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宋良宵愣住了,心房一颤,却并非是因欢喜激动而是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宴席上能看到封屿她自然也觉得开心,饮佳酿吃珍馐,还有喜欢欣赏之人能时不时看上几眼,她乐于沉浸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而且也不知是否自己错觉,今日封屿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蝶恋花织金外袍竟与自己身上的猫扑蝶织金裙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乍一看她还有些窃喜,
感觉就好似情侣装一般。
但这会封屿与自己对视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灼热,让她不由自主的眼神闪躲,这种不可能的可能令她非常怀疑其真实性,甚至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宴席便因音乐掌声停下太久封屿一直都未出声也未接下彩头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封屿并未接下狩猎比赛的彩头。
只有上官鸿注意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宋良宵身上,上官鸿面无表情不多去想,手却是扣紧了手中杯盏。
“屿兄,月姬姑娘的手都快举软了,哈哈哈,美人献礼,屿兄还在犹豫什么呢?”
这时坐在封屿左侧的狩猎比赛第二名严四公子是笑着出声点了点他。
封屿这才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月姬。
月姬虽然心有委屈,但此刻还是扬起娇媚的笑容,含情脉脉再次将彩头往前一送。
这次封屿终于出声了,但他并未接下而是将骑装与弯弓轻轻一推笑道:“今次狩猎比赛的优胜并非是我,名不符实的彩头,收了不是荣誉而是笑料,所以我提议将彩头奖于今次真正的优胜者。”
话音方落,众人有困惑的亦有恍然的,已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宋良宵所在。
严四公子亦在短暂怔愣后瞬间明白,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屿兄人间清醒!没错,第一的彩头就该奖励给真正的第一名,与身份地位无关,否则何来公正性!那我第二名的彩头便让与屿兄了。”
语毕他提着酒壶起身朝着坐在第三位置上那名公子踹了一脚,口吻熟稔笑道:“稚兄,去去去,第三的位置是我的,今次你没进三甲,哈哈哈哈!”
那位稚兄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赖皮道:“怎么的,第四又不丢人,我就坐这了,嘿嘿,严四,有本事就来赶我走啊?”
瞬间两人闹做了一团,大家亦哄堂大笑,气氛又再恢复热闹。
封屿亦笑着朝着月姬道:“月姬,把彩头给坐在最后最美的那位姑娘,今次狩猎比赛的优胜者是她。”
月姬虽然失望但她牢记自己身份,转身再次扬起艳丽的笑容身姿款款走向了坐落在最后的宋良宵。
她视线在触及宋良宵身上那套猫扑蝶织金裙时,瞬间明白,直接将封屿从她择木而栖的名单上划去。
妖娆的异域美女单膝跪拜在宋良宵案几前将彩头虔诚递上。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宋良宵身上。
她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忍不住她又看向了封屿,对方朝她笑得温柔道:“宋姑娘还请收下,这是你该得的荣誉。”
那边的华意茹亦跟着起哄喊道:“宋姐姐!快收下,封屿说得没错,今次狩猎比赛优胜者就该是你,你若不收其他人也不会要!姐姐你就是最厉害的!”
有了华意茹的高捧,四周大家都开始跟着高喊起来:
“宋客卿!收下吧!”
“宋客卿,你不收,后边的彩头他们亦都不敢收了,你就收下吧!”
声音此起披伏。
宋良宵只得在心里暗自吐槽华意茹一声:熊孩子!
无可奈何的将月姬手中的彩头接下,并起身朝众人感谢道:“多谢诸位抬爱,既然却之不恭,我便收下了。”
瞬间,大家都向她发出恭贺声,并鼓掌举杯以示庆贺,气氛终于抵达宴席的最高潮,琴音再次响起,月姬又回到了堂中开始翩翩起舞。
宋良宵将彩头放到座位后,接受着四周小姐和公子们的恭贺声,心里却犹如明镜一般:对这些士族子弟们而言,什么名次什么彩头其实都不重要,他们要的不过是一场极盛的宴席欢愉,来彰显放纵自己恣意的青春,而并非接纳认同又或钦佩尊重。
所以不多会宋良宵身旁又冷清了下来,她亦松了口气,眼看吃了个七八分饱,索性起身到外边花园去散散步,等过一会回来宴席也差不多该结束,自己也可以回家了。
她走到西园之前与华意茹她们一同呆过的湖心亭,依靠着栏杆望着池塘开始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好听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道:“宋姑娘好生惬意,可是出来透气赏景?”
宋良宵一愣,有些错愕回过身,只见清风霁月的封屿正独自一人站在身后,含笑看着她。
短暂怔神后,她恢复笑容道:“确实,宴席上有些许热,便想着出来吹吹风透透气,屿公子也是?”
封屿笑道:“不,我是特意出来寻宋姑娘的,这身衣裙果然非常适合宋姑娘,看来我送对人了。”
这下宋良宵眼睛瞪得是老大,她过于吃惊以至于声音都有些结巴:“这……这套衣裙是屿公子……可是,可是它是跟着门主请帖送来的啊,我还以为是门主送的……”
封屿看她吃惊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与狩猎异兽时截然不同,巨大的反差让人忍俊不禁道:“抱歉,大概送衣裙头面时清风怕姑娘会拒收,所以并未报上家门。”
难怪上官鸿一副阴阳怪气且奇怪模样,原来这套衣裙根本就不是他送来的,虽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但若知晓是封屿送来的,她是真不会收。
宋良宵无奈道:“我确实以为是门主送的这才收下,否则我肯定不能收下屿公子这套衣裙和头面。”
封屿轻咦了一声,笑容虽在却淡了三分,并请教道:“为何若是鸿兄送的宋姑娘便会收,而我送却会拒绝,我与鸿兄有何不同?”
宋良宵觉得他这问题有些怪,但还是答道:“我会参加这次宴席乃是奉门主之命,他是雇主,对穿戴他有要求我自然要满足,但我与屿公子不过泛泛之交,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自然不能收,事实上其我亦想知道为何屿公子要赠我这一套衣裙头面。”
封屿笑容再次凝实,他轻声笑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这套衣裙头面本就该属于宋姑娘,放在我那落灰实在浪费,不如给姑娘让它发挥真正的作用。”
可宋良宵还是觉得不对,她正欲张口再问,却听得后方不远处声音传来:“屿兄,不是说要到荷池泛舟赏月吟诗么,人呢?”
封屿朝着她温和一笑道:“他们在找我,我该过去了,愿宋姑娘今夜宴席尽兴,接下来我在家中等姑娘拜帖。”
语毕他颔首转身离去。
宋良宵方才反应过来,等等!自己为何要拜帖给他呀?!
奈何对方人已走远,留下宋良宵一人也不知该开心还是苦恼。
开心的是喜欢之人似乎有了回应,苦恼的是这回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带着满腹心事,宋良宵重新回到宴席上。
那厢上官鸿神情有些复杂望着她,终究还是克制住未曾主动上前问话。
于是大家各自一方,到了亥正时这场热闹的宴席方才结束。
宋良宵回到自己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将身上这套华服与头面全部脱下,准备将衣服洗好后重新放入盒子里和今次拿到的彩头一同丢入箱中给锁起来。
这些玩意大概率是不会有再使用那日。
接下来还有两个月便要过年,宋良宵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到明年夏初之前都不再接任何任务,先低调过上半年悠闲生活。
她很清楚这次自己风头太盛,也不知道会否改变朝堂对她的看法,直接将其列入到威胁名单之中,所以在被推上风口浪尖前避让是非常必要的,谁让她不愿意做朝堂那把刀呢,只能将坦然无害的态度先摆出来,之后的事只能慢慢再看再观察。
只是她欲低调度日,那些权贵士族却是不曾放过她。
数日后,各种拜帖如雪片般纷飞而至,以各种方式进入宋府之中。
拿着这些拜帖,宋良宵很是无奈。
尤其是其中不乏借着上官鸿或是华意茹名头来邀请自己的,就像是一种态度上的试探,试探她的野心也在试探她的底线。
宋良宵既然决定不入朝堂,那么这些权贵士族送来的拜帖她便一家都不能应邀,否则恐怕不久便会引来朝堂猜忌也更容易卷入这些权贵士族的派系争斗之中。
于是她让金疙瘩带着自己婉拒的回帖一家家又都给送了回去。
如此大半月后,除了比较固执的两三家,大部分在明面上都已经放弃不再给自己拜帖。
而剩下最后这两三家当真是无孔不入,拜帖不算,还专程到天骄门发布指明自己的专属任务,甚至还会到她家门口堵人。
弄得宋良宵一连好几日要回自己家都是偷摸翻墙而入。
这日好巧不巧又碰到有人到她家门前堵人,宋良宵连忙遮着脸回避。
凑巧此时碰到了归家的谢大贵,宋良宵如见救星一般两三步便跨到了谢大贵身侧,借谢大贵身形掩护,低声道:“谢掌柜能否帮个忙,让我到贵府暂避一下风头?”
谢大贵看她突然窜过来便已有所明悟,并不露痕迹瞥了眼在宋府门口来回踱步四处张望的陌生仆役。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好。”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原来大家同为天涯沦落……
跟着谢大贵进入谢府后,宋良宵方才松了口气,并与谢大贵道:“多谢谢掌柜相助,今日叨扰了,等门外那人走了,我便离开。”
谢大贵客气道:“举手之劳罢了,宋客卿无需客气,我看那人一时半会应该还走不了,宋客卿不如先进来坐会吧。”
宋良宵道了声好,跟着谢大贵一同进了花厅,谢府和自己的宋府一样,任何时候都安静冷清得很,不过宋良宵却是挺喜欢这种私密不被人打扰的氛围,也不知是否大家习惯都相近身份也相近的缘故,她与谢大贵相处之时也最是放松。
进花厅坐下,待谢大贵将茶水和点心端上来,宋良宵便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点心直接咬了一口,夸赞道:“好久都没尝到谢掌柜做的点心了,感觉谢掌柜的手艺似乎又更进一步,嗯,真好吃。”
谢大贵有些失笑,他总感觉这姑娘是把他这当成是点心铺,脑子里惦记着的都是自己做的点心。
“宋客卿若不够厨房里还有些,吃完我再给你拿。”
宋良宵两口吃下点心后又喝了口茶,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她本意只是想夸夸对方,但现在似乎给对方造成自己就好这一口吃的馋鬼形象,虽然有一半是真的……但她还是试图挽回形象道:“说起来好像已经连着麻烦谢掌柜好几次了,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待这几日我准备准备,想邀请谢掌柜到宋府上做客,届时还请谢掌柜赏光。”
作为生意人的谢大贵自然不会佛人面子,但也并未明确说去或不去,只客气道:“多谢。说起来外边那人是什么情况,宋客卿为何会避之唯恐不及?当然若是不方便透露,宋客卿也可以不答。”
宋良宵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人是某个士族家的管事过来应该是给我派贴的,我已经拒绝了两三次,但对方还是没有放弃,我惹不起便只能先躲一躲,避过这个风头再说。”
谢大贵了然般点点头道:“最近宋客卿府邸前确实热闹不少,有时我回府也看到有人在门口等着,宋客卿这是过了哪条明路,惹来权贵士族趋之若鹜?”
宋良宵叹口气道:“若真过了某条明路他们也就不会过来打扰了,只是因为一月前我捕猎到了一头八阶异兽,他们大概想要招揽我,只不过我不怎么愿意罢了。”
谢大贵恍然:“前段日子城区中因天骄门收入了一头活的八阶异兽而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原来是宋客卿捕捉到的呀?宋客卿当真实力不凡,既然不愿投靠士族,那宋客卿可是想要加入朝堂?”
宋良宵摇摇头,有些苦涩的笑了出来:“不知谢掌柜来望京多少年了?”
谢大贵如实答道:“待今年过完年正好十五年整。”
宋良宵很认真求教道:“谢掌柜来得比我找,所以我想请教一下谢掌柜,在大望除了士族和朝堂,我是不是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谢大贵有些诧异,他对宋良宵算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并非权贵士族出身,生得一副典型大望人长相却并非大望之人,之前似乎一直居住在下城区,眼下他方才知晓对方似乎有些排斥大望的士族及朝堂。
“宋客卿到上城区不是为了入朝堂挣功勋获取个一官半职?”
宋良宵笑笑道:“我从未有这个想法,来上城区不过是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实现吃喝自由罢了,无论士族还是朝堂约束都太多,我并不能很好的适应,可能这也与我曾沦落成为祭品的经历有关,我不喜欢将自己的命捆绑在旁人身上。”
谢大贵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祭品?宋客卿说的祭品是什么意思。”
宋良宵又拿起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道:“谢掌柜知道丰收祭吗?”
谢大贵袖下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是平静道:“自然知道,三十六城郡想要成为奇人的一种祭祀活动,每五年都需向异兽区献祭上五十坤祭和五十乾祭。”
宋良宵点点头道:“没想到谢掌柜一个外域人对大望之事也知道那么清楚,约莫在十年前我因为一场意外成为了中部丰收祭的坤祭,便是在那场祭祀中,我侥幸成为了武奇人,但是当时一起进入异兽区的其他坤祭全部都死在了中部异兽区那片草丛里。”
一时,二人皆没有说话,气氛沉默。
宋亮在发怔,谢大贵亦若有所思,良久他方才缓缓开口道:“这番遭遇的确离奇,难怪造就了如今的宋客卿。既然宋客卿将我当做朋友袒露心生,我便过界说上两句,按理以宋客卿的表露出的实力加入士族或是朝堂才是条光明正路,虽然大望号称举贤任能,十分看中人才,但前提亦在人才肯为己用之下,尤其是以武力著称的武奇人,若是不能为之所用,大望对强者的容忍度便会与之实力成反比,各种压力会在无形之中形成逼迫,所以宋客卿,你准备好了吗?”
发怔的宋良宵看向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道:“准备好了,在决定走这条路时,我便已经有所觉悟。”
早在拒绝封翎时,她便清楚这并非是结束,而是她个人与大望朝堂之间“争斗”的开始,她想试试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大望能过多久。
“……不过我现在还挺喜欢在大望生活的,所以暂时先苟着吧。”
谢大贵听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起身笑道:“点心没了,我去给宋客卿再拿些,顺便看看门外那人走了没,眼看就要到用饭时辰,若是他还未走,宋客卿不妨留下来一同用晚膳。”
宋良宵毫不犹豫立刻开心答道:“好啊!麻烦谢掌柜了!”
也不知是否错觉,这番谈话之后的谢掌柜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没有以往那般疏离客气,就像是在对待真正的朋友一样。
无论如何,她又蹭到对方一顿饭了,对她而言美食永远都是治愈不开心与烦恼的良药,宋良宵表示今日又是开心的一天。
入夜,在谢府用完晚膳,外边的人也终于离开,宋良宵则心满意足告别谢大贵回到自己府中。
夜深人静休息之际,谢大贵亦退下伪装,坐在床头看着外边浓浓夜色,独自小酌。
脑海中回荡着宋良宵问的话:谢掌柜知道丰收祭吗?
他又怎会不知道呢,他虽为大龙王朝的皇商,但却并非大龙王朝子民而是土生土长的大望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滋味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相信宋客卿亦是如此。
谢大贵轻笑了一声,他就说为何自己会对这位宋客卿如此之纵容,哪怕对方生着一张不太讨自己喜欢的脸,但自己却不怎么排斥。
原来大家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呐。
宋良宵在谢大贵这收获了一顿美食的治愈后,心情变得好了许多,就连那些死盯着她的士族感觉亦没有那么烦人了。
不过为避开堵门堵人之事,她索性打包行囊直接跑到天坑去天神兽处躲上十天半月,相信那里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人敢来打扰。
于是宋良宵便宛若人间蒸发一般,彻底销声匿迹。
她拍拍屁股两手一摊,躲得是足够隐秘,不过却是让某人徒增了不少烦恼。
上官鸿最近有些烦,身旁不断有狐朋狗友旁敲侧击自家那位宋客卿的喜好与想法,更有不少士族官员特意找上门想要委托宋客卿任务。
哪怕他说了无数遍对方并未签任何身契乃是自由身,天骄门从不干扰客卿选择,可仍旧还是一拨又一拨上门来想让他帮忙牵线搭桥。
实在忍无可忍,上官鸿只得亲自登门欲找宋良宵商量,谁知对方竟是突然消失,几日都未曾归家,如同神隐了一般,世间查无此人。
无奈他便也称病歇在家中闭门谢客。
晚上用过晚膳,上官鸿如往常一样准到书房看账本。
熟料,来到书房门前却发现从书房内透出了淡淡的灯光。
上官鸿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的推开了书房门道:“娘,你怎么来了也不派人通知一声?”
此刻严颖正坐在他书桌后,怀里抱着三尾火狐笑眯眯的望着他道:“怎么,我这做娘的要来还得通知儿子么?”
上官鸿无奈极了,自家娘亲在外倒是一本正经,端庄温婉的模样,可是在家中对上自己和爹就会变得像个小女人般既霸道又胡搅蛮缠。
“娘,您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吓你儿子,儿子早晚要被您给吓出病的。”
严颖咯咯直笑道:“不怕,娘知道吾儿胆子甚大,只要不动这屋里财帛,就吓不到吾儿。”
上官鸿知晓自己争不过自家娘亲,认命般道:“娘,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严颖掩唇笑道:“自然是想念吾儿了,便过来看看,吾儿最近是否瘦了,可曾吃好喝好。”
上官鸿可不吃这套,继续道:“娘,儿子早就不是孩提,说正事吧。”
严颖摸了摸怀中三位火狐,啧道:“唉,孩子大了不好骗了,还是你小时候可爱,晚上一个人睡吓尿裤子还会爬到隔壁找娘……”
“娘!都说了我已非幼童!”
上官鸿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严颖这才笑着道:“好好好,娘不说这个了,听闻你把那位宋客卿给弄丢了?”
说到宋良宵,上官鸿心情更不好了,他黑着脸道:“是,没能做好监督,此事乃是孩儿失职,还请娘亲责罚。”
严颖起身走了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摇头道:“那位宋客卿是个极有本事的,鹰眼隼只追踪到她进入了神谕山脉,之后便再也不见其身影,就算三公来了也未必能追踪到她,吾儿何过之有。她入天骄门也有不少时日,平素你们也有不少接触,所以娘想问问你,依你所见这位宋客卿其人如何?”
上官鸿自然知道娘亲想问什么,神情严肃道:“是个不喜拘束,极其自我之人,但若说她有不良居心或是野心那可便是抬举她,对方就一胸无大志之人,而且她似乎也清楚朝堂对她有所忌讳,故而捕捉到那头八阶异兽后她比以往更为低调,也未曾答应那些士族的邀请,孩儿觉得她会入神谕山脉恐怕亦是觉得被叨扰烦了,顾进入深山里去躲清静。”
严颖闻言点点头道:“真是个拎得清的好姑娘,聪明人娘见多了,可惜大多都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才华能力出众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相反能正确自我认知并一如既往贯彻到底之人真的太少。所以,吾儿喜欢这位宋客卿?”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上官鸿没吱声,他还真……
上官鸿怔了怔,随后垂下眼眸,他自知瞒不过母亲,遂道:“孩儿亦不知晓这算不算喜欢,大概是有一点吧,否则也不会看到旁人与她献殷勤便会心生不悦,但感觉却也没有到像爹对娘那般喜爱的程度。”
严颖无奈摇摇头,用手点了点自家儿子额头道:“你说你这方面怎么就和个木头疙瘩一样不开窍?你爹和你娘这都多少年相互扶持走下来了,你那点单相思怎能与爹娘的恩爱相提并论?就是因为这你就否定自己的心意?”
上官鸿没吱声,他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严颖微叹道:“但凡你能拿出对赚钱十分之一的心思在这上边,娘恐怕早就抱孙儿了,哪用得着现在还像在教孩提一样教你。”
上官鸿抬眼奇怪道:“娘你不反对?毕竟她是朝堂重点监视对象……”
严颖看着他笑得慈爱:“为何要反对?我掉进钱眼里的儿子开窍了,为娘开心还来不及,天大地大都没我孩儿终身大事大。若大望真能被一武人搅弄得天翻地覆,只能说是大望出了问题,怪不得旁人。而且你若能将这位宋客卿给拐进家门,待她成了一家人还顺带解决大望一个潜在忌讳,如此双赢的好事,娘只盼你能稍微有点出息拿出你做生意时的手腕,早日成功。”
娘亲的支持让上官鸿既欣慰却又无奈道:“娘,她喜欢封屿那小子,而且孩儿发现封屿似乎对她亦开始上心了。”
“啊,你的情敌是封尚书家那孩子呀!”
严颖捂着嘴惊讶道:“那你确实输得不冤,这娘可帮不上忙,你做生意赚钱娘能在背后提你撑一把,这情爱之事讲的则是一个你情我愿,半点强求不得,娘只能默默在你背后替你鼓劲了。”
上官鸿直接气笑道:“娘,你到底是谁的娘,有你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吗?”
严颖掩唇笑得更欢了:“自然是你的娘,但这事神仙来了都没用,情之一事封家那孩子确实比你优秀,娘最多只能提点你一下:真心换真心,在此之上追姑娘还是得花点心思,若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不如就多找些机会先接近接近对方,接下来就看你自己造化了。唉,这时辰也不早了,娘该回去找你爹了,否则他又要在家胡思乱想瞎担心。”
这秀恩爱都秀自己儿子脸上来,上官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赶人道:“行,娘,好走不送。”
送走严颖后,上官鸿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账本也看不下去了,他反复琢磨娘亲的话,却依旧不得要领,最后他将账本直接盖在脸上,长叹道:“孩儿倒是想接近她呀,可现在人都找不到,又该如何接近?!”
可惜这个问题无人能给他答案。
十二月初,宋良宵在天神兽那悠闲度日过了半月,直到山里下起大雪,这才重新又回到了望京。
如今临近过年,整个望京城都忙着为过年准备,各家宴请访客活动大大减少。
宋良宵披着小雪低调的回到了宋府。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居然在门缝里还塞着一张拜帖。
这些士族是急到连礼仪都不顾直接塞门缝了么?
就在她拿起顺手想要丢掉时,瞥见了封面拜帖之人姓名,不由手一滞又将拜帖认真拿在了手中。
将拜帖打开后,里边只简短写着一句话:
十年未见,欲访故友,不知故友何日有空,盼回。
落款:秦柯。
宋良宵看完是一声叹息,又将帖子给折好放回,将金疙瘩招来塞了封十二月初八,扫榻相迎的回帖让它给送了过去。
若她没有记错,秦柯如今应该是在十八奇人军,乃是朝堂最炙手可热的新人将领,封翎的得力干将。
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躲亦不可能躲得掉。
既然要招待客人,家里这两日得找人好好打扫一番,毕竟差不多半个月没回家,然后她还得到茶行去买茶叶点心。
宋良宵直接去了天富城区最有名的茶行,茗香阁。
刚赚了一笔大钱,招待人的茶叶总不能买太差的,只是在她刚到茗香阁大门前便看到隔壁琴行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青哥儿?巴旦掌柜?!”
宋良宵讶异的上前与二人打了个招呼并道:“二位这是将梨园记开到天富城区了?”
巴旦在这里看到宋良宵亦是很惊讶,不过他很快便笑道:“宋奇人好久不见,梨园记暂时还开在天孤城区,智是青哥儿的六弦琴坏了,但天孤城区琴行并未有六弦琴卖,所以我便陪青哥儿到这边琴行欲买把新的。之前便听天孤城区大家在说宋奇人搬到上城区来了,没想今日居然真碰到了。”
宋良宵一听他们并未搬到上城区不由有些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本想着梨园记若是搬上来,我去听曲也更方便些,已经好久没听到青哥儿弹琴了,说真的,我觉得这上城区里就没有谁六弦琴奏得能比青哥儿更好。”
熟料一旁沉默的青哥儿这时候却是凉凉开口道:“六弦琴是离国乐器,整个望京会者恐怕亦寥寥无几,宋奇人这声称赞实乃愚眉肉眼。”
这下不止宋良宵惊呆了,就连巴旦也被惊得忙用手在后边悄悄拉了拉他。
在宋良宵印象里青哥儿就是个性子淡漠,除了弹琴似乎什么都不太放在他眼中,唯独那次自己睡迷糊不小心得罪了他被阴阳怪气了几句,不会对方到现在气都还没有消吧?
她觉得自己当时虽然是过了一点点界,但却并无恶意呀。
宋良宵叹口气道:“无论青哥儿怎么想,至少在我心里青哥儿弹的六弦琴确实最好,总能让我想起远方的家,解了我不少思乡之愁,我依旧希望日后还能再听到青哥儿的琴声。”
青哥儿也不说话了,不知为何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烦躁之意,似乎并非是针对她,只不过她貌似在无形之中放大了对方的这种烦躁。
巴旦眼看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打圆场道:“宋奇人抱歉,这家琴行需要有人举荐方才可进入,我们没有举荐帖还未能进去,所以青哥儿这会心情可能有些不太好,还请您多担待。”
宋良宵在天富城区这边混迹快一年了,自然清楚上城区有很多地方需要一定身份方才能进入,所以她了然道:“原来如此,需要我帮忙去问问吗?”
“用不着。”
回她的并非青哥儿或是巴旦,而是一个脆若银铃却不容置疑的女音。
宋良宵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位在红伶院见过的卫夫人正笑意盈盈在女护卫搀扶之下从兽撵上走下来。
她莲步轻摇不会便来到面前,含笑有礼道:“多谢这位姑娘好意,梦郎的事有我便足以,无需外人插手。”
语毕,她上前轻挽住青哥儿的手臂,语气似撒娇又似嗔怪道:“梦郎这是还在与我生气?宁可在这里受辱亦不愿去寻我么?”
青哥儿试图将手臂从卫夫人手中抽出,但拗不过卫夫人宛若水蛇般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身侧,最后他索性便由着对方,自己则将脸撇到一旁,好似真的在与对方闹别扭般。
宋良宵讶异极了,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青哥儿,直觉告诉她此事最好莫要多管。
于是她朝这位卫夫人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卫夫人又多打量了她几眼,随后是掩唇讶异道:“我看姑娘好生面熟,可是上次在红伶院时,上官门主身旁那位娇客,当时我还在想二位郎才女貌,不是一般的般配呢。”
宋良宵失笑,觉得这位夫人的占有欲可真强,她自报家门道:“天骄门客卿,宋良宵。”
卫夫人则同样笑着回道:“中央户部郎中,封鸾。”
互道完姓名,卫夫人道了句失陪,便拉着青哥儿一同走向琴行,边走边霸气道:“梦郎,我这就替你讨回公道。”
而她身后那名女护卫以及两名丫鬟亦昂首挺胸紧跟二人身后。
只留下巴旦十分不好意思对宋良宵道:“宋奇人,抱歉,今日实在是失礼了,不过梨园记虽然如今还在天孤城区,但再过两三月便会搬到天富城区这边来,宋奇人不妨再多等些日子,届时正如方才您所想那般听曲也会变得更方便些。”
宋良宵亦含客气道:“好,那巴旦掌柜后会有期。”
巴旦朝着她一拱手道:“后会有期,告辞。”
语毕,他便匆忙追进了琴行。
宋良宵看着琴行大门是若有所思,觉得想不通的地方实在太多,索性便也懒得再想,直接转向隔壁茶行。
还好茶行并不需要什么引荐帖,她挑了几盒中等偏上价格的茶叶便回到了自己家中。
到了初八这日,宋良宵起了个大早,提前将茶水点心准备好,等待客人上门。
巳正时,门铃被摇响。
宋良宵打开家门,只见阔别十年之久的秦柯一手提着伴手礼一手负于身后笔直的站在门前。
看到她对方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将伴手礼递与她道:“宋良宵,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宋良宵仔细打量着眼前久未见面的小伙伴,只觉秦柯身量比以前高了不少,再也不是曾经那青涩沉默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可靠的青年俊彦。
待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少年与眼前的高大青年重合变为一体时,她亦露出了笑容,欢迎道:“秦柯,别来无恙。来,别在门口站着,快来吧。”
怎料她话音方落,从门后又探出了三个脑袋。
宋良宵直接愣住,这三人她虽不熟,却也还有些印象,正是他们那一届盛京院神庙的三位主力学生:
严放,萧肆,封樱。
秦柯非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道:“宋良宵抱歉,他们硬要跟着我一同过来,想要结识捕获异兽霸主之人,我没能拦住……”
其中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的萧肆率先笑着上前并送上手中的伴手礼道:“能够活捉异兽霸主的强者,我等三人是心生钦佩亦想结识,故冒然跟着秦柯前来叨扰,携些薄礼还望宋客卿莫要嫌弃。”
宋良宵颇为无语,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来都来了也只好敞开大门将三人都请进来道:“来者便是客,自然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不过鄙舍简陋,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怎么会,宋客卿不计较我们无礼贸然跟来已是最好的招待,一切随意便好。”
三人均是面带笑容,只留秦柯在最后老实的帮宋良宵把门给带上。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所以她真正的家又在何……
四人一跟着宋良宵前往花厅,一开始萧肆他们还以为宋良宵只是自谦说简陋。
直到他们进入花厅,看到宋良宵那些稀奇古怪宛若孩童般的摆件后,才知晓对方并非是在和他们说客套话。
等宋良宵亲自去把茶水点心端上来又亲自给他们沏上茶时,萧肆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观宋客卿府上环境清幽安静,十分适合小聚闲聊,就是茶水招待都需要宋客卿亲自动手,贵府的丫鬟仆役似乎有些不太称职。”
宋良宵笑道:“并非我府丫鬟仆役不称职,而是我喜好清静,府上就只有我一人居住并无丫鬟仆役,让萧公子见笑了。”
这下不止萧肆诧异,就连严放和封樱也是面面相觑。
封樱不解道:“没有丫鬟仆役平日岂不是要花很多功夫放在琐事上?”
宋良宵摇头道:“怎么会呢,我这府邸并不大,也就院子需要每个月找人来修整,平素房间里两三日抽空扫扫灰用不着半日便能打扫好,方便得很。”
三个出身士族的公子小姐瞬间沉默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秦柯认同道:“良宵说得没错,这点地方不大,只是平日维护打扫并不会太花功夫,清幽舒适没那么多闲杂人等也更自在些。”
宋良宵发现秦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寡言,在人事方面似乎长进了不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曾经那群一起晨练切磋的小伙伴们依旧记忆犹新,那大概是她在大望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了,每日只要想着如何提升自己旁事都不需要太操心,真的非常令人怀念。
今日她只想叙旧。
“还是秦柯懂我,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现在都还在军营吗?我一直都在外奔波对军营那边的事知之甚少,除了和钊月蒋婕她们还有联系,其他人却是再也没了消息。”
想起以前,秦柯亦露出淡淡怀念的笑容道:“其他人过得也都还不错,等过完明年十年兵役就该结束了,陶羡在青鸾军得将领看中已经提升到正五品守备的位置,听说明年兵役结束便会回京与未婚妻成亲;杜稼玉则在横山军,若是不出意外,兵役结束后他与蒋婕过两年也会择日成婚,以你与蒋婕的关系,她肯定会给你派请帖,还有汪悦清……”
在秦柯低沉的声音叙述中,曾经的小伙伴们的生活宛如一幅幅的画卷在宋良宵面前徐徐展开。
她认真听着,知道小伙伴们过得都不错,亦觉得非常开心,尤其是得知陶羡已经找到自己真正的意中人,她如释重负,那个赤忱的少年终究没被耽误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宋良宵笑着感慨:“咱们这些同窗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聚在一起,就如同当年演武大胜后那场宴席一样,再酣畅淋漓敞饮一场。”
秦柯同样期待有这样一日,他坚信道:“只要我大家还在大望,相信日后肯定会有机会。”
这时在旁一直都未能插话的三人,终于等到了开口机会。
严放率先道:“其实宋客卿想要再和以前同窗相聚亦不是件难事,只要加入军营不就好了。尤其是我们十八奇人军,经常会到其他军营去做任务,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能碰上军营里的同窗。”
宋良宵则有些意外:“三位如今也在十八奇人军就职?”
严放咧嘴一笑道:“是。说来惭愧,当初我们还将秦柯当做人生路上第一个对手,谁想兜兜转转近十年,最终他却是成为了我们队伍的头领。”
萧肆这时笑道:“你可别扯上我与封樱,当时亦只有你将秦兄当成潜在对手,我们可没这个想法,七阶与八阶差距可是摆设在那。不过严放说得没错,加入奇人军能遇到不少同窗,也是我们武奇人建功立业的最佳途径。”
说到建功立业他表情变得郑重道:“宋客卿可能觉得奇怪,为何我们这三个不相干之人却偏要跟着秦兄一同过来拜访,实不相瞒乃是因为数日前我们去了一趟天骄门万兽园,亲眼见到了那只异兽霸主,并感受到其所带来的恐怖压迫感,严放甚至还亲自下场试过,就连天工墨师制作的奇人兵器亦难对其造成重创,可宋客卿却是实打实在这只异兽霸主两侧肩胛之下打穿了两个大洞。我们觉得以宋客卿这等实力呆在天骄门实在是太屈才了。”
严放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大丈夫理应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在我看来此话不止适用于男子,还适用于一切强者。宋客卿有此之才有何必替那些逗猫遛狗之辈做事浪费才能呢?”
封樱则最后补充道:“巾帼不让须眉,咱们大望若多出几个像萧将军那样的女将,也就没他们这些臭男人们什么事了,宋客卿若是能加入我们,我想相信成就绝不会比秦副将更低。十八军直听命于封太保可以说代表的是朝堂意志,不受任何权贵士族牵制,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一切皆凭本事说话,可以说绝对不会埋没辜负人才,完全不用害怕受到不公待遇,出现一身抱负无处施展的境地。”
好家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把宋良宵说得是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一旁全程沉默的秦柯。
秦柯似也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宋良宵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道:“三位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其实我本身亦不排斥替朝堂做事,我记得朝堂也是可以通过天骄门进行委托任务,若是日后朝堂有需要,我若也帮得上忙,届时三位可以直接到天骄门找我。”
瞬间,三人皆怔住了,所以他们说了那么多,对方却依旧无半点动容。
其实从进门开始他们便从宅邸布置以及无任何丫鬟仆役上看出宅邸的主人可能与常人不太一样。他们是知道一些高人或者隐世或多或少都会有怪脾气,脾气又臭又古怪的隐士也不是没遇到过。
可像宋良宵这样的他们真琢磨摸不透,若说其不为名不为利其偏偏又加入了天骄门,却又没有视财如命渴望权势的想法,甚至还对权势避之唯恐不及,但也不是甘愿神隐逍遥自在不问世事的态度,可以说非常矛盾的一个人。
一时竟是不知该从哪里再劝说对方。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宋良宵看了看时间,这会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奈何家里无人做饭,于是提议道:“我看这会差不多午时,不过我家中几乎不开灶火,不如我请大家到外边酒楼用午膳,大家边吃边聊?”
她虽没有什么逐客的意思,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不太好意思再多留,萧肆严放封樱三人忙说不用,并陆续起身告辞。
秦柯亦跟着一同,宋良宵客气的把他们都送到了门口。
不过秦柯站在门口看着其他三人背影远去后,这才对着宋良宵道:“抱歉,等我站在门口他们才突然冒出来,我就算想赶也已经没用。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们并无什么恶意,是真心希望你能加入十八军,因为封太保曾当着他们的面感慨过:你若能进十八奇人军,十八奇人军定能如虎添翼在上一层楼,他们非常敬重拥护封太保。”
宋良宵笑了,问道:“那你呢?秦柯你可也是替封太保过来做说客?”
秦柯点头又摇头:“我希望你能加入第十八军却并非封太保的原因,其实你拒绝加入十八军那日我正好也在。只是当年大家各奔东西之际,你看上去特别的落寞与迷惘,尤其是看向苏钊玥与蒋婕她们时的眼神,似乎渴望着加入她们,所以我想确认你如今真正的想法。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你的坚持,也大概知晓是因为什么,不过我并不觉遗憾,因为你现在看上去比那时要好太多了。”
说完他朝她坦然一笑。
宋良宵又想起了在自己最绝望时刻看到那个就算在绝境之中眼中依旧带着光的少年,最后也是他带着自己走出那片令自己恐惧的草丛。
纵使少年已经变成青年,眼中的光亮已然消失,可最本质的东西依旧还是留了下来。
宋良宵笑容明亮:“秦柯,谢谢你。”
秦柯摇摇头:“不用谢我,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有很多事其实我亦帮不上任何忙。”
宋良宵没有解释为何要说感谢,她认真道:“秦柯,还要麻烦帮我带一句话给封太保:宋良宵只不过是迷恋人世间烟火,不慕权势亦无大志,唯愿这盛世长长久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秦柯含笑点头,转身告辞。
目送秦柯远离后,宋良宵望向天际,轻叹:“大丈夫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报的是谁的国谁的家;金戈铁马踏遍山河,踏的又是谁的国谁的家……”
总之都不是她的家,仅仅只是融入这方世界远还不够,所以她真正的家又在何方呢?
……
另一边,秦柯将宋良宵的话带到了封翎处。
封翎面无表情,只道了声:“不思进取,真白瞎了一身好本事。你且先下去吧,交代那三人日后切莫再自作主张。”
秦柯离开之后,他坐下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眉心。
脑海之中又晃过少女明媚的笑靥,她是那么的快乐,就像一只欲展翼高飞的鸟儿。
“封翎,我好想看看大望以外的世界呀!想看广阔无垠的沙漠!巍峨高耸的雪山!还有波澜壮阔的大海!我想要绘制一副最精细最完整的世界舆图!”
“封翎,我被神明选中成为下一任太保了,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所以我又偷偷向神明许了愿,让神明把太保的位置传给你,我记得你一直都很想做太保,处处都爱与我较劲,被我压一头总是绷着个脸不开心,嘻嘻,现在你该开心了吧。”
“封翎!老师同答应了!他说他会重新向神明祈祷,再选出一名新太保!等我从盛京院毕业便可以去看这个世界了!”
“封翎……”
“封翎,现在你选择生还是死!”
殷红的鲜血再次染红了视线,只是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书房之中。
外边则有人轻轻敲响了门扉。
“太保大人,两位夫人请大人一同用膳。”
封翎再次恢复到清冷神色淡淡道:“告诉夫人们,我有事需要外出,就不过去了。”
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所以她会认真好好的活……
宋良宵送完客,回到自己的卧房,她坐到案桌前用笔在纸张写了一个大大的“苟”字。
希望那位封太保听过自己的肺腑之言后,他们这些大人物们能高抬贵手不要再惦记着自己这个胸无大志的小人物了。
随后她将这个难看的“苟”直接给贴到了柜门上,并虔诚的朝它拜了拜,然后去外边用午膳。
也不知是否带给封翎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者临近过年,接下来再无人贸然上门叨扰她,日子又回归于该有的平静。
宋良宵也忙着开始置办起年货来,等到过年这段日子人会比较难招,而且她已经有家了,不想像之前一样年年都在奇人食舍解决年夜饭,索性便买了些菜存放到地窖,就算做得再不好吃,那也比在外边吃强,主要就是一个氛围感。她甚至还考虑隔壁谢大贵要是不回大龙国过年,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对方搭伙一同过个年。
二十这天,一大早沉寂了许久的宋府大门又被人摇响门铃。
宋良宵正纳闷呢,怎么才消停了十日就又来人了,他们都不过年吗?
只是当她打开大门后,入眼却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样貌依稀有几分眼熟,皮肤略黑,腰杆挺得笔直虽然带着一身的书卷气却一点也不见瘦弱。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
在看到妇人瞬间,宋良宵不由的红了眼眶,她张开双手向前抱住了妇人,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道:“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牛嫂子亦忍不住泪湿了眼眶揽住她道:“嫂子回来了,良宵妹子出息了,嫂子替你高兴!”
宋良宵松开牛嫂子后又看向一旁笑得露出白牙的牛小虎,她笑着道:“几年未见我们家小虎已经从小屁孩变成一个小少年拉!都长得比姐姐还要高了!”
说完她欲摸摸对方的头却被牛小虎晃开道:“良宵姐姐,我如今已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别再摸我的头了。”
宋良宵才不管笑嘻嘻硬在他发髻上胡乱揉道:“就算你八十岁了,我也依旧还是你姐姐,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孩子。”
牛小虎无奈极了,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她搓够后,才道:“良宵姐姐,我们还是进屋吧,站在门口说话总归不方便。”
宋良宵这才回过神一边拉住牛嫂子一边拉住牛小虎道:“实在是看到你们太开心了,都忘了让你们进门,来来,快进来,我带你们去看你们的房间!”
走到院子中央,宋良宵还嘀咕道:“真是的,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写信给我,我也好提前先帮你们把床铺好,还好被褥这些都一直都有备着,否则这会快过年了还不太好买。”
牛小虎笑着道:“我有提前一个月给姐姐写信说我和娘要回望京过年,看来信可能晚了,我们也是今天一早才刚到的望京。”
宋良宵又道:“那今次回来过完年还去游学吗?”
牛小虎摇摇头道:“不去了,十月我刚成为举荐生,老师让我参加明年的的科考,所以接下来我和娘都会一直留在望京生活。”
宋良宵眼睛一亮,开心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又可以住在一起了!家里总算不那么冷清了!”
牛小虎却是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良宵姐姐,过完年我们还是得住到老师那,来年九月便要科考,老师说接下来时间一日都浪费不得,娘在帮老师做事一时也走不开,想来也要住在那边。”
宋良宵笑容出现了短暂的凝滞,牛嫂子眼尖瞥到后是直接朝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这孩子!这些年读书读傻了不是,是谁前几日一直嚷嚷着今年要陪良宵姐姐过年的?怎么一回来就话都不会说了,尽说些不讨人喜的话!还不快给你姐姐赔不是!”
牛小虎吃痛的摸摸头道:“娘!我不傻,就算傻也是被您给拍傻的,良宵姐姐本来就是自家人,就算不住在家中咱们就不是亲人了么,说谎话骗姐姐才是不对的!”
牛嫂子巴掌再一次拍到他头上道:“娘让你骗人了?娘是让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还打傻你,傻子都比你会讨人欢喜,大过年讨晦气,给你姐姐道歉。”
牛小虎又无奈又拗不过牛嫂子,他认真朝着宋良宵鞠躬道:“良宵姐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看完母子俩较劲,宋良宵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中那一点点惆怅很快便被冲散。
“嫂子,你就别责备小虎了,他说得没错,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住在哪是否住在一起都一样。”
牛小虎立即笑逐颜开道:“知我者莫若良宵姐姐!对了,姐姐!这次我在回京途中又遇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待会到屋里我仔细说给姐姐听!”
宋良宵笑道:“好。”
然后她又对牛嫂子道:“嫂子,没事,既然回来了,这个年咱们就热热闹闹过,剩下的事过完年咱们再说!”
牛嫂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点点头,笑道:“良宵妹子说得对!难得一家人团圆,今年咱们一定要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嫂子这几年学会不少各城郡的菜肴,接下来每天都换着花样做给你吃。”
说到美食宋良宵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道:“好嘞,那我等着嫂子露一手。”
不多会她将二人领到了房间,还好最近快过年了,自己刚将宅邸大扫除过一遍,房间很干净,只要铺上被褥就可以住人了。
牛嫂子安顿好后,又到厨房和地窖看了看,然后给宋良宵列了一张采买清单。
三人各自忙碌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府里点上了灯,牛嫂子把热气腾腾的饭菜都端上了桌。
围坐在桌前,宋良宵给大家都倒上了甜甜果酿,举杯开怀道:
“嫂子,小虎,欢迎归家!”
时隔七年,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们回来了!
牛嫂子和牛小虎今日刚到家,晚饭后宋良宵便让他们回屋休息,并未着急叙旧。
直到第二日,牛嫂子出门去采买,宋良宵方才去找牛小虎。
虽然相隔那么多年未见,但宋良宵与牛小虎书信来往频繁是从未间断过,每封信都是厚厚一叠,而且从牛小虎离开那日起,宋良宵就再也没将牛小虎当做真正的小孩,二人就像师友一样谈论各自的见闻,在追捕伍三才那段日子里,牛小虎的书信亦是她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她甚至时不时还会加入一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社会的理念,零零种种都说给对方听。
所以他们彼此间几乎没有任何隔阂,完全没有多年未见的陌生与拘束感,宋良宵一进牛小虎的屋子,牛小虎就迫不及待接着上一封书信,说起自己之后一路跟着鸿先生的所见所闻。
宋良宵仔细耐心听着,时不时给出自己的一些观点。
牛小虎说完后,万分感触道:“良宵姐姐,这么多年游历下来,我对姐姐所说的权贵士族的庞大与强权深有体会,也终于看到了大望的各种弊病,老师说我们需要不断完善律法规则方法来规避救治,可我却依旧看不到能根治的希望,除非能将权贵士族强权削弱分化甚至是拔除,否则……”
宋良宵道:“那这样的想法你亦跟鸿先生说过么?”
牛小虎点点头道:“说过一些,但老师说想要削弱权贵士族强权很难,分化后权利又该给谁,若是一个弄不好变成像大龙王朝那样的帝制集权同样也逃不过强权腐败的问题,至于姐姐说过的共产主义,我曾与老师透露过一点点,然后被老师捂嘴了,他说他怕我会被当成异端,出师未捷身先死……”
宋良宵闻言是忍不咯咯直笑,共产主义对大望来说还是有些太过超前了。
牛小虎亦跟着笑道:“所以后来姐姐与我说的事我都未再与老师讨论,那些书信也是看过便烧,我都还未考取功名呢,可不想被当成异端烧死。”
宋良宵止住笑道:“姐姐与你说的那些且当做一个故事听听便好,毕竟姐姐的家乡与大望终归不同,对大望而言不一定适用也不一定正确,不过你那么聪明,才学又好,姐姐觉得日后说不定你还真能找到一条独属于大望发展变革的道路。”
牛小虎坚定的点头道:“我亦是如此希望,所以这次科考对我来说很重要,没有相应的地位与权利一切便都是空谈,良宵姐姐我并不是故意不要住在这里的。”
宋良宵发现他原来还在为昨日的事感到愧疚,暖心同时,亦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髻。
“你自己都是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你有你的路要走,姐姐也有姐姐的人生要过,难不成因为我们的道路与目的不一致,就不是一家人了么?亲眷,亲眷,只要心里有对方的位置,无论相隔天涯海角,我们依旧都会是彼此的家人。”
说完,二人对看了一眼,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宋良宵从牛小虎屋中出来,她抬头看向天际,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接受自己前方的道路会是一直孤独,她很清楚哪怕像牛嫂子和牛小虎这样自己视如亲眷之人,亦无法陪伴在自己身旁长久。
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她这个孤独的异乡人也不知日后有没有那个幸运能够等到另一个“同类”。
虽然希望渺茫,但宋良宵仍旧会有所期待,她的未来至少还有五百年,所以她会认真好好的活着,唯有如此才有机会等到春暖花开的那一日。
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宋姑娘,带上我可好……
过完年二月开春,牛嫂子便与牛小虎又重新搬回到了鸿先生处。
宋府在短暂的热闹后又恢复了平素的冷清,不过宋良宵还是将二人的房间给保留下来,至于日后他们还会不会再回来居住,自己并无所谓,但她希望若是他们有需要,这里随时都能成为他们的家,这也是自己唯一能替他们做的。
人的情感非常复杂,于平凡微末时的相遇她总会赋予更多的情感与精神寄托,不可复制亦不会再有下一个。
如今摆在宋良宵面前,大部分问题都算解决了,就只还剩下一个,也是让她非常头疼的一个。
年前的狩猎庆功宴上封屿提醒自己给他送拜帖,当时她并未反应过来,待宴席结束后她方才记起自己捕获那头石怪异兽因为对方帮忙身价翻了一个倍,当时自己有说要请对方吃饭答谢。
后来各种拜帖纷飞而至,弄得自己不胜其扰,此事便被她给抛之于脑后了。
时隔三月,也不知对方忘记没有,而且自己家门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若是此刻自己去送拜帖会不会又引来新一轮的骚扰,朝堂上层又会如何看待自己?毕竟她才刚信誓旦旦保证过无任何想法与野心。
还有封屿,心仪之人能够注意到自己按理应该是件非常美妙开心之事,但宋良宵能感觉到对方亦是在自己捕猎了两头霸主异兽后态度方才有所转变,她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也和那些派帖的权贵士族们怀抱着相同的目的,再多的喜欢带上了不纯粹,也是会令人感到不快乐甚至烦躁。
可若就这么一直逃避下去似乎也不行,拜帖已经写好就摆放在桌上,可何时送该怎么送,宋良宵一直也没拿得出个章法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思考此事,苦恼得很,每日烦躁得都不太想要出门。
这不,今日又拖过了午时,午饭也没吃,躺在床上实在是饿得不行,宋良宵这才无精打采出门准备午晚饭一起解决。
可就在她打开家门,却见门口停了一辆素雅简朴的兽撵,曾经那个给自己送衣服头面的年轻家仆正站在兽撵旁含笑朝着自己行礼道:“小的见过宋姑娘。”
稍顷,车帘掀开,穿着一身月白色金织长袍的封屿从兽撵上下来,与她笑着招呼道:“宋姑娘,今日适逢休沐,路过此地便想着过来看看姑娘是否在家,没想真是巧啊,正好遇到姑娘出门。”
看他这架势哪里像是凑巧路过,分明就是在门口等自己,也不知等了多久了。
一想到对方极有可能从早上等到现在,宋良宵脸颊不由微微发红,总觉得自己犯懒的一面被察觉到了。
她有些尴尬道:“良宵见过屿公子,公子为何不敲门,这样我也能早些知道。”
“咕噜咕噜……”
语毕,还伴随着一阵肚子饥饿的鸣叫声。
宋良宵唰的一下脸更红了,她甚至不敢看封屿的脸。
倒是封屿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和煦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未能等到姑娘的拜帖,便想着大抵是姑娘不太方便,不如亲自过来等姑娘更好一些,而且我与姑娘颇有几分缘分,就算不敲门应该亦能遇到,所以又何必给姑娘徒添烦恼。就不知宋姑娘眼下可有空,我想邀请姑娘一同用晚膳。”
宋良宵心跳得有些厉害,她觉得自己似乎并对方给看穿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然一些。
于是她抬头看向封屿的眼睛露出笑容道:“还是我请屿公子吧,本来就该我登门邀请公子,只不过一直因为些琐事耽搁了下来,没想却是让屿公子亲自跑了一趟。”
封屿笑容更甚了,他并不在乎道:“无妨,在我看了谁请都一样,不过既然宋姑娘提议做东,那地方姑娘决定。”
宋良宵险些被对方的笑容晃花了眼,真该死的好看!
她直接脱口而出道:“那便去美馔楼吧。”
话说出口宋良宵自己都有些诧异,她怎么又选了美馔楼,明明还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
但那边封屿已经应下,撩起兽撵车帘道:“好,宋姑娘请。”
来到美馔楼,掌柜一看到封屿出现立即堆起笑脸上前道:“封公子,可是要用晚膳?小的这就给您安排雅间。”
封屿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向了宋良宵。
宋良宵则与掌柜道:“掌柜,最顶楼的那间雅间还在吗?我想包那一间。”
掌柜一看是宋良宵做主略有些诧异,但他毕竟也是老资历,眨眼便将笑容对着宋良宵道:“在的,在的,小的这就领姑娘和封公子上去。”
来到顶楼雅间,宋良宵把菜肴点好,待小二离开,封屿亦将清风打发到了门外。
封屿这才开口与宋良宵道:“没想到宋姑娘亦是个同道中人,美馔楼美食虽然不错,但私以为他们家最有特色的还属这间位于最顶层的雅间。”
说着他走向靠近街边的凭栏,轻轻倚靠在上边指着远方道:“从这里望出去,前方视野开阔无任何一栋高楼,若非雨雾天气甚至可看到最远处的望京城墙以及落日。”
宋良宵看着封屿闲适的靠在凭栏上,夕阳余晖正好照射在他侧脸上,渡上了一层温柔的霞光,既温柔又孤独的美,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刻方才将吃饭的地方选在了美馔楼。
原来他一直在看的是城门那边的远方啊,想着她亦不自觉跟着扬起了唇角。
其实之前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封屿皮囊确实很吸引人,但大望能与之比肩的俊美男子也不是没有,无论是封翎还是青哥儿甚至是红伶院里遇到的那位公子亦都不比他逊色,为何自己却偏偏只看得见他。
如今再现元宵那夜的情景,她发现封屿就像是被囚禁在的匣子里的风,他的目光无时无刻都在眺望向远方,他是孤独的。
所以当她知晓对方就是以风流倜傥闻名的霁月公子时,很是诧异,因为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多情之人。
他就像自己一样的孤独,自己才会忍不住一眼又一眼想要看他。
待封屿收眺望远方的视线,他发现宋良宵一直都在看着自己,那双澄澈的鹿眸透着闪亮的光,落在自己身上又轻又软,正如他猜想的一样,这姑娘果然能够理解自己。
于是他发出邀请道:“要过来一起看吗?那边正好日落。”
宋良宵点点头,走到了封屿身旁,肩膀擦过他前襟,她朝外望去,看到了一副绝美的魔幻水彩画。
艳丽的火烧云将淡蓝的天际点缀成了浓墨重彩的画布,无需动笔便已美不胜收。
更让人心口狂跳的是,身侧那带着淡淡松香的温润气息一直都萦绕在她脸旁,让她鬓角处的碎发亦跟着有一下没一下轻挠着脸颊……
很快,宋良宵便受不了这个热度,在自己变成煮熟虾弓前连忙后退两步,轻声道:“嗯,夕阳确实很美。”
好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二进来上菜,这才缓解了宋良宵的尴尬。
待小二上完菜离开雅间,二人亦重新回到桌旁坐下。
封屿先给宋良宵斟上了一杯果饮,随后给自己同样斟满道:“我记得宋姑娘似乎不喜饮酒,那今日我们便喝果饮吧。这一杯我敬宋姑娘,多谢姑娘今日相邀。”
宋良宵颇为不好意思举起杯子,哪里是自己相邀,她之前还在未此事正烦恼着,不如说封屿的出现直接解决了自己的烦恼。
她饮完一杯又回敬他道:“我亦多谢那日在异兽区时屿公子的仗义直言,不然我亦赚不到那么高的佣金,这一顿本就该我请,甚至可能这一顿都不足以抵消公子的帮助。”
封屿笑了,半开玩笑道:“无妨,我不介意宋姑娘以后再多请我几次。”
但宋良宵却是有些退缩了,她又想到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拜帖,她能感觉到封屿和他们应该不同,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而封屿亦看懂了她的退缩,他并不觉得奇怪,超八阶以上的武奇人放哪里都是个香饽饽,尤其是她还未被打上任何势力的标记,但凡有一丝野心的都会想要将其纳为己用。
所以他亦不曾多说什么,话语大多时候都是苍白的,不若用行动来打消对方疑虑,所谓日久见人心,自己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接下来二人边吃边聊。
封屿和她说一些望京之中的趣事以及有意思的地方,宋良宵则告诉封屿自己曾去过的城郡哪里能看到美丽少见的风景。
一来一往之间,封屿发现竟去过不少地方,甚至对大望境外亦了解甚多,他听得有些如痴如醉,而宋良宵说得也越来越放松。
她高举着杯盏畅想道:“奇人寿命漫长,那么漫长的寿命只呆在一个地方实在有些无趣,我呀,想着日后等赚够了钱便到大望之外去看看,要把冯值守笔记上记录的国家都走一遍,然后他不曾去过的地方,我亦要去看看,然后再到他坟前告诉他,好好与他炫耀一番!”
封屿含笑望着她用自己手中的杯盏轻轻碰了碰她的,并期许道:“届时宋姑娘也带上我可好?我觉得两人一同策马奔腾游历河山看尽这人间烟火远比独自一人游历更妙。所以……”
“宋姑娘,带上我可好?”
宋良宵抬眼望进他双眸,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与渴望甚至还有一丝……哀求?
神使鬼差之下,她轻声道:“好啊,我们一起去。”
清风霁月的公子绽放出宛若明月一般明亮的笑容,他伸出手朝她道:“那我们拉钩为誓。”
宋良宵看着那修长又节骨分明的小指,伸出了自己的手快速与之勾了勾。
然后她将手掩盖在宽袖之下,反复摩挲感受着小指上的余温。
封屿温柔的声音再次提醒她道:“那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许食言。”
宋良宵胡乱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她便一直处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之中,仿佛脚踩着棉花一直漂浮在云端。
直到封屿将她送回了家,宋良宵关上门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她捂住脑袋忍不住想往墙上撞。
都怪自己,没事喝那么多干什么!喝得轻飘飘什么都敢胡乱答应!
只是脑袋还没撞到墙上,她突然怔愣住了。
不对!今日他们根本就没有喝酒!
不止她没喝,封屿也没喝!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醉?!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晚上,宋良宵躺在床上……
晚上,宋良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本以为只不过时场不期而遇的单相思,若无交集,时间一久便也就淡了,谁想却是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发展,还以为赴完这场约一切便无遗憾,结果却是扰乱了她的心湖,唔,好像更烦了。
只是这烦恼之中似乎还带了一丝甜,她捂住脸嘿嘿傻笑了两声。
第二日清晨,宋良宵推开了窗,她望向窗外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随后她又瞥了眼挂在柜门上那个难看的苟字,如今才二月中旬,还得在多苟三个月,三个月后再回天骄门去接任务。
她想等再过几年看看能不能与大望朝堂建立“和谐共处”的关系,然后到大望之外去看看其他更广阔的天地。
当然在此之前她得先要赚更多的钱作为自己旅行的坚实后盾!
后边这三个月宋良宵打算吃吃喝喝放松度日,昨夜封屿给她介绍了几个不错的消遣去处,她觉得自己不妨可以浅浅尝试一下。
不过接下来一个多月里,宋良宵发现自己“偶遇”封屿的次数似乎变多了,有时是在去吃饭途中,有时又是在闲逛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路过,浅浅与自己打个招呼又或者停下来闲聊两句。
她很清楚人与人的邂逅除了第一次,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与意外,不过是心之所向罢了,但封屿的边界感把控得十分好,自己也并不是很排斥,也有可能是自己亦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动,所以才会允许他出现在自己身旁。
到了三月末,某日,宋府的门铃被摇响。
宋良宵这两月哪都没去,都是一个人瞎晃,除了总是偶遇的封屿来找她的人几乎没有。
门铃响起时,让其忍不住怀疑是否封屿找上门来想要跨出那一步了。
不过等她打开门后,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上官鸿。
在宋良宵眼里上官鸿找自己无非就是两件事:强制消费以及委派任务。
所以她非常自觉问道:“门主大人好久不见,这是准备要带我去闲逛?还是说有什么新任务?”
上官鸿一时语塞,年后他到张郡处理一笔生意前几日才刚赶回来,他琢磨了几日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能接近对方的主意,这会就被对方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轻易说了出来,一时间他竟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娘说的话靠不靠谱,多接近对方这真的有用?
宋良宵看上官鸿一言不发就这么愣愣望着自己,心底有几分发毛,她不得不轻咳提醒道:“咳,门主?”
上官鸿这才回过神,咬咬牙心道:不管了,先做了再说。
“是这样的,我手头上有个任务,想要委托宋客卿。”
宋良宵想也未想便直接拒绝道:“那真是可惜了,这两个月我不太想接任务。”
上官鸿怔住了,你怎么不按理出牌呀?
宋良宵看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皱了皱眉道:“和上次华尚书委托一样,对方指定让我接吗?门主,天骄门的客卿素来都是接任务自由对吧?只要满足了每年五个任务的委托……”
最后她非常含蓄委婉的提醒了一下。
面前上官鸿直接气笑了,他恢复了平素莫测的表情,视线上下打量她道:“酬劳一百枚金株,天骄门不抽成,做不做。”
宋良宵立即握拳抵唇轻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也不是不可以,门主是何任务能否说一说?”
上官鸿掀了掀眼皮子道:“任务并不复杂,便是做我几日护卫,三日后我有一笔生意要谈,不过需要出东海,如今东海里亦有不少异兽,路程比较危险,我便想着请个随船护卫。若非你实力不错,之前捕捉那头霸主异兽让我赚了不少,这任务也不会便宜你。”
“我接。”
宋良宵二话不说立即答应,开玩笑,这可是一百枚金株呢。
而且任务内容也不会牵扯到其他权贵士族,完全不违反自己的“苟”字原则。
上官鸿淡淡道:“行,这次出海少说也要半月,去的地方什么都有,不需要额外准备,三日后我派人来接你去东海码头。”
说完,他头也不回坐上兽撵,心中冷哼一声道:呵呵,什么多接触,什么接触都没有钱好使,他还不如多赚些钱可能更容易打动对方。
宋良宵自然不知晓上官鸿的想法,她只是开心大活直接送上门,小金库又要进账了。
正好前一日华尚书那边派人告知她软胄已经打造好可以去取了,此次任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宋良宵往华府拜了帖,隔日便登门拜访。
华尚书上朝去了,接待她的是华意茹。
一见她,华意茹便兴奋的拉着她道:“良宵姐姐你可来了,我跟你说爹爹这次可厉害了,给你打造的软胄堪称其近期最巅峰之作!他打造好都快半个月了,便是因为舍不得,一直拖着没让姐姐来取,最后还是我催着他,他这才勉为其难派人去通知姐姐,嘻嘻,姐姐你说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呀!”
宋良宵听着是笑个不停,心道:姑娘你这么编排你爹,你爹知道么?
但她面上还是笑道:“那便多谢意茹姑娘了。”
华意茹嘿嘿笑了两声:“那姐姐准备怎么答谢我呀?比如带我再去异兽区玩玩,我保证这次一定只在外围,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宋良宵笑容更浓了,她笑眯眯应道:“好呀!”
华意茹完全没想到那么简单对方就答应自己了,是惊喜道:“良宵姐姐你这是答应了?!”
宋良宵道:“当然拉,只要华尚书再委托,我肯定答应。”
华意茹笑脸瞬间垮下了道:“呵呵,良宵姐姐,你可真会开玩笑。”
宋良宵亦笑道:“不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么?”
华意茹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的大话被揭穿后是一点也不尴尬,立马转移话题道:“前面就是我爹的库房了,良宵姐姐快走,我带你进去参观参观,我爹的藏品可多了!”
宋良宵跟在她身后,进入了一间宛如殿堂般的建筑。
一进去,宋良宵眼睛都看直了,一整座大殿之内满满当当摆放着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奇人战具,一排一排兵器架几乎都没有间隙,而且件件都是精品。
让她不由想到以前在盛京院藏兵阁看到那些乙字级甲字级奇人战具,书院就已经当至宝一样派重兵把守,而这里一屋子的战具几乎都是天工级别起步,在华府就只当做普通藏品随意摆放着,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呀!
华意茹在旁还问她道:“良宵姐姐你可还有什么看中的,若是有尽管拿去便是,爹爹交代过我,若是你还有其他看中的便一并也送给你,这次可不是我说大话哦,我爹真有交代。”
宋良宵摇了摇头,她有小骨对战具其实并没有什么需求,无论防御还是攻击都是小骨更甚一筹,软胄作用更多只是为了防走光,毕竟若是她动用小骨变成刺球,没有软胄都小骨都收回体内,她便要果奔了。
“其它就不用了,我想看看华尚书替我打造的软胄。”
华意茹也不吊她胃口,直接指着挂在中央一个金属架上泛着浅灰色金属光泽的软胄道:“便是这一件,天蚕软胄!”
宋良宵先是上前摸了摸这件软胄,发现其非常轻,摸上去就像是一件丝织的贴身内衣,只不过硬度却不一样就像是金属一般。
华意茹在旁替她解惑道:“天蚕是一种长得像很像蚕却是蚕十倍大小的异兽,它吐出来的丝坚硬且有韧性非常适合做贴身甲胄,但是天蚕丝非常难处理,打造技艺若是不够很容易在锻造时断掉,所以除了天工级别的墨师很少有人墨师敢于用其做甲胄,但是一旦制成它比乌金甲胄还要更坚固耐用。”
说完,她顺手拿过一把长戟朝着天蚕软胄横着用力连砍数下,待长戟离开,软胄别说被破坏就是连划痕都没有。
然后她又将长戟对着软胄连刺数下,每一次长戟都能穿透软胄,但软胄同样没有丝毫的破损,这乃是华尚书根据宋良宵小骨的特性所锻造,方便小骨伸进伸出。
到这里宋良宵本以为展示就该结束了,却见华意茹朝她眨了眨眼道:“良宵姐姐,接下来你可要看清楚咯,这件软胄最特别的地方在这……”
华意茹伸手拉了拉软胄左侧绑绳,然后长戟再次朝着软胄狠狠刺下,而这一次长戟并未有穿透天蚕软胄,而是被软胄直接给挡了下来!
宋良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件软胄实在太神奇了,居然还可以根据自身状态进行细节调整!
华意茹不由得意道:“良宵姐姐,对这件软胄可还满意?”
宋良宵用手后一遍一遍摸着天蚕软胄轻声道:“满意极了,替我多谢华尚书,打造了一件如此适合我的甲胄!”
华意茹乐呵呵道:“那还等什么,良宵姐姐你快试一试!”
宋良宵也不避讳,直接将天蚕软胄当做里衣穿在了身上,于她而言这点重量就和普通衣衫没任何区别,比以前那件精金软胄要轻上不少,跑跳跨踢都很方便。
最终宋良宵再次谢过华意茹后,穿着天蚕软胄满意的回了家。
有了这件软胄,隔日上官鸿派人来接她时,她是一样东西都未带,只穿着软胄和轻便劲装轻装上阵。
从望京往东行一百里便是大望舆图最东边的东海领域,宋良宵当初攀登神谕峰顶时看到的那片宽阔海域便是东海。
今次她与上官鸿要去的地方便是东海上大望国界外的一座海岛。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门主,你知道吗?其……
从辰门出去,兽撵行驶了一个时辰,宋良宵来到大望最东边的城镇——东海镇。
望京这边唯一的出海口便是东海码头,而整个东海镇便是围绕着这个码头而建,早在码头建成最初大望便派遣了一支水师常年驻扎在此,而东海镇的居民大部分都是水师里士兵将领的亲眷又或码头卸货搬运的码头工,加上大望鼓励开海贸易,东海镇十分之繁华,常年都能看到往来的海上贸易商贩,异国人特别很多。
宋良宵坐在兽撵上一路过来已经看到了不少金发碧眼,各种肤色的异国人。
兽撵一路沿着小镇主干道朝东南方向而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门前,城门另一边便是码头以及大望水师营,城门上以及城门前都有不少士兵在把守。
进入城门后,宋良宵终于来到了码头上,长长一条可供八车并行的堤坝上全部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只留下四车宽度供人与车行走,而在堤坝前方的海面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巨大船只,让她这个从上辈子开始一直都居住在内陆的小老百姓是看得目不暇接。
宋良宵顺着停泊在海面上的船只望去,一眼便找到了应该是属于上官鸿的船舶。
黄金色的的麒麟船头以及甲板上那金碧辉煌的三层楼群建筑无一不彰显出船主人的财大气粗。
果不其然就在这艘麒麟头船下,上官鸿穿着一身枣红色金织圆领长袍手中拿着把扇子正在等她。
等宋良宵站到跟前,上官鸿点点头道:“就差你了,上船吧,准备起航。”
宋良宵跟着上官鸿走上甲板,并听他介绍道:“天骄门在东海码头一共有两只海船,一艘便是咱们今日乘坐的金麒麟号,另一艘则是金凤凰号,两艘船除了船首不同,其它构造一模一样,船舱下有机关龙动力,就算逆风每个时辰亦可行驶二十海里,已是当今世上速度最快的船只,不过如今金凤凰号去琉球国了,不在码头上。”
说到这他问道:“对了,宋客卿以前可曾乘船出过海?”
宋良宵以前曾跟父母一同乘坐过邮轮有过五天四夜的某岛国旅游,基本就是在海上吃吃喝喝然后购购物。
她点头道:“出过,不过只有几日,而且乘坐的船舶也与金麒麟号不太一样。”
这金麒麟号约莫八十长,从长度大小看与家乡邮轮差不多,但其本体大部分都是用木头制造,古香古色要更偏艺术性一些,看上去亦比家乡邮轮要更为震撼。
上官鸿仔细观察了一会宋良宵,发现其眼中虽然带着好奇神色,但却并非未见过世面的惊叹与震撼,那些第一次登船或是看到大海之人总会不停发问,而对方只是很安静在看或者说是欣赏,毫无自己用武之地,一时他不免有几分失落。
同时也越发好奇对方的来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会让庶民亦能拥有丰富的眼界。
可惜上官鸿并未有太多机会去了解,他将宋良宵带到她房间,便暂时离开去忙了。
作为一名护卫,宋良宵的房间便在上官鸿房间旁边,她推开门进屋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船上的卧房,近五十尺见方之地包括了一间带有浴桶的浴房,房间里除了床和桌椅外还有一个大衣柜,衣柜下方摆放着新鞋,衣柜中则挂满了各种换洗衣裳。一圈看下来后她表示非常满意,和上官鸿出来就这一点好,其对衣食住行都特别讲究,非好的不用,所以自己完全不需要任何准备,括衣服一类的常用品。
而她的护卫任务从开船算起,见雇主太忙,作为一名合格的护卫她便趁着这点间隙与船上其他随行之人打个招呼,顺便了解一下之后行程。
今次他们前往的海岛叫珍珠岛,据说是因为岛屿的外形像是沧海明珠一样圆。
这座岛隶属于东海另一片大陆上一个名为如蜉的国家,是其国一位亲王的私家岛屿。
在冯值守的游记中有记载如蜉国虽不是强国,但此国却盛产一种十分稀少且珍贵的植物,叫弥勒草,此草若是与焕血丹同时服用能够大大提升成为奇人概率,是各国都争相想要购买的至宝。
另外如蜉国地理位置亦十分优越正好处在两块超级大陆的中间板块,陆地只有如蜉国一个国家,四周都是海域,西侧是东方大陆强国大望而东侧则比邻西方大陆强国史地利国,其每年都向两个大国进贡一定的弥勒草以求庇护,如此便也无其他国家敢打其主意。
而每到弥勒草丰收大年,如蜉国在给两国进贡完毕后,便会拿出盈余的弥勒草在珍珠岛上进行公开售卖,这时便会吸引附近各国的商人前来采购。
今年便是弥勒草的丰收大年,所以如蜉国对外放出消息今年公开售卖会将于四月中旬在珍珠岛上进行,欢迎各国商人前往购买。
虽说如蜉国并未对前来购买人数进行限制,好像谁都可以前来,但事实上只有拥有能够出海大船的部分大商人才有资格登上珍珠岛参与购买。
因为珍珠岛乃是如蜉国亲王的私人领地,要登岛便必须得到亲王的准许,同样这位亲王还拥有绝对的贩售权,只要能得其欢喜,将所有的弥勒草只售卖给一人之事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所以珍珠岛上的售卖会本质上便是一场各商人暗自交锋用尽各种招数讨好这位亲王的商宴。
宋良宵收集了一圈消息后船已经开始启程离岗,上官鸿也已经回到房间。
她敲了敲上官鸿的房门,得到允许后便进入了房间。
上官鸿正在案桌旁对今次带给如蜉国亲王的礼物清单,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出去打探消息了?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直接问我便好。”
宋良宵站到离他不远的地方道:“门主这么忙这点小事我自己出去问一问便可,另外门主歇息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上官鸿慢条斯理的将清单对完又看了会账簿,这才抬头去看宋良宵。
却见这姑娘正在神游太虚,一双眼睛盯着前方一副挂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还挺尽职尽责的。
于是他提议道:“可要到甲板上去看看?”
宋良宵一副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态度道:“我听门主的。”
上官鸿只觉身心舒畅,这姑娘要是一直都这么听话可人那该多好,他满意的合上账簿,领着身后一副我是没有感情打工人的宋良宵来到了甲板之上。
这会已经开船有快两个时辰了,金麒麟号此刻已是身处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眼下正值日落十分,远处的夕阳将整个天空都渲染成了瑰丽的金红色。
宋良宵眯了眯眼心中不由感慨:大海真是美啊!
上官鸿也心情颇好的与她道:“这里的海水是深蓝色的,等三日后到了珍珠岛,那边的大海则是比晴空时的天际更浅的蓝,我想你应该也会很喜欢。”
宋良宵当然知道,帕拉伊巴碧玺色的大海,她去马尔代夫旅游时候就已经见过,想来这次行程应该不会太危险,她完全可以当做去海岛度假。
她点点头,感受着海面上的晚风,已经开始向往着那座珍珠小岛了。
上官鸿看她惬意又安静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他实在忍不住的问道:“你与封屿在一起时亦是这般拘谨吗?”
宋良宵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私生活了?
她的错愕让上官鸿的好心情也在瞬间消散殆尽,并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酸道:“我承认之前确实低估了你,但你与封屿真的并不适合,他们一族世代簪缨乃是钟鼎之家,绝不会允许低下出身之人进入家门,之前那位瘦马洛神姑娘便是前车之鉴……”
他说到一半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心没来由的重重一跳后,话便也停了下来。
很快宋良宵叹口气道:“门主,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更不适合。”
上官鸿瞬间便如同被戳到心窝子般,立即皱眉反驳道:“宋良宵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你,并不是说我喜欢你!”
宋良宵眼神更古怪了,面对他的不悦是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门主你可得记牢了,你不喜欢我。”
上官鸿语塞,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十分难看,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甩袖子走人。
宋良宵则连忙跟上,自始至终都落后于他五步距离。
直到回到房间,上官鸿重重的甩上了屋门,砰的一声响过后,门差点就撞到跟着想要进门的宋良宵鼻梁上。
屋内传来愤懑的声音:“我要休息了,你且退下!不许跟进来!”
宋良宵在门口撇了撇嘴,暗自吐槽了一声:有病!
转身便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反正就在隔壁,有小骨帮她守着也不怕对方会出现什么意外。
事实上接下来再海上航行的三日,一切都十分太平,海面上亦是风和日丽,异兽也没有看到半只,除了全程都臭着脸一言不发的上官鸿,其他就和宋良宵想的一样,就是休闲度假。
直到第四日上午,他们驶入了一片帕拉伊巴碧玺色的大海。
宋良宵朝着船头方向眺望,很快便看到了一座山脉连绵的海岛,她视力不错能看到海岛岸边的景色。
忍不住跟着念出了和麦兜一样的台词:“……那里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是坐落于海洋上的世外桃源……”
珍珠岛,到了。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门主,这只海异兽你……
金麒麟号驶入珍珠岛码头港湾,宋良宵发现码头上还停着六、七艘和金麒麟号差不多大小的船舶,想来应该是从其他地方前来的商人船舶。
等她跟着上官鸿从金麒麟号下船,码头上已经有专人在等候。
如蜉国人种和大望人种同出一脉,所以在外貌上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他们的服饰与大望服饰会略有不同,因为靠海而生,衣服上的织绣的图案也多为蛟龙、鲛人又或者珍珠珊瑚、海鸟一类。
珍珠岛上这位如蜉国亲王据说姓万,来迎接他们的乃是其身旁的一位管事。
不过上官鸿在看到这位管事时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很快他便换上生意人的笑容,让一旁的仆从递上请帖道:“我等自大望天骄门而来,不知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管事非常客气道:“原来是天骄门的上官门主,失敬失敬,小人万阿禄,是今次负责接待诸位贵客的管事,上官门主若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小人。”
上官鸿含笑道:“阿禄管事客气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还是福管事负责接待,也不知如今福管事可是退居后宅颐养天年了。”
万阿禄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福管事已经回如蜉国了,也就在前两个月老亲王身体抱恙,福管事便陪着老亲王一同回亲王府养病去了,老亲王在离开前将珍珠岛上的一切事务都交与了世子代为管理。”
上官鸿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那可真是件令人难过之事,万亲王他老人家如今可还好?”
万阿禄道:“前段日子正好是弥勒草收获之日,事务繁忙,老亲王一时太过劳累这才病倒,不过回到如蜉国休养了一段日子已经好多了,估摸着年底就会回到珍珠岛。”
上官鸿松口气道:“万亲王宅心仁厚自然有神明庇护,可谓吉人自有天相,就是要辛苦世子代劳打理珍珠岛上一切事务。”
万阿禄笑眯眯道:“替父分担责任,我家世子并不觉得辛苦,而且能结交从各国前来的贵客,世子亦觉得十分开心,吩咐小人一定要好好招待客人们,上官门主及诸位还请随我来。”
码头上已经准备好了接驳他们的兽撵,宋良宵看了眼帕拉伊巴蓝的大海和白沙,告诉自己忍一忍,等有机会她再过来沙滩玩沙游泳。
不过等到兽撵将他们带到居住之地时,宋良宵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珍珠岛给他们安排的居住的房屋竟是建立在白沙和海面之上的水屋!
白沙之上矗立着一栋栋古香古色带着飞檐的独栋木楼,木楼的地基平台一半建在白沙之上一半则在海里,四周用白色的石头隔开围成一个个独立的小院,而从平台延伸出去有用防腐木铺设的栈道一直延伸至海面三十丈之外,并搭建了而一座观景亭。
住在这样的房屋里宋良宵根本就不用特意再找机会去外边玩沙游泳,只要在小院里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不过她在开心之余也注意到了上官鸿一路过来都若有所思,心事颇重的模样。
等到进入小院,四周只剩下自己人时,宋良宵履行护卫职责问道:“门主,可是这里有什么不妥?”
上官鸿摇摇头道:“这海上楼阁与我三年前来时一样,并无任何不妥,麻烦的是今次主持售卖的并非是万亲王,而是他的大儿子万明决,这位万世子的喜好可与他父亲不一样,其对名家字画并无太多兴趣,他更喜欢美人以及斗兽,我准备的礼物可并没有这两样。”
宋良宵恍然,也就是说今次这门生意若一个弄不好上官鸿极有可能会空手而归。
待仆从将行礼都放好,房间亦都整理好,上官鸿便吩咐宋良宵道:“接下来我要忙这件事,暂时不需要你保护,你自己可以在院子里随意逛逛,等明日再陪同我到珍珠别苑去拜访万世子。”
宋良宵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在雀跃欢呼:海边度假我来啦!
岛国居民大多善水,他们平素都会船上特制的鲛人服出海浮潜捕鱼。给客人居住的小楼中通常也会备有几套鲛人服,但鲛人服都是用一种魟鱼皮做的,和家乡的泳衣完全不能相比,又厚又笨重。
既然上官鸿没空,小楼内也没什么人,宋良宵索性就直接穿自己的衣服下海。
她走到栈道尽头,看着清澈透亮可见海底白沙的海面,扑通一声直接跳进了海里!
宋良宵成为奇人后虽然能够闭气许久用不呼吸,但她还是将小骨从头顶处伸出变成一根长长的呼吸管探出海面进行换气呼吸,保证体能轻快的朝着大海深处游去。
在游出浅滩数十丈后她便发现了一片美丽的海底珊瑚群,畅快的与海里那些五彩斑斓的小丑鱼们一同穿梭于珊瑚之中。
能够自由自在畅游在美丽的海中世界,这是她以前只敢在睡觉时做的梦,如今却是在异乡实现了这个虚幻的梦想。她任由自己漂浮在珊瑚群上,抬头透过清澈的海水仰望着天空,海中的丁达尔效应让她看到无数束光芒洒落在了身上,平静而宁和。
宋良宵闭上眼任由自己随着海波逐流,渐渐的她的身躯被海里暗流推离了海底珊瑚群,推向了更深的海域。
直到她完全漂浮到一处幽深海沟上方,一串又一串的气泡从海沟之中升起,很快海水便如同沸腾一般,浪潮不断朝上翻涌,一张满是尖牙足以容纳下数人的血盆大口从海沟之中窜起朝着漂浮在海里的宋良宵用力咬下!
嘭!!!
两刻钟前客苑小楼顶层,上官鸿正在与仆从交代接下来的安排,但听得窗外远处扑通一声水响,他不由朝着窗外望去。
看到宋良宵一头扎入了大海之中畅快的在海里游了起来,他先是一怔,诧异对方居然会凫水,要知道一般平民除了生活在江边或是海边靠水为生者才会特意去学凫水,就算是大望权贵士族家男子亦少有学此技能者,更不用说士族小姐,族中是绝不会教她们这些。而且听闻想要学凫水年纪越小者越容易学,反倒是年纪大了不易学成,上官鸿自己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旱鸭子。
短暂的怔愣后,看着在海里自由欢快的宋良宵,他唇角亦不由微微上扬,这姑娘给自己感觉好似什么都会,但什么又都只是略懂却并不算精通,她的世界似乎很广阔,什么都涉猎,也并不太在乎旁人的目光,有时候自由得挺让人羡慕的。
上官鸿继续与仆从交代吩咐剩下事宜,直到窗外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响声就像有什么在海底炸开一般!
他立即来到窗前,只见远方较深一片海水之中,浓郁的血色自下而上晕染开来,将那片海域的海水搅弄成浑浊的红泥色!
上官鸿心口猛然一紧,就在他准备吩咐人去找万阿禄求援时,一个湿漉漉的人从那片红泥色深海之中冒了出来,随着其冒出来的还有一只身体被戳了好几个窟窿的巨大丑陋的海底异兽。
他松口气同时,一股怒气忍不住冒起,就像是看到不听话熊孩子差点遇到危险后的气恼。
忍不住的,他朝海面上大声喊道:“宋良宵!给我回来!”
如今海面风平浪静,宋良宵耳朵又灵敏,自然听到了上官鸿这声饱含不满的怒吼。
她撇了撇嘴,拖着这头部稍短小,极侧扁,近半圆形,长得十分丑陋的海中异兽慢慢朝着客苑小楼方向游去。
这个世界的大海确实也很美丽,但也更危险,她离开海岸也不过百米就出现这么个鬼玩意上来想啃她,真是扫兴极了。
等她带着海异兽尸体游至栈道前,上官鸿已是在一群仆役簇拥之下等在了观景亭之中。
宋良宵上来第一件事便是笑眯眯问上官鸿道:“门主,这只海异兽你收吗?”
上官鸿看着碧蓝海面上漂浮着的丑陋海异兽脸更黑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关心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索性直接一甩袖转身离开道:“不收!从现在开始,你收拾好后跟着我一步都不许离开!”
看着上官鸿愤懑离去的身影,宋良宵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很是遗憾的摇摇头,还以为又能有额外的进账呢,比这更可惜的是这才过了半天,游泳的自由就没了。
谁让天大地大,雇主最大呢,她也只得认命的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后又乖乖站到了上官鸿书桌旁充当起了门神。
到了第二日,一早官鸿便叫上她并带着礼物前往岛主人居住的珍珠别苑去拜访万世子。
珍珠别苑离客苑并不远,只不过要走过一个海湾,其建在岛上的半山之中。
从下方望去珍珠别苑就像一座小宫殿,雕龙画凤,富丽堂皇。
只不过等他们一行来到珍珠别苑门口时,却被守门仆从给拦下,不多会万阿禄便从里边走出来,笑着客气道:“上官门主实在不好意思,世子这几日都比较忙,暂不见客,反正离大宴开始也没几日,上官门主何不等到大宴当日再来?”
摆放虽然被拒,但上官鸿面上却不见半点不悦,反而笑道:“既然世子事务繁忙,那我们便也不多叨扰,这些礼物还请阿禄管事帮忙转交给世子,这些薄礼乃我天骄门的一点心意,还望世子收下。”
万阿禄则笑着点头道:“上官门主客气了,小人定将礼物转交给世子。”
将礼物留给万阿禄后,上官鸿便也并未多留,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离开。
只是未等他们走远,后方珍珠别苑的大门处又传来了开门声。
上官鸿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身后跟着一位浑身都裹在褐色袍子之下,面纱遮脸的女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对方这会也看到了他们,并非常热情熟稔的与上官鸿打招呼道:“啊呀,上官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没想到你我居然在珍珠岛上碰见了,你可也是来求购弥勒草的?咦,怎么不进去呀?”
第230章 第二百三十章 对方说的美人不会是指自……
上官鸿微眯起眼打量对方一番,客气笑道:“原来是严铭兄,今年你们严家也打算开始收购弥勒草了?”
严铭笑道:“哪里生意不是生意呢,正好有需求便过来看看,上官兄不会认为弥勒草的生意只能天骄门一家独做把?”
上官鸿大笑道:“哈哈哈,当然不会,我亦不过是帮几个熟客的忙,弥勒草既稀少又昂贵,若当一门长久生意那可是会亏本的。”
严铭则状似随意道:“不赚钱上官兄却也从不缺席,上官兄原来是来做慈善的,哈哈哈。”
上官鸿轻描淡写笑道:“做慈善倒也不至于,总归会从别的地方补回来便是,我看严铭兄刚才里边出来,这是见着万世子了?”
严铭眼里瞬间露出几分得意道:“哈哈哈,自然,万世子热情好客,还对我家美人赞不绝口,十分欢喜。我看上官兄也是与我一个方向,这是路过还是没能进门呀?”
上官鸿半点也不恼,坦然道:“万世子大概在招待严铭兄,所以并不方便再见客,再过几日便是万世子摆宴招待众商客时,届时再拜访亦不迟。”
严铭这会更得意了,他佯装大方道:“哎,话可不是这么说,早一日见到世子便多一分机会,上官兄需不需要我帮忙去和万世子说一声呀?而且要我说,上官兄你也太不上心了,美人可不是这么送的,上官兄财大气粗不会连身像样的衣裙都不舍得给美人买吧?”
宋良宵在旁一直就像个局外人,这会冷不丁听对方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嘀咕:对方说的美人不会是指自己吧?
好在上官鸿及时开口道:“多谢严铭兄好意,送给世子的礼物我已经转交给阿禄管事,就不必再叨扰世子了,而我身旁这位乃是我天骄门的客卿,亦是我今次请来的护卫。”
一听宋良宵并非上官鸿要送上的美人,严铭不由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口中却是佯装遗憾道:“是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此等美人虽不如我家XX,但要入万世子的眼还是没问题的。这会若是无事,上官兄可要到我那小院里坐坐?”
上官鸿含笑直接婉拒道:“多谢严铭兄邀请,我那边还有不少事务要忙,就不去叨扰了,我们宴席上再见。”
严铭的邀请亦并非诚心,所以他也不挽留道:“好,那上官兄你忙,我们三日后再见。”
看上官鸿他们背影走远不见踪影后,严铭的笑脸瞬间变得轻蔑,冷笑着道:“天骄门又如何,如今珍珠岛上能做主的可是万世子,在大望你上官鸿或许可以横着走,但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又换上笑脸,伸手进一旁女子的袍子内,轻轻抚摸着其脸颊道:“美人呀美人,今次成败就全开你的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而女子站着任由他抚摸揉捏是动也未动就好像一具没有知觉与灵魂的死人一般……
上官鸿与宋良宵回到居住客苑,宋良宵是出声问道:“门主,刚才那位公子也是大望人?”
上官鸿与之细说道:“严铭是刑部右侍郎严志次子,无甚才学,考不上功名,严侍郎便让其帮忙经营管理族中营生,不过他们家都是做些布匹、酒楼以及矿产生意,与天骄门产业并无太多重合,今次他们会来珍珠岛我亦挺意外,弥勒草虽好,但可不是什么赚钱的好生意,之前我与他说那些全是真话,不过显然他并不会相信。所以他说那些话就当他在放屁,等宴席结束,拿到份额后我们就离开,你且当来此地远游便可。”
其实上官鸿今次带宋良宵过来的本意本事如此,想要接着机会多与对方接触拉近彼此关系,奈何人是在身旁了,但感觉两人之间关系似乎还是一样,没有任何进展。
宋良宵当然也想要度假,但对方昨日不是说了不能离开他半步吗?
于是她试探着道:“我亦想当成远游,但门主你不是不让下海么?还让一刻不能离开……”
上官鸿没好气看着她问道:“你就一定要下海?岸边就没什么可玩的吗?”
宋良宵却不认同:“都来海边了不下水算什么游玩啊,来海边难道不是来玩水的吗?”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冷不丁道:“所以……门主不会凫水?”
上官鸿愣住了,半响方才掩饰式的轻咳了两声:“咳,不会凫水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望京不会凫水者多得是!”
宋良宵恍然,难怪对方看到她在水里折腾会不爽,这是自己没得玩也不想让别人玩啊。
“门主,其实就算不会水在浅滩泡泡也挺好的,要不你也试试?有我在保证你安全。”
上官鸿想了想,但在目光瞥见那套丑陋的鲛人服后,他立即摇头道:“不去!我在岸上或是坐船便好!”
宋良宵心里呵呵:那你说啥来远游,让我天天看你这张黑脸我也不带高兴呀。
仿佛心有所感一般,上官鸿瞥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开心,终于还是妥协道:“罢了,你既然那么喜欢玩水,每天放你一个时辰假,随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顿时,宋良宵眼睛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她笑道:“多谢门主!门主你真是个大好人!”
上官鸿没想到只是简单放她一个时辰假就能让她如此开心,面对这样真诚明媚的笑容,他前几日的不爽亦都烟消云散,莫名有些不自在道:“嗯,你且去吧,这会我正好有事,不过待会若是叫你,你必须马上到,可做得到?”
宋良宵不迭点头道:“做得到!放心吧,只要门主一声令下,天涯海角我都会过来!”
上官鸿这时亦忍不住笑道:“好,且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待会我会亲自验证。”
宋良宵笑容大放送做了个您请的姿势,待上官鸿离去后,她便又朝着栈道尽头飞奔而去,一跃跳入了大海之中。
接下来三日,宋良宵的生活就和上官鸿说的一样像是来远游的,不用拜访主人,他们无事时就在岛上四处闲逛,一切都岁月静好。
直到万世子设宴款待众人那日,他们终于得以踏入了珍珠别苑大门。
如蜉国的建筑与大望极为相似,只有在梁雕与绘画上有着细微差别,不过宋良宵觉得这里若论奢华与规模甚至还不及天骄门。
不过里边来参加宴席的客人们却是各具特色,各种肤色以及头发的人种都能看到。
其中有不少客人似乎都认识上官鸿,纷纷上前来与之打招呼,有的还停留下来一同闲聊了会。
直到夕阳下落,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一群容貌美丽动人穿着清凉的婢女们从各处走来领着众客人们纷纷入座。
设宴的地方四处开阔,中庭处则有一个圆形露天石台,石台下方铺满了白沙四周布置满了各种美丽的珊瑚,给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海底一样。
而因为上官鸿与严铭同样来自大望,所以在座位的安排上,二人正好是连着在案一左一右。
上官鸿这边带着宋良宵,另一边严铭同样带着那位至始至终全身都隐匿在长袍之下的女子。
而那些替客人们引入座位的貌美婢女则留在了每一桌旁,服侍各位客人们。
自然这个服侍并非只是单纯的替客人们斟酒添菜,还包括了要哄客人开心。她们穿着低圆领露脐短衣,下半身则是薄如蝉翼的纱裙,纱裙之下两条白皙的大腿是若隐若现,面上同样围着透明的薄纱,看向客人的眼神媚眼如丝。
入座不到一会,便有定力不足的客人开始心猿意马,手摸上婢女的纤腰或是大腿当众嬉戏玩闹起来。
在上官鸿他们这一桌服侍的婢女,看上官鸿如此俊俏,心中不由一喜,完全忽略一旁的宋良宵,直接弯腰贴上其并气吐幽兰道:“客人,奴婢替您斟酒。”
她贴得极近,整个胸部都欲要贴到上官鸿脸上,只要上官鸿不眼瞎,眼前雪白的沟壑清晰可见,甚至还带着女子身体淡淡的馨香味。
不过上官鸿就仿佛无情无欲六根清净的和尚一般,神色平静,眼底一丝波澜都未起,倒是宋良宵憋着笑,眼观鼻,鼻观口,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酒水倒好后,婢女见上官鸿根本就无动于衷,眼里带着明显的失望。
只是在她将酒壶放回原位时,对方突然目光冷淡的看向她道:“你下去吧,换个有眼见力的过来。”
婢女微愣,然后看到上官鸿手指轻轻敲在了一旁宋良宵的空杯前。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跪下道歉道:“抱歉客人,请再给女婢一个机会。”
上官鸿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己给宋良宵斟上一杯道:“换个人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婢女只得含着泪退下,宋良宵倒觉得没必要那么苛刻:“她们亦都是身不由己,何必那么凶,重新给个机会不好么?”
上官鸿没好气看着她道:“她那样子可不是身不由己,信不信若真给了她机会,她后边还会再想办法贴上来,这便是她们生存的方式。既然污了我的眼,我凭什么要给她机会?”
说得好有道理,宋良宵一时竟无法反驳,她摸了摸鼻子道:“是我想岔了,自然应当以门主感受为重。”
上官鸿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一些,是道:“那你便自罚一杯吧。”
宋良宵无语,有些嫌弃的喝下一杯酒。
这时万世子亦在万阿禄以及两名姿容出色的婢女陪同下坐到了主座上。
顿时,宴席上的喧闹声骤停,很快大家便一同起身举杯朝着万世子敬酒道:“见过万世子!”
这位万世子看着四五十岁模样,面白无须,容貌还算俊朗只不过眼下有着两个宛若鱼眼般的眼袋,看着显得有些病气。
他同样举起酒杯朝众人大笑道:“诸位有礼了,欢迎诸位前来珍珠岛,今夜大家共聚一堂,希望尔等都能尽兴,不醉不不归!”
随着他将酒一饮而尽,宴席也正式开始。
奏乐声响起,舞姬们纷纷进入中庭,在月光之下翩翩起舞!
宋良宵专心吃吃喝喝,待到宴席进行到一半之时,旁边那桌的严铭突然起身朝着主桌上万世子弯腰行礼道:“世子,今夜良辰美景,我有一美人欲向世子献舞,并请诸位一同欣赏!”
万世子闻言乃是大笑道:“哈哈哈,严公子,本世子就等着你呢,舞台已经给你备好了,快快请美人上场!”
语毕,奏乐声停,中庭的舞姬们纷纷离开,眨眼一个巨大鸟笼从上方落下笼罩在中庭石台之上!
而严铭身旁那名一直静坐不动的女子这时亦站起身来,褪掉了身上那件褐袍。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气声,那些充满着谷欠望的双眼都看向了女子。
宋良宵也在女子露面时吃了一惊。
因为这张面容她曾经见过,正是当初陪牛嫂子登五福庙祈福时遇到的那位周家小姐:
周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