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村村口的闹剧收场。
次日下午,崔守田就亲自带着几个村里的长辈,再次来到了稻花村。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村长的架子,在江夜的院门口,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拜帖,姿态放得极低。
江夜没有见他,只是让王囤出去传话,让他们把崔家坳所有田地的亩数统计好,明日自会有人送“神肥”过去。
崔守田千恩万谢地走了。
很快,一袋袋黑色的“神肥”被送到了崔家坳。
崔家坳的村民们看着这些其貌不扬的黑土,心里其实是犯嘀咕的。
就这玩意儿,真能让铁板地长出庄稼?
可一想稻花村那片绿得刺眼的田地,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完全按照王囤传授的方法,将神肥小心翼翼地撒进了自家的地里。
三天后。
天刚蒙蒙亮,一个睡不着的崔家坳老农,就鬼使神差地扛着锄头来到了自家地头。
当他看到眼前景象的刹那,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剧痛传来,眼前的景象却分毫未变。
那始终半死不活的贫瘠土地上,此刻,竟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嫩绿色!
一株株禾苗破土而出,在晨风中轻轻摇曳,那股茁壮的生命力,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
“苗长出来了!”
一声夹杂着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嘶吼,划破了崔家坳清晨的宁静。
越来越多的人从村里冲了出来,当他们看到那片宛如神迹的绿色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天哪!真的长出来了!”
“老天爷开眼了!我们有救了!”
压抑了太久的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化为了震天的欢呼。
男人们激动得满脸通红,女人们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村长崔守田站在地头,看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浑浊的老泪纵横交错。
他猛地转过身,朝着稻花村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在他身后,所有崔家坳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自发地跪了下来。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朝着稻花村的方向,朝着那个给予他们新生的人,致以最虔诚的叩拜。
从这一刻起,江夜在他们心中,是救苦救难,再造生恩的活菩萨。
……
与此同时,清河县内。
县衙后堂,书房内。
沈砚秋身着一袭青色官袍,静静地坐在书案后。
她那张平日里英气逼人的俏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冰寒,一双漂亮的凤眸里布满了血丝,透着深深的疲惫。
书案上,各地呈上来的文书堆积如山,每一份,都记录着触目惊心的灾情。
一名身着衙役服饰的随从正站在堂下,低着头,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汇报着。
“大人……城中粮价今日又涨了一成,已经到了五百文一斗的天价。昨日,城西的李记粮铺和城南的王家米行,都被饥民给……给抢了。”
“城外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七八具饿死的人,肚子里……全是观音土。”
随从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敢抬头去看县令大人的脸色。
沈砚秋捏着毛笔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她闭上眼,仿佛能听到城中百姓的哀嚎,能看到城外倒毙荒野的尸骸。
那股巨大的无力感,让她几乎窒息。
“传令下去。”半晌,她睁开眼,声音嘶哑而冰冷,“召集城中所有粮商,半个时辰后,到县衙大堂议事!”
县衙大堂。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十几个脑满肠肥的粮商被衙役“请”到了大堂之上,他们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与这肃杀的公堂格格不入。
看着高坐堂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年轻县令,这些商人们彼此交换着眼色,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沈砚秋强压着心头的滔**火,语气尽量平和。
“诸位,想必城中的情形,你们比本官更清楚。如今灾荒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本官今日请诸位来,是希望诸位能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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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艰难,百姓之疾苦,开仓售粮,平抑粮价,救万民于水火。”
她的话音刚落,为首的王胖子便立刻哭诉道:“县令大人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也是小本经营,这批粮食,都是从外地高价收来的,路上还**好几个伙计!现在城里这个价,我们已经是亏本在卖了啊!要是再降价,我们全家老小也要去喝西北风了!”
“是啊是啊,王老板说的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们粮仓里也快见底了,再降价,我们全家老小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求大人明鉴,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一个个说得声泪俱下,仿佛他们才是受灾最重的那批人。
看着他们那拙劣的表演,沈砚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本官再说一遍!”沈砚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中寒芒闪烁,“国难当头,若有人敢囤积居奇,发国难财,一经查实,本官必将其明正典刑,抄没家产,绝不姑息!”
森然的杀气,让堂下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然而,王胖子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拱了拱手,不紧不慢,阴阳怪气地说道:“县令大人息怒。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做的是正经买卖,这囤积居奇的帽子,可不敢乱戴。”
他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沈砚秋:“大人是父母官,当以王法为重。可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冤枉了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小商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对大人的官声,也不太好吧?”
赤裸裸的威胁!
这些粮商都是地头蛇,关系盘根错节,早已将粮食藏匿得妥妥当当。
没有确凿的证据,沈砚秋确实动不了他们。
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空有一腔热血,却报国无门。
手握县令大印,却连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都无可奈何。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