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文盲影不影响毕业。……
完成入泮,宋良宵便与秦柯分开了。
西院男女学生的斋舍分别在院两头,虽有一条直通长廊,却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宋良宵与秦柯虽然都是在丰收祭中成为奇人,可远算不上患难之交,只能说泛泛之交,普通朋友,而且在知晓秦柯并非是孤身一人的情况后,宋良宵对少年的好感仍在,却再无精神上的向往。
两人客气的别过后,便各奔东西。
看着秦柯干脆利落的背影,宋良宵想起了少年在异兽区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光景,日后若有机会,她一定会还这份恩情。
噗嗤。
一声轻笑,将宋良宵拉出了回忆,她看到领她去斋舍的女直学正在朝她温和微笑。
“不用担心,西院男女学生的斋舍虽远,但并不禁制互访,若是何时想他了,直接找上门便是,书院里类似的情况并不少。”
宋良宵知道对方误会了,但这种事并不好解释,她索性转移话题道:“请问这位女学长,不知女斋舍一般几人共住一屋?”
“我姓方,算是女生斋舍这边管的事之一,当不起宋奇人这句学长,宋奇人称呼我为方直学便好。”
方直学很亲切,细无巨细告诉她道:“书院中女学生数量比男学生要少,所以待遇也比男学生更好,一般是两人一间斋舍,不过斋舍挺大的,内设有花厅、浴堂、涸藩及两间卧房,若是没那么讲究,也可勉强说是一人一屋。男学生那边就没这个待遇了,基本上是四人一屋,两人一间卧室,若是哪一年是大学年,可能会分配到六人一屋。”
宋良宵点点头,这条件换成现代就是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住宿条件可以说是非常的不错。
她想了想又问:“书院的女学生比男学生要少很多吗?”
“数量约莫一比十吧,有时候会更少,像去年西院就只有两位女学生,今年稍微好一些,算上宋奇人一共有四人;东院那边女学生会稍微多一些,去年是六人,今年则有八人,但和整个书院两百数的男学生们比还是太少。”
女直学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对女奇人身份的向往与羡慕。
接着她又给宋良宵介绍了一些斋舍的基本情况以及作息规则和注意事项。
囊括来说便是书院里的学生什么都不用准备,斋舍里边一切都有,就连平素换洗衣服鞋这些琐事都有洗衣女代劳,学生们只需要专心学习便可。
闲聊结束,她们也来到了女生斋院——群芳斋。
宋良宵不识字,但方直学有告诉她斋院名。
方直学并未直接领着她进斋舍,而是先是拍响群芳斋旁一间并不显眼的小屋房门,并大声喊道:“冯值守,可在?”
也不知是否群芳斋人少的缘故,这里附近都很安静,方直学声过后,半响门内都没有动静。
就在宋良宵以为人出去不在时,这位方直学翻了个白眼,开始用力大声拍门,并不断喊道:
“冯值守!冯值守!冯值守!……”
数声大喊过后,门内终于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喊什么喊!人还没死,用不着喊魂!”
方直学撇嘴小声嘀咕着:“没死也没见你回,每次都这样。”
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后,门终于打开。
宋良宵还没看清开门人,便先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酒臭味,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捏鼻子。
方直学就比她直接多了,直接掩住口鼻道:“您老怎么又喝成这样,小心别耽误事!”
开门的是一个高瘦的老头,全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鼻头两颊带着红晕,一看就是还未酒醒,一双浑浊老眼半眯着,醉醺醺只能斜眼看人。
“能耽误啥事,”冯值守半靠在门上打了个酒嗝道:“这里的女学生哪个不比我这糟老头子强,我□□趴喽,她们连一根毛都未必会少。”
方直学懒得与他争辩,嫌弃道:“行行行,您老说得都对,这是今年群芳斋最后一名新生——宋良宵,宋奇人。劳烦您老把人脸给记住了!”
冯值守这才斜眼将宋良宵打量上,堪堪几眼后,他点点头道:“行,记住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朝里,砰的一声门又给关上。
方直学已是见怪不怪,非常嫌弃的与宋良宵道:“这位冯奇人是院里的老人,一直都在群芳斋这边值守,若是碰到有什么需要又找不到直学时可以来找他,对面库房也是由他在管。不过他今年已有五百余岁,嗜酒还耳背,所以与他说话无需太客气,最好多重复几遍,否则过一会他就敢把你交代的事给忘了。”
宋良宵点点头,都在心里一一记下,等进入到群芳斋后,她看到一个整洁干净的院落,院落内有一颗需要四人合抱的大树,大树枝叶繁茂,几乎盖满小半个院落,下方还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环境清幽雅致。
方直学介绍道:“这是颗红枫,到了秋天树叶还会变红,到时院里景色还是挺美的。这个院落里一共有四间斋舍,中间两间已经有人住了,宋奇人你的斋舍在东边那间,在你之前已有一名叫温枔的女奇人住了进去,她便是你的室友。”
再将她领到东间斋舍门口,方直学便直接告辞。
宋良宵深吸口气,先是轻轻扣响房环。
很快,便有清脆的女音从门内传出来,问道:“谁呀?”
“叨扰了,我是新入书院的学生宋良宵。”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皮肤白皙,杏脸笑眯眯的少女朝着她热络道:“原来是宋奇人呀,快进来,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少女的热情让宋良宵受宠若惊,她仔细打量对方,发现对方穿着与自己相同的衣衫,模样虽说算不上很美,面上待人却热情爽朗,颇有几分自来熟,但并不令人讨厌。
她跟着带笑礼貌回道:“温奇人,幸会。”
在她打量少女同时,温枔也在打量她,特别是看到她容貌同时,忍不住的惊呼:“你好漂亮呀,和东院那些贵女们差不多,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呀?”
对方的语气让宋良宵心中暗松了口气,这位舍友看着是个比较好相处的,遂也放下心来与对方寒暄道:“是送我来的那位方值学告诉我的,说今后我们要在这间屋里同住两年。”
温枔听了是咯咯直笑:“那位方直学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该先自举,温枔,年芳十五,望京人士,你可以直接唤我温枔。”
宋良宵也郑重再报上名道:“宋良宵,我不是大望人。”
她的介绍很简单,温枔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到底是从何处来,只开心道:“如此一来我总算也有室友了,之前院里还有两位新生,但她们好像本就认识,所以选了同一间屋子,就中间左边那屋。只剩下我一人,本以为接下来两年我都要自己孤独度过,谁想到上边说今年西院还有名女学生没来,可把我给开心坏了,若是一直独居无人与我闲聊,说不定会把我给直接憋死。”
她边说边抚胸一副后怕的模样瞬间把宋良宵给逗笑:“怎么会,就算不同住一屋,大家不都在一个院里么,还都是同窗,也可以去找她们搭话呀。”
哪知温枔一副哀怨的模样微叹道:“唉,你是没见过那两位同窗,见到后你便会明白了,她们与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同住一屋我与她们也不一定能聊到一起。”
宋良宵觉得这名叫温枔的少女挺有意思的,她又怎么肯定自己与她一定会意气相投呢?同时也对另外两位“不是一路”的同窗产生了些许好奇。
接着两人在花厅里随意闲聊起来,一般都是温枔在说,宋良宵在听,聊的都是各自家乡一些趣事及女孩子离家后的思愁。
不多会天色变暗,温枔方才惊呼道:“哎呀,怪我话多,这一聊就是许久,都忘了你才刚到斋舍,东西都还没整理,快快,你先回屋整理休息一会,等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学生食舍用膳。”
宋良宵本想说自己并没有行囊,可一想到自己房间都还没看过,便也歇了与温枔再继续闲聊的心思。
两间卧室都挂着名牌,温枔的卧房在左边,宋良宵看着右边牌子上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默默记了下来,这便是自己的名字。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紧张,记起了在这个世界她就是个十足的文盲,也不知书院里有没有文化课,文盲影不影响毕业。
斋舍的个人卧房很大,不但有一张近九尺的类拔步床,床榻旁边还有书桌、椅子以及一个四门大衣柜。屋内整洁干净,床榻上已经铺好干净的床单被褥,衣柜中挂着几件与宋良宵身上同样颜色制式,料子厚薄不一的新衣衫,还有各种生活小物件,衣柜外鞋架处还摆放着四双新革靴。
最后宋良宵来到书桌旁,她看到桌面放着一本小册子,一块黑色的牌子以及一个红色的小荷包。
因为不识字,她便暂且略过了小册子,先是拿起黑色牌子,牌子上画着的鬼画符和门口一样,是她的名字,这块牌子应该就是证明她学生身份的令牌。而红色荷包,她拿起来打开后发现里边装着的竟是比拇指略大一些的三颗银色珠子,珠子中间有孔,珠壁上刻着的花纹像是文字,手感有些像是银子。
让她不由联想到难不成这是银钱?
宋良宵又想起之前那位魏监院曾说过,会有份入泮礼送到斋舍,这荷包颜色喜庆看着挺像礼物,等会她可以去问问温枔。
将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查看过一遍后,宋良宵靠在床边休息放空片刻,房门便被人给敲响了。
“良宵,你整理好了吗,若是整理好了我们一起去学生食舍。”
“我好了,这就出来。”
宋良宵中午时只在待客花厅吃了茶水糕点,接着又是惊吓又是办理入泮,到这会也真有些饿了。
她整理整理衣衫后,便跟着温枔一同前往学生食舍。
之前送他们的韦盛曾说过,在书院第一年所有的衣食宿朝堂全包。所以在书院里吃饭是不用钱的,当然仅限于在学生食舍内吃饭免费,若是要去书院神庙街上的酒楼饭店茶楼吃饭喝茶,和书院外并无区别,同样也要付钱。
宋良宵还从温枔口中了解到,自己屋内桌上的红色荷包确实是新生入泮礼,里边放的是银株,大望制的钱币。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似乎这逛街并非只是单纯的……
在大望钱币称作株,共有金银铜三种,一枚金株等于一百枚银株,一枚银株等于一百枚铜株,每一枚钱株都可以用分株器再分为小株;这些货币无论金银铜株外形都是圆形,可以通过钱株中间的孔可穿串成一串,方便携带。
宋良宵不清楚这里的金银铜和自己家乡的金银铜是否同一种元素,也不太清楚这些钱株的购买力,只知道这三枚银株就是她全身唯一的家当,一定得好好保管。
学生食舍在西院中部位置,占地很大,可同时容纳两百众一同用膳,外形也造得金碧辉煌,走在长廊上远远便能看到那耀眼的大金顶。
这会刚好是晚膳时间,食舍里已经有不少的学生,清一色全是男子。
两名少女一踏入食舍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良宵活到现在除了年会被抽中表演节目那次,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之中近距离感受到如此多视线的瞩目。
也许是成为了奇人后五感变得格外敏锐,这种有些黏糊且灼热的视线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它们并非是单纯的注视或者欣赏,其中还夹杂着像是对一件物品的评估与审视感,与她从异兽区回来时那些在营地里的视线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的赤衤果狂热。
和她一同的温枔对这样的目光似乎习以为常,大方的拉着她一起来到盛饭菜的长台前说道:“食舍里的饭菜都摆放在这里,若有什么想吃的便叫里边的厨工给你盛。”
宋良宵强迫自己把注意都放到饭菜上,这里的学生食舍和家乡的学校食堂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的菜品都是盛放在透明的罐状玻璃器皿之中,哪怕盖着盖子也能看清楚里边的菜肴。
她学着温枔拿过摆放在长台边上的木制餐盘,放上碗筷,在对方推荐下打了三、五样菜,之后二人再找了处空桌坐下。
温枔一边吃一边说道:“你不用理会那些男学生,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谁让整个西院就只有六个女学生,他们做梦都想着从咱们之中拐走一个做妻子。”
宋良宵心里有些猜测嘴上却还是问:“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女奇人数量稀少呀。”温枔理所当然道:“而且只有奇人与奇人才有可能生出天生奇人小孩,就算不是天生奇人,奇人资质也会比普通人要高,娶个女奇人可以让子嗣后代少走许多弯路。”
难怪这些男子目光都往她们这一桌在看。
宋良宵之前也猜到一点,但亲耳听到还是颇为感慨:“说来为何女奇人数量会如此之少?难道是女子资质不如男子?”
温枔晃晃手指头道:“那你可猜错了,无论女子也好男子也罢,资质高低的概率其实都差不多。只是男女成为奇人后偏重会出现不同,比如男子力量原本就比女子要大,成为武奇人后此种差距更会放大,同样女子较男子情感心思更为细腻,若成为魂奇人,女子则会比男子更强;可惜奇人之中武奇人占比就有九成,大望又追求强武,于是在相同资质下选拔自然便会更偏向于男子,你可以看到书院里遍地的三阶男武奇人,女武奇人却是直接从四阶起步,因为低资质的女子根本就不会被朝堂选上。”
“当然,这只是西院这边的情况。”温枔说到这里后又立即补充道:“东院那边都是权贵子弟,女奇人的数量会更多一些,另外还有更多的贵女就算成为奇人也不会进书院,她们的氏族中有族学,一般都在自家族学里学习。”
宋良宵有些诧异道:“不是说进入书院都是强制的么?”
顿时,温枔一副你怎么如此天真的模样小声道:“这只是对庶民以及外边三十六城郡而言,望京里的权贵们都是有特权在身,他们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进书院。良宵……”
温枔突然有些欲言又止,她挣扎了数息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对大望常识一点也都不了解,我听外边传你是海外异族,只是因为和东院某位贵女换了魂,所以才流落大望成为祭品,这可是真的?”
宋良宵呆住了,手中筷子直接掉到了桌上。
这,她还以为只有山长与监院知晓,怎么感觉好像全书院都知道自己被换魂的事?!
温枔见宋良宵筷子都掉到了桌上,瞬间有些愧疚道:“抱歉,是我不好,多嘴了,我重新去给你拿双筷子。”
见她不敢与自己对视,做贼般连忙去拿筷子,宋良宵是哭笑不得,她倒未觉得被冒犯,就算事情宣扬开了,对她而言也不痛不痒。就是有些诧异这种事一般当事人不都是当成绝不可告人的私密埋藏在心底吗?怎么还有人到处去宣传的?是那戚云薇还是那俏丽少女又或者严小将军?萧琏?
就在她思忖谁是泄密人,他们有什么目的时,温枔已重新拿好筷子回来,乖巧的递给她。
宋良宵见罢无奈笑道:“此事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有些震惊,没想到会传得如此之快,我才刚来书院不到半日。”
温枔仔细看她,见她真的是并不在意,松口气同时是继续八卦道:“其实应该就在你们成为奇人那日,双祭品传奇便已经在书院里传开了,然后隔了一日,东院那边就传出了你与贵女换魂之事,这会还在庆典期,课业尚未开始,学生们都很闲,自然就传得是沸沸扬扬,可以说你人虽未到却早已在书院里出了名。”
宋良宵也很郁闷,她问:“可知这些传言是谁传的吗?”
温枔摇摇头:“具体不知,但大家都猜测是和你那位换魂的贵女与好友抱怨时不小心被人给听到的。我却觉得不太可能,你想呀,为逃死罪找人换魂顶替,这么缺德的事,要是我肯定都恨不得把嘴都缝起来,免得晚上说梦话说漏被人知道,当事者怎么可能那么傻还要与好友抱怨。”
宋良宵认同温枔的推断,戚云薇,萧琏他们那些人身份都非同一般,谁都有宣扬出去的可能,同样他们谋划的事情也不是她这无依无靠的孤女能揣测到的,所以她并不打算多谈,甚至连东院谁是戚云薇她亦不想知晓。
怎么说呢,表面上看着好似戚云薇害了她,可实际对方要换的魂魄并非是她,她不过是倒霉意外被卷入罢了,对方的各种行径传闻她只是听着厌恶,还远达不到仇恨的程度,只要对方不再打自己的主意,自己也绝不会去撞对方枪口上,她只是非常担心以对方的脾性很难不找自己麻烦。
但对温枔她只能说:“既然东院那边都是权贵,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庶民还是少讨论为妙,有人既然不要这具身体,那给了我应该也不会心疼,何况又不能再换回来,找我麻烦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温枔很同情宋良宵的遭遇,她认为眼前的少女柔弱凄楚,成为祭品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实在太惨了,立刻打抱不平道:“放心,这里可是盛京院,你都替她挡了死劫,她若还想要仗势欺负你,我们西院这么多学生可不是吃素的!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温枔,谢谢你。”
面对她的善意,宋良宵诚心道谢,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直接换了话题道:“对了,据说我们两年内都要在书院里生活学习不得外出,这盛京院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温枔一听,即刻来了精神,兴致勃勃与她介绍道:“虽然我到书院也只有六日,除开东院差不多已经都逛遍了,你听我说……”
在将书院所有觉得好玩的地方都介绍了一遍后,二人便相约明日一同前往神庙街观看晚上的庆典闭幕花车巡游,这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今日的晚餐。
回到斋舍后,宋良宵准备洗漱一番后便上床休息,当她来到花厅后的涸藩发现,这里居然有抽水马桶!这里的马桶呈暗铜色,虽然不是家乡的白色陶瓷材质,但样式却是大差不差,背后有着同样暗铜色的管道一直通向地底,边上还有着冲水用的把手。
有水管道那是不是也就说明隔壁的浴堂也能够供水?
宋良宵快步踏入浴堂,果然,这里也有管道,还有就像老式浴堂一样的莲蓬头,左右两边金属开关打开便能放出冷热水
这一瞬间,她竟有种穿越回故乡的错觉,经不住鼻子一酸,泪水又染湿了眼眶。
痛快洗了个澡后,宋良宵回到自己卧房躺到干净柔软的床榻上,很困却一点也睡不着。
脑海中父母哥哥以及唐成的脸不断在脑海中轮番闪过,她的眼泪也一直都不曾干过。
夜深人静时,也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
宋良宵拥抱着孤独的自己,待天边微明,方才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想到和温枔的约定,她连忙从床上跳起赶往耳房去洗漱,却见温枔早已梳洗打扮完毕,坐在花厅处喝着茶,
招呼过后,对方笑意吟吟看着她道:“别急,我早就猜到你前几日赶路肯定睡不好,今早一准会睡个懒觉,所以也没叫你,待会你梳洗好,用过午膳我们再走也不迟。庆典最后一日,下午街市才开始热闹,等晚上花灯巡游时游玩气氛最好,我们有的是时间逛。”
宋良宵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进耳房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小半个时辰后,她神清气爽的站到温枔面前道:“都好了,走吧,我们去学生食舍。”
却见温枔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道:“你就穿成这样去逛街市么?”
宋良宵这才注意到温枔穿着与昨日截然不同,她换上了一套浅粉色罗群,外披一件桃红色短挂,头上梳着可爱的双髻,还带着珠钗耳环,好一个青春洋溢的娇俏少女,俨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装扮。
再看自己穿着与昨日并没有任何不同,就是从衣柜里换了套干净的,于是她请教道:“这么穿可是有什么不妥?”
温枔被她问得一愣,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道:“不是,这不是妥不妥的问题,我们要去的是神庙街,庆典最后一日东院那边的学子们肯定也都会到神庙街闲逛,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打算装扮一下么?”
宋良宵沉默了,这不是她装不装扮的问题,她就只有书院制式的衣服,根本就没有装扮的条件。
再听温枔的意思,似乎这逛街并非只是单纯的逛街?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只一眼便知温枔为何会说对……
宋良宵的困惑,让温枔误以为她还未反应过来,是叹道:“我们这些西院的学生若想要遇到东院那些权贵子弟,机会其实并不多,只有在书院一些盛大活动才可能遇上,例如今晚的花灯巡游。这么好的机会,你还那么漂亮,不装扮起来在巡游上拿下几位准夫君岂不是浪费?可别和我说你觉得西院这边的学子也不错,莫要被他们看似彬彬有礼的表象给迷惑住了,等出去逛一圈,你便会知晓那些门阀士族子弟才叫真的风流倜傥!就听我的,快去换一身漂亮的衣裙。”
说完她含笑将宋良宵往屋里推。
宋良宵只好避开,摊手苦笑:“这,你推我也没用,我衣柜中就只有书院统一给的衣服。”
“啊!”
温枔轻轻捂住嘴,她终于记起昨日才闲聊过,今日自己就忘记对方的出身,怎会如此大意,“你看我这记性真是的,那你穿我的吧,就是我带的衣裙全都是穿过的旧衣裙,希望你不要嫌弃。”
宋良宵连忙拒绝道:“真的不用,关键我也没有要去捉夫君的打算。”
“不捉夫君,良宵莫不是和另外两位一样,想要进木兰军?”
温枔更不解了,她困惑的看着宋良宵,她们这些出身庶民的女奇人未来出路都已经被定死,要么参军博取一份远大的前程,要么便是在书院里相中一位有前途的良人,学业结束后直接订婚嫁人。
“木兰军又是什么?”
宋良宵神情茫然,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温枔再次想起对方的身份,一些自己认为的常识对方可能压根就不清楚。
于是她将宋良宵拉过来坐到一旁,将关于奇人的一些常识细细说与她听。
原来,奇人虽说拥有接近神明的神力,却在子嗣方面颇为艰难,无论是男奇人还是女奇人婚后数年乃至数十年无所出都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起初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时,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一切都顺其自然;直到无数岁月后,有人发现若男女双方若都是奇人,新生命延续会更顺畅一些,生出的孩子资质也会更好,甚至还可能生出天生奇人,于是在数个朝代之前曾出现不少男奇人将女奇人囚禁起来只为生儿育女的恶行,但这样做以后拥有高奇人资质婴孩的数量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出现了锐减的趋势,加上女奇人们奋力反抗,很长一段时间内女奇人们生出的子嗣不是资质很差就是畸形。
就这样男女奇人关系敌对恶化一直持续到大幸朝,当时出现了一位十分擅医的高阶异奇人神官,这名神官在大幸朝威望极高,奇术也颇为特殊,能够探知万物意识,于是他发现若男女奇人结合并非心甘情愿,那么两奇人之间的繁衍将会变得更困难,尤其是女奇人,只有在她们自愿且心情愉悦情况下,孕育出的孩子才会具备高资质甚至是天生奇人。便也是大礼朝开始,女奇人的处境终于有所改善,地位也得到有效提升,直至今时今日朝堂之中亦有不少女奇人在掌权。
“……所以,托那位大幸朝神官的福,现在女奇人日子都过得不错。不过因为庶民本身受到的限制就多,我们这些庶民女奇人和出身权贵的贵女奇人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她们可选的路比庶民可多多了,可以参军,可以出仕,也可以选择嫁人,不似我们就只有参军和嫁人两条路可选……”
“……良宵,你若是以后要在大望生活,那么你现在就需要开始考虑,到底是参军还是嫁人?”
温枔的询问,宋良宵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还未从对方说的巨大信息中回过神,思绪一直在飞远:比如终于明白那些过分灼热的视线代表了什么;还有思考为何非要嫁人不可;以及这个朝代的上层在子嗣方面真的会受到这样主观的限制吗?社会结构难道不会出现动摇或是不稳的隐患……
“良宵?良宵?你没事吧?”
直到温枔伸出手在她眼前直晃,宋良宵方才收回飞远的思绪:“温枔,我初来乍到,对大望各方面了解有限,你说这些我还需要再消化消化,多看看,等两年后离开书院前夕再做决定也不迟。”
温枔则半赞同半不赞同道:“此事这关系到你日后前程,要考虑清楚是应该的,但考虑一两年实在太久了,若是到时你想要嫁人,那会都快要离开书院,再捉夫君可就来不及了!你可别不信,虽说男奇人不能强迫我们,还要拿出浑身解数来讨我们欢心,但书院里品行端正年轻尚未婚配的权贵子弟可不多,这样的男奇人说不定也是东院那边贵女相争抢的目标,非常抢手,若不花些心思早些打算,根本就轮不到我们西院这些女学生。”
好像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宋良宵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温枔如此执着于东院的权贵子弟,以是她试探着问:“那到时嫁给西院男奇人不行吗?他们有那么差吗?不是说只要是男奇人都拿出浑身解数来讨女奇人欢心?”
温枔小脸皱成一团,有些一言难尽的模样道:“嗯……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花费不少功夫去挑选,若是像那位和你一同进来的八阶武奇人秦柯这样的自然也很好,就是得等他功成名就才能享福,可能会辛苦上很长一段时间,真不如直接就挑一个权贵子弟,嫁给这些人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出仕,总之,良宵,你要真想走嫁人这条路,就得要快些考虑。”
宋良宵点点头,至少明白了一点:对方口中的嫁人就和参军,出仕一样是条门路,与自己原有认知的嫁人不尽相同,至于为何如此,暂时还不清楚,于是从善如流先应道:“好。”
实际她心里对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不管对哪一条路都没有特别的想法,甚至还有些排斥,尤其是嫁人。
她觉得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她真心愿意嫁的人了。
这个世界明明子嗣问题需要女奇人发自真心意愿才可以延续,但在出路里却出现了仿佛硬性规定的嫁人选项,这两条看似矛盾的常理同时出现,如此违和,当地居民却浑然未觉,甚至欣然接纳,那么这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相信这些问题就算问温枔也不可能会有结果,只能以后再慢慢去了解,一切都有待她亲自去发掘与验证。
温枔这会也看出来宋良宵对此事其实并未很上心,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她是望京本地居民,父亲乃是一名三阶武奇人,在望京开有几间商铺,而她的母亲早已去世多年;父亲在她五岁时再娶了一名权贵人家的婢女做了续弦,至今还无所出,她暂时是家中唯一的孩子。
温枔因早早被查出了不错的资质,所以在家里一直都很得宠,不但父亲把她当成掌中宝,继母对她亦宠爱有加,视如自出,经常会给她讲述一些高门里的故事,故事里那些奢华美丽的衣服与好看的首饰珠宝,钟鸣鼎食,纸醉金迷的生活令其非常之向往,所以她早早便许下宏愿:希望成为奇人后能够嫁入望京那些门阀世家之中。
可惜在她的生活里,平素遇到的小姐妹们大多也都是身份普通的庶民,并没有奇人资质,自然她也无意与她们分享自己这些心思与情怀。
等到成为奇人被送入书院,她看到了两名学姐,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份期盼,期盼自己也能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斋舍友。哪知今年选拔入西院的女奇人只有三人,其中两人还是朋友,她内心一下变得非常失落。
所以当柔美宛若瓷娃娃一般的宋良宵出现在门前时,温枔就像看到了希望,第一眼便认为这位柔弱美人肯定与自己一样怀揣着同样的梦想,毕竟她是那么的柔弱可怜,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这样的女子天生就该是被人娶回家里呵护与娇养的,她的心情一下便也跟着豁然开朗:从此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地位相当,目的相当,可以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了。
便是怀揣着这样的认同感温枔对宋良宵表现得非常热情,再加上宋良宵人也比较随和好相处,她便也大胆的更进步,说的全都是自己的真心话,也是真诚的在替对方出主意。
但现在……
宋良宵感觉到空气里突然的安静,她抬眼便瞥见温枔唇角抿着,似乎生出了一点儿小情绪,她主动的拉过温枔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也很感谢你与我说了这么多,可我刚离开家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心里还乱糟糟的,是真没有什么心思考虑这些,并非是在敷衍你。”
温枔一直都是在家里人宠爱之下长大,怕受冷落,但心思还是比较单纯,情绪来去也快,听宋良宵这么一说,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歉意道:“哎呀,我真是的,只顾自己乱想,竟忘记考虑你的心情。好,接下来此事便不说了,就算要捉夫君,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捉到的,嘻嘻,现在我们不如先出门吃饭,再去街市看看,别错过最后的盛典才是。”
安抚好温枔,宋良宵也松了口气,二人又亲密如姐妹般走出了斋舍。
站在门口处,温枔还嘻嘻哈哈道:“说真的,良宵有时候我是真看不明白你,明明对大望并不了解,可是对斋舍里的一些机关奇巧却是一点也不稀奇,就比如浴堂里洗澡的‘淋浴器’,这可是望京特有的机关,外边任何一个城郡都没有,你没问过我竟然也会使用。”
宋良宵露出怀念的笑容道:“那因为在我家乡也有这样的淋浴器,否则我可能半夜就要去拍你房门找你帮忙了。”
温枔夸张的拍拍胸脯佯装庆幸:“幸好你会,我晚上睡觉睡得可熟了,我爹爹说就算打雷了都吵不醒我,要是你真在晚上拍我房门,说不定得拍到天亮才能洗上澡。”
宋良宵觉得她夸张了,正欲调笑两句时,就看到院里中间靠左边的斋舍房门突然打开,有两名和自己穿着一样制式衣衫的少女从里边走了出来。
只一眼便知温枔为何会说对方与她自己并非是一路。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异界版爱马仕
两名少女身材都十分高挑,特别是站在左边那位,身长接近七尺,眉眼狭长,鼻子高挺,薄唇微抿,显得气质清冷,整个人英姿勃发;右边那位则比她略矮一寸,眉眼带着笑,左边唇畔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看着略带几分痞气。她们容貌虽不见丽色,却也皮肤光洁饱满,身姿挺拔,让人难以忽略。
温枔一见二人,立刻拉起宋良宵的手,朝着对方走去。
“二位,这是准备出去?”
二女亦客气与她点头招呼。
那带着痞气的少女好奇打量着宋良宵问道:“温枔,这位是……”
不用温枔介绍,宋良宵便自动报上名道:“宋良宵,昨日刚入书院,见过两位同学。”
“蒋婕。”
“苏钊玥。”
二女同样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宋良宵暗自记下左边那位气质略冷的少女叫苏钊玥,右边的痞气少女则叫蒋婕。
蒋婕比苏钊玥要更善交际一些,她笑着道:“看你们这样似乎也要出门?”
温枔点头:“我和良宵正准备去学生食舍用膳,吃完饭要到神庙街去逛逛,顺便晚上看花车巡游。”
“真巧,”蒋婕笑道:“我与钊玥也是要去食舍用膳,下午也准备去神庙街看花车巡游。”
“呀,确实是巧。”温枔轻呼一声,立刻邀请道:“那不如一起?四个人正好也更热闹。”
蒋婕先是看了眼苏钊玥,见她没有意见,方才应下笑道:“好啊,那便一同。”
四女一路结伴,途中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到了食舍更是全程瞩目,到哪似乎都有学生在悄声议论。
等她们都盛好饭菜坐上桌后,蒋婕是撇撇嘴道:“这些目光可真晦气。”
苏钊玥平静的递给她筷子道:“无视便好,这才刚入泮,大家都是看新鲜,时间一久,他们自然也会觉得无趣。”
蒋婕嘀咕:“我知道,可就是觉得不舒服,这些三阶的毛头小子还真以为有女奇人能看上他们?”
温枔这边也同仇敌忾道:“就是,这些人的眼神没比苍蝇要好多少,和东院就更没法比。”
蒋婕愣了愣,她好像没这个意思吧,与苏钊玥相互对视一眼后,眼中是快速闪过一抹无奈。
她转移话题,指着打来的一份菜道:“今日的香酥鸡很不错,你们可以试试,我看那边还有糖醋骨鼠肉,这个也挺不错的。”
宋良宵自始至终都在旁保持着微笑,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听到骨鼠肉,她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玩意估计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碰。
好在温枔与蒋婕两人虽不是一路人,但同样都喜欢闲聊,就这么东扯一句西问一声,大家在饭桌上对彼此的出身便都有了个大致了解。
苏钊玥与蒋婕二人都是军户出身,家里长辈正好认识,二人从小一块长大,关系极好,然后又都被查出很好的奇人资质,于是在今年被朝堂选拔出来成为奇人。她们的目标都是参军,希望能在两年后加入大望十七支奇人大军中唯一的女奇人军队——木兰军。
用蒋婕的说法便是:能够上战场厮杀是何等快意杀伐之事,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她还要证明女奇人就算力量不如男奇人,也并不会比男奇人弱!
宋良宵倒是可以理解她为何会如此想,据说西院一共百来名男学生,不算秦柯这个异类,其中三阶武奇人占了绝大部分,剩下四、五阶武奇人不过十人,六阶更是只有三人。而女学生这边,只说她们四个人,温枔等阶最低都是四阶武奇人,剩下蒋婕是五阶和宋良宵虚报的等阶一样,苏钊玥则是六阶武奇人,已经能够双臂化形。
她们之中随便拉一个出来等阶都力压书院百分之九十的男学生,而在外边应该会有不少资质在三阶的女子,她们却无缘成为奇人,无怪蒋婕会有些愤愤不平。
闲聊间大家吃完饭,把餐盘都放好,正准备要前往街市之际,苏钊玥无意朝食舍门口处看了几眼,突然道:“抱歉,我刚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需要先回趟斋舍,你们先去逛吧,等我事情办好了再来与你们汇合。”
“唉?”这变化使得蒋婕一愣,问道:“很重要么?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
苏钊玥朝她点头,嗯了一声后再次朝着宋良宵与温枔拱手道:“二位先告辞了,蒋婕,走吧。”
看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温枔不由嘟囔道:“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还走得那么急,她们是不是不想与我们一起逛啊?”
宋良宵摇摇头道:“别多心,我看那位苏奇人刚才朝门口处看了会,脸色就变了,我想她们应该是真的有事,没关系,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逛也一样。”
听她这么一解释,温枔便也不再纠结,笑嘻嘻道:“其实就我们两个去逛更好,说实话,她们说那些打打杀杀事,我都不太感兴趣,嘻嘻,还是逛逛衣铺和首饰店更符合我心意。”
说着是亲昵的挽起宋良宵的手臂,拉着她朝街市方向走去。
而苏钊玥与蒋婕二人离开了食舍后,苏钊玥并未往斋舍方向走,而是绕路直奔演武场。
蒋婕跟在她身后问:“钊玥你不会是讨厌那两人所以才找借口走的吧?说实话我也和她们说不太来,但是……”
苏钊玥脚步一停,扭头睨她:“在你眼里我便是这样的人?还有,总共才见一、两次面,我为何要讨厌她们?”
“自然不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蒋婕对看着她告饶道:“好吧,那你倒是告诉我出了什么急事啊。”
“刚才在食舍,杜稼玉朝我比划,问我敢不敢再去演武场。”
“啊!那个王八蛋他居然还敢挑衅你,看来上次被打得还不够疼呀!这次不把他拗断几根肋骨我就不姓蒋!”
蒋婕先是义愤填膺,下一刻她突然停住看向苏钊玥:“说起来杜稼玉刚才在食舍?我怎么没看到他?!”
苏钊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道:“他就坐在你侧后方跨两桌的位置,吃饭期间一直在朝我们这桌比划,你那会正专注于描叙未来快意杀伐的日子。”
“呵呵,”蒋婕不好意思挠了挠额头,“我那不是在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意么,放心,今日依旧不用你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把杜稼玉给打趴下!”
苏钊玥平静道:“杜稼玉本身只是四阶武奇人并不算厉害,但短短三日他敢再来挑战,应该是找了帮手,我记得今年男生那边有个叫陶羡的新生,他也是六阶武奇人,说不定他也会来,等到演武场再看吧。”
听到杜稼玉可能会有六阶帮手,蒋婕便也不再逞能,乖乖的随她道:“好,到了演武场,我听你指挥。”
这边蒋婕陪着苏钊玥去打架,另一边宋良宵也跟着温枔来到了神庙街。
因为书院学生无故不得离开书院,所以盛京院便在书院中设立了一条街市,名为:神庙街。
这神庙街是书院里唯一的街市,同时也是盛京院的主干道,它从南到北将分隔东西两院,长不过四里,两旁林立着各种精美高耸的楼宇,所有种类的商铺都囊括于其中,只要外边有的这里都能够找到。
今日正好是入泮典礼的最后一日,街市上全都是人,三三两两一同闲逛游玩,比平素要热闹上不少。
宋良宵穿梭在这繁华又陌生的街市上,感觉就像是进入到了另一个时空,明明街市那么的热闹,她却感觉这些热闹仿佛与自己无关,温枔在旁边叽叽喳喳不停介绍,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直到温枔将她拉入到一间成衣铺内。
“良宵,这家成衣铺的衣裙都挺不错的,价格也算公道,你要不要把身上这套换掉,换一套漂亮的罗裙?”
只见温枔这会手中拿了一条鹅黄色的罗裙正往她身上比划,就连一旁的掌柜也笑眯眯跟着应和:“姑娘生得极美,只穿蓝色太素了,像鹅黄,桃红,胭脂这些亮色衣裙会更适合姑娘一些,我们铺子里好看的衣裙很多,若有看中的都可以试一试。”
宋良宵看了眼那鹅黄色的罗裙,确实很漂亮,但她更关心的是……
“掌柜的,这条鹅黄色罗裙多少钱?”
掌柜笑脸迎人,拔了拨手中算盘后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时下望京里贵女们最流行的款式,所以价格要比一般的裙装略贵些,需要四分之三枚银株。”
四分之三?
宋良宵算了算,自己全身家当也就一共三枚银株,就这么一条裙子就要花掉将近一枚银株,若是再搭配纱衣、外袍、腰封这些凑成一套,别说三枚银株,就是五枚银株都未必够。
温枔也跟着在旁催促她道:“良宵试试嘛,掌柜说的确实没错,虽然价格确实不算便宜,但女为悦己者容也,只要穿上好看它便值得!”
不,它不值。
宋良宵在心里默念着,也没和温枔提自己身上没钱,只是客气与掌柜道:“我再看看吧,这颜色我并不是很喜欢。”
“那姑娘随意看,若有什么看中的尽管叫我。”
她说不喜欢,温枔便没有再勉强她,而是继续替她搜罗其他颜色款式的衣裙,直到每一件都被宋良宵婉拒后,其方才看出来对方并没有要买的意思,索性就只挑自己喜欢的衣裙,要是看到特别好看的才与宋良宵讨论一下。
在买了两条衣裙后,温枔又拉着宋良宵转战隔壁的首饰铺,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再询问宋良宵需要什么,只是自己专心看自己喜欢的,碰到心仪的首饰再浅浅与宋良宵赏评一番。
一连逛了两三间店铺后,二人也算是摸索出了大家都舒适的相处模式。
这会宋良宵对大望的钱币与物价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用家乡货币来类比:一铜株大概等于十块钱,一银株等于一千块,一金株则是十万;物价的话也与家乡差不多,比如最初那件罗裙换算过来差不多就是七、八百块钱,M城的大商场里一条品牌裙子也是这个价。
而且在这条街市购买东西只要和店家报上斋舍名,店家便会将购买好的货品送到斋舍,完全不用顾客自己一路拎着,服务可以说是非常贴心。
又逛了好几家店铺,温枔的购物欲望终于得到了满足,再看天色,已是接近酉时,花车巡游从戌时开始,眼瞅着时间不早,二人决定到找家食舍进去歇歇脚,顺便把晚膳给解决了。
在走过两个路口后,路过一处装饰精美的五层小楼时,温枔突然放慢了脚步视线在小楼上停留许久。
宋良宵见罢便提议道:“这座小楼看样子好似一间制衣铺,你若是喜欢,我们不如进去看看,反正吃饭并不差这一时半会。”
谁知对衣裙兴趣极大的温枔这会却是摇摇头,向往却遗憾道:“这家霓裳羽衣不卖成衣,只接受定制,他们家的绣娘乃是那位专替三公制衣的‘绣王’的亲传弟子,别说衣服就连一块手帕我都买不起,就不进去给心里添堵了。”
宋良宵可是看着那些价格一两枚银株的裙子首饰,温枔是眼都不眨说买就买,连她都买不起这霓裳羽衣里的一块手帕,这里边的衣服肯定已经贵出花来。
异界版爱马仕?
既然逛不起,二人便加快步伐离开,自始至终她们都没注意到,霓裳羽衣三楼处有一双眼睛从她们靠近小楼时便一直死死盯着她们在看,直到她们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都未曾收回。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再说我觉得这位宋姑娘可能……
“吴大小姐,您的几套罗裙都已经打包好了,您看可还有其他的需要?”
霓裳羽衣的女管事半蹲着垂首恭敬的坐在窗边的明艳少女询问。
吴云薇缓缓收回视线,长长睫毛掩饰住眼中的怨恨,再抬眼时已是换上亲和的笑容道:“我等刘二小姐她们,你去忙你的吧。”
等女管事告退后,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娘亲给她找的这副身躯,容貌虽然也很美丽,但这样明艳的长相看着就颇具攻击性,不似自己以前的身体,柔弱可怜,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生好感。
十五年以来她一直都习惯以弱示人,如今换了副身体,许多用惯的小动作和表情现在已是完全不适用,自己还得要重新摸索习惯,十分麻烦。而且不止新身体身份需要适应,陈芝瑶那个贱人居然还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自己换魂之事给捅了出去,给自己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别看现在新交好的几位贵女面上表示可以理解,但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现在自己也只能先在书院里立稳了脚跟再说。
陈芝瑶……
一想到那个名字吴云薇拳头便握得紧紧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不过待她重新看向窗外,看着街市往来那些意气风发的学子们,自己的视觉如同睥睨天下,郁躁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前方另一个房间里,和她一同前来的刘、郑两位贵女还在挑选布料花色,她们交谈嬉笑声透过花窗是清晰的传到了里屋中,任谁都能听出她们的愉悦。
吴云薇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边听一边用茶水润了润喉咙,心中若有所思。
最初她在知晓自己原来的身躯成功从异兽区活下来并成为奇人时,她确实是马上想要把对方弄死,那本就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是自己丢弃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染指的!更不要说对方只是一个不知哪里飘来的孤魂野鬼,根本就不配!
就在刚才看到那只孤魂野鬼时她也还是这般想法,只不过眼下看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刘、李二女,她突然又心生出了另一计。
陈芝瑶将自己换魂一事抖出去,除了让自己难堪以外,也让自己在书院里对自己原身出手难度变高,毕竟现在自己换魂一事人尽皆知,那个孤魂野鬼但凡有些什么不测,自己肯定撇不开嫌疑。她让自己既除不掉假货,还留着一看便如鲠在喉,恶气难消,不得不说陈芝瑶如意算盘打得是非常好。
既然如此,那自己何不就直接顺对方的意让这个孤魂野鬼好好活着,但前提必须是加入自己一方阵营才能好好活着!如此一来,自己不但可以多一个可用的奴仆,还可以借机先毁掉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脸,让对方改头换面不再恶心自己,甚至利用的好的话还可以让这孤魂野鬼去试探或打入陈芝瑶小团体内部,可谓一举多得,这不比直接冒大风险将这孤魂野鬼给弄死要好?
再说自己那么好的肉身毁了多少还是有些可惜,倒不如就物尽其用。
这么一想,吴云薇心情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她轻轻用帕子擦了擦唇,暗道:陈芝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一着棋很高?没关系且先让你得意一段时间,之后有让你哭的时候!
至于那个孤魂野鬼子愿不愿意加入自己一方,她根本就没考虑过。
不过一小小肮脏贱民而已,难道还能抵抗得住摆在眼前的富贵前程,登天之路?
“云薇,你还要在那边休息多久,快过来帮我们看看,这几块鲛纱到底哪块颜色更好。”
她独自一人坐了许久,另一边刘、郑二女已经有些不耐,开始唤她。
吴云薇夜不好再一个人躲着,她旋即换上明艳笑容朝着隔壁走去道:“来啦,来啦,你们两个磨人精,让我偷闲一会都不行……”
……
华灯初上,神庙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止有书院的学子们,还有许多外来的参观客。
因为每年的入泮典礼最后一日书院都是对外开放的,学生们可以邀请亲眷们一同观看花灯巡游,还有收到书院请帖者也可以进入参观,所以每年这一日都是盛京院中最热闹的一日。
宋良宵与温枔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食舍,二人终于得以坐下填饱肚子。
不过温枔有些不太满意,环顾一周后挑剔道:“这里用膳的都是些庶民,想来饭菜味道应该不怎么样,可惜刚才那家朝花夕食已经坐满了,我听斋舍里两位女学长说那家食舍有几道菜不输前街那家登瀛楼,经常有东院的学子会到那边用膳。”
宋良宵倒觉得还不错,地方看着干净亮堂,见温枔撇嘴便宽慰她道:“就算有东院学子用膳,他们应该也会在雅间里吧?我们应该也很难遇上,不如快些吃完去看花车巡游,说不定还能看到更多的东院学子。”
“你说得也对,等会花车巡游开始,大家肯定就全都出来了。”温枔便是如此,情绪直白快来快去,眨眼便不再纠结,招来店小二后并对宋良宵道:“今日我做东,你可别和我抢哈,我先点几个他们店里拿手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宋良宵这次没有客气,主要是她全身就三枚银株,也看不懂菜单,想要客气也没实力,只能干巴巴道:“多谢了,那下次换我请。”
说着心里对身上三枚银株看得更重了,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在没请回温枔之前她一个子都不会动!
温枔笑嘻嘻道:“好呀,书院里每月都会有两日休沐时间,我们争取在两年内把神庙街所有好吃的食舍都吃遍。”
瞬间,宋良宵在心里抖了抖,回请温枔后,在没赚到钱前还是尽量少和温枔出来闲逛的好,不然可能她两年书还没读完就得要卖身还饭钱了。
一顿比较丰盛的晚膳后,二人再次走上了街头。
戌时一到,各种各样美轮美奂的巡游花车便出现在神庙街上,人潮自动分成两边,留出中间过道让这些精美的花车通过。
宋良宵跟着人潮也看个稀奇,书院的花车巡游种和家乡逛元宵灯会很像,在各种惊呼与欢笑声中,她渐渐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唐成拉着自己的挤在满是人的城隍庙里,他的笑容比花灯还要明亮灼热……
“良宵!快看!那边都是东院的学子!”
奈何,温枔的声音一下就把她从美好的回忆拉扯回到现实。
顺着温枔所指之处看去,只见在一座堪称豪华的楼宇二楼,站着一排年轻的学子,他们大部分穿着华丽贵气的衣袍,头顶带着冠,衬得每个人都似芝兰玉树,气宇轩昂与她们在西院看到的学子们确实不太相同。
不过就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权贵子弟们多半早就有仆役帮忙预定好位置不错的观景雅间,不会像庶民一样站大街上拥挤的观看花车。
她甚至怀疑街上人那么多,穿得再花枝招展,上边那些权贵子弟真的能够从一堆人头中注意某一个“惊为人天”吗?
温枔才不管,反正现在她开心极了,不但有精彩的花车巡游,还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东院学子们,她得要好好记住方才看到的那些脸孔,看看日后有没有机会能够结交一番。
“良宵!那边,那边!”
她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再次高声呼唤宋良宵道:
“看!是萧氏的旗帜!也不知道是萧氏一族中哪一支的子弟,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呀!啊呀,人好像又进去了,可惜无缘得见……咦,居然还有封氏的旗帜?封氏今年也有新奇人入院吗?我怎么记得封氏那位霁月公子早些年就已经毕业,听说那位可是整个望京万千贵女争相要嫁之人,我生得晚了些,无缘得见,好可惜……”
温枔越说越欢,宋良宵只是默默听着,大概对方也不需要自己作答,只要有个安静的好听众便可。
此时,隔壁一座小楼的雅间里还真有人从万千脑袋中注意到了她这一颗。
“下边那位可是与戚云薇换魂的可怜宋姑娘?”
街道上人流虽多,但陈芝瑶依然能从那么多人头中一眼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死对头,对方那张娇滴滴如花似玉的脸就和秘档一样死死烙印在自己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一旁的傅娴喝了不少酒,她晃了晃脑袋,这才顺着陈芝瑶视线看到宋良宵,顿时咧嘴一笑:“还真是呢,怎么样和戚云薇的感觉完全不同吧?第一次见时真吓我一跳呢,要不要我把她叫上来一起喝上两杯?”
陈芝瑶轻笑着摇摇头道:“不用,我们和吴云薇之间还没完呢,她本就是局外人,就不必再将她给卷进来。”
傅娴则皱了皱鼻子道:“可是芝瑶啊,我觉得吴云薇未必就会放过她,从她魂魄进入戚云薇这具身体开始,她就注定逃不掉了,我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她先拉到我们这一方,正好多一个对付吴云薇的帮手。”
“你就那么确定对方一定也想对付吴云薇?”
陈芝瑶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那位宋姑娘的眼眸,平静而落寞,与这喧闹的夜色显得格格不入。
“吴云薇害她那么惨,她怎么可能不想对付?”傅娴表示不认同道:“要是我,谁把我害那么惨,我一定会把对方揪出来大卸八块方才能泄心头之恨!”
“那是因为你本就和吴云薇不对付,不如先醒个酒,然后再站在那位宋姑娘立场上仔细想想,到底是谁让她更惨?”
陈芝瑶话中意有所指,傅娴终于清醒了些,她灌下一杯醒酒茶后,敲了敲自己额头,沉吟道:“被你这么一说……最初确实是吴云薇与她了换魂,但好像那只是一场意外来着……虽然她还是不能逃脱作为祭品的命运……怎么感觉不肯放过她的是……”
电光石火间,傅娴有些僵硬的抬起头吐出两个字:“……我们?!”
陈芝瑶与她笑笑道:“这会儿清醒过来了?”
傅娴瞬间又萎靡了下去,提不起劲的喃喃道:“可,这也不是我们想的啊!”
“那我们也并未尽全力去救她,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比如直接让她成为奇人……”
“这怎么可能!”傅娴这下是真的酒醒了,“她与你与严家又不似吴云薇与吴侍郎有亲眷关系,非亲非故,朝堂最是忌讳世家私下通过焕血丹招揽奇人巩固地位,真要这样做了不就相当于将把柄送到谏官手中?除非严箐娶她或者纳她为妾,这就更不可能了啊!她不会拎不清胡搅蛮缠,最后反倒针对起我们吧?”
陈芝瑶看着下方宋良宵,没有说话。
脑海里却并未考虑吴云薇或是宋良宵的事,而是在思忖朝堂。
大望朝堂的态度一直以来都很微妙,明面上看似非常重视奇人,不论出身只要高阶奇人都有一定机会能够进入朝堂分一杯羹;可对吴云薇这样具备极高资质的人才犯错时它却也能够说罚就罚毫不手软,仿佛一个自诩公正的长辈,但事实上在某些看不到的暗处权贵阶层拥有的特权比奇人更大。只要不是权利核心的权贵世家,在焕血丹的分配上便也就没有话语权,严箐的父亲严律不行,吴光耀同样也不行,很多时候他们一样也都无可奈何。
所以在她看来朝堂最重视的还是血矿,这才是整个王朝稳固的最根本,血矿生长过程缓慢,若是不计后果去制造焕血丹,迟早矿脉会被消耗一空,动摇王朝根基,朝堂势必不会让此种情况发生,或许这里边也有控制平衡奇人数量的意思,上边就那么些位置,奇人寿命又漫长,一个萝卜一个坑,竞争不能没有,但太激烈也不好。
并且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除了权利核心内三大氏族高层,其他任何地方从未诞生过九阶奇人,包括之前的朝代也一样,九阶一直都只在皇族中出现,外界早就已经疯传三大氏族掌握着能够创造九奇人的高阶焕血丹!虽说这个消息从未被证实过,权贵阶层亦三缄其口,但几乎都默认此事为真。
掌握血矿是大望稳固的根基,而掌握着缔造九阶奇人方法则是巩固皇权的关键。
整个大望的政权建设似乎便是围绕着这两样而展开,历时越久便越是稳固,至今时今日,几乎不可渗透……
良久,陈芝瑶收回思绪,方才开口道:“所以才让你不必多接触,那位宋姑娘是个聪明人,针对我们就和她要报复吴云薇的概率一样小,但我们也不得不多考虑些。再说我觉得这位宋姑娘可能两边谁也都不想沾。”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宋良宵却明显感觉到对方在……
戌时三刻,花车巡游结束。
街道上的人群三三两两渐渐散去,只有酒楼教坊之中依旧喧闹,春宵苦短。
温枔心满意足的挽着宋良宵的手往回走,边走她还边意犹未尽道:“这场花车巡游若是再持续久一些就好了,那些权贵人家公子们我都还没看够呢,就全都又回了雅间,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机会怕是要等到年末书院院庆了,希望到时我已经寻到一个如意郎君,让他陪同我们一起逛院庆,结彩灯,再请我们大吃一顿,嘻嘻。”
宋良宵则没想那么远,她看着不远处西院院门想到了明日,于是问道:“今夜入泮典礼结束,明日我们是不是就要正式开课了?温枔知晓奇人学堂一般都教些什么内容吗?”
温枔一下被问住了,她侧首想了想道:“具体学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斋舍里两位女学长倒是提过一嘴,说就是会教一些军体术,类似武者的训练,其他貌似没就有什么特别的了。”
“军体术?武者训练?”宋良宵眉头微皱:“没有说会不会授课一些关于文化方面的内容吗?”
温枔摇摇头,不是很在乎道:“我也是第一次入盛京院,刚才那些也都是听学长们说的,哎呀,反正离明日也不过几个时辰,等上课不就知晓了么。良宵,别担心,听闻这里的院教只对男学生很严格,对女学生是不做任何要求的,我们只需要开心过好每一日便好。”
“嗯。”
宋良宵嘴上应着,心里还是有些许焦虑,她与温枔不同,温枔可以只考虑捉个夫婿嫁人就好,她却是希望能在书院通过学习更了解这个世界,并且再学到一些正经的本事,等离开书院后,自己也好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就不知在这异世之中找工作是不是也和自己家乡一样困难。只希望这所谓的奇人身份真能够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带来些许便利。
二人回到群芳斋后,发现直学已将明日的授课时辰表送到了斋舍之中。
第一日,就只有一堂大课,设在西院的启智堂,辰时开课,不得迟到早退。
看完课表,二人轮流洗漱完毕,便各自回到自己卧房去休息。
当宋良宵躺到床上,戌时还没过,她发现自己竟已萌生出了睡意,生活作息正逐渐朝着这方世界靠拢。
轻轻一声叹息后,她认命的闭上了眼。
次日,卯时一刻,宋良宵便自动醒来,洗漱过后她敲响了温枔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对方才睡眼惺忪爬起来给她开门道:
“良宵,你好早呀,稍微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用早膳。”
等温枔梳洗完毕,两人出门正好碰到晨练完毕的苏钊玥与蒋婕二女。
和昨日一样,四女一同结伴在学生食舍用过早膳后便赶往启智堂。
西院的启智堂与其说是课室不如说是间大的朝会室,地方宽广足可容纳百人,里边也没摆放学生读书用的课桌椅,而是随意摆放着百余张蒲团在地上,只在正堂前文曲、武曲双星的挂像画下摆放着一张供院教坐的靠椅及书桌。
今年西院入院的奇人新生一共有五十六人,全部都是朝堂从各处选拔出来的精英。
眼下快接近辰时,靠近中间区域的蒲团上已经坐有不少的学生。
四女挑了四张连着的空蒲团盘腿坐下,方才开始打量起四周。
宋良宵粗略数了数,发现已有差不多五十名学生到场,她还在第一排右边一张蒲团上看到了秦柯。
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蒲团上,目不斜视,气场独特,仿佛四周喧闹都与他无关。
才两日不见,宋良宵感觉她与他之间似乎又变回了陌生人,虽说之前好像也并没有多熟悉,但现在彼此间看不见的距离感正在不断的增加。
这时,坐在前三排一处蒲团上的一名男学生突然扭过头,他脸上顶着两个明显的淤青朝着她们这边用手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看得宋良宵与温枔是一头雾水。
倒是一旁的蒋婕迅速朝着对方龇牙,回敬了回去,并嘲笑道:“杜家小儿!手下败将!”
男学生朝她啐了一口后又迅速扭过了头与身旁同窗继续说笑,而她这气势十足的说话声也引来四周各方的注目礼。
弄得宋良宵与温枔免不得有些尴尬。
温枔也是这时才发现蒋婕右脸处有几条不是很明显的划痕,她记得昨日她们一起吃饭时对方脸上还没这些小伤口的,她下意识惊呼出声道:
“你昨天和人打架了?!”
蒋婕咧嘴一笑,露出她脸上的梨涡,颇为得意回道:“对,看到刚才那个男学生没,他脸上那两块就是我弄的,嘿,居然还敢在课室再挑衅我们!钊玥等下课再揍他一顿!昨天我还没打尽兴呢。”
温枔听得都呆住了,眨了眨眼在另外二女看不到的角度朝宋良宵做了个“野蛮”的口型。
苏钊玥也懒得理会蒋婕,她瞥了眼门外道:“收敛些吧,院教已经来了。”
话音方落,便见一名穿着深蓝色院教制式外袍笑眯眯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宽肩窄腰,身材劲瘦,生得一张略显稚气的娃娃脸,模样有些吊儿郎当,但所有学生均无一人胆敢轻视。
只见他走到正堂前居高临下望着所有学生道:“人都已经到齐了吧?后边再有进来的都算迟到,待会授课结束后自动到德业堂去领罚。”
“忘记自举了,鄙人傅成山,乃是一名七阶武奇人,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傅院教,不过本质上我只是一名武夫,和那些正儿八经在书院中教学的文夫子们可不同。同样,你们也不是正经要出仕的学子,学习修行的内容也和普通书院中的学生们完全不同。所以在接下来两年内,你们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就是跟着我学,我教什么,你们便学什么。而且你们所有人的成绩都将由我一人来评定,可以说我掌管着你们在书院里一切学习修行的生杀大权!所以若是想在书院里充实安然的度过这两年,你们便要好好听我的话,认真努力修行,胆敢违抗院教命令者便会面临书院最严厉的处罚,当然若是成绩优异,表现出色者也会得到十分优渥的奖励甚至是一份远大的前程,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这就是教他们的老师?院教?
五十多名学生都被傅成山一番“真挚”言论给惊呆了,若非对方此刻穿着院教的制式衣服,大家都要以为这是某个山头里跑出来的土匪,哪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模样。
而傅成山似乎也并不在乎他们回应,等了一会见堂内鸦雀无声便自顾说下去道:“很好,既然你们都已经明白,那我们便开始授课……”
可能因为是武夫,傅成山的“授课”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客套废话,第一堂课便是先笼统的将武奇人概念给众学生们梳理一遍,随后又对接下来两年里所有人将要学习修行的内容进行了概括,包括两年后大家离开书院后的去向与出路也略有提及。
别看其中内容不算多,但一番细细讲说下来,也花了将近两个时辰,课末傅成山又再交代道:
“从明日开始,大家都要统一进行晨练,并且在接下来三至五日内,我会对你们进行各种体能测试,一是检验你们的等阶,二是帮助你们找出自己的特点,届时再制定出合适你们每个人的修行计划。所以接下来的一周非常重要,为了你们自身的前程,希望大家能够好好配合,莫要迟到早退。明日还是辰时,地点变更为西院教练场,所有人在教练场上集合,记住了便下课。”
学生们不少还有些懵,显然还没从傅成山授课的快节奏中回过神,等对方走下讲台,才有人注意到已经放课,陆陆续续开始站起来活动手脚。
谁知,傅成山走了几步后突然又再返回堂前,他笑眯眯看着那些又赶快坐回蒲团的学生们一点也无惊到人后的反省:“差点又忘了,课前我说那些,女学生们可以直接忽略,要是你们不想参加测试,不想上修行课就直接请假,记住一定要请假,否则亦算旷课,同样会影响到你们某方面的评定,就算你们只想要门好婚事也莫要大意。好,这次是真的放课了,都别聚在课堂里,该回去的回去,该去吃饭的去吃饭!”
但就算他这么说,这次大家谁也都没再动,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启智堂后,所有学生这才逐渐放松下来,恢复了课前的热络。
蒋婕站起来活动过手脚后,第一个不满的抱怨:“这是什么破院教啊,竟然歧视我们女奇人!”
苏钊玥一掌拍到她肩头上道:“傅院教说得没有问题,并不是每个女奇人都会想要争军功上战场的,奇人书院可不是真的读书的书院,同样院教也不是夫子,但这里的公平性毋庸置疑,我们照做便是。”
蒋婕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宋良宵和温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插科打诨道:“哈哈哈,也是,坐了那么久,我肚子又饿了,怎么样?大家一起去用午膳?”
宋良宵她们都没什么意见,不过用过午膳后,两对不对路的人便都自动分开,大家面上虽不会说,但都心知肚明,彼此并非一路人,便也不必强求玩到一起。
“那个蒋婕总是乍乎乎的,多少有些讨厌,什么叫歧视女奇人呀,说得好像嫁人就低人一等似的,她弄刀弄枪就高尚,若无人打理内宅,他们这些武夫拼回来不是都得去喝西北风?!真是气死人了。”
温枔一路都在撅着嘴数落蒋婕,宋良宵则心不在焉,她在慢慢梳理今日课上听到的内容。
那位傅院教说了许多,替她解了不少的困惑,对大望的奇人体系也有了更进一步了解。
在大望每年都会有武选与文选,武选出的一、二阶低阶资质青壮年便会直接招入军队,通过军队训练并服用焕血丹成为奇人士兵,而三阶及三阶以上资质者无论男女则统一进入奇人书院进行为期两年的学习修行,之后撇开基数少的女武奇人不谈,男武奇人在结束两年学习修行后都会被分配到各奇人军中服十年兵役,若有违抗者一律当逃兵处置。当然他们的和那些被选为士兵的一、二阶奇人不同,入军中便会授予一定职位,而授予职位高低与在书院中的评定息息相关,这也是为何傅成山会说学好了将有利于前程。
而文选就和家乡古代的科举制度差不多,每三年举办一次,层层选拔上来进入三甲的学子们若通过测试发现拥有奇人资质者将会被赐予特殊的焕血丹,成为一名魂奇人,替大望效力。不过据说文选比武选条件更苛刻,有时候三甲还不足十人,其中有奇人资质者更是十不存一,常常会出现奇人名额落空的现象,不过若其中真有三甲学子有奇人资质,尤其是一甲三位,那么他们日后成为奇人后都会大有作为,这一点屡试不爽。
至于女奇人日后前程出路,这方面傅成山并未单独提及。
宋良宵却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刻意回避,好似这方面与其日后教学并无干系,他只负责西院的男武奇人学生。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姑娘,这才第一天呢,你就……
方才课堂结束后,这位傅院教还特意又回来交代,表示女奇人拥有一定特权,更印证了女奇人并不完全归属于他教学的事实,那是不是书院对女奇人还存在着另一套学习教程?
例如温枔满心期待的关于嫁人择夫方面的学习?
老实说发现书院只教武学,宋良宵多少有些失望,她本以这里为会是像家乡大学一样的学府,能学到关于大望更多更全面的知识,谁想到这里却只会武职培训,自己的未来貌似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性啊。
撇开神鬼一说不谈,在她眼中奇人就是融合了曾经的天外来客一部分基因拥有各种奇怪异能的超人类。
经过外星基因改造后,无论何种奇人,寿命都会变长,体能包括皮肤各方面也会变得更好。据她观察西院里所有学生但多半都五官周正,皮肤光洁饱满,少有缺陷,样貌和气质上都会好于普通人。
三种奇人之中,魂奇人与异奇人比较少见,尤其是异奇人,至今更是一个都没碰上过,所以暂时还不太了解,而魂奇人大概东院里有那么一两个,真正与她有接触的,也就是最初遇到的高瘦男子以及萧琏,前者似乎能够催眠引导他人,后者则能够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尤其是萧琏给自己留下了非常可怕的印象。
相较于这两种奇人的诡异,武奇人就简单多了,本质上就是身体方面的强化与形态改变,一般这种强化并非全面,大部分都是有针对性的强化,比如单独四肢力量出现变化,又或者在速度上出现变化,还有眼鼻方面,只要是肉身上的改变都可以归类于武奇人的神通。也正因为如此傅院教才会说接下来一周会对他们进行比较全面的测试,找出每个新生的强化方向,以便更好的发挥出各自的能力。
便是因为接下来的测试,让宋良宵格外担忧。
她可没忘记自己是隐瞒了神契度进来的,尤其是全面了解奇人的情况后,她觉得自己可能还要更特殊些,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认为自身获得的异能源自于神明,只有她通过了一场星际梦境与那些外星生灵建立起了微妙联系,知晓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都说看到黑底红数字便是自己的神契度,武奇人神契度达到六成便能够身躯局部进化化形。自己看到的红数字是97.5%,要真是按百分比换算,这个数早已超过九成,妥妥的九阶奇人,这个世界里九阶奇人乃是堪比神明的存在,眼下达到这个阶位的只有代表皇权最强的三公,按理说自己早该能够全身化形,大发神威了。
可事实上她一丁点变异的表象都没出现,除了身体比之前更结实,五感更好,力气变大不容易感觉疲劳,其他就没了。莫说要比肩神明了,就连秦柯都比不上,总觉得自己不但神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连获得的能力也都是水土不服。
更糟糕的是奇人书院里并不教读书认字,接下来她可能真要在这个世界里当一辈子的文盲!能说会写可是她这个现代人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了,文字历史也是了解一个世界一个朝代的最佳途径,比起获得什么毁天灭地摧枯拉朽的异能,她更希望的是能读书认字不做文盲啊!
“良宵,你说我们明日便直接请假了好不好?傅院教可是说了从明日开始每日都要进行晨练,这也太辛苦了吧,我们以后又不参军,何必折腾自己呢。”
宋良宵这会正为接下来的等级测试及未来生活忐忑不安,温枔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直接把她给吓了一跳。
姑娘,这才第一天呢,你就想要逃课了么?
“可这不太好吧,我们都还不知道晨练内容,说不定并不辛苦呢?再说你不想知道自己成为奇人后,更偏重于哪一方面的变化吗?”
温枔毫不犹豫一口便否决:“不想,我已经知道自己是四阶了,又不打算参军上战场,知道哪方面变更强有什么意义呢?在后宅之中有丫鬟仆役侍奉也不需要亲自用到蛮力呀,书院怎么就不开设一些关于管理后宅的课程呢?就只愿培训奇人军这也太偏心了。”
宋良宵深深吐了口气,也是人家早就想好前路了,只有自己这还焦虑着呢。
“温枔,我和你想法可能有些不太一样,我还是想要去上上课,多学些本事并没什么坏处。”
但温枔还是觉得不解:“可你不是没打算参加木兰军嘛?不去军营真的没有必要学这些呀!”
宋良宵斟酌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可……事实上我也没那么想要嫁人,我记得我说过还在考虑中。”
武职培训不管怎么说也算一门技能,出去后哪怕只有体力活做也挺好的,否则什么都不学,以后出了书院进入社会不是直接等死么,再说比起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可能更偏向于被强制参军。
但她没对温枔说出自己的真正心声,因为温枔给她的感觉很像青春期的小女孩,大家在一起一定要喜欢同样的东西做同样的事,要是你表露出可能没那么喜欢,于她们而言说不定就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
大家还要在同一间斋舍里相处两年呢,宋良宵认为没有必要把彼此关系弄得很僵。
温枔听她这么一说,瘪了瘪嘴后方才不太情愿道:“好吧,那我便也舍命陪君子,不过我们可得事先说好了,若是晨训真的很累很辛苦,到时候我肯定要请假,你也别想再拿乱七八糟的借口再来说服我哦!”
宋良宵点点头,心中是默念:不会不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也是希望我若不愿意请假,你也别生气埋怨才好。
次日辰时,五十六名新入学的学生们一个不少全都准时的出现在了教练场上。
傅成山过来清人数后,表情还颇为讶异,目光还特意在四名少女身上停留了好一会。
在确定没有人要退出后,他朝所有人道:“不错,没有人迟到。那么现在你们绕着教练场跑二十圈,热身完毕后我会教你们一套军体术,今后每天晨练跑完二十圈后,你们便在教练场上练习一个时辰的军体术,完成后我再教授你们其他内容。”
他话音刚落,温枔就已是瞪大了眼委屈又埋怨的看向了宋良宵。
宋良宵只得假装没看到,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着大部队一同绕着教练场开始跑起来。
西院的教练场看大小约莫现代学校两个操场大小,一圈跑下来大概是两公里,二十圈也就是四十公里,若是一般人肯定难以跑完全程。
但他们这些新生全都是武奇人,身体都经过基因改造,感觉跑个四十公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良宵连跑了五圈下来感觉都比较轻松,甚至还能再加速,身体素质肉眼可见增强了不少,与安平镇逃跑那一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直到二十圈全部跑完,她连汗都没怎么出,真的就只是浅浅热一下身而已。
她于第一批跑完,停下休息时发现温枔还缀在队伍的最后边,差两圈才跑完,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额头上全都是薄汗,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
宋良宵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温枔装的,还是她真的很累,难道两人之间的差距真有那么大么?
等到所有学生都完成了二十圈绕跑,温枔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到傅成山跟前道:“傅院教,我感觉自己四肢发软,喘息不过来,我要请假。”
傅成山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直接答应道:“好,你去休息吧。”
接着他目光朝剩下的三名女学生望去:“可还有女生要请假的?”
与此同时,温枔亦在用眼神不断示意宋良宵也请假陪同自己一起回斋舍,但宋良宵还是坚持,朝她摇摇头,坚定的留在了教练场上。
最终温枔没有办法,只得气呼呼一瘸一拐的离开。
待她身影消失后,傅成山方才对剩下的学生们道:“横竖排成四行,彼此间相隔七个身位……跟着我的动作一起练!”
“第一式:挡击冲拳……”
整套军体术一共有二十一个动作,一练便是一上午,直到每个人动作都学会,傅成山方才结束课程。
至于等阶测试尚未准备好,需要等到明日。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高强度运动,宋良宵终于出了一身大汗,但感觉身体仍未到极限。
另一边的蒋婕与苏钊玥朝着她走了过来,蒋婕望着她还挺稀奇道:“宋良宵,不赖啊,我还以为你和温枔一样会选择请假呢,毕竟你们俩看着都不像是要参军的。”
宋良宵这会也不太好解释她其实和温枔目标并不相同,只笑笑道:“你也很厉害啊,你与苏钊玥的军体术动作非常标准,做起来不比傅院教差。”
蒋婕听她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挠额直笑:“嘿嘿,我们其实有些投机取巧了,我和钊玥都是军户出身,这套军体术我们从小就开始练起,所以打得好不奇怪,倒是你第一次跟着学,一上午做下来都不见大喘,体力可真好,明明咱们同样都是五阶武奇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羡慕就别偷懒多练练,体能是完全有可能改善提升的,”苏钊玥实在看不惯蒋婕那泼皮痞劲,忍不住出声点她:“实在是你太懒,每日都要睡到卯时三刻才肯起。”
蒋婕则忍不住大呼冤枉道:“钊玥,我那是真的困呀,自从来到书院后我哪日不是跟着你从早练到晚,就算铁打的身体也需要好的睡眠才行呀,是你太苛刻了好么,反正我没你能耐,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太累了。”
“那你就继续偷懒,等被木兰军刷下,到时候我等着看你痛哭流涕。”
“嘿嘿,放心吧,不会的,我可有五阶呢,木兰军里三阶就能进了,放心我肯定能和你一起去。先不说这些,肚子饿不饿?走,我们去学生食舍吃饭,来来,良宵也一起!”
就这样,宋良宵被蒋婕一把勾住肩膀,半推半就硬拉着与苏钊玥一同在食舍用完午膳,方才回到斋舍。
目送蒋婕她们进入斋舍后,她是看着自己斋舍大门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一进大门便听到花厅内阵阵令人闻之难受的啜泣声,温枔果真生气不高兴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是学院举办‘春日宴’的……
宋良宵自从知晓自己回不去家乡,便一直都有在尝试融入这方世界,她迫切的想要学会一些本事好让自己拥有浅薄的立足资本,能够更好的生活下去。所以无论书院教的内容是什么,只要有一丁点儿用,她也都会义无反顾的学下去,轻易不会放弃。
可自小便生活在望京衣食无忧的温枔并不能理解她的这种迫切,甚至在对方眼中只要将来寻觅得高门良人顺利成婚,一切问题便都可迎刃而解,何必辛苦的去想办法谋求生计。
宋良宵从不觉得类似温枔这样的想法有错,毕竟谁不想让自己活得更简单更轻松,只是自己一想到唐成依旧会在夜里辗转难眠,嫁人会让自己更痛苦。
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下,她还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
“温枔,你还好吧?怎么一个坐在这里哭呀,听得我也怪难受的……”
宋良宵柔声试着与对方搭腔。
温枔眼睛本就哭得红红的,像一只受委屈的小兔子,听宋良宵这么一问,她哭得是更凶了,边哭边气道:“哼!你难受什么,还知道回来找我呀,我还以为你和隔壁那两个一同吃香的喝辣的早就把我这个正经斋舍友给忘了呢!也是,你我认识不过三日,能有几分情分,说到底便是我剃头桃子一头热,把你当成密友,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呜呜呜……”
宋良宵脑瓜子顿时嗡嗡直响,她虽然活了二十八年,可还没生过孩子呢,职场上的社交,哪个不是进退有度,没人需要她像哄小女娃一样去哄,只得干巴巴道:“不是的,我很愿意与你交好,并非只是你一厢情愿,可我是真的很想好好把课上完,你别哭了好么?”
温枔怎么说也算是她在异世正式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没说谎,在心里还是很珍惜这样的缘分,可能她们彼此在理念上有较大分歧,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都是求同存异么,对方实际年龄不过十四、五岁,半大孩子,就当哄侄女,顺顺毛应该就好了。
果然,温枔看她态度放得很软,是侧过首,但仍有些不依不饶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上课一事便也就算了,可是放了课,你竟是撇下我与她们一同去用膳,这又是何缘故?”
我的姑奶奶哟,你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一直都在暗处盯着么?
宋良宵直接给整失语了,半响后她才皱着眉哭丧脸道:“可是……练了一上午的军体术,我那会是真的很饿……”
噗嗤。
温枔被她皱眉的滑稽模样给笑出声来,并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泪中带笑道:“看你那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受欺负的是你呢,好了,我也不是真的要怪你,就是被人拉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我为了等你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你说该怎么办?”
宋良宵顿时松了口气,顺着杆子道:“那我请你去朝花夕食,前两日没吃上,我今日请你如何?”
“真的么?那好呀!”
温枔又恢复到平时笑嘻嘻开心的模样,看她未擦干泪的双眼亮晶晶的,宋良宵心里默念正好把前一日欠她的那顿给还了,顺便又还姑娘一个笑容,这钱也算是花值了。
二人瞬间重归于好,手挽手的又来到了神庙街。
朝花夕食不愧是温枔心中念念不忘的好食舍,菜肴的口味一流没得说,但价格也是那日小食舍的三倍,直接花费了宋良宵四分之三颗银珠,总算把这场友情危机给化解了。
数着荷包里只剩下两枚一小点的银株,肉痛的宋良宵在心里默念着:赚钱,赚钱,赚钱……也不知书院里有没有什么勤工俭学的地方,不然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撑不过两月剩下那两枚银铢就会被挥霍一空。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钱都是生活要闯的第一关呀!
也是从这日开始,温枔正式进入无限期请假模式,只要不是规定全员必须到场,晨练或是傅院教的授课永远都不见其身影,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宋良宵用一顿饭安抚好温枔后,便开始了独自去上课的日常。
正式授课第二日,晨练结束,傅成山将他们带到教练场东侧,这边被围栏围住划分出了一方小院,里边摆放着不少奇怪的器具。
傅成山从院内小屋里拖出了十余个形似秤砣的金属疙瘩,这些金属疙瘩大小不一,最小只有拳头大小,最大则比水桶。
他指着这些金属疙瘩对众学生们道:“今日先测试力量,这里有一批金铁砣,重量从百斤到万斤依次递增,你们所有人依次上前,尝试把这些金铁举起过肩,看看自己的极限,最重能够举到多少斤。”
好家伙,这测试一上来就是举重,还百斤起步。
宋良宵穿越前百斤米都没抗过,更何况现在这具身体是名只有十五岁的少女,让人不禁怀疑真的能举得起这么重的金铁砣么?
只是等测试开始后,她发现自己多虑了。
傅成山让从女学生们开始,第一个上场的便是蒋婕,但见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第一个拳头大小百斤重的金铁疙瘩高举过头,紧接着放下后,她又去举两百斤,五百斤……最终竟举起了四千三百斤重的金铁砣!
这力量说是力拔山河都不过分!
接下来的苏钊玥则略逊她一筹,只举起了三千斤的金铁疙瘩。
这时傅成山突然开口道:“你叫苏钊玥对吧?我记得你好像是名六阶武奇人,你可以化形后再试试。”
苏钊玥对他的建议不可置否,只平静道:“我四肢化形后偏速度形,在力量上几乎没有加持。”
说完,她双臂突然变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傅成山!
而傅成山半点也不为所动,身形稳若泰山,一动也不动,眨眼便用双手四指从两侧轻松挡下了苏钊玥的进攻,并认真点评道:“速度很快,就是进攻的方式略显单一,而战场之上一切都瞬息万变,此种单一的方式很容易会被对手看穿甚至针对。”
苏钊玥收回手臂,客气朝他拱手道:“多谢傅院教指点!我也只是随便一试并未用尽全速。”
“哈哈哈,”傅成山顿时大笑出声,却没有半点被冒犯到的怒气,只道:“挺有自信嘛,不过我相信日后定有机会能够让你全力以赴。”
宋良宵在旁目睹全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以为苏钊玥属于沉着冷静一类,今日一看感觉对方更像是战意内敛,外冷内热,比蒋婕还刺头。
另外,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傅成山说对方速度很快,自己却没有太多感觉,苏钊玥手臂的每一个弧度与拐向她眼中看得是一清二楚,甚至还有几分慢动作分解的意味。
“下一个。”
傅成山的声音一下便将她思绪拉回,提醒该轮到她了。
宋良宵走到拳头大小百斤重的金铁面前,试探着将金铁握在手中一提。
唔,好轻啊!
就和掂量一个苹果差不多,她甚至有些怀疑这玩意究竟有没有一百斤?
接下来随着她不断挑战,直到四千斤时方才感觉到有些许吃力,最后她举到八千九百斤便再也举不动了。
殊不知她这番壮举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自己也都感觉不可思议,仿佛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就挺渗人。
傅成山皱着眉,心中诧异:五阶便能举起近九千斤的重量,就算是偏力量型,五阶的极限也该在六千五百斤左右,这个力量超限有些多。
他在立刻脑海中回忆宋良宵的秘档,发现对方的等阶有存疑,于是不动声色暗自记下,准备继续关注对方接下来其它的测试。
傅成山本来让女学生们先测试是想激发一下后边男学生们的血性的,谁想这三名女学生一个比一个更了不得。
结果轮到大部分都是三阶的男学生测试时,成绩更显惨淡。
大部分人只能举起两千斤左右的金铁砣,力量测试下能与三名女学生抗衡的便只有五名同样四、五阶往上的男学生。
杜稼玉,四阶武奇人,极限重量四千三百斤。
华伟奉,四阶武奇人,极限重量三千九百斤。
汪悦清,五阶武奇人,极限重量四千九百百斤。
陶羡,六阶武奇人,极限重量五千六百斤。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身为八阶武奇人的秦柯,在未化形的情况下举起的极限重量也不过是八千五百斤,居然比那名唤作宋良宵的女学生还要少!
自然,秦柯在化形后举起的极限重量一下便达到了两万斤之上,是未化形前的一倍多。
按惯例男女武奇人在身体尤其是力量上的差距会有不少差别,宋良宵显然打破了这个惯例。
傅成山顿时觉得等全部测试结束后,无论这名女生有没有隐瞒等阶,他都有必要去找徐总院教探讨一下。
眼看着将近午时,为保证后边的测试的准确性,测试时必须让学生们保持良好的状态,今日消耗比较大,显然不能再继续后边的测试了,傅成山直接宣布放课。
宋良宵学聪明了没有再先和蒋婕她们一同先去吃饭,虽然蒋婕看着她的目光闪闪发亮,邀请之意溢于言表。
可她还是狠心拒绝,准备先回斋舍去找温枔。
等宋良宵回到斋舍时,温枔正在花厅处对着铜镜描眉。
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头也没回说道:“良宵回来啦,再等我一会,我就差这半边眉毛了。”
宋良宵看她描眉多少有些无聊,有些好奇温枔要总这么不去上课,每日都对着镜子贴红妆不会感觉到无聊么?还有一直这样“不学无术”下去,书院真不会开除学生么?
下意识的她不禁脱口问道:“温枔,若日后你都不去上傅院教的课,书院这边不会有意见吗?”
温枔失笑道:“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呀,大望又不需要很多女子去上战场,愿意从军挣取功名地位的女奇人不算多,一般只有军户出身才会选择这条出路,普通人家大部分女奇人还是更愿意选择一条比较安稳的出路,书院自然也会替我们这些女奇人考虑,喏,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
她朝一旁抬了抬下巴,宋良宵顺着她镜中视线看去,发现在桌上整齐摆放着两张粉色有些像是请帖的卡片。
她顺手拿起了一份打开,看到龙飞凤舞的鬼画符后,方才记起自己不认字,颇为不好意思问道:“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哎呀,你看我又忘了你不识字,”温枔歉意道:“没事,我告诉你便好,这是学院举办‘春日宴’的请帖,邀请东西两院所有女学生三日后到芳华园去游湖。”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她是故意不去完成这最后一……
“春日宴?游湖?书院还组织春游?”
宋良宵一脑袋的疑问,她都不知道书院居然还会像小学一样组织春游活动,这是要做什么?
“春游是什么?是指外出踏青么?”温枔听着觉这个说法还挺新奇,解释道:“这可不是单纯的赏花踏青,而是书院里替男女奇人搭桥的社交宴,其实也勉强算是一门奇人课程,社交课。听两位女学长说书院会举办各种各样的宴请,并且不止给学院内的学生们发请帖,也会邀请院外朝堂中一些尚未婚配的年轻俊才们前来,这样的宴席一般没什么男女大防,大家可以一同交友游玩,听说其中某些宴席名头还特别响,不少声名在外的权贵公子们也都会慕名前来参加。”
她这么一说,宋良宵懂了,这是个变相的相亲大会,原来学院还真管他们的红线呀。
之前温枔说的庶民女奇人只有两条出路,她还半信半疑,觉得哪里有国家直接将个人人生给直接框死的道理,现在看来这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啊。
宋良宵下意识排斥道:“可以不参加吗?”
正式课堂都允许随意请假,这种社交性质的相亲宴应该也可以请假吧?
熟料这次她猜错了,温枔妆容只差最后一笔,她都忍不住停下手,扭过头诧异道:“你不想去?为什么?社交宴可是特意为女学生们准备的,男学生们倒是随意,可去可不去,但女奇人若无特殊情况都必须参加,我们房间里的学生手札写得很清楚。”
学生手札?应该就是一直摆放在自己书桌上的那本小册子吧。
因为不识字,宋良宵一直都任由它在桌子上吃灰,没想到里边竟然还写了些重要说明!
她很是无奈道:“我不识字,若是可以,温枔能帮我念一念学生手札上的规则吗?”
“包在我身上,”温枔继续绘制自己的妆容边道:“一共也就十条规则,我都背下来了,都是一些书院里学习生活的规则,只要不违反便不会受到处罚。”
接着她将十条规则都背给宋良宵听。
正如她所言,涉及的都是一些上课作息时间又或者打架斗殴的规定与惩罚,只有最后一条写着学院举办的所有活动,收到请帖的女奇人都不可无故缺席。
宋良宵又想到一点,她问:“蒋婕和苏钊玥她们是不是也必须要参加这春日宴?”
温枔头也不回道:“肯定的,就算她们想要参军,宴席同样也逃不掉,包括院里那两位女学长,她们都已经订婚了也得去。”
好家伙,订婚了都得去啊。
宋良宵感慨:这盛京院还挺奇葩的,对待男女的教学方针完全不同,对女奇人而言嫁人还真成了职业道路了。
话说回来……
“温枔,不识字好麻烦,你可知道书院哪里有能教学认字的地方么?”
明明就身在书院,居然还有书院是不教认字读书的,这就和食舍里不卖吃的,成衣铺里不卖衣服一样可笑,着实无奈。
温枔也觉得不识字对日常生活确实有些麻烦,在大望若有孩童被测出好的奇人资质,家里必定会全力培养,入学堂启蒙认字是最基本的,奈何宋良宵不是大望人所以只得和幼童一样从头学起。
“盛京院里肯定没有识字的幼童课程,院教们也不可能去教。大望只有供七岁以下幼童启蒙的私塾又或者家族中私学才会教这些,不过私塾都是收四、五岁的孩童,十多岁不一定肯定收,就算收你也出不去书院;同样请私教先生,书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的,感觉哪条路都走不通。这样吧,良宵你若不嫌弃,平日空闲的时我来教你认字如何?虽说做学问我也不擅长,但教些基本常用的字还是可以的,就是可能需要你自己到书肆去买本幼童启蒙的《千字文》。”
“可以吗?”宋良宵受宠若惊,有些激动又不太好意思道:“会不会太麻烦了,还耽误你其他正事。”
温枔这会已经化好妆容,笑嘻嘻道:“怎么会,就教认些字花费不了什么功夫,而且我们不是朋友么,嘻嘻,这点小事自当要帮忙啦。”
这真的不是小事。
宋良宵万分感激道:“那便麻烦温枔了,我会付束脩的,就是到时你莫要嫌弃我笨才是。”
“哎呀,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怎么还那么客气,只要你有空多陪陪我说话逛街便好。”
“没问题,只要不是上课,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宋良宵整个人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甚至还说起玩笑话来。并且她还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温枔真教会自己识字,不管对方是否推辞,束脩她一定得付,或者折算成衣服首饰送给对方。
认识几日,温枔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开心,是忍不住啧啧称奇,甚至还站起来在她四周转了两圈道:“我说就认个字看把你给高兴得,不知道还以为你嫁入高门封了诰命呢。而真正有益于你的人生大事,你却一点儿也不上心,说说看,为何不想参加春日宴?”
宋良宵笑容淡了一些,这个世界与家乡观念差别极大。
就拿此事来说,温枔认为她对识字这样的小事格外认真较劲而对自己婚姻前程毫无规划甚至有些漠不关心的态度非常奇怪;可宋良宵潜意识中却认为识字是一件等同于喝水吃饭的重要大事,因为在她以往认知里说不想嫁人并不会有人嘲笑与可怜,但若说自己是个文盲保准立刻收获一堆关爱与同情的目光,可能还会被当示警故事传到网上,被所有人批判到底是什么样人性扭曲道德沦丧的原因才会让自己孩子成为文盲。
便是不时出现类似的别扭感导致她对这个世界一直都保持着谨慎观望的态度,虽说一直也在尝试着包容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艰难的去融入,但心里对某些隐晦的洗脑还是会排斥。
她才刚失恋,眼下只想先好好活下去,不愿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被嫁人。
不过宋良宵不能这么告诉温枔,她继续搬出之前的理由道:“我还在考虑,感觉从军似乎也不错,也不一定就要从嫁人去谋取出路。”
这次换温枔瞪大了眼,拉住她的手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草率地决定,别看加入木兰军待遇不错,若是混得好确实也能获得个一官半职,可是参军很苦的,不但要对抗边境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还有前朝余孽到现在都还未全部清除,各种占山为王的山匪土匪也不少,任务中受伤都是家常便饭,运气不好就会直接丧命,特别是入军第一年,听说新兵的生存率只有七成,可吓人了!”
“原来参军这样危险啊,多谢提醒,那我再多考虑考虑。对了,你化好妆了么?我们先去吃饭吧,跟着傅院教测试了一早上,我现在肚子好饿啊。”
宋良宵忙了一上午,一直饿着肚子更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温枔点点她的额头,笑道:“看吧,光是训练就很辛苦,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真以为参军是条好出路。对了,先看看,我这个新妆容如何?美不美?”
“美,整个书院里你最美了,所以美丽的温大小姐,我们能去吃饭了么,肚子真的是饿得不行了。”
“嘻嘻,你这嘴怎么越来越贫了,好吧,好吧,真把你饿坏了那便是我的罪过,走,去吃饭。”
两人调笑嬉闹着,携手去往学生食舍。
等吃饱后,宋良宵又陪着温枔到神庙街逛了一圈,为三日后的春日宴采买衣裳首饰。
不意外在闲逛过程中宋良宵又被温枔吐槽“一毛不拔”。
就这么兜兜转转一天很快便就过去了。
接下来每天白日里傅成山都在给他们做测试。
除力量外,宋良宵在耳力、目力、轻巧、灵活等几个方面表现也远超于五阶武奇人的界限。
今天是第三日,也是最后一项关于速度的测试。
傅成山对所有学生道:“今日的测试同样也很简单,便是到机关塔甲字号机关室中捕捉里边的机关鸟。甲字号机关室一共有十个关卡,每一关均会放出十只机关鸟,而每一关卡的机关鸟飞行速度都会比前一关卡更快。你们的任务就是要捕捉完所有关卡的机关鸟,记住只有将一个关卡中所有机关鸟都抓住后方可进入下一关卡,每一关卡都有三次机会,所以拿出你们最快的速度,看看自己最终能够突破至第几关。”
说完,他带领学生们来到教练场侧后方一座小院内,院内没有其他建筑,只有一座近二十层高的金顶塔楼,这便是书院的机关塔,据说里边有各种神奇的机关室与陷阱室,专供书院里的学生们测试训练使用。
今日他们要去的甲字号机关室就在塔底一层。
甲字号机关室地方不算小,一共有十个密封隔间,可以同时测试十名学生。
按惯例依旧是从女学生开始。
宋良宵走到第三间隔间,隔间十多平米大小,没什么特别,顶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好在隔间四个角上都点着明亮的油灯,不至于两眼摸黑,而在左右两侧的隔墙上分别有着二十余个碗口大小的洞,然后右边墙壁还有一个可以上下拉动的铜色手闸。
她试着拉了一下,当手闸被扳下后,很快便从右侧墙壁内传出机关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木制的机关鸟随机从墙上的碗大洞口飞出。
宋良宵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去捕捉机关鸟,一是因为机关鸟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二是傅院教说过每一关都有三次机会,所以完全不用着急,她打算先观察一轮。
但见机关鸟从右边洞口里飞出后最终随机飞入了左边的一个洞口里,紧接着又是机关转动声,这次机关鸟是从左侧墙洞口飞出进入到右边洞口中。
如此反复五次,最终一共十只机关鸟不限左右随机从一侧墙洞出又再随机飞入另一侧墙洞,一关结束,开关手闸则再次回归到原位。
和傅院教说得一样,测试并不算难,宋良宵看一遍便弄清了机关鸟的规则,第二遍开始上手。
作为第一关考验,这些机关鸟飞行的速度并不快,若是她集中注意力,这些机关鸟的速度就像是乌龟在慢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全部抓住。所以第二遍毫无悬念,她将十只机关鸟全部都捕捉下。
没有休息,宋良宵又直接开启第二关,这一次机关鸟速度确实比第一次更快一些,但在她眼里依旧很慢。
所以这第二关也毫无悬念,接着第三关,第四关……一直到第七关。
宋良宵终于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但她觉得还没到极限。
等到第八关,她身后已经出现薄汗,抓取这些机关鸟必须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一旦稍有分散就可能会错过。而且不知为何只要自己高度集中注意力不但精神消耗大,就连体力消耗也会跟着增大。
第九关时,宋良宵用完三次机会才将最所有机关鸟收回。
等进到第十关,这些机关鸟的速度已是快到若不集中注意,肉眼已无法捕捉的的程度,比第九关整整提高了一大截!
第一遍时宋良宵只堪堪抓住了两只机关鸟,两关之间速度差距非常大!
不得已,她只能先停下来稍做歇息。
半刻钟后,揉了揉眉心,拍了拍脸颊,从腹腔处提了口气宋良宵再次开启了手闸。
也不知是有了足够的休息还是,其他原因,她发现这第二遍机关鸟的速度似乎变慢了?
在抓住三只机关鸟后,她有些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因此直接过了五只机关鸟,最终只抓到了五只。
宋良宵看着手掌心最后一只机关鸟是若有所思,随后她盘腿坐到地上仿佛打坐般闭眼休息起来。
她按着傅院教配合军体术所教减轻消耗的呼吸法,很快全身放松,与此同时,她突然感觉到有股热流从丹田处升起游走于全身血液之中,最后热流全部都又集中到了眼部。
再睁开眼后,宋良宵只觉头脑清明,她立刻开始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她眼中机关鸟的速度感觉比第二次更慢,甚至略低于第九轮的速度!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良宵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捕捉机关鸟上,而是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震惊及不可意思,这种变化也使得她谨小慎微,最终结果和第二次一样,只抓了五只机关鸟。
她是故意不去完成这最后一关测试。
就在她把五只机关鸟拿下结束第十关时候,隔间外,傅成山就在她隔间的正上方,正通过一块宛若玻璃的黑色透明单向地窗将隔间内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第40章 第四十章 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宋良宵从隔间里一出来,便看到一脸沮丧的蒋婕以及云淡风轻的苏钊玥。
蒋婕正郁闷在的在和苏钊玥抱怨:“唉,我速度确实不行,第五关就只抓到三只机关鸟,还是你厉害,居然通关了第八关!”
看到她出来后,蒋婕瞬间眼前一亮,跑过来问道:“宋奇人,你怎么样?通了几关呀?”
宋良宵如实相告道:“第九关,第十关提升的速度几乎是第九关的五倍,跨度很大,光凭肉眼根本就看不清。”
从听到二人对话起,她便知道自己的测试又是与自己所报等阶相去甚远,之前那几项测试除了力量其余差距尚还不算太夸张,而这一次关于速度的测试,她感觉可能比力量那一次差距还要更大,傅院教也许早就怀疑自己所报等阶与表现出来的实力不符,不过她各项测试实力虽然都远超五阶,但却依旧没能够化形,就算真暴露了也可以糊弄过去。
宋良宵心中默默盘算时,蒋婕已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你第九关的机关鸟全部都抓住了?!宋良宵!你真是五阶奇人?!”
不止她诧异,就连苏钊玥这个冷静不喜八卦之人都忍不住打量起宋良宵道:“蒋婕说得没错,你这几日表现出来的实力怎么看都不止五阶,会不会一时弄错了?”
苏钊玥虽说不八卦,但有个喜欢凑热闹爱八卦的好友,自然也知道宋良宵之前是丰收祭的活祭品,成为奇人的方式和他们这些通过朝堂选拔者不同,血脉激发的过程,不可能会有人从旁指导,会弄错也有可能。
这时,傅成山正好也从观察室内出来,宋良宵余光瞥见后抓紧时机,苦笑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看到的真是五,而且我并不能化形。”
便是这句不能化形,打消了蒋婕与苏钊玥的疑虑,判断高阶武奇人的标志从来都不是各体能方面的指标,而是看最终能否化形,拥有化形神通的方才可称作高阶武奇人。
蒋婕顺嘴嘀咕了一句:“也是,不能化形总归白搭,说不定是因为换魂引起……唉哟!”
话说到一半,她直接被苏钊玥给踢了一脚。立刻捂住了嘴,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模样,从指缝间漏风小声道:
“抱歉……”
自己的事估计整个书院都已知晓,宋良宵早就不放心上了,只觉得蒋婕也算是个活宝了,这模样实在好笑。
“无妨,这是真事,我不介意。”
感谢这是个拥有各种奇怪异能的世界,没有子不语乱神怪力的说法,不曾被人当成异端烧死。所以越多人知晓自己的事自己也就越安全,被众人当趣事闲聊,远比提心吊胆担心秘密泄露要轻松,说不定还能以此作为掩盖另一个秘密的借口。
她暗自观察不远处的傅成山,对方果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站了一会后,看到秦柯进入隔间,傅成山又重新回到了观察室。
半日后,所有学生都测试完毕。
傅成山看着最终测试结果,不轻易的挑了挑眉。
今年所有学生测试成果最好的竟是宋良宵,就连秦柯化形后进入第十关抓到的机关鸟也不过只有三只,宋良宵却抓住了五只。
是意外还是对方的等阶真的有误,远不止五阶?
眼看时间不早,傅成山挥手解散了所有学生。
宋良宵与平常一样,准备回斋舍叫上温枔一同去吃饭。
才走出没多远,便听得后方传来傅成山的呼唤:
“宋良宵,等一下。”
宋良宵下意识回过身,顿时强劲拳风扑面而来,一个泛着寒气的硕大拳头出现在她眼前,堪堪贴着她鼻尖而停!
虽不曾真被攻击到,但冰寒的拳风还是使得她汗毛倒竖,浑身发软的出了一身冷汗。
“反应迟钝,虽然你各方面体能都还不错,但警觉性实在太差,在这方面需要好好磨炼磨炼。”
傅成山若无其事的收回拳头,然后朝她笑笑道:“这只是测试一下你的实力,看得出你毫无实战经验,若真是要进奇人军,光只是靠阶位与体能可不行。接下不但要打牢基础,反应与洞察力也需要提高锻炼,之后你可以针对这两项进行专训,我这边也会替你制定出最适合你的训练课程。”
宋良宵心有余悸,一时间神还未从九天之外回过来,下意识就跟着客气回道:“多谢傅院教赐教。”
傅成山笑眯眯颔首并挥手示意她:“好,没其他事了,你去吧。”
等他远离之后,宋良宵方才如梦初醒:傅院教其实是在试探自己吧?!
再想起刚才那一拳,要真打在自己脸上鼻梁怕是会直接炸开吧,头颅可能都要凹下去一块!
冷汗再次泛起,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这样突发危险自己却后知后觉的情况都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她居然还不能汲取教训!
这不是自己和平可爱的家乡,这不是自己和平可爱的家乡……
宋良宵反复在心中叨念,一边不断提醒自己一边心事重重往回走。
傅院教尽管在试探自己,但他所言一点都没错,接下来自己真的要好好锻炼警惕性和临机应变的反应,日后不可再像方才那般毫无防备才是。
这厢宋良宵暗自下定决心要锻炼自己,另一边傅成山则带着文书归纳的所有学生的测试案牍去向徐朗告禀。
盛京院西院东侧有一处别致且幽静的小院,这里便是西院所有院教除授课外办公休憩之地。
徐朗正好在自己书房里军策,因为秦柯这个好苗子进入西院的缘故,他便特意在盛京院中多留了数日不曾立刻返回护龙军,为的就是等学生们测试的案牍出来,好第一时间替秦柯制定最适合的能力训练计划。
等傅成山敲门进来,将案牍恭敬递上后,他是迫不及待将秦柯的案牍抽出翻看起来,并问道:“傅院教,秦柯的所有测试成绩可都详细记录下了?”
面对徐朗,傅成山一改在学生面前笑眯眯吊儿郎当的模样,恭敬回复道:“请将军放心,秦柯的每一项测试都是我亲自负责考核并记录,保证绝无遗漏。”
徐朗一边看秦柯的案牍,一边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询问他:“以你的眼光来看,秦柯这小子如何?”
“秦柯身为八阶武奇人,各方面的体能都非常优秀,哪怕在八阶之中亦算是佼佼者,而且他每一项能力都很均衡,几乎没有短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好好培养,不出二十载说不定又是一个严小将军。”
就说话这会功夫,徐朗便已将秦柯的案牍浏览完毕,他对秦柯的期待非常高,特别是在前两日与化形后的秦柯比划过两招后,他现在脑子里都在想如何能稳妥的让这小子在离开书院后加入护龙军,像这样的人才两年后各奇人军队的竞争必定会非常激烈,他必须借此先机好好笼络住对方才是。
“除秦柯之外,今年所有学生之中可还有突出的苗子?我记得似乎有好几个军户家的孩子也是在今年入院,苏家、陶家这些,资质似乎也很不错。”
傅成山终于等到上峰问其他学生了,于是告禀道:“苏钊玥和陶羡也很不错,前者在速度上比较突出,后者则在防守方面比较擅长,都是不错的苗子;其他大部分则中规中矩,能力各有偏重,可以让他们顺应偏重方向发展。唯独其中有一人,颇为奇怪,故属下只能前来请教将军。”
听他这么一说,徐朗抬眼露出几分兴趣道:“哦?不是优秀反而用奇怪来形容,看来你是真遇上棘手之事,让我看看是哪一名学生。”
“这名学生将军应该也曾见过,她便是与秦柯一同入院的那名女奇人,宋良宵。”
徐朗颦眉思忖,片刻后,他终于从记忆角落里找到那个因张蛮试探秦柯而被震慑当场一脸惨白害怕的柔弱少女。
“她啊……”
此女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便是弱,非常弱,且没有一丝亮点,以至于转个眼自己便忘在脑后,没留下更多的印象。
于是徐朗迅速翻找出了宋良宵的案牍,看到上边记录着:五阶武奇人(存疑),力量极限:八千九百斤?……机关鸟,第十关捕捉五只?!
成绩竟是比秦柯这个八阶武奇人更好!
“这个成绩可保真?!”
徐朗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怪事忍不住发问:“难不成她隐藏了自己的等阶?”
“属下也很疑惑,”傅成山将自己的困惑全盘托出:“最后机关鸟这一项测试,属下从头到尾亲自监察,能够确定她并未作弊。至于她是否隐藏等阶,属下也曾怀疑过,毕竟她各项能力测试都不像五阶武奇人,说是八阶以上都不足为过,于是属下便直接对她出手试探,结果她只呆愣站着,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并未出现化形特有的共鸣防御反应,她是真不能化形,所以属下才会这般困扰,只能过来请教将军。”
徐朗直接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分析:“不能化形那肯定没有六阶,虽说我们没有像验证奇人那般玄妙的手段,但千万年流传下来的这套测试体系已足够完善,至今从未出过差错。不是有所隐瞒,那便可能存在特殊原因……”
他认真翻阅起宋良宵的秘档和案牍后,目光微凝:“说起来这个宋良宵的秘档里曾有提过她与光禄侍郎吴光耀的继女换过魂?她这具身躯原本应该属于吴光耀的继女,并且奇人资质极好,和秦柯差不多,按道理成为奇人后也不该只有五阶……神魂与身躯不能匹配?此女性子似乎偏软也偏弱,出现这样的怪状倒也说得过去。”
傅成山就在一旁安静听着,其实之前蒋婕无意说漏嘴时,他便也有一些这方面的猜测,但一切还需告禀将军后由将军亲自定夺才是。
想通后徐朗便也不再纠结,是吩咐道:“你继续注意这名叫做宋良宵的学生,若她出现化形情况再来告诉我,其余时候就按照精英学生的方针教学便是。对了,我都忘记问了,她是意属参军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傅成山回忆了一会后才回道:“属下看她每次课程都未拉下,无论是晨训还是军体术都完成得十分认真,应该也是想要进军营的。”
“呵呵,”徐朗笑着点头道:“看来明年木兰军有福气了,四名女奇人里就有三名优秀的预备女兵,希望两年后二十一军拉练大比,咱们别真被比下去才是。”
傅成山却有不同见解:“属下觉得将军多虑了,去年的大比木兰军只有第七名,而我们护龙军则是在第五名,两年后我们亦有秦柯,绝不可能会输她们。”
说着,他挺起自己的胸膛,目光自信且坚定,仿佛在说:木兰军是很强,但他们护龙军更强!
徐朗听着是哈哈哈大笑:“哈哈哈,好,那便承你小子吉言,两年后秦柯势必加入我们护龙军!说不定咱们一举进入前三亦不是不可能。”
傅成山双手抱拳:“属下定将竭尽全力!”
“好!我等着看你小子两年后的表现!若无其他事,你可以下去替今年这些新学生们制定训练计划了,秦柯这边由我来亲自制定。”
“是,将军。”
群芳斋这边,宋良宵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无法化形和换魂的原因真躲过了院教们的怀疑。
她在接下来一整天里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生怕院教冷不丁突然出现把自己提出去审问核查,直到第二日看到傅院教一切都正常,对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后,她才放下心来,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紧接着,到了参加春日宴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