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秦函所料,当他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慢悠悠地朝着工厂外走去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
“那个,秦同志,请留步!”
秦函弯了弯嘴角,强忍内心的兴奋,装作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去,来者正是巡察组的组长,张国民。
张国民的手上还拿着那份秦函起草的建议书,见自己的建议书果然引起了张国民的注意,秦函装作一脸惊讶,
“领导,您叫我?”秦函语气恭敬,目光落在文件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懊恼,
“哎呀,瞧我这记性,这份材料刚才找不着了,原来是落在您那儿了,劳烦您亲自送回来……”
说着,秦函作势伸手就要去拿回建议书,张国民连忙拦住了他,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周副厂长等人不在周围之后,张国民拉着秦函来到了办公楼的一个角落,他指着建议书上面罗列的种种证据,
“秦函同志,你在这上面描写的现象,是否都属实?”
秦函故意做出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吞吞吐吐,好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张国民自然看出来秦函的顾虑,当即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你对巡察组坦诚,组织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的信息,我们会绝对保密,钢厂这边,绝不会知道来源!”
秦函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领导,这都是我这段时间深入车间与一线工人面对面交流获得的反馈,李副厂长在会议上说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
在秦函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国民松了口气,塞给他一张写着地点的纸条,
“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晚上来这里,我还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了解情况。”
将纸条递给秦函之后张国民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当然,那份建议书他并没有还给秦函。
望着张国民远去的背影,秦函的脸上浮现出计划通的笑容,低头确认了一下晚上见面的地点,秦函心情颇好地推着车离开了工厂。
然而,在工厂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秦函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原本秦函只是骑着自行车路过,可那小巷子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这小巷子是条死路,周边一般也没人经过,怎么会有人?
秦函眉头一皱,停下车,蹑手蹑脚地靠近小巷子,可巷子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原本紧皱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
巷内,李副厂长的声音带着威逼利诱的黏腻,秦淮茹的抗拒则掺着半推半就的表演。
若是旁人,秦函或许会挺身而出救下她,就像傻柱为了救下秦淮茹而不顾得罪副厂长一般,可秦淮茹这个人,不值得秦函的同情。
巷子内的二人似乎还是注意到了站在巷口的秦函,李副厂长大吼一声,“谁,谁在那?!”
秦淮茹则装作一副受害者的面貌叫喊道,“好心人,救救我!”
然而秦函压根就没打算掺和这件事,无视了二人的叫喊声,迅速骑上车走人了。
回到四合院时,离与张国民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秦函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傻柱的房门。
傻柱打开门,见是秦函,连忙让他进去,
“小秦兄弟,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秦函叹了口气,“傻柱叔,今天下班的路上,我看见秦淮茹了。”
“秦淮茹?”
傻柱一愣,“今天好像是没见她人来着,她在干嘛?”
然而,当秦函把他今天下班路上看到的场面一五一十告诉傻柱之后,傻柱却连连笑着摇头,
“嗐!我当什么事呢!小秦啊,你这可就瞎操心了。秦淮茹什么样人,叔我能不清楚?她不是那样的人!指定是你瞧错了,或者……是李副厂长那孙子不安好心,她没办法呢!”
“可我亲眼所见……”
“得嘞!”傻柱打断他,顺手揭开桌上的饭盒盖子,露出油光红亮的红烧肉,
“还没吃吧?来来,陪叔整两口!”
“已经吃过了,谢谢傻柱叔。”
秦函挥手拒绝,既然还是没法说服傻柱,那秦函也不打算在此多待了,他站起身,
“那傻柱叔,您先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秦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傻柱一个人站在原地嘀咕,
“这小秦,咋老跟秦淮茹过不去呢……指定是有误会,得空得说道说道。”
劝解无果,秦函心头有些烦闷,索性提前出门。
他蹬着车,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夕阳浸染下的胡同里,骑出不远,街边一个蜷缩着的身影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她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封信,视线紧张地扫视这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似乎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可最终却缩了回去。
直觉告诉秦函,这小姑娘的情况肯定不对劲,秦函立即下车,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那个,小姑娘,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那少女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主动和自己搭话,看到主动上前的秦函,少女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她举着手中的信,话语间带着浓重的西南口音,
“我,我是来投奔在北京的叔叔的,我爸爸妈妈今年年初刚因为意外去世,家里亲戚也没法照顾我,让我来北京找我的舅舅,可是......”
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根本找不到叔叔的地址,身上带的钱也快花光了,我,我回不去了......”
这可让秦函犯了难,在这个年代,外地来北京寻亲,结果联系不上亲人,举目无亲盘缠耗尽最终流浪街头的人可以说比比皆是,可他偏偏又没法直接将少女带回家去再想办法——
要是他真这么做了,估计明天就该被召开全院大会斗一斗了。
可就这么把少女留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情急之下,街边一位手臂上别着红袖章的街道积极分子吸引了秦函的注意力,他赶忙走上前去,
“同志,同志!这里有个外地来的同志找不到路了,你能帮忙看看吗?”
那名被叫住的街道积极分子小跑了过来,在少女期盼的眼神中接过那封介绍信后,他的眉头却逐渐皱起,
“现在的北京,应该没有这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