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赤色烈火自荒野烧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天地之间一切。
江南月站在那里,燥热的风撩动她的衣袖和发丝,火红星点落于其上将它们悉数点燃,火焰灼烧她的经脉和五脏肺腑,直至抵达识海。
火,骤然熄灭。
因为她的识海冰冷空虚,无可摧毁之物。
龙鳞香裹挟着未散干净的血腥气复涌入鼻腔,江南月攥紧手边疏寒剑,目光幽深望向紧闭的门。
这个味道在提醒她,刚刚她被温暮杀死后死而复生。
又一次。
江南月抬起胳膊挡住眼,细细注意的话能发现她正在颤.抖。
愤怒,痛苦,或是绝望,最后统统凝结为恨意。
温暮、温暮!
因何如此待我?
江南月注视胸口贯穿伤慢慢愈合,手臂重新连接,暗沉的夜色中只有她外溢的点点灵力尚存微光。
只是因为不死,所以活该被虐待吗?
还是说想让无尽的痛苦,在漫长的时间中让江南月低头让步,给予他一些什么呢?
江南月冷笑。
区区死亡,她每次失去呼吸前,都会报复性地留给温暮一个张狂的笑容。
不过是重新开始呼吸,我永远与你同在。
她从地上爬起来,掸掉身上的灰,若有所思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之前死亡之后都没有记忆,这回却做了这样的梦。
就像是某处的空虚,苦苦寻找遗失的东西想要重回完整,求而不得发出的悲鸣。
江南月按住了心口,紧紧攥住胸口衣衫,垂落的长发遮掩住她神色。
这次是因为什么死的来着?江南月挠了挠疏寒剑,疏寒剑不满地闪了闪剑鞘。
还在闹脾气呢。她收回了手。
不过其实她心里有答案。
“啊,”江南月自言自语道,“因为魔族王子啊。”
她重新调整呼吸,合眼打坐。
不多时,伤口就愈合差不多了。
江南月抚摸着疏寒,陷入了此次事情的起源回忆中。
那日,她奉命来到沧玄学院宣读学院规矩。
“师姐好。”
“师姐。”
“江师姐安。”
道路两侧的天族学子见江南月来,不约而同低下了头向一旁让开,零星几个人礼貌向她问好。
江南月疾步穿过,衣角因风翻飞,挂着玉佩的腰带随之摇曳,她微微颔首,目光不曾偏移。
这就是天族开设的沧玄学院,她奉命来宣读温暮手令。
她的脑子里只有赶紧读完回去练剑,因出神显得阴沉的神色,倒吓的周围人避让三尺。
顺着风传来了躁动的声音,江南月循声而去,抬手用剑鞘拨开人群。
周围人或有不满之意,一看见是江南月马上低头跳开,拥挤的地方瞬间开阔,还有好事的人混在人群里躁动着喊着。
“江南月来了!”
“是大师姐!”
两个少年正在争执。
一个穿金戴银,一个穿的稍显简朴。
见江南月来,穿金戴银那个似乎更有底气了:“本宫道你国力衰微,叫王子到天族来拜师求和,质子一词,可算诬了你?”
想来另一个人就是岑青泽了。江南月想。
那个魔族仅剩的王子。
第三次天魔大战以魔族惨败告终,至此,魔族王子王孙仅剩一人,其人名为岑青泽。
天族倡议,在天族开设学院,各族佼佼者都可来此读书,也是各族之间消弭仇恨握手言和的契机。
成绩出众者可以留在天族为官,对于中生种的人族,还有短生种的妖族,寿命波动极大的鬼族都是修仙延寿的好机会。
对于魔族,这个输地一塌涂地的族类,是求和的绝佳时机。
因此岑青泽来到了这里。
岑青泽垂着眼睛,胸膛已经起伏的极其厉害。
他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什么,那自称本宫的穿金戴银霎时横眉立眼,一把揪住岑青泽衣领,扬手就要打。
岑青泽抬起头,眼睛散发出诱.人采撷的红。
“够了。”
江南月神思微微晃动后,立刻屈指弹动,一道碧玉光环直接撞上揪脖领子的。看起来只是一道光,却叫那人痛呼出声,捂着手腕连连后退。
岑青泽状似慌忙地拢好了衣襟,眼巴巴看向江南月,眼中似有感激也似有畏惧。
任谁来看这种生得好看的少年投来含羞带怯的目光,都会有所动摇。
江南月只注意到,岑青泽的眼睛已然没有刚刚那种诱.人的红。
原来那个穿金戴银的是人族太子白云起,见岑青泽谁都不理,见了他也不低头的样子实在不爽,才有此动作。
见江南月没有表明自己立场,白云起瞪大一双眼,望向她的眼神中多有贬斥之意。
江南月淡淡无视,也不废话,抬出了温暮手令。
手令有言,望各位学子勤于学业,勿犯院规。
违者交由江南月处置。
按律责罚,每人三手板,没带戒尺,索性用剑鞘。
岑青泽见江南月也要罚他,神情有些讶然。
江南月对魔族并无偏见。
江南月责打他时目光冷冷,眼中蕴含了些许警告的意思。
白云起确实冲动,但刻意将事情闹大,引来众人甚至引来她,将自己放在低位位置,激怒白云起让自己顺理成章得到大多数人关怀的,是岑青泽。
他眼睛变红那一刻,江南月才乍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分开他们两个,也是因为中了魅惑之术。
她的罚,是在警告岑青泽。
魅惑之术,不要乱用。
月色冷冷,柳叶垂而不动,却在月光下影子纠缠混结,作不死不休之状。
江南月穿过纠缠的阴影,辅一推门,一股子龙鳞香不讲道理地冲了出来,这样的味道太过熟悉,侵略而张扬。
她霎时面色不霁,抱拳呼一声:”师父。”
暗沉沉的房间内没有回音。
她冷笑一声,二指竖在额心,眼角金光一闪,眉心之印霎时显现,而那檀香瞬间更刺鼻了,那抹宛如从炼狱被万千厉鬼骨血浸染出的红布瞬时扑向她。
江南月下意识召剑格挡,可还是慢人一步,被生生震开,向后踉跄了几步,低头喘息时,那黑色云靴就落在她眼中。
他高高在上,语调轻慢。
红色的衣角在她视线之内翻荡。
她重重喘着气,仰起头。
温暮也在看她,月色照的他雪白发色近乎透明,耳边的金色挂饰因灵力波动正在摇晃。
他盯着江南月,拔出了匕首。
失去意识之前。
“你还是没和我站在一起。”温暮漫不经心语调逐渐模糊。
江南月对魔族没有恶意,但是温暮有。
思绪缓缓收回,江南月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
想要我和你一起反对魔族,欺压一个没什么能力的魔族王子?
江南月冷笑出声,张手一挥,黑色斗篷迎面盖上,银光一闪而过,她的手心变出一瓶药。
我偏不如你意。
夜色清浅,昨日狂风扰动,落了一地花。
有人房内灯光摇曳,影子摇晃,有的窗口安静灰暗,其主人已经休息。
岑青泽的房间是最偏僻的单间。
江南月站在门口,抬手看了看药瓶,又转身扫视了院子。
她屏息,隐去身形,穿门而过,蹑手蹑脚地将药瓶放到桌上,并在其上附着一丝灵力,她相信,岑青泽能分辨出这是她的灵力,也希望他能读懂这之中包含的歉意。
她扫了一眼背对着她睡得香甜的岑青泽,转身离去。
如果她能走近一些,就能注意到岑青泽只是背对着她躺着好像在睡,一双眼清明地睁着,唇角挂着淡淡笑意,眼中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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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翻涌的红。
江南月踏碎一地落花,她漫不经心地摊开手心,残存的伤疤尚未愈合,凉风一吹,依然疼痛。
她轻轻抚过还在闹脾气的疏寒,有些失落:“你不要生气了,我很孤单的。”
凉夜吞没了所有的躁动与不安。
这是天族地界数百年不遇的一场寒冬。
明明花红柳绿,但停滞与沉默的寒凉侵蚀入骨。
次日,江南月醒的很早。
少女的脸霸占她的全部视线,她乌黑的眼滴溜溜地转,气息打在江南月眼睛上。
江南月很平静,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立时拔剑。
那少女很敏锐地捕捉到她假寐,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师姐你又躲懒,今日可是新学子第一堂课!”
江南月叹了口气:“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昨日已经去过了。”
更何况他们学习的内容都不一样,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还耽误她精进自身法术。
那少女煞有介事:“师父说了,你作为实力超群的弟子要以身作则,和他们一起上课。”
江南月的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她闭了闭眼:“筝雪,你先起来,你起来了我才好起来。”
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就是温暮最小的弟子,筝雪。
她总是不讲道理地闯进来,洒下一片笑声,然后睁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江南月。
江南月默许忍让她,久而久之,反而跟她关系密切很多。
温暮倒时不时阻挠她二人的相处,不过看他也拿筝雪没办法,又没法当面朝着江南月发作,只得气得拂袖而去,也是一种享受。
筝雪颇受温暮喜爱,比起对她的忽视,温暮真的是尽心尽力地教筝雪。
筝雪也争气,旁人苦修不得的法术,她愣是一声不吭,自己想着各种办法勤学苦修,修行速度极快,别人不知她辛劳,称赞她为天才。
他人都道,这小筝雪,说不定以后能接江南月的位置。
没人认为江南月能长久的呆在这里,江南月自己也这么认为。
她总是想回到那片冥漠,她固执地认为有很多问题,只有回去才能找到答案。
但是筝雪到底还小,她就爱黏着江南月,没事就爱找她切磋,对外一听有人说她必定可以取代江南月,立刻横眉立眼瞪那人个头皮发麻,但回来就要摇尾巴跟她说,今天又有人说她以后可以和江南月并驾齐驱啦。
她的愿望就是,以后和江南月成为世上最强的两个人,镇守天族。
强到像温暮那样。
江南月看着她不谙世事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她笑着打趣:“我的疏寒还在和我闹脾气呢。”
疏寒是江南月最宝贝的剑,可以说是自打她有记忆以来,疏寒就一直在,学习也好,战斗也好,她都同它形影不离。
筝雪看着江南月失落的表情,她也跟着难受,她紧紧握住江南月的手,试图安慰她。
二人各怀心思,筝雪转移了话题,她们手挽着手说笑着到了学堂。
可刚坐下,有人踉跄着跑进来,哭丧着脸冲到江南月面前。
“江师姐,秦兄发了疯般非要魔族岑青泽给他道歉,您快去看看吧,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江南月赶到时,岑青泽已经被按着跪在地上,那个姓秦的掐着他脖颈就要往地上撞。
江南月顺着磕头的方向看过去,一人华衣锦服端坐,面带讽意,瞧见江南月来,倒举起杯同她遥遥示意。
又是你,白云起。
江南月无语时,她看见岑青泽强撑着挣.扎着抬起了头,遥遥向她投来了目光。
一双眼中满是委屈,含泪欲垂,长睫微微扇动,又好似羞涩一般躲开了江南月的目光。
他望向江南月的目光,温柔缱绻,欲说还休。
令人渴求的红色在他的眼底蒸腾。
他歪着头,求着江南月,也是逼着江南月。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