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饭碗?”陈凡闻言一愣。
这个年代的“铁饭碗”,那可多的呢。
少说有八个。
“八大员”。
所谓“八大员”,就是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炊事员、广播员、技术员。
这随便一个工作拿出来,那都是肥差。
工作稳定,福利多,工资也不低,单位还分房子。
最重要的是,只要你不违法乱纪,这份工作就能一直干到老!
那些返城的知青,为了一份“八大员”工作,那是抢破了脑袋。
为啥?
铁饭碗呗!
那前院的李甜,是红旗轧钢厂的广播员,也端着一份铁饭碗。
有地位,有身份,活还轻松。
除了“八大员”之外,这个年头的铁饭碗还有——工人。
工人为啥是铁饭碗?
很简单,工人背后有国营工厂撑腰。
能在国营工厂上班,当一个车间的工人,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工人除了有钱有地位,还光荣啊!
建设老中家,靠着就这些敢拼搏奋斗的工人同志们!
陈凡现在无业,家里又没钱,想要被李甜看上,首先要有个铁饭碗。
也就是——工作!
周北山一听,也觉得陈建军说得有道理,
“给陈凡找工作不难,我跟厂长说一声就行,让他到我们车间当工人。”周北山提议道。
周北山是红旗轧钢厂的八级钳工,全工厂就这么一位八级工,厂长宝贝着呢。
因此,周北山在红旗轧钢厂,说话那是有份量的。
把陈凡招进去当个工人,那是分分钟钟的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不要太简单。
“我看行。”陈建军点头。
红旗轧钢厂的车间工人,福利好工资稳定,也算是铁饭碗。
就是……
就是陈凡这个身体条件,能撑着住?
车间干活可不简单。
不光要体力,还要技术。
陈凡一个瘸了腿的知青,能吃得来这苦?
“陈凡,你怎么看?”
“你这身体能干得了工人这活?”陈建军问。
“没问题。”陈凡点头。
“我只是坏了一条腿,双手好得呢,又没坏。”
“我是知青,识字,虽然不会操作机床这些活儿,但是跟着师傅学,花点心思总能学会的。”
既然来了这个年代,陈凡就不会摆烂,踏实稳重一点,当个工人,感受一下怎么叫工人当家做主。
这个年代,工人可不是997的牛马!
那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劳动阶级排在第一位!
万恶的资本家,是被严厉打击的对象!
“还是伟人领导的时代好啊,我们这些苦逼的打工人,不是被资本家压榨的牛马,有尊严也有地位。”
陈凡感慨万千。
前世时,他大学毕业,进了魔都一家M工资当牛马,负责运营。
那段沪漂的日子,生不如死。
加班!加班!加班!
开会!开会!开会!
一周997,加不完的班,开不完的会。
每天忙着团团转,不是加班就是开会。
还要被主管训!
还要配合那些笑面虎同事一起演戏,这群孙子王八蛋表面嘻嘻哈哈,背后专门捅你刀子。
一刀两刀三刀,刀刀见血!
陈凡要不是大学时,是学生会主席,见识过人性的阴暗,不然的话,初入职场,就要被那些笑面虎卖了。
后来,陈凡厌倦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更看不惯那些小人同事的阿谀奉承,直接一纸辞职信递上去,结束了三年沪漂生涯。
回到老家后,陈凡原本想过着“采菊东篱下”的悠闲种田生活,结果哪想到,过个马路竟然撞大运了……
和给资本家当牛马相比,陈凡更想当一个人,一个堂堂整整被人尊重靠自己双手和劳动的工人!
因此,在周北山和陈建军举荐他去红旗轧钢厂上班时,陈凡没有拒绝。
“那行,明天你跟我去见杨厂长。”周北山见陈凡知难而上,答应着很果断,他也很是欣慰。
“北山,陈凡进了你们轧钢厂,你可要好好带带他,莫让他好被人欺负了。”
陈凡身体残缺,坏了一条腿,陈建军这句“提醒”大有深意。
很简单,一是怕陈凡被人歧视,二是怕有人会因为陈凡是瘸子,给他穿小鞋。
甚至举报!
毕竟,国营工厂里面的工人职位,也十分稀缺珍贵,外面有不少人盯着呢!
“这你放心,我亲自指导他工作,我看谁敢有意见!”周北山笑呵呵说道。
他虽然还有两年要退休,但是在轧钢厂,那地位不亚于副厂长,说话贼好使,厂里不管是谁,都要给他一个面子。
“再说了,不还有你吗,你好歹也是东城区派出所所长,管着那几十号人,平时没事多来厂里走动。”周北山笑眯眯说道。
陈建军附和笑着,俩个好伙计就在饭桌上,把陈凡工作这事儿给定了。
“吃饭了吃饭了。”
江菊芬端着两盘热菜从厨房走出来,热情招呼道。
这两盘菜,一盘是炒鸡蛋,一盘是腊肉蒸萝卜丝。
香气扑鼻,秀色可餐。
“嫂子好手艺!”闻着菜香,陈建军忍不住赞扬道,给江菊芬竖了一个大拇指。
“建军同志,待会儿你就多吃一点。”江菊芬柔声道。
陈建军是周北山多年的老兄弟了,来他们家很多次了,江菊芬自然认识,很熟悉。
至于坐在主位上的陈凡,则是让江菊芬很是意外。
陈建军是东城区派出所所长,地位高,又是官,理应他坐主位。
怎么这陈凡坐上主位了?
“北山,陈凡这是……”
“没事没事,陈凡是咱们家贵客,你去把我那瓶衡水老白干拿过来。”周北山摆手,催促道。
江菊芬尽管很疑惑,但还是乖乖去拿酒了。
不多一会,酒来了。
周北山给两人满上,“尝尝我这个酒,正儿八经的衡水老白干,。”
江菊芬在一旁看着心疼,这瓶酒,那可是红旗轧钢厂的杨厂长过年来拜年时候送的!
她老伴儿一直不舍得喝,今天竟然拿出来招待陈凡。
“北山怎么时候对陈凡这么好了……”江菊芬不解。
酒过三巡,八仙桌上杯盘狼藉。
“陈凡,走,咱们去老李头家,”
“我给你说媒!”
喝完一斤老白干,周北山有点微醺,拉着陈凡的手,走出自家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