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狼。”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你已经忘了吧？”
我抿紧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多么讽刺的一幕，这个人如果真的像刚刚投影里那般是我的爱侣，我却全然忘了他。
“这不怪你，你的缔造者为了让你适应新的生活，在完全置换你的身体的同时，会将你毕生最爱之人的回忆全部抹去。”
他的余光扫过瘫坐在地的三人，抬起手，似要做出某个手势。我心脏骤然狂跳，那些刚刚复苏的温暖记忆里，虽无滥杀之举，但此刻他周身紧绷的肌肉，胸腔里急促的嗡鸣，都让我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别碰他们！”我几乎是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三人与之间“他们是我的同伴，你要是想伤害他们，就先。。。”我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既怕独狼的下一步动作，又隐隐笃定他不会对我动手。
他顿住了，低头看着我，黄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野兽般的獠牙微微收拢。没有说话，只是绕过我，转身走向舰身中央的驾驶台。
下一秒，驾驶台后方的整面墙壁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巨大的舷窗。星光倾泻而入，我们四人一同向下望去，战舰正悬停在熟悉的基地上空，操场上的士兵们还在按部就班地训练，丝毫未察觉头顶悬停着一架外星战舰。
基地的轮廓清晰可见，那是他们三人的归处，却不知为何，此刻在我眼中竟有了一丝疏离。
不等我细想，独狼已伸手按下驾驶台上一个装置，三道光束突然从舷窗边缘射出，精准地将Ghost三人包裹其中。他们刚要挣扎，光束便骤然收紧，之前被束缚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三人瞬间僵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愕与愤怒。
“求你了！别伤害他们！”我猛地冲向独狼，却被他用带着战甲的手臂轻轻搂住。那力量恰到好处，既不让我挣脱开，又未让我感到疼痛。与此同时，顶部缓缓降下三根银色的金属管，管口如同毒蛇，精准地刺入了他们三人的后颈。
“呃啊。。。”基根闷哼一声，Ghost紧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克鲁格的咒骂声在光束中被削弱得模糊不清。仅仅几秒，三根金属管便收回顶部，光束也随之消散，三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倒在甲板上，陷入了昏迷。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挣脱独狼的阻拦，想要扑到三人身边，却再次被他牢牢拉住。这一次，他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掌心传递着略带愤怒的温度，竟奇异地让我冷静了几分。
“记忆清除。”独狼低沉的嗓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清除他们关于我的所有记忆，不会伤害神经，醒来后，只会记得被战友救回基地。”他顿了顿，看向舷窗外的基地“他们属于那里，不该被卷入我的战争。”
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甲板突然向两侧裂开，露出一个方形的传送平台。昏迷的三人被自动传送带移到平台中央，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他们，下一秒，平台便急速下降，消失在甲板的缝隙中。我冲到舷窗边向下望去，只见三道白光落在基地的操场上，很快便有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匆忙围了上去。
甲板缓缓合上，恢复了平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舰内只剩下我和独狼，冰冷的星光投射到我们的身上。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战士，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
“为什么……只留下我？”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独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在驾驶台的全息屏上划动。我凑近屏幕，看着那片红色区域边缘跳动的波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漫天的机械残骸、燃烧的战舰，还有我破碎的□□。。。
“我们的舰队找到你的飞船时只找到你的断肢，还有这个！”独狼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项链“我们无法从飞船上找到攻击者的任何信息，但是在我们的母星，有位豢养着很多和你类似生化人的精英，从他们身上查到了，你的缔造者在特定时间会不惜一切代价回收他们所制造的成功品，也就是你，将储存在你身体里所有数据收集起来后再消除记忆，投放到他们认为合适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失控的撕扯着头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长老在知道这一切后，就集结了母星所有的战力，将你的缔造者，工程师，一个不留全部屠杀！”独狼平静的言语间，紧握的双拳已经在无声的暴露着他的愤怒。
“我真的是凯瑟琳？”我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你的伴侣？”
独狼伸出的手在即将接触到我脸庞的一厘米处停下，又收了回去。
“你是，但是，你不是她！我的妻子，真正的妻子，凯瑟琳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痛。”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但那些记忆，是属于‘她’的。你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战友，不该被困在她的过往里。”
就在这时，独狼突然站起身，转身走向驾驶台。他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按钮上顿了顿，最终落在一个布满灰尘、边缘泛着锈迹的黑色按钮上，那是一个明显被尘封了很久的装置。
“嗡——”
按下按钮的瞬间，舰内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周围的星光、仪表盘、甚至独狼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被卷入了时空的漩涡。几秒钟后，扭曲感骤然消失，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带着干燥的沙砾气息。
“你看外面。”独狼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猛地抬头，只见舰体的墙壁已全部滑开，露出无边无际的沙漠。战舰正悬停在半空中，下方是一个被黄沙环绕的小镇，街道上，有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追逐打闹，有老人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斗，袅袅的烟圈在干燥的空气里缓缓散开。阳光洒在黄沙上，泛着温暖的金光，连风里的沙砾都带着一丝烟火气。
独狼走到舷窗边，看着下方的小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你的过去就是生活在这里，在还没和我相遇之前！”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镇，看着那些鲜活的身影，突然明白，我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是不是他的妻子”，而是那些记忆里，我们并肩作战的信任，是他沉默守护的温柔，是哪怕隔着几亿光年的距离，依旧能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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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跳的羁绊，而这些，我却都遗忘了，那股无奈的失重感，无力到只能通过紧咬嘴唇，让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嘴里涌进一股血腥味，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独狼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从一个箱子里掏出一块布料，蒙住我口鼻。
“别说话，别碰她。”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际“这是你二十岁时的小镇，是‘凯瑟琳’还没成为战士、还没遇见我的时候。”
脚下的传送平台缓缓降下，干燥的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带着熟悉的、属于童年的气息。
我一步步走向那栋矮旧的小商店，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货柜前，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裙，戴着小草帽的女孩正踮着脚整理货架，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脸上，那双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明艳、鲜活，带着未被战争打磨过的纯粹。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女孩的笑容瞬间僵住。“你。。。需要买些什么吗？”
我也怔住了。那是二十岁的凯瑟琳，是还没经历战争，没拿过武器，还没遇见独狼的我。她的眼里没有硝烟，没有迷茫，只有属于少女的清澈。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告诉她未来的残酷，还是假装只是一场巧合？
我慌乱地从冰箱里拿起一瓶玻璃瓶装的牛奶，失神地向门口走去。
“你好女士！你还没给钱呢！”身后传来女孩的喊声，带着一丝委屈的嗔怪。
我猛地回过神，摸遍了全身，却只摸到那把跟随我许久的黑曜石匕首。我犹豫了一下，将匕首放在门口的木柜上，那是我此刻唯一能拿出的“报酬”，也是对二十岁的自己一份无声告别。
推开门的瞬间，我听到身后女孩拿起匕首的声音，还有她疑惑的想追上我时说的最后一个字：“等。。。”
我没有回头，径直的跑进了隐身的战舰内。
“看到她了？”独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下方那个明艳的自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真正的凯瑟琳。。。早就死在爆炸里了，对不对？我只是一个带着她记忆碎片的仿制品，连回到过去的资格都没有。”
独狼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抬手，用手指轻轻拭去我的眼泪。“你不是仿制品。”他的声音很坚定，“你的意识是新的，你的选择是新的，只是。。。你承载了她的一部分过往，而那份过往里，没有我罢了。”
就在这时，战舰突然再次剧烈扭曲，我紧紧抓住独狼的手臂，眩晕感过后，舷窗外的小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宇宙星空，我们回到了原来的时间线，来到了基地的上空。
“回去吧！”独狼轻轻的解下我脖子上那条他亲手为我戴上的项链。
“不！不要再让我失去记忆了！”我奋力的抱着眼前这个人，希望他不要再有任何动作。可下一秒，一根长针就刺入我的脖子，我抬起手想将它拔下，可是独狼却将我紧紧抱住，他的眼泪，滴落到我的脸上：
“睡吧凯瑟琳，永远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