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已打开一叠薄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名字和官职。
他一行一行看过去，脸色越来越凝重。
礼部尚书、兵部侍郎、御史中丞……
全是朝中重臣。
而且其中有几个，还是他一直信任的人。
苏旭捏着纸，手指微微发抖。
如果这份名单是真的，那太上皇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
如果这份名单是假的……
他抬头看向山子野。
"冯靖没有怀疑？"
"怀疑了。"山子野低着头，"但臣按照您教的说辞应对，最终他还是交出了名单。"
苏旭沉默。
他相信山子野吗？
说实话，不是很相信。
这个太监在太上皇身边待了三十年，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
苏旭想起那天山子野在天牢里的眼神。
那种绝望、愤怒、悲哀，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下去吧。"苏旭挥挥手，"这几日不要离开宫，随时听候传唤。"
山子野叩首。
"是。"
他退出书房，脚步沉重。
走到门外，他听见里面传来苏旭的声音。
"来人！"
"在。"
"去请李大人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山子野心里一沉。
李大人，那可是太上皇的人。
如果苏旭要试探名单的真假，第一个下手的，多半就是李大人。
而李大人一旦出事，朝中必定震动。
到那时……
山子野不敢再想下去，快步离开了。
书房里，苏旭盯着手中的名单，眉头紧锁。
大清洗。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回荡。
如果他按照名单上的人一个个抓起来，朝堂必定大乱。
可如果他不动手，这些人随时可能成为定时炸弹，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怎么办？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
窗外天色大亮，阳光照进来，落在那份名单上。
纸张泛着微光，像沾了血。
苏旭突然想起太上皇说过的话。
"你终究会变成朕这样！"
不，不会。
他绝不会变成那样。
可是……
如果不变，他要如何守住这个位子？
苏旭闭上眼睛。
脚步声响起，李大人到了。
"陛下，臣叩见陛下。"
苏旭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大人。
这人五十出头，两鬓斑白，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老臣。
他对朝廷忠心耿耿，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名字赫然出现在那份名单上。
"李大人，朕问你。"苏旭的声音很轻，"你可曾与太上皇私下来往？"
李大人抬起头，满脸疑惑。
"陛下此话何意？臣身为朝廷命官，与太上皇自然有来往，这有何不妥？"
苏旭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坦荡，没有半点心虚。
"朕再问你。"苏旭往前走了一步，"若太上皇要复辟，你会帮他吗？"
李大人脸色大变。
"陛下！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太上皇已经退位，臣又岂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他说得激动，眼眶都红了。
"陛下若是不信臣，臣愿以死明志！"
苏旭看着他，心里越发混乱。
这人……
不像是装的。
可如果名单是假的，太上皇为何要给冯靖一份假名单？
除非……
苏旭心头一震。
除非太上皇早就知道，有一天会有人来取这份名单！
所以他故意准备了一份假的，就是要让苏旭对朝臣起疑，从而引发大乱！
这老东西！
苏旭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李大人，你下去吧。"他深吸一口气，"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李大人如蒙大赦。
"臣遵旨。"
等他退下，苏旭瘫坐在椅子上。
手里的名单，像烫手的山芋。
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窗外传来鸟叫声，清脆悦耳。
可苏旭的心里，却只有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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