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爷,都安排好了。”幕僚连忙道,“属下已经买通了学堂里的几个小子,也给周学究那边送了厚礼,只等一个时机。”
“很好。”陆正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告诉他们,不用再等了,今天就动手。”
……
侯府的学堂里,气氛有些紧张。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大考,所有学生都埋头在自己的书案前,奋笔疾书。
姜行舟坐在靠窗的位置,眉头紧锁,心里还憋着气。
因为姐姐做了通房丫鬟的事,学堂里的那些同窗,虽然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那些嘲讽和轻蔑的眼神,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哟,这不是姜大秀才吗?怎么,今天这文章写不出来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
是二房的那个表少爷,刘琮。
自从上次被陆青宴赶出学堂,后来又被他那个当二夫人的姑姑花钱给弄了回来,他就一直记恨着姜家姐弟,总想找机会报复。
姜行舟没理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笔下的速度也更快了几分。
他要用实力证明,他和他姐姐,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人。
眼看着文章就要收尾,他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觉得手肘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手一抖,笔尖的浓墨,瞬间在洁白的卷面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墨点,将他辛辛苦苦写了大半个时辰的文章毁于一旦。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刘琮站在他身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
姜行舟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连日来积压的憋屈愤怒,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你故意的!”
他猛地站起身,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刘琮,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小狮子。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刘琮有恃无恐地扬着下巴,“一个通房丫鬟的弟弟,也敢在我面前摆秀才的谱?我告诉你,你姐是什么货色,你就是什么货色!”
“你胡说!”
姜行舟再也忍不住,挥着拳头就朝着刘琮的脸上砸了过去。
他虽然年纪小,但常年帮着家里干活,力气比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大得多。
刘琮被他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鼻子一酸,两行鼻血就流了下来。
“你敢打我!”
刘琮也急了眼,嗷嗷叫着就扑了上去。
两个半大的孩子,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几个小子,不仅不拉架,还在一旁拍着手起哄。
“打!打!让他知道咱们侯府的厉害!”
“一个打秋风的穷鬼,还敢动手打人!”
学堂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住手!都给我住手!”
周学究拿着戒尺,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分开。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里是圣人学堂,不是街头市井!”
他指着扭打在一起,衣衫不整的两人,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琮捂着流血的鼻子,恶人先告状:“先生,是他先动手的!他不仅毁了我的卷子,还打我!”
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桌上一张被墨水弄脏了的废纸。
“你胡说!”姜行舟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你先撞我,毁了我的卷子,还骂我姐姐!”
“我没有!”刘琮梗着脖子狡辩。
“我们都看见了,就是姜行舟先动手的!”
“是啊,先生,他最近可嚣张了,仗着他姐姐得了大公子的宠,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旁边那几个早就被买通了的小子,立刻七嘴八舌地开始作伪证。
周学究本就因为收了礼,心里偏向刘琮,如今一听这么多人作证,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看着姜行舟,眼神里满是厌恶和不屑。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姐姐是个不知廉耻,惯会用狐媚手段勾引人的东西,弟弟也是个惹是生非,不知好歹的暴力狂。
“姜行舟!”他厉声喝道,“你小小年纪,不思进取,竟敢在学堂之上,公然斗殴,还不知悔改,巧言令色,污蔑同窗!来人!”
他指着姜行舟,声音冷得像冰。
“将他给我拖到院子里,重打二十戒尺!以儆效尤!”
二十戒尺!
这四个字一出来,整个学堂都安静了下来。
周学究的戒尺,可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又厚又重,平日里只是用来吓唬人,很少真的动用。
二十戒尺打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姜行舟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学究,嘴唇哆嗦着:“先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还敢狡辩!”周学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抵赖不成?给我拖下去!”
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姜行舟的胳膊。
“不!我没有!你们放开我!”
姜行舟拼命地挣扎着,可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哪里是两个成年人的对手,轻而易举地就被拖到了院子中央,按在了一条长凳上。
刘琮捂着鼻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恶毒的笑容。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公子哥儿们,也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姜行舟趴在长凳上,屈辱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死死地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不能哭。
姐姐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啪!”
厚重的戒尺,带着风声,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啪!”
“啪!”
……
姜意绵正在婉和苑里安安静静地抄写着陆青宴罚她的《女诫》。
当孙姨娘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哭着告诉她学堂里发生的事情时,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墨汁溅出来,在她抄写的字上,留下了刺眼的墨点。
“你说什么?”她缓缓地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绵绵啊!”孙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行舟他……他被周学究罚了,正在院子里挨板子呢!说是……说是在学堂里跟人打架,还毁了人家的卷子……”
姜意绵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打架?
行舟的性子她最清楚,若不是被人逼到了绝境,他绝不会轻易动手。
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是冲着她来的。
是侯夫人?还是……安远侯?
她站起身,想也不想,就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