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山,你什么意思!”
一看到宋远山,刘三金就气不打一处来。
“精彩的演讲,值得鼓掌,只不过都是一些臭不要脸的强盗逻辑。”宋远山道。
“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刘三金喝道。
“我本就没打算跟你说话!”
说完,宋远山果然不再搭理刘三金,而是低声对岜迈说了几句话,还从岜迈的手中接过了柴刀。
刘三金顿感奇怪。
他早已注意到岜迈颤抖的手和塌下来的肩膀。
他坚信,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足够将岜迈的心理防线压垮。
却没料到,宋远山说了几句话后,岜迈便不再慌张,反而站直了身体,目光再次刚硬起来。
村民们也深觉奇怪。
从刘三金站出来开始,他们就认定岜迈必然会妥协,棒槌草的秘密今天定然会公布。
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赚钱去了。
却没料到,此时的岜迈竟然态度陡变。
双方刚刚僵持了几分钟,最外面就传来喊声:
“让一让,都让一让!”
喊话的正是刘树明。
只见他伸手挡开村民,开出一条道来,带着一名穿着短袖白衬衫,带着胸牌的中年男子,朝岜迈家门口走。
村民们没什么反应,但刘三金却大吃一惊。
他可认识,那白衬衫的男人,正是县里收购站的主任,赵立川。
青山村所有的山货都是卖给县国营收购站的。
赵立川就相当于财神爷。
刘三金早想结交,却一直苦无门路。
此时见赵立川出现在村里,他立即笑着迎过去。
“赵主任,您好您好!我是青山村的村支书刘三金,您来我们这儿,是有什么公干吗?”
刘三金微弓着身子,脸上露出谄媚之色。
“嗯。”
赵立川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在刘树明的引导下,径直穿过众人,朝岜迈家院门走去。
“赵主任……”
刘三金快步跟上赵立川的步伐。
财神爷驾到,不多攀谈几句,他怎么甘心。
“刘书记,我找里面的人有事儿,你在外面稍等吧。”
赵立川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啊?”
“哦,好!”
刘三金费解,但也只好停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刘树明引着赵立川,走向岜迈和宋远山。
然后一行人进了屋子。
至于说什么,外人自然无从知晓。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不明所以的村民们,在岜迈家门口面面相觑。
刘三金回身问愗叔:“赵主任怎么会突然来咱们村?“
愗叔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没听到消息啊!”
刘树生从一旁挤过来插话道:“大伯,是刘树明把人带过来的,我估计和药材收购有关。这刘树明,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大伯,把他的收购点停掉吧,以后收购点就交给我来干,保准干得比他强!”
刘三金瞪了他一眼。
转交收购点的事,就算真有计划,也不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下直说!
更何况,要不要拿掉刘树明,也不是眼下该考虑的。
刘三金眯起眼,看着堂屋紧闭的门,心中的不满愤然而生。
这个刘树明,竟然跳过自己,把收购站的一把手带到了岜迈家里。
这事儿着实令他愤怒。
但他也想不通,赵立川那样的人份,怎么会突然来到他们这个偏僻的青山村?
也有不少村民眼尖,看到了赵立川的胸牌,纷纷凑到刘三金面前。
“村长,刚那是县城收购站的领导?”
“奇怪,领导怎么不去村长家,反而进岜迈家了?”
“棒槌草的事儿,不会要出乱子吧?”
“村长,你可是说过要带着我们一起赚大钱的,快想想法子呀!”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的。
他们也不是故意为难岜迈一家。
只是刘三金和刘树生不断怂恿,说什么棒槌草挣钱的路子应该属于所有村民,再加上各种吹嘘许诺,这才一窝蜂地跟着采棒槌草,又一窝蜂赶来追问炮制方法。
人都有从众心理,见大部分人都来,自己也就跟来了。
于是人群越积越多。
更何况私心里,谁不眼红?谁不想挣钱?
但此刻见这种情况,谁也拿不准到底还能不能从中捞到好处。
此刻的刘三金也心烦气躁,胸口像堵了一团烂棉花絮,又憋闷又无奈。
但为了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威严,他又强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都别吵!”
“刚才这位县收购站的赵领导,是我特意请来的。”
“至于这什么先去了岜迈家,和你们没有关系,我自有安排!”
“领导可不喜欢闹哄哄的,你们都先回去吧!”
村民们互相对视半晌,又有人站出来问:“那村长你呢?”
刘三金清了清嗓子,道:“没听见领导让我在这里稍等吗?让我等着,一定是有要事相商。你们不要碍事,都回去等消息!”
有好事者探头朝岜迈家院里望了望,只见人家堂屋门紧闭着,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众人无法,只得摇着头叹着气,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岜迈家门口终于清净了下来。
刘三金招手叫来刘树生:“去你打听下,看看是谁把赵立川请过来的!”
刘树生哎了一声,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大伯,那您呢?”
刘三金道:“我就在这儿等着!”
刘树生殷勤道:“那我去搬个凳子过来!”
刘三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糊涂!领导在里面谈事情,我在外面坐着等,像话吗?估计要不了多久,我站着就行了。你快去办你的事儿!”
刘树生揉揉脑袋,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刘三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岜迈家院子。
岜迈家主屋里。
刘树明正在做介绍。
“这位是县城收购站的赵立川主任。赵主任,这位是岜迈,这个年轻人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宋远山。”
赵立川目光落在宋远山身上:“这么年轻?多大年龄了?”
宋远山如实道:“再过俩月就满二十了。”
赵立川扭头看向刘树明,眼中带有疑惑。
此前他听了刘树明的描述,一直以为炮制夏枯草的人是一位老药工。
实在没料到会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子。
刘树明能感受到赵立川的质疑,心中不由一阵紧张。
其实此前刘树明十分笃定,夏枯草是由宋远山炮制的。
但此刻又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宋远山太过年轻,照经验来看,他完全不可能懂这般熟练且老道的炮制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