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此话一出,大堂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十几个粮商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沈砚秋脸上。
终于,王胖子那肥硕的身躯往前挪了挪,他眼里闪烁着精光,试探着开口:“不知……大人想要多少?”
沈砚秋的目光从脸上扫过,缓缓伸出了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利润的三成。”
话音落下的瞬间,堂下立刻炸开了锅。
“三成?!”
“这……这也太多了!”
“大人,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担着掉脑袋的罪名,您一句话就要拿走三成?”
粮商们瞬间哗然,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满。
这胃口,也太大了!简直是明抢!
王胖子也是一愣,他死死盯着沈砚秋,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见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面对众人的质问,脸上非但没有丝毫退让,反而流露出一丝不耐,她在桌案上一敲。
“怎么?诸位觉得多?”她冷笑一声,身体前倾,那股属于县令的威压再次散发出来。
“你们囤积居奇,哄抬粮价,哪一条不是杀头的罪过?本官替你们担着干系,安抚着刁民,只要三成,你们还嫌多?”
“若是你们不乐意,那也简单。本官现在就开堂,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打入大牢!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县衙的板子硬!”
她这模样,像极了一个急于捞钱、不顾后果的贪官嘴脸。
看着沈砚秋那贪婪的模样,王胖子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终于彻底压了下去。
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小子,被这泼天的富贵迷了眼,以为三成利润就是天了。
他哪里知道,只要他们再捂十天半个月,粮价翻上十倍,到时候别说三成,就算给他五成,剩下的也够他们吃得盆满钵满。
看来这新县令是顶不住压力,想趁着任期捞一笔就走人了。
想通了这一点,王胖子脸上的惊愕瞬间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他狠狠瞪了一眼身边还在叫嚷的粮商,随即对着堂上拱手哈腰:“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三成,不多,一点都不多!能为大人分忧,是我等的荣幸!”
其余粮商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换上了一副笑脸。
“是是是,王老板说得对,全凭大人安排!”
“我等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看着这群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嘴脸,沈砚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贪婪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们识相。都走吧,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是,是,我等告退!”
王胖子等人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大堂。
刚一走出县衙大门,远离了那座威严的公堂,王胖子脸上的谄媚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头看了一眼县衙的牌匾,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呸!我还当是什么硬骨头,原来也是个贪得无厌的!”
“可不是嘛,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三成,也不怕撑死!”另一个粮商满脸不屑地冷笑。
王胖子讥讽道,“等粮价涨到一千文一斗,咱们的银子翻上几番,随便拿出几百两银子打发了就是。他一个外地来的官,还能在清河县扎根不成?”
“王老板说的是!他这就是想在滚蛋前,捞一笔快钱!”
“哈哈哈,他还真以为我们是傻子,给他当牛做马?”
一群人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得意洋洋地四散而去。
包厢内,随着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沈砚秋脸上的所有伪装瞬间褪去,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大人……”**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模样,满脸担忧地上前一步,“您这又是何苦?此举太过冒险,若是传扬出去,于您的官声有碍啊!”
与奸商同流合污,这要是被捅到上面去,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沈砚秋疲惫地摆了摆手:“官声?若连治下百姓的性命都保不住,要这官声又有何用?”
她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凤眸中满是坚决。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只能选择赌一把。”
……
当晚,县衙后院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沈砚秋端坐在书案前,亲手研磨。
良久,她铺开一卷上好的信纸,提起狼毫笔,笔尖蘸满了墨。
这一次,她写的不是公文,而是一封家书。
收信人,是她远在江临郡担任郡守的父亲。
“父亲大人安启……”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将清河县如今的困局,旱灾、粮荒、民心浮动,一五一十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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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接着,她写到了与粮商的周旋。
当写到自己假意合作,引蛇出洞的计策时,她的笔锋一转。
“……此计,非儿一人之功,乃出自稻花村一乡野村夫之口,此人姓江名夜。”
写到这里,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继续写道:“此人行事乖张,言语轻佻,却有经天纬地之才,算计人心之能,远非寻常人可比。
儿斗胆,依其计行事,欲将清河粮商一网打尽,以其资财,救济万民。”
写完这部分,她又犹豫了。
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是那漫山遍野的绿,这该如何落笔?
笔尖悬于纸上,久久未落。
她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又如何让远在百里之外的父亲相信?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另有一事,匪夷所思,儿亦不敢确信,然亲眼所见,不敢欺瞒。江夜此人,有秘法可制‘神肥’,施于冻土之上,可令禾苗破土而出,生机盎然,长势远胜寻常。
稻花村与崔家坳数千亩荒地,如今已是绿意成海。其言,此法可令稻谷产量翻倍……”
写到这里,连她自己都倒吸一口凉气。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神迹。
“……其人家中,更藏有粮山,不知几万石。儿之计策,所依仗之平价粮,皆出自此人。此人之来历、手段,皆深不可测。”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将信纸上的墨迹吹干,仔细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
“**。”
“属下在。”一直守在门外的**立刻推门而入。
“将此信,八百里加急,即刻送往江临郡城,亲手交到郡守大人手中。”沈砚秋将信递给他,声音凝重,“切记,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属下遵命!”**接过信,揣入怀中,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里,又只剩下沈砚秋一人。
她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她衣袂翻飞。
她望着县城中那零星散落的灯火,如同黑夜里的萤光,微弱而飘摇。
这一局,赌上了她的前程、官声,还有清河县数十万百姓的未来。
所以这一次只能赢,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