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茴将打印好的辞职信工整地放进信封。
安茴推门而入将那封白色的信件,轻轻放在他面前宽大的办公桌上。
沈宴霄没有去碰那封信,只是用手语问道:“这是什么?”
安茴面不改色,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的辞职信,沈总。”
“理由?”
他比划着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
安茴回答:“个人职业规划调整,感谢沈氏集团和您一直以来的栽培。”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是因为虞月雅?”
安茴没有回避他的逼视,坦然地迎了上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的决定?”
沈宴霄气笑了:“安茴,如果是因为虞月雅的原因,我可以尽量让你们不接触,但是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毕竟沈氏给你的待遇并不差。”
不知为何,沈宴霄总觉得自己能够留下安茴的手段太少。
甚至没有希望。
这么些年,他多少算为数不多了解安茴的人。
以她的性子,只要决定了,基本上就不可能改变。
她摇头,笑容礼貌且疏离。
“沈总,我辞职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换一个环境。”
“换一个环境?”
沈宴霄绕过办公桌步步紧逼,修长的双手不停打着手语,“你所谓的换环境,就是从我身边逃走?”
安茴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沈总多虑了,我们之间一直都只是上下级关系。”
“我不批!”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手上的动作更是力度大了不少。
“项目还在进行中,你作为核心成员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安茴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项目的所有资料和后续工作计划,我都已经整理完毕,随时可以交接不会影响项目进度。”
她滴水不漏的准备,彻底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虞月雅踩着高跟鞋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精致的食盒:“宴霄哥哥,我给你送爱心午餐啦!”
她走过去拿起信抽出信纸快速扫了一眼,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狂喜:“辞职?安茴,你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
“算你识相,知道自己不该待在宴霄哥哥身边碍眼!”
沈宴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虞月雅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宴霄哥哥,你凶我做什么?她自己要走的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说了,出去!”
沈宴霄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此刻的烦躁和失控不仅仅是因为安茴的离开,更是因为虞月雅的出现,将他最后一丝体面都撕得粉碎。
虞月雅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却不敢再忤逆暴怒的沈宴霄,她恶狠狠地瞪了安茴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安茴动了。
她转身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这间让她压抑了太久的办公室。
身后传来虞月雅的哭闹和沈宴霄压抑的怒吼,但都与她无关了。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在周围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中,安静地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
一切装箱完毕,她抱着箱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奋斗过的地方,没有丝毫留恋。
当安茴抱着纸箱走出沈氏集团旋转门的那一刻,冬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悄无声息地开到她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沈耀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箱子,放进后备箱。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对她挑了挑眉,“走吧。”
“有点张扬。”
安茴蹙眉,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就怕有沈宴霄的人。
“第一天认识我吗?”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都在我计划内。”
安茴坐进车里,车里已经开了暖气,温度适宜。
看着沈耀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他身上有种蓬勃的,一往无前的生命力与沈宴霄的深沉和权衡截然不同。
车子平稳地驶离沈氏集团的摩天大楼。
安茴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栋越来越远的建筑,心中一片释然。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
发信人是林靖。
【安茴,那个叫陈毅的侄女名叫陈念,但她早在三年前就从云城失踪了被列为失踪人口!】
【那个人留下的一个工作电话,我朋友刚才查了一下那个号码的归属地,是虞氏集团的法务部!】
虞氏集团法务部!
“怎么了?”
沈耀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等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才关切地询问。
安茴深呼吸,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个朋友发来的消息有些意外。”
他将车开到一处视野开阔的江边停下,然后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安茴:“看看这个,我们新公司的初步规划,还有为你预留的职位执行总裁。”
安茴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翻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云城和失踪的陈念。
她看着沈耀,认真道:“沈耀,我想尽快去一趟云城。”
沈耀点点头,旋即出声:“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明天吧。”
安茴不确定虞家的人是否察觉到已经有人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她必须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行动!
沈耀看着她眼底的急切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拿出手机开始预订机票和酒店动作干脆利落:“订好票了,我陪你一起去。”
……
沈宴霄将那封辞职信撕得粉碎,狠狠砸进垃圾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虞月雅还在旁边哭哭啼啼:“宴霄哥哥,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聋子凶我?”
“闭嘴!”
沈宴霄猛地回头:“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去招惹她,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虞月雅被他骇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我招惹她又怎么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我还动不得了?”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他只知道当安茴用那句“清晰的上下级关系”将他彻底推开时,当她抱着箱子决绝地走出大门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那感觉比失去任何一笔上亿的订单都要强烈。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急促地响起,打断了这场愈演愈烈的争吵。
沈宴霄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是秘书打来的:“沈总,虞董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