比你想象中的要重。”
听到楚歌的赞同观点，李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又好奇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放过那只诡呢？”
“我没有放过它，我只是给了它一个选择：是杀掉它生前恨之入骨的人，还是选择让现世的审判予以惩罚，它选择了后者。”
“如果它选择前者的话，我也会让它如愿以偿，毕竟那个人确实罪有应得该死，但如果它真作出了前者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它。”
“你在测试诡异的善恶？”李川皱眉。
“人有善恶，诡异为什么不能有？”楚歌反问，“在我看来，死掉的那个人所做的恶，远比诡异更让人想除之而后快！”
两世为人，楚歌见过太多人世冷暖，在楚歌还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段时间里，有街头流浪汉肯掰下一半馒头送给楚歌，也有富人踹翻楚歌辛苦捡来的垃圾，只为博身边美女一声嗔笑。
“世界可以是弱肉强食的，但人心不可以。”楚歌抬头看着李川的眼睛，一字一顿。
李川没有说话，楚歌的观点犀利而无可辩驳，让他哑口无言。
以前他总认为，楚歌不过是一个心性未定、仅有绝好运气在身的小孩，现在看来，他的阅历程度足够支撑他的行为与判断了。
一名善后心理小组成员快步走来，先是看了一眼楚歌，后又在李川耳边快速私语几句。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听到他所说的消息，李川的眼睛一下子因震惊而瞪大。
该成员还想说些什么，李川却大手一挥。
“楚队不是外人，你详细汇报一下！”
“是！”
该成员立刻挺直腰杆，大声汇报：“当楚队处理完阳海市精神病院事件后，善后心理小组第一时间到场，对非维和部人员进行记忆清除，在清除相关诡异处理事件记忆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名无法被记忆清除的人员！”
李川紧缩眉头：“催眠清除的手段是绝对可靠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在常理上解释不通啊？”
“那人叫什么？”楚歌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李长宁！”该维和部成员大声说道，“她还说，她是您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