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第四百四十一章 “启程,出发。”……
自己的营帐走水?
宋良宵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直接越过跪在地上的士兵,大步朝着前方滚滚浓烟处走去。
虽然她神情较为平静,也未大怒对士兵发起责难,却是让跟在她后方赶来的封习神情阴晴不定,掌心处全是冷汗,连忙快步跟上。
来到统帅营帐前,宋良宵便看到营前一片兵荒马乱,所有人往来都提着水桶往着火的营帐上泼水,但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那些附着在营帐上的火焰依旧无情的吞噬着一切可燃物,没有一点要熄灭的迹象,而可怜的营帐已经大半化为灰烬,只剩下一小部分在苟延残喘,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火焰吞噬殆尽,到时不用扑,烧无可烧,火自然便会熄灭。
不过眼前虽是一片惨淡,她却罕见的笑了起来,视线在场上环视一圈后,终于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身影。
对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既无惊惶之色,亦未参与救火,只是站在一旁百无聊赖,漠不关心的看着往来混乱人群。
宋良宵含笑朝着那人走去,对方看向她目光温柔,回之一笑道:“我就知道是你赢了。”
宋良宵不可置否道:“冲着你来的?”
谢怜卿点点头道:“我在营帐里呆着好好地,突然冲进来数名士兵,说是你已归来,要秘密召见我。奈何他们拿不出足以取信的信物,见我生疑便打算动武掠人,结果便是你现在看到的。”
宋良宵轻叹口气,颇为心疼道:“辛苦你了。”
谢怜卿全然不在意道:“和在战场上的你相比,这点压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说着他摊开双手笑道:“欢迎回来。”
宋良宵笑着扑进他怀中轻喃着:“终于结束了,好累啊!”
谢怜卿收拢双臂将下颚抵着她头顶轻声道:“你也辛苦了,不过……”
他视线飘向前方急忙赶过来的封习,轻笑道:“现在说结束还为时过早,他们来找你了。”
宋良宵在他怀里撇了撇嘴,松开手后,收拾好表情,转身看向带着人匆忙赶来的封习,是道:“监军查清楚是什么情况了?”
面对宋良宵带着些许玩味的神情,封习厚着脸皮道:“逆贼们贼心不死!知道自己输了,便试图派人混入我方军营想要掳走谢公子来威胁将军!还好冥冥之中谢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逃过了这一劫!此事伐逆营玩忽职守,严重失职!查明事情经过,确认是否有内鬼后我定会禀报朝堂,替谢公子讨回一个公道!”
语毕他自己都不敢多看宋良宵眼睛,只是故作镇静陪着笑,心里却已经在咒骂朝堂上那帮不靠谱的祖宗十八代了。
直到一道似笑非笑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十遍八遍后,对方方才出声道:“原来如此……那便劳烦监军处理此事了。”
只是宋良宵此刻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非但没让封习安心,反而让他更觉心惊肉跳,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乱子了。
奈何他已无暇再去顾及,只能赶快先将眼前这烂摊子收拾好,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至于其他……
他奶奶的,他们自己去兜底吧!自己不管了!
封习离开后,宋良宵看着他那有些慌乱的背景,叹息着道:“你说得没错,现在说结束还为时太早,现在才是这场硬仗的真正开端,我们得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谢怜卿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手,紧紧的拽在了自己掌心之中。
而远处,有人同样握紧掌心,将他们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直到他们携手离开,方才颓然松开手掌,心中一片寂寥。
营帐燃尽,只余下点点星火。
早在发现营帐起火瞬间,封屿便第一时间赶过来营救,虽然心有抵触,但他很清楚自己救的并非是那个男人的性命,而是宋良宵与大望那岌岌可危的信任与联系。
只是当他赶到时,入目便是只局限于营帐寸许之地的滔天火焰,以及火焰之中惨叫的数道身影,还有那个男人平静却暗里涌动着张狂的瞳孔。
男人动了动唇,虽然声音不大,但他知道对方是在道谢。
无声且讽刺。
封屿望着燃尽后的浓烟升向高空,轻声试问自己,这一刻自己能否抛下一切站到她的身旁?
久久,他都未能得到自己的回答。
而有时候无声便是最好的答案。
便是这一刻,他终于放弃妄想,承认事实。
他与她,有缘无分。
日落时分,宋良宵通知任何人,独自离开了伐逆营。
待封习得到消息已是夜幕降临,他心一慌,忍不住抖了抖,直到在听见谢怜卿还在营地里时,方才松了口气。
她是不会丢下那个男人独自离开的。
果不其然,次日黄昏时,宋良宵从营地外归来。
无人知晓她去了哪,同样亦无人敢打听她去做了什么。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那场奇怪的火灾也被众人抛在了脑后,整个营地都沉浸在打赢胜仗的喜悦之中。
除了少数几人,谁都未能察觉欢庆一下藏着的危险暗涌动。
直到宋良宵回营的第五日,朝堂的旨意终于下达。
命她即日返回望京,接受赏封!
而带来旨意的则是三公之一的封太保——封翎。
当看到封翎及其身后跟着的盛大仪仗队伍出现,伐逆营诸君皆叹且赞朝堂之重视,礼遇规格之高,闻所未闻。
宋良宵却心理清楚,这是怕自己半路潜逃呢,毕竟自己有斩杀九阶的实力,一般人可压不住。
待她接过圣旨,谢过圣恩,封翎朝着她虚扶一下后道:“宋统帅今次替大望除掉了一心腹大患,换来大望天下太平,子民免于战争之苦,此丰功伟绩定当铭刻书卷,传颂千秋万代!如此栋梁,朝堂当有重赏,故让我亲自前来礼迎宋统帅回京,以表圣宠隆恩!”
宋良宵则行礼恭敬回道:“朝堂对我一直有培养礼遇之恩,奈何我不善政事,一直都无以为报,今次不过是结草衔环,当不得盛赞,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便好。”
封翎闻言那冷峻的眉微拧,仔细打量着宋良宵不语,一时气氛陷入沉默。
好在一旁礼官机灵,冷场不过两息,连忙开口道:“宋统帅,圣恩浩荡,不宜让朝堂多等,还请回去收拾收拾,咱们下午便启程回京。”
宋良宵颔首道:“好。”
接着话又一转道:“今次我有一位家眷不幸被卷入战事,滞留营地,现在战事已了,我想携他一同回京,不知可否方便?”
她说这话时看向的是封翎。
而封翎从方才起便一直拧着眉,似要看透其想法,片刻后方才出声道:“可。”
宋良宵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两日前便收拾好了包袱,事实上她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营帐早几日就被烧了,包裹里也就临时弄来的两套换洗衣服。
她没有去叫谢怜卿而是先去找了黎殊,此子自来到营地后便一直都安分守己在军账房里干活。
再次看到宋良宵,黎殊杂乱的心思早就已经平复,他安静的听着对方说道:
“今次我并不打算带你一同回望京,若是留你在贵郡帮助参副统,你可愿意?”
黎殊仿佛早已知晓般,异常平静道:“若这是主人的安排,殊愿意听从。”
宋良宵微微一笑道:“好,待会我就去和监军说。此外今次这事对你亦是无妄之灾,所以我在天富街区的富贵钱庄留给你了一份补偿,待你回望京后可以凭借这枚私印去取。”
说完她随手抛给他了一枚印章。
黎殊有些错愕,不是因为对方给他准备了补偿,而是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对自己露出如此温和的笑容。
伴随着宋良宵转身,那笑容就如同指尖流沙,拥有瞬间便失去,怎么都无法抓住。
神使鬼差之下,黎殊向那背影问道:“主人要离开大望吗?”
那厢脚步微顿,人却不曾回头。
不一会有微风送来轻响。
“保重。”
等黎殊回过神,前方已是空无一人。
他垂眸站定许久,方才转身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前往贵郡城。
新的道路就在前方。
接下来宋良宵又来到了户部设在伐逆营的营帐。
发现封屿就在营帐旁一颗树下看着她,如同等待许久。
宋良宵抬了抬脚,却发现就过去自己似乎也没有太多话要说,他们之间已是两清。
最终,她留在原地,朝着那人微笑道了声谢,然后摆摆手,转身离去。
而封屿不语,未曾追赶,只是安静目送着那道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低头,叶落一地。
默道一声:“珍重。”
等宋良宵找到谢怜卿时,对方已经等候她多时。
看到她脸上带着笑容大步走来,是笑道:“都道过别了?”
“嗯。”宋良宵点点头:“都处理好了,走吧。”
营地外,华丽的兽撵以及高大威猛的兽骑整装待发。
宋良宵还眼尖发现齐玮被砍下已经恢复人形的脑袋被装在一个透明匣子内,展示在队伍的最前方。
头颅之后是两匹高大威猛的异兽坐骑,封翎高坐在左边一匹身上,而另一匹自然是留给宋良宵的。
并且封习也跟着他们一同返回望京,陪着谢怜卿同坐一辆兽撵。
随着午时一过,一切准备就绪,仪仗官看了看天色指挥队伍。
“启程,出发。”
第442章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先逼她做出选择,若是……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不过因为是上望京接受赏封而非汇报要紧军机政事,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加上出发时已过正午,到了傍晚队伍便选择在离官道不远一处溪流旁驻扎过夜。
这里离西荒山异兽区距离并不远,但队伍里有一位九阶和一位不似九阶却能斩杀九阶的强者存在,就算露宿野外亦无人在意或害怕,待车马停下大家便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队伍停下休整,为了不引人过度关注,宋良宵却并未去寻谢怜卿,而是找了处清静地独自休息。
她盯着不远处溪流发了会呆,便听得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抬眼一看封翎已是站到了自己身侧。
“宋统帅,难得静谧清闲,你我不如开诚布公聊一聊?”
接着对方自顾坐在其身侧坐下,看架势并无拒绝余地。
相较三公中另外两位,宋良宵对这位封太保感官不算太差,因为对方从未对自己有过恶意,甚至隐隐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袒护之意。
既然对方想谈,她便也愿意听一听。
只是封翎坐下后却未第一时间开口,盯着溪流静默良久。
二人所在之地方圆数丈空荡荡,谁都不曾亦不敢靠近,一时间,像是在四周筑起了一道无形屏障,死寂般的沉默与屏障忙碌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后,还是宋良宵率先开口道:“太保大人,之前您的承诺可还作数?”
封翎看向她眉心微拧,但还是轻轻颔首道:“自然作数,不过……”
他话音一转道:“宋统帅能否先告知所求何事。”
宋良宵十分坦荡道:“太保大人应该能猜到,我这人生性自由,不喜规则约束,如今大望最大隐患已除,我也该为自己考虑,到外边世界去看看逛逛……我想离开大望。”
封翎听着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眼前之人与记忆中那人重合。
“封翎,我好想看看大望以外的世界呀……”
这句话包含着所有对自由的向往对外界的渴望,同样亦是催命的命符,最后的绝唱!
悲剧又要再度上演了吗?
封翎甩开那些不堪的回忆,谪仙般俊美无俦的容颜上满是郑重道:“宋统帅若是信得过我,今次回到望京后不妨忍一忍,我以太保之名保证只要两年,不,一年!只需一年我定会实现此承诺!”
宋良宵先是一愣,这个看着似乎永远都高高在上的谪仙居然会妥协?
紧接着她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所以,太保大人现在还做不到对吗?”
封翎沉默,视线微垂。
像是早就知晓答案般,宋良宵脸上并没有任何失望,她既不愤怒也无埋怨,也明白望京那座天宫从来都不是一人能说得算。
“可是太保大人我已经忍耐很久了,从在盛京院起我就一直在忍耐,可忍耐至今却没能换来任何的理解与信任,有的只是得寸进尺以及不断地试探,反反复复实在折磨。”
封翎抬眸欲言又止。
宋良宵继续开口打断他道:“所以太保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我自己解决便好,毕竟自己的事断无让旁人操心决断的道理。另外也请太保大人放心,我在大望虽心情有些压抑,却也承蒙大望不少照顾,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是以绝不会做任何对大望不利之事!”
封翎面露讶异,他看得出对方是很认真在表述及承诺,却不知对方这份底气从何而来,是源自自身实力还是源自其他依仗?
不过就算不明白其中缘由,他却清楚感受到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被搅动!
两张重合的脸逐渐分开……
她与她终究是不同!
也好,那就让我看看,宋良宵!最终你要如何破局!
封翎一言不发离开。
宋良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虽无任何保证,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做任何危害大望之事,封翎就不会针对自己。
不过少一个对手并不表示敌人就只剩下三公之中另外两位,像大望这样的庞然大物绝对不可能只有放在明面上这点实力,那些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才是变数。
担心?害怕?
似乎都有一点。
宋良宵摊开从方才起就一直紧握的手心,上边的指甲印深可见血。
事到如今,她再无退路,亦不想再隐忍虚与委蛇,唯有奋力一搏方可破局!
望京,天宫。
少了封翎与封习,极具科幻机械风格的空间剩余四人围坐在泛着金属光泽的议会桌前。
只不过诺大议会厅内,四人无一人说话,气氛沉默而压抑。
终于,萧乾打破沉默道:“我就说这个女人是个祸害,早就该除掉!但你们一个个偏生不信!如今好了,她凭借一己之力便斩杀九阶!哪怕是我亦不敢保证在面对同阶时能将其斩杀!更不要说全身而退!现在由于你等地纵容,创造出一个更强大亦更难对付的敌人!若因此让三大士族被逼入险境,在座各位包括我在内皆为罪人!难辞其咎!”
面对萧乾的指控,严阳轻咳两声道:“太傅稍安,事况尚未到不可挽回之境,女实力虽强但一直以来对大望并无敌意,再说太保与封习都在那边,说不定回程途中便已说服此女……”
“此言差矣。”未等其说完,便有一清冷女声响起道:“是太师太过于乐观,太傅所担忧并非是能否说服此女,而是在说服此女之后。大望自建国初始便是萧、封、严三族共同治理,如今突然来了个实力强大的外姓九阶,太师觉得其他士族私底下会不会蠢蠢欲动?”
“这……”严阳一时语塞,想了想后再道:“之后让其改性加入三大士族不就都解决了?”
清冷女声的主人萧英微微摇头道:“她若真有意加入三大士族,当初与封尚书家三子婚事就不会黄了。并且……若真让她加入三大士族,要入哪一家方才才合适?要是太师没有异议,入我萧氏如何?萧氏之中不乏青年俊彦,刑部尚书萧琏就未曾婚配,二人郎才女貌,我看就挺合适。”
严阳胡须动了动,打了个哈哈道:“呵呵呵,萧智提议虽好,但这奇人婚配还需你情我愿才是,否则就不是结缘而是结仇了,再说我严氏的好儿郎同样亦不少,到时还得看他们自己的缘分。”
萧英艳丽的容颜面无表情,只是轻嗯了一声,大家各自心照不宣。
之前默认将宋良宵纳入三大氏族,无论哪一族都好是建立在宋良宵实力堪比九阶却不至于打破三方平衡的情况之下。
但谁想宋良宵隐藏的实力远超众人所设想,无论她加入哪一方都会将平衡给打破,既不能加入三大氏族也不能便宜下边其他人,更不能将其放之大望外以免便宜大龙等敌对势力。
而此时再想无痛除掉她同样为时已晚,说不得他们六人之中要牺牲一两人,到时候无论倒霉的是哪一家都将是足以改变格局的毁灭性打击,萧、严、封三家恐怕谁都不会轻易动手拼命。
一时,四人都没有兵不见血刃完美解决此事的主意。
再次沉默许久后,严颖长微叹一声道:“太傅所虑确实很有道理,但就算要发生也是以后之事,我等不如先将眼前之事解决,马上宋良宵就要入京了,诸位准备怎么安置?我先提醒诸位一句,这位可是刚平定逆贼谋反之乱,此等功绩足以记入史册。”
此言一出,萧乾不由有些心烦意乱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杀又杀不得,收编又烫手,你与萧英身为智者,你们不拿出个主意,难不成还让我们两个武夫拍脑袋想办法?”
严颖对其迁怒并不在意,只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不过是高阶魂奇人而非全能全知不会犯错的神明。既然眼下没有完美解决的办法,不如退而求其次,先将人安抚好留在大望,剩下的日后再见机行事。说句题外话……”
说到这严颖有些嫌弃的睨了萧乾一眼道:“若非之前太傅一意孤行,欲对其身旁人下手,我等说服她留下的可行性至少有六成,而今恐怕只有不足四成。”
萧乾却是冷笑一声反击道:“我早就说杀了她,你们不信,若是早听我的根本就没有这一劫!”
严颖微微一笑道:“那除掉齐玮也不会那么容易,大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有战乱,万一再引来大龙觊觎,恐怕就得腹背受敌了。”
眼看着萧乾就要暴起骂人,严阳连忙打圆场道:“二位,别争,且听我一句,事已至此再追究谁的责任亦无任何裨益,反倒伤了和气。我觉得严颖说得不错,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先想办法将人留下来。”
萧乾冷哼一声道:“想要将她留下来谈何容易,不是说现在只有不到四成机会么?又不是没和此女打过交道,依我看连三成机会都未必有!你们最好做两手准备,人心易变,就连亲人眨眼变仇人的事都多了去,尔等最好想一想若是谈崩又当如何,可别让她当场暴起先给我等一个惊喜!”
严阳捋了捋胡须苦恼道:“这倒也是……”
就在这时萧英突然道:“若是借用些许神力能?再加上我等六人能否压制住此女?就算不能将其击杀,短时间囚禁起来杀杀其威风亦未尝不可。”
众人这时才想起大望的依仗并非只有他们六人更是还有神明留下的无上神力!
之前未曾想起便是因为借用无上神力需要耗费海量星源,之前星源库一直都处于亏空状态,如今星源已经得到了补充,动用一次神力已不是大问题。
说来亦是讽刺,这星源库能够充盈还是多亏了这位宋良才之福!
萧乾顿时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然还是智者脑子好使!短时间囚禁?你等还是太抬举此女!无上神力一出,就算十个九阶都得灰飞烟灭!”
严颖却没有他那么开心,只是颇为谨慎道:“无上神力亦是把双刃剑,一个使用不当望京城恐怕就会变成第二个天坑。”
“放心吧。”回答她的是萧英:“远古时期那只是场意外,因为当时未能正确掌握无上神力的使用方法,又不是没启用过,若非我等先辈掌握了正确开启无上神力方法,用之击杀大青帝王及三位九阶王爷,大望也不会那么快一统天下。”
严颖叹口气道:“我知道,但动用无上神力怎么小心都不足为过。总之一切需小心……”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萧乾目光冰冷道:“前期准备可以交给那些弄臣。先逼她做出选择,若是不从,便是她魂飞魄散之时!”
第443章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可能当时是真怂了,那……
五日后,封翎一行携宋良宵二人一同回到了望京城。
时隔半载,宋良宵抬首看向望京城门上那巨大的门匾一时恍惚,恍如隔世,仔细回想过往心中已然五味杂陈。
她垂下眼在城门前隆重的迎接依仗面前,缓缓进入城门。
从入主街开始,街巷两旁全是夹道观望的行人与百姓,他们声音喧闹,高喊着伐逆军威名,赞颂着伐逆军的战绩。
宋良宵面无表情,内心平静无波,感觉不到一丝自豪与骄傲。
飞远的思绪让她回想起自己年幼时,坐在电视机前看那些保家卫国的军人士兵获得勋章与荣耀,自己也曾羡慕与向往,哪怕成年后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依旧会被感动与震撼。
但此时此刻,她也做了类似的事,内心却毫无波澜,生不出一点的欢喜与自豪。
是因为这里不是家乡吗?
还是因为不知保的是谁的国谁的家又或是保的是谁的利益。
她抿了抿唇,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直到进入天宫,四周才变得安静下来。
这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不过是朝堂给百姓们的一个交代一场作秀,回到天宫便表示戏已落幕。
恭送封翎离开后,侍官便笑眯眯朝宋良宵走过来道:“宋统帅,辛苦了,请您先回去歇息,日后赏封下来,咱家再来请统帅入宫。”
宋良宵一点也不意外,朝堂怕是还没商量好要如何应对她。
谢过侍官后,她便和谢怜卿一同回到了谢府。
谢怜卿被秘召南下时曾委托过人帮忙照顾打扫两座宅邸,所以二人回来后,府里都一切如故。
直到这一刻,宋良宵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有了片刻的安宁。
见她一脸疲惫,进屋坐下后谢怜卿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都安排好了?”
宋良宵闭上眼放任自己瘫在对方怀中,疲惫的点了点头:“嗯,不过风险很大,我只有一人,未必能算计得过朝堂上那些老狐狸,若是不顺利,就得把命豁出去。你怕不怕?”
谢怜卿闷笑一声,胸腔震动,声音低沉道:“都这时候了还问怕不怕会不会太晚了?”
宋良宵自己也低笑道:“就随便问问,缓解一下不安。”
谢怜卿轻轻拍了拍她道:“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任何后果我都会与你一同承担。若是还不能缓解,接下来我每日都与你说一遍可行?”
“那倒也不必。”宋良宵闷声道:“朝堂现在怕是如鲠在喉,最多三日便会召我入天宫,咱们还是多留些时间出去逛逛,这般热闹繁华的望京,以后怕是很长时间都要看不到了。”
“没有望京,还会有西京,南京,只要脱下枷锁,天地之大,热闹繁华之地皆可往。良宵可以往前看。”
宋良宵再次笑了:“话是没错,但我的新生是从这里开始的,感触自然也格外不同,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舍。”
谢怜卿亲了亲她的额头道:“那便依你所言,接下来好好与这座热闹繁华之城道个别吧。”
次日,喧嚣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日前的那场盛大的迎接仪式宛如黄粱一梦,消失得了无痕迹。
谁都没有前来叨扰宋良宵,满城有种暴风骤雨欲临前死寂般的宁静,谁都不敢轻易涉足这场风暴的中心。
宋良宵也好似未曾察觉般,没心没肺跟着谢怜卿从望京城东逛到望京城西,每日闲逛一个城区,游戏人间。
不多久,些许关于她的负面流言也悄然在市井坊间各处流传。
有说她恃宠而骄,连上前线战场都要带着男侍;有说她一意孤行,独断专横差点贻误军情;更还有说她狂妄自大,丝毫未曾将朝堂放在眼中的。
似有一场以她为眼的恐怖风暴正在成形。此时,整个望京城内鸦雀无声,风云酝酿,大家都屏息以待,冷眼旁观这一场暴风骤雨的开场及结果。
就在宋良宵回到望京城的第五日,朝堂的旨意终于下来,她的赏封大典定在十五辰正时,也就是后日朝会时。
而旨意下达后,望京城内十分反常,无一人上门恭贺。
唯独闲逛时偶遇上官鸿,对方行车经过她身侧微挑帘道了声:“小心。”
宋良宵暗道声谢,依旧我行我素,行迹与前几日并没什么不同。天一亮用过早膳便与谢怜卿到其他城区闲逛,悠闲度日,直到日落方才归家,宛若没有大典之事。
到了封赏大典当日,二人早早便起身。
宋良宵穿好无双战甲有带上朝堂提前送来的令牌与谢怜卿道别后便只身前往天宫。
而与宋良宵别过后,谢怜卿则乘坐一辆兽车独自来到天孤下城区,找了一处茶坊开始悠闲听书看戏。
探子将消息传回天宫后萧太傅冷哼了一声,嗤笑道:“算他们识相,没有动不该动的心思。”
封习闻言在旁摇头道:“太傅对这位宋统帅偏见颇深哪,据我这么长时间观察,她若真铁了心要逃在除掉齐玮后就可以,犯不着跟着封太保一同回来。”
“除掉后齐玮并未马上逃离,有可能是担心连累到她那些同窗。”
萧英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望着封习道:“我记得你说过重感情,软弱是其弱点。另外,她未必没猜到我等还有后手,心存忌惮。当时有太保与云中两位九阶以及你这名八阶魂奇人在场,她就算想逃跑也没那么容易。”
封习摸了摸鼻子,萧英说得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回忆起宋良宵提着齐玮诺大头颅丢向自己时候的神情,有种解脱后的坦然与恣意,让自己的心忍不住突突直跳。
可能当时是真怂了,那一刻他竟觉得不如就放宋良宵离开,大家好聚好散。
但显然大家不会听他的。
这样想着,封习忍不住的看向同样面无表情的封翎。
而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后,萧英同样将目光投向封翎道:“太保觉得我说的可对?”
封翎直言道:“没真正打过,结果无法预料。人现在在天宫,便是最好的证明。”
萧英视线再次回到封习身上道:“所以封习你在担心什么?”
封习知道自己说什么都阻拦不了这场审判,索性放开道:“只是隐隐有些许担心,不过既然你们都准备动用神力,也做好了万全防护之策,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与此女接触时间太长,受到了些许影响。”
萧英皱了皱眉道:“你可是智者,会受一名武奇人影响?哪怕她是九阶也不应该。”
萧太傅再次冷笑:“我就说此女邪门,好在马上就可以解这个隐患。封太保,严太傅,时间差不多,咱们也该上朝了,另一边就劳烦三位智者去做准备。”
……
再次参与天宫朝会,宋良宵与上一次一样,穿着无双战甲隆重出席,但心情却比当时更为凝重,因为这一次直接决定了她的生死与命运。
今日,她不再和众臣一同在云霞殿等待着三公入朝,只是跟着内侍官安静等候在天宫大门之外。
直到浑厚朝钟敲响,天宫正门徐徐打开,她方才在礼官指引下,从敞开的正门踏着汉白玉石道一步一步走向朝觐殿。
要知道平日天宫正门都是紧闭,上朝时也只开两侧侧门,供所有官员兽撵进出;哪怕三公出行回宫正门亦都不会全开,只开启半扇供仪仗队正常通行。
唯独神明祭祀、三公继位大典等重大庆典及特殊场合正门才会全开。
正门全开以示庄重隆重,同样还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与至高权利。
此刻朝堂将正门全开迎接宋良宵,便是将无上的荣耀加之于其身,也喻示着权利唾手可得的权利,天下尽在手中的野心。
只不过,权利与义务永远都对等,想要无上权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必须成为其奴隶,终身为其而驱使。
所以值得吗?
宋良宵目光扫过左右两排穿着精锐铠甲站得笔直的士兵,他们挺胸抬头,威严肃穆,在她踏上中轴时齐声高呼道:
“伐逆军统帅,宋良宵觐见!”
宏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宫广场上层层递进,响彻整个天宫,甚至是整个天际!
荣耀在这一刻完全具象化!
宋良宵被这高亢的呼喊声震得心若擂鼓,她的血液跟着一同在沸腾,但脑海里却冷静无比。
直到她进入大殿。
殿内,侍官再一次吟唱:“伐逆军统帅,宋良宵觐见!”
这一次,宋良宵没有垂下视线,而是直视三公,将他们每一个人的细微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殿上所有官员都垂着眼,唯独三公身旁的侍官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皆屏息惴惴不安,脑门冒汗。
三公之中萧太傅表情阴郁;严太师则眉头微皱,眼中满是不认可;唯独封太保表情淡淡的始终没什么变化。
一时殿中无人说话,气氛沉闷而压抑。
官员们皆感受这股无形压力感染,不自觉动了动身体,却无一人胆敢抬眼去看。
直到宋良宵出声道:“宋良宵,参见三公!”
没有自称臣,只有名字。
一股浓浓的火药味瞬间在空旷的大殿窜起。
这一次,殿内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屏息而待。
第444章 第四百四十四章 这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
所幸剑拔弩张的场面并未出现。
静默片刻,严太师上下打量了宋良宵一会后便道:“宋统帅今次替我大望立下汗马功劳,当重赏。不过……”
说着他话音一转看向萧太傅笑道:“只奖励珠宝地契这些俗物似乎还不够,未免有些怠慢咱们的大功臣。”
萧太傅同样一笑,回道:“太师言之有理,老夫记得宋统帅似乎尚未成婚?”
侍奉在旁的侍官连忙上前道:“禀太傅,宋统帅确实尚未成婚,不过外传已是有了心仪的婚配对象。”
萧太傅挑了挑眉看向宋良宵道:“哦,宋爱卿,此话可当真?”
一个对自己极尽厌恶之人,此刻居然和眉善目的称呼自己为爱卿,还真有意思。
宋良宵内心如同观戏,微微颔首道:“确有此事。”
此事人尽皆知,她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也乐于大大方方承认。
萧太傅大笑道:“这可是个天大的喜事啊,甚好,甚好。太师,你说咱们直接替良人赐婚如何,然后再给宋统帅添一份特别的嫁妆压箱。”
严太师捋了捋胡须笑道:“所提甚好!太傅这是已经有了主意?那接下来一切便都听太傅安排吧!”
萧太傅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含笑看向宋良宵道:“宋爱卿,上前听封。”
“老夫以为大望天下之所以安稳,靠的乃是名将忠臣尽忠职守、继往开来方创造出眼下前所未有之辉煌。今宋爱卿英勇无畏,横扫千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贼王,平定叛乱,使大望边疆安宁,百姓乐业,功不可没。特赐金株百万,绫罗千尺,西南封地方千里,加封为“西南王”,世袭罔替,以表大望之嘉许!”
话音方落,殿内皆哗然。
众臣皆知朝堂定会重赏宋良宵,但却未曾想到竟是直接将其封王并赐予封地!
要知道大望自建国以来从未封过王,更不要说三姓以外的外姓王!
这就意味着朝堂默许了宋良宵在权力的平天分上一杯羹!
不过众臣虽然震惊,倒也未曾提出异议或反对,毕竟宋良宵九阶的实力与战绩就摆在眼前。
那可是堪比神明掌控神力的九阶啊!
谁敢忤逆。
躁动之下,唯独宋良宵一脸平静,无惊无喜,仿佛受到赏封的并非她本人。
见其如此冷静,如事不关己,置身之外,萧太傅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阴霾,未等宋良宵接封,他又继续道:“兹闻宋爱卿已觅得良人,天造地设,姻缘一线牵,特此赐婚;再赐红妆千抬,金器百箱,金玉满堂;三赐光禄侍郎吴光耀义女吴云薇为祭礼,补全天人,以达圆满,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三人择良辰完婚。”
这一次,宋良宵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朝堂内也再次变得一片死寂。
若说前一条赏封是权力的授予及荣耀加持,那么眼下这赐婚就是蜜里掺着屎纯粹恶心人。
哪怕宋良宵事前已经知晓朝堂定会针对自己,却也万万没想到会用如此下作恶心的手段,她不愤怒也不难过,只是觉得滑稽。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方法虽然龌龊低俗,却也是试探自己最有效的手段,是服从性测试,也是权力的入场券。
他们抛出了底线,只要接受便是自己人,荣华富贵,权力共享,若是拒绝……
“恕我无法答应。”
萧太傅话音落下不过一息,宋良宵便拒绝道:“平定反贼让大望百姓免受战火之苦此乃正道,换天下任何大义之士都会去做,当不得朝堂如此厚赏。同样,婚丧嫁娶皆为内事,当不得如此兴师动众,我自行决定便可。”
“所以宋爱卿这在拒封?”
萧太傅声音瞬间变得冰冷威严,肃杀之意盛起,笼罩整座大殿。
自古以来,君权神授,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拒封与拒死等同,宋良宵这番话明显便是在和大望朝堂划清界限。
下方众臣已经有人两股战战,还有人隐忍不发手却是已经悄悄移动到腰间武器上。
但宋良宵好似未曾感受到这铺天盖地的凶意,盯着萧太傅的眼睛丝毫不惧道:“此非拒封,先有太保大人前往迎接,后又有城内百姓夹道相迎,已是朝堂给的最好赏封,剩下的福运太大,我天生命贱承担不起,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大神官大人断言不适合军队朝堂,万一克了大望气运,那可真是万死不辞,受世人所唾骂。如今大望已经拔除最后一根隐刺,不如让我退居乡野,游历世间。”
说着,她深深一鞠躬,恳切道:“肯请三位大人成全。”
他们有底线,她同样亦有。
为此她愿意再次把身段放低,拿出最大诚意来谈判。
此刻,大殿内火药味已经浓郁到一点火星便可点燃,除了宋良宵与三公,几乎所有人都口干舌燥,手心冒汗。
直到……
“既然宋爱卿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无征兆地,萧太傅放松了眉眼,恢复到最初那般和颜悦色的模样,浓烈的火药味也随之一扫而空。
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宋良宵颇为意外,她仔细想要看清萧太傅脸上神情,却见对方垂下眼遮挡住一切情绪,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严太师笑眯眯接过话道:“宋爱卿大义呀,有宋爱卿这样的臣子实乃我大望之幸。不过封赏可以省略,大捷后天宫祭祀却是传统。早朝结束后由功臣前往天宫祭坛,上香祭祀神明,告知战绩,可降祥瑞,保国泰民安。待祭祀过神明,宋爱卿去留自便。”
是真的大度放人离开,还是说其中有诈?
宋良宵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自始至终都默然不语的封翎,而封翎就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双目微垂,对其视线浑然不觉。
沉默片刻,她方颔首道:“臣遵旨。”
……
偏殿,一身盛装的吴云薇正坐在椅子上绞着手中的金丝鸳鸯帕,并时不时抬首看向窗棂外,眼里满是焦灼。
那个女人会答应吗?
吴云薇不知第几次在心里自问。
会不会……
不会的!
荒谬的念头刚刚升起,她便立即否定:这可是朝堂的旨意!是神旨,任谁都不可能违抗,哪怕位高权重如六部尚书都必须听从,那个女人凭什么例外?!
可是……
吴云薇脑海之中闪过伐逆军刚成立游街那日,女子那双淡漠的双眼,似不畏鬼神视天地为无物,让自己是又嫉恨又惧怕。
她自然也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奈何几番尝试之后,连良才府的大门都未能踏进,比接近严小将军还要难上百倍。
那女人就是个独行侠!天煞孤星!身边无人,自然也就无从打通关系,至于说去构陷此女,愿意接脏活的身份级别不够,而身份地位足够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皆对其忌讳莫深。自己越是了解便越是绝望,那个女人就像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巨山,终一生怕是都难望其山脚。
好在老天爷怜她,就在自己心灰意冷之际,天宫中那位地位卓绝的宦官大人寻到了她,问她愿不愿意接一场泼天富贵,只要她肯答应与那女人同嫁一人,共侍一夫!
这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头——求之不得!
只要有朝堂背书,那女人就算再怎么厌恶自己也都得看在朝堂面子上与自己和平共处,只要进了一家门,自己再施展些手段讨好拉拢那女人,其身后那些荣耀与地位自己又何愁享受不到?
届时就算是陈芝瑶那个贱人都得在自己面前低头服小,任谁都不敢再欺负轻视她!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吴云薇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
旁边内侍将她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也适时开口宽慰道:“吴大小姐莫急,这朝会短则一刻,长则需大半时辰,眼下会这才刚过两刻钟,铁板钉钉上的事,吴大小姐安心等候传召便是。”
吴云薇闻言脸色终于变得好看,随后趾高气昂使唤内侍道:“等这么久我肚子也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弄几样点心来。”
内侍闻言面上陪着笑,心中却是不耻嫌弃,刚走到门前便见大门被人给一把从外推开。
吴云薇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带着些许颤音道:“是传召吗?”
来人乃是两名红衣侍卫,其中一人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后便对内侍道:“你出来,上边有事要交代。”
内侍低头哈腰连忙跟着两名侍卫走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将大门给锁上。
落锁的声音听在吴云薇耳中,眼皮却是一跳又一跳,似乎有什么掌控之外的事发生了。
她佯装镇定再次坐回原位,看着窗外手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计算着时辰。
眼看着窗外光线变换从低到高,那内侍一去竟是再也未曾回来过。
直到天色漆黑一片,月光从窗棂钻入,吴云薇肚子饿得是咕咕直叫,但她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蜷缩在椅子上因恐惧而颤抖。
若在数个时辰前她可能还盼望着紧锁的大门能够打开,但到了现在她却希望这扇关闭的门永远都不要再开启!
可惜这一次命运并未听到她的哀求与祈祷,三更之际,大门被人从外猛的推开!
伴随着夜里的冷风鱼贯而入的是一身黑衣气质凛冽侍卫以及映入她眼帘泛着寒光的锐利刀锋……
第445章 第四百四十五章 早朝过后,众臣们并未……
早朝过后,众臣们并未像往常一般立即散去,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偏殿之中,谨慎的议论着方才大殿内发生之事。
“大捷之后确实是会祭祀神明,但不是祈福十五日,沐浴更衣焚香告召天下后方才进行?怎么今次会后马上就进行祭祀了,不等后续大军归来,只宋将军一人行祭么?”
“呵呵,”有略知一些内情的冷笑着调侃道:“我看不是祭祀神明,是祭天吧。”
“哦,何出此言?”
“嘿嘿,没看到大家都没走么,都在等着看戏呢!这宋将军实在是太狂妄了,她立下大功确实不假,但她也别忘了这是大望,若是没有朝堂,她便什么都不是!”
“还是太年轻了啊!”
“等着吧,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宋将军……”
有嘲讽的,有摇头叹息的,还有心生怜悯的,但更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戏的,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官场沉浮早已看透,任何事只要不涉及自己,亦不过是些警示或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倒是更远一处的偏殿,上官鸿看向天宫顶微皱着眉自语道:“真就这么跟着去了?”
随后又自嘲道:“也是,朝堂的意志从来都无人可忤逆,纵使十八层地狱也得下不是,希望你运气能好一些,活下来,哪怕姿态丑一些亦无妨,只有活下去才有无限可能呐……”
望京郊外,一支千余众的军队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到了望京辰门十里外。
若是宋良宵在此就会发现,这一支军队竟是自己的伐逆军!
蒋婕与苏钊玥赫然在列!
她们二人,一人为将领,一人为副将,骑在坐骑上示意行径的队伍停下,原地等候。
整支队伍训练有素,停下后纷纷军姿站立原地,一点声响都无。
山涧鸟鸣风声,太安静让蒋婕坐在马上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微微歪过身悄声与一旁的苏钊玥道:“头,你说上边神神秘秘急招咱们来这干啥?干看风景么?”
苏钊玥挑眉瞪了她一眼道:“聒噪,再多说一句,军法伺候。”
蒋婕只得悻悻坐直了身子,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青山绿水的环境里,她的心却格外的浮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苏钊玥看出她的不安,最后还是妥协道了声:“稍安勿躁。”
其实就连她自己心中也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毕竟宋良宵前脚刚走,后脚她们就被朝堂急召进京,若说这两件事间没有联系,谁信?只是牵扯到了朝堂……
苏钊玥呼吸一滞,抬眼看到前方又出现了一支军队,领头那名将领自己亦认识,竟是秦柯!
心瞬间沉入谷底。
对方亦率领了千余士兵,皆是十八奇人军精锐,与自己一行一样穿着铠甲手握武器,浩浩荡荡行军而来。
待秦柯靠近,苏钊玥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秦将军,不知上头有何命令?还请将军指示!”
却听得秦柯道:“苏校尉免礼,上头命十八军与伐逆军汇合,在此待命。”
苏钊玥眉头微皱,目带眉探究的望着秦柯,后者则轻轻摇首。
待十八奇人军入列后,他便沉默指挥坐骑与苏钊玥并排而立眺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城门,轻声道:“稍后上头自会给我等指示。”
这一次,苏钊月没有再追问,她心中隐隐觉得:或许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可能最坏的结果。
……
宋良宵不是第一次登上这天宫最高处,但却是第一次在两名九阶陪同之下,欣赏这天宫最高处的美景。
严阳和封翎一左一右将宋良宵夹在中间,一路上封翎沉默不语,严阳则眉目和善替宋良宵介绍天宫各处的景致,间或还夹杂着大望建国至今各种丰功伟绩的赞颂,仿佛他们不是来进行庄严肃穆的神明祭祀,而是在此参观游玩。
宋良宵听得漫不经心的,在穿过一片宫廷建筑后,看着开阔视野前方不远处那覆盖满绿植依旧与四周建筑格格不入的蛋面,她出声道:“太师大人,敢问祭祀是在哪举行?”
严阳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反问道:“宋爱卿,可信这世间真存在有神明?”
宋良宵没有立即回答,她很清楚他们认为的神明并不存在,但自己认知里的神明到底存不存在呢?
这一点她却无从确认,毕竟若真无神明又怎么解释冥冥之中却是自己来到这个如梦似幻的异乡呢?
“应该是有的吧?”
严阳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迷茫之色是哈哈哈大笑道:“其实很多人都如宋爱卿这般对神明存在将信将疑,虽然神明有留下遗蜕,但那上边的神迹却早就失效,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认为神明只是我等编织的谎言,哪怕三族之中亦有很多人不信,毕竟真正得以见过神迹之人太少太少……既是祭祀神明,自然是要让意念直达神明,唯有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明遗蜕中举行的祭祀方才可与神明沟通!”
说到这,他目中闪烁这光辉,意味深长道:“宋爱卿,你很幸运,因为我们即将直面神迹,觐见神明!”
随着他宽袖一挥,手直指向前方那金碧辉煌的天宫堂。
“那便是祭祀之地,鸿蒙遗蜕!”
鸿蒙,开天辟地之初,可以说是一切的开始,这是他们给它起的名字。
这世间谁又会将这满是神话玄学的名字和一艘船的掌舵舱联系在一起呢?
思及此,宋良宵忍不住笑了,她看着启明号驾驶舱目露出渴望,那里边会不会也有一个小可爱,就像&#&一样?
严阳看到她眼里的光非常满意的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随后他又看向封翎,欲与之眼神交流。
哪知封翎和他对视过后便挪开了视线,似自语又似在和二人道:“纵使神迹仍在亦无法证明神明尚还在关注世间,哪怕神明仍旧关注现世,这天下亿万生灵,又怎能保证神一定会注视自己?人能靠的终究只有自己。”
严阳听着已然皱起眉头,他用眼神询问封翎,可对方却无视他的眼神,继而道:“就算如此你也要见一见那虚无缥缈的神明吗?”
“我想去看看。”
女子目光柔软看向那座名为鸿蒙的神明遗蜕,声音铿锵坚定。
“那便如你所愿。”
接下来封翎没有再说话,严阳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投向封翎的目光还蕴含着警告。
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走到了鸿蒙遗蜕前。
绿植下掩映着的银白色光滑蛋面瞬间裂开了一个口子,银白色的阶梯从里边缓缓伸出来,落到三人足前。
但见宋良宵身形一顿,神情微讶。
严阳却有些不太满意,无他只因此女反应过于平淡,只是短暂讶异便恢复平静,要知道大部分人包括自己年轻时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心中都是无比震撼满怀敬畏,在进入到遗蜕里边后更是为其中神迹所折服,久久回不过神来,从此对神明的膜拜亦更上一层楼。
所以眼下此女的表现于他更像是一种亵渎及警示。
奈何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跟随着二人,宋良宵踏上阶梯,阶梯瞬间开始移动将他们接引至鸿蒙之中。随着视线暗了又亮,她看到这是一处密闭空间,不过却有着宛如日光般的柔和灯光,各种金属线条在蛋体内纵横交错闪过光芒后又全都隐匿入四周消失不见,只留下其中一个银白色的椭圆金属桌以及围坐在金属桌前的四个身影。
身后的金属门无声闭合,这下真的就像在蛋壳内,严丝合缝,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宋良宵没有一丝紧张害怕,早在沙蜃城时她便见过无数类似的建筑,@#%公司出品的东西,大同小异,到处充满“神迹”的味道,比这更纯。
倒是坐在桌前的四人才更令她感到惊讶,原来朝堂的决策者不止表面上握权的三公,内里竟还隐藏着三人,其中一人还是老熟人——封习。
至于另外两名女子她虽不认识,但不妨碍她的判断,这二人势必和封习一样是高阶魂奇人。
就在她打量四人同时,那四人亦在打量着她。
尤其是她坦然面对眼前所见一切的态度,让在场其他人心中都泛起不小的波澜。
此人要么是个不敬鬼神者,要么就是曾经见过,无论哪一种对于他们都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意味着说服此人的成功率将远远降低。
便是捕捉到了这一点,萧乾先发制人道:“宋良宵!你可知罪?!”
看着这位自始至终对自己都抱有敌意的太傅大人,宋良宵自顾走到圆桌前,身后地面裂开立一张悬浮于的圆椅升起,待她坐上去后,用手轻敲桌面道:“不是说让我来参加祭祀么?怎么我才刚到太傅大人便直接朝发难了?”
她的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根本不像请来的客人,反倒像是赶来招待客人的主人家。
此种表现瞬间令在场几人心都一沉。
“太傅大人是个粗人,脾气急,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但他对大望的爱护与忠心天地可鉴,不过是心急想要替大望排除隐患罢了,还望宋统帅理解。”
坐在宋良宵右手边的长相艳丽神情却冰冷的女子开口道:“在下萧英,乃是朝堂三智之一,与三公一样皆是大望朝臣,平素都在后方处理政务,鲜少到朝堂前,朝中知晓我等的人并不多。而今次借祭祀缘由邀请宋统帅至此,便是展现诚意希望能够邀请宋统帅入驻大望朝堂内阁,与我等一同共治大望,造福子孙千秋万代。”
伴随着话音落下,宋良宵脑海之中立即感受到如针尖在刺的绵密刺疼感,显然对方针对自己发动了奇术。
虽然有点疼,但也不是不能忍。
她自嘲一笑道:“所以什么祭祀神明之后便放我离开都是谎言?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对吧。”
“换成宋统帅站在我们这个位置上是否会放过一个对朝堂对士族有巨大威胁的存在?尤其是有逆贼齐玮这个前车之鉴,为了大望的稳定繁荣,我们必须排除一切隐忧。”
这次开口的是另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样貌温婉,眉宇间看着依稀有几分熟悉。
宋良宵不由开口道:“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严颖轻笑着摇头:“我与宋统帅未曾见过,不过宋统帅应该见过我那不孝子——上官鸿。”
宋良宵的头更痛了,细密的汗珠在她鬓角浮现,她呵呵轻笑数声,低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些与上官鸿相处的细枝末节全在记忆爆发,将那些看不清的迷雾吹开,直抵真像。
严颖怜惜地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继续道:“宋统帅,你对我们及朝堂的成见太深,其实无论朝堂也好士族也罢都并非真正无情残酷之地,否则我们也不会愿意割让权柄容许你的加入。”
宋良宵舔了舔唇角,望着他们所有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到底是你们真心实意愿意割让权柄还是因为除掉我可能会伤及你们的根本,让你们投鼠忌器这才不得不割让权柄?原来你们对我的恐惧竟已深至此,哪怕我愿意受誓约约束,从此远离大望,终身不再踏上大望领土,你们亦都不愿放过我对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封习终是忍不住叹息道:“很多时候可以不必深究缘由,只要结果对双方均有利,那假便是真,又何苦要弄得两败俱伤,甚至身死道消?”
宋良宵眼前开始发黑,视线忽明忽暗,三名高阶魂奇人发力,痛苦程度几乎堪比当初她入天坑寻找血矿!
也是此时,萧乾与严阳已经来到她身后,从左右两个方位形成包抄之势,在场唯一没有动作的只剩封翎。
萧乾声音冰冷道:“宋良宵!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神明见证之下,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死!”
熟料,宋良宵未却是弯下腰捂住胸口处,同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在神明见证之下……可是你们真的见过神明吗?真了解所谓的神明真谛?!那么亲自去问问你们的神明如何?”
六人闻言均是眉头一皱,相互对视:此女怕是疯了吧?!
只是没等他们下一步行动,宋良宵便猛的抬起身,目光如炬快速道:“启明号舰载听令:立即启程前往星空未来号处!”
瞬间,舰舱内金属线条浮现,光影浮动,一道机械声音响起:
“接到最高指令,舰载检测启动……能源检测完毕……能源充足,系统检测完毕……启明号——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