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年过去了,初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灵霄峰上已皑皑一片。
宗门大比的前一日,权无心正被慕清的剑气掀翻在雪地里。
玄铁剑将将插在他耳畔三寸,耳边响起一道冷声:“筑基三年未破,不如去灶房劈柴。”
“慕师兄教训的是。”权无心伸手抹去嘴角血渍,正要起身时,一方素白绢帕被人递至手边。
莫绾凝俯身扶起权无心,嗓音温婉:“世子,你袖口渗血了。”
“世子?”一道调笑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紧接着,一股雪风自山后刮来,碎雪飞扬间,燕文修握着玉箫的身影蓦地出现在雪地上。
“凌霄峰上只有师兄弟,何来世子?莫师妹可要看清楚了。”
“燕师兄。”
“燕师兄。”
“……”
此起彼伏的唤声里,原本缠斗的两名弟子齐齐收势。
左边那个收剑不及,剑锋滞在半空抖出三寸残影;右边握棍的手一滑,玄铁棍头重重杵进雪地,激得碎雪漫过旁人的石青色袍角。
燕文修食指轻轻叩了叩玉箫,清脆的敲击声中掺着他冷然的嗓音:“长明派何时教的你们比划木人桩?”
执事弟子神色一凛,慌忙甩动手中的令旗:“继续练!”
忽地,一道劲风袭来,权无心手中的木剑被打落,哐啷坠地后,在他脚边滚了半圈。他正要俯身去拾,忽见绣着水纹的衣摆已停在眼前。
燕文修目光掠过权无心腕骨处的血迹,又扫过少女掌心被体温焐得发热的瓷瓶,出声提醒道:“莫师妹,补气丹要化了。”
莫绾凝攥着药瓶的手指骤然发白,她不自觉后退半步,躲在权无心身后。
“莫师妹这般怜惜小师弟,”他忽然抬脚碾碎靴前那几点赤红,唇角微勾,“不如求师尊许你们结为道侣?”
周遭顿时传来数道法器坠地的声响,执事弟子猛地摇动旗帜,大声呵斥:“捡起来,继续练!”
莫绾凝微微偏头,目光飘向斜前方的八角亭,手中的药瓶磕在腰间的双鱼佩上,震得瓶中丸药撞出细碎急响,恰似谁骤然乱了的心跳。
“师兄说笑也该有个度。”权无心伸手将莫绾凝挡在身后,腕骨上倏地洇开一抹猩红。
他抬眸直视面前的清俊男子,喉结上下滚动着,终是将脊骨内游走的金芒生生压回灵田。
半晌后,周遭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莫绾凝敛起眼底情绪,径直将药瓶塞进权无心的手中,再抬眸时,已泫然欲泣。
“燕师兄是讨厌绾凝吗?竟要如此来羞辱我二人。”
“啧!”燕文修轻轻勾了勾唇,饶有兴致地看了莫绾凝一眼,“听高师弟说,莫师妹近来日日都要去竹苑,难道不是为了去见小师弟?”
“我……”
莫绾凝语气一滞,随即轻轻抿了抿唇,“同门之间,彼此照拂乃情理中事。燕师兄却贸然妄断,将男女之情强加于我二人身上,实在荒谬。”
“荒谬?”燕文修忽地轻笑出声,他微微侧身看向不远处的八角亭,亭中那抹倩影在雪景下显得愈发冷清孤傲。
权无心亦随着燕文修朝对面望去,只一眼,他的心跳便漏了半拍——那抹身影竟突然与记忆中的那名女子相重合。
翠……翠儿姐姐!
雪风带着刺骨的冷意掠过演武场,吹散了少年口中的低喃。
莫绾凝鬓边的碎发随风而起,青丝垂落之际,一道裹着冰碴的低语已然攀上她的耳廓。
“文修自认光明磊落,这‘荒谬’二字——倒是不及莫师妹。”
言罢,燕文修手中的玉箫突然挑起她腰间双鱼佩,红绳在空中划出一条弯月弧,他却笑得像只逮住猎物的狐狸,“承认仰慕师……嗯?有那么难吗?”
莫绾凝心下一惊,紧攥着的手心里渗出潮湿的汗意,却还是迎着燕文修玩味的目光扬起下巴,说道:“师兄这般刨根问底,究竟想从绾凝口中听到什么?”
不等燕文修继续逼问,亭间的那道身影已悄然而至,紧接着,一道清冽的嗓音落在众人耳边:“文修若闲得慌,不妨去拭剑阁擦擦这满嘴的刀子。”
闻言,燕文修冷哼一声,撤回玉箫时,袖摆下带起的气流在雪地上割开一道口子。
莫绾凝垂眸盯着脚边被割开的雪地,她不敢抬头,怕被那人窥见心底深藏的秘密——她于半月前突破元婴,才知自己被人下了障眼法,而大师姐的长相竟同殷侍郎一般无二。
而此刻,她身旁的少年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司卿,眉头紧拧。
“大师姐,”慕清突然上前走到司卿身旁,抬手指着权无心说道,“权师弟修行三年还在筑基,这等天赋怎配在烛尘师尊座下修行!”
“慕师弟这是何意?”司卿的语气并无起伏,却让周遭围观的弟子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呵,我不配,难不成慕师兄配?”权无心抬眸直直看向对面的男子,手中的木剑已然被他捏碎。
当碎木渣子刺进掌心时,突兀的刺痛让他陡然清醒,权无心忙低头看去,殷红的血珠正接连不断地滴在雪地上。
“慕师弟师从行云师叔,而师弟则拜在师尊座下,你……怕是管得太宽了。”司卿眼尾的余光瞥过少年脚边的血迹,广袖翻卷间,骤起大雾,再散时早已不见二人踪影。
寒玉/洞中,司卿的冰魄剑剑鞘抵着权无心胸口,冷声质问:“今日为何妄动金乌之力?”
“燕师兄他言语太过轻浮,平白污了莫师姐与我的清誉,我这才……”
权无心话音戛然而止,却见司卿猛地扯开他染血的中衣,少年心口的金纹已蔓延至锁骨。
司卿握剑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
昨日在竹苑内修行时,她脑中莫名涌现出一幕心魔幻境——漫天金焰中,少年手中跳动的火纹与她手中的冰剑同时贯穿彼此心口。
“明日大比,你切勿使用金乌之力。”
“为何?”权无心用力攥紧手中的木剑,剑柄上的裂纹里渗出一缕暗金色流光,他指节微微发白,“师姐是怕我燎着谁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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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还在筑基,灵脉太过脆弱,受不住金乌之力。”司卿收在广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离火殿是为何起的火?”
不知怎的,权无心突然挥剑劈向墙壁上凝结的冰棱,剑气擦着司卿脚边的裙裾飞速掠过,在寒潭边的冰台上烧出半尺焦痕。
霎时间,巨大的响动声惊得司卿手中的冰魄剑嗡嗡震颤。
“师姐可知,与我同批入门的莫师姐都已突破元婴了。”他盯着池面倒影里自己那双泛金的瞳孔,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师姐可知他们背后叫我什么?说我空有灵根,是金乌笼里的废鸟!”
碎冰漫天,落下的霜色遮住了她发颤的睫毛:“权师弟,若你按常法修炼,金乌血脉立时就会焚尽神魂。”
寒玉/洞中沉寂良久,直到远处传来晚课的钟声。
权无心转身时,木剑彻底崩碎,暗金碎屑随风飘向洞口,烫得千年冰门嘶嘶作响。
“师姐,”他背对着她扯开腕骨上的素色白巾,殷红的血液顿时从伤口里往外渗,接连不断地滴在冰台上,“若我明日当真控制不住,该如何?”
“那你此生都只能待在这寒玉/洞中。”说罢,司卿抬手掐诀,凝冰封住整片寒潭。
霜雾漫过少年染金的赤瞳,将他呼出的热气冻成细碎冰晶,簌簌落在地面的焦痕上。
“……”权无心心头突然一热,他忙将背脊抵在千年玄冰墙上,体内的金乌之力正在他经络里左突右撞。
“怎么了?”司卿转身朝少年走去,冰壁映出她清冷侧脸,与权无心记忆里的青衫少女逐渐重叠。
权无心像是想到了什么,指尖突然陷进冰壁,漾出的灼意烫得玄冰滋滋作响:“师姐可曾去过郯国?”
司卿描咒的指尖一顿,朱砂红影在冰面晕开似血滴的圆点:“……修道之人,自不入凡尘。”
权无心紧紧盯着她发间木簪尾端雕的杏花,只觉洞中的寒雾突然翻涌,而司卿手下的蚀魔咒文正迸出阵阵赤色光芒,映得她的红唇艳得滴血。
“权师弟,你体内的金乌血脉躁动,该泡寒潭了。”
权无心低低应了一声,在转身时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哐当——”
司卿腰间的冰魄剑猛地撞上冰墙,清响不绝,权无心心间一颤,那声响像极了诏狱内玄铁锁链的晃动声。
“殷卯,”权无心紧了紧指节,抬头看向司卿,喉头上下滚动着,“大师姐可有印象?”
“没有。”司卿只觉腕骨处传来的体温烫得反常,她睫毛结霜又化开,水珠顺着鼻梁滑进唇缝。
她垂眸看着那片肌肤渐渐泛起红痕,耳边依旧传来少年青涩的嗓音:“大师姐当真没去过郯国?”
司卿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却少年头顶上方的蚀魔咒突然暴涨,猛地将两人震开三尺。
玄冰迸溅如刃,在空中形成万千棱镜,而翠儿的身影却连绵不断地出现镜中。
她轻轻拂去掌心冰渣,淡淡道:“师弟,该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