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被抓的第二天，青云宗外门区域就炸开了锅。
陈墨站在听雨楼的老位置，看着山上来来往往的弟子，能感受到那股躁动的情绪。消息传得很快，现在整个青云镇都知道了——青云宗要整顿外门食堂。
楼下一个光头修士正唾沫横飞地讲："我昨儿亲眼看见的！王胖那孙子被押去戒律堂，脸色跟死了爹娘似的！"
"活该！"旁边有人啐了一口，"让他天天给咱们吃猪食！"
"哎你别说，"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我昨天拉屎，发现颜色终于正常了。"
"……大哥，喝茶呢。"
茶楼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陈墨端起茶盏，这次店家换了真正的新茶——大概是怕被人看出来问题。毕竟食堂那个可是刚刚出事。
"系统，监测青云宗的改革进度。"
【正在监测...消耗吐槽值10点】
【监测成功】
【昨日下午：王胖被拿下，供认不讳，目前关押在戒律堂】
【昨日傍晚：宗门成立专项调查组，由内门长老带队，彻查食堂十年账目】
【今日凌晨：调查组发现王胖的私人账本，记录详细，证据确凿】
【今日上午：宗主青云子震怒，下令罢免王胖一切职务，追回赃款，处以禁闭三十年】
【当前进度：宗门正在制定新的食堂管理制度】
陈墨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青云子虽然是这个腐朽体系的维护者，但他毕竟不是昏君。面对确凿的证据，还是能做出正确的决断。这很好，至少说明青云宗还没彻底烂透，还有救。
"客官，您的点心。"店小二端着一碟糕点走来。
陈墨抬头，正是昨天那个少年。少年的手上已经抹了药膏，冻疮好了不少，看到陈墨时眼中带着感激和敬畏。
"多谢。"陈墨接过糕点，递给少年一块碎银，"这是点心钱。"
"客官上次已经给过了……"少年慌忙推辞。
"拿着吧。"陈墨的语气很平静，"你这个年纪，应该去修炼，而不是在这里当店小二。"
少年愣住了，随即苦笑："我没有灵根，连修仙门槛都摸不到。能在这里讨生活，已经很好了。"
没有灵根。
修仙界最残酷的现实——十个人里，九个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仰望那些能够修炼的天之骄子，自己却只能在底层挣扎求生。
陈墨沉默了片刻："即便不能修炼，也可以学些其他本事。比如炼丹、炼器、阵法，这些都不完全依赖灵根。"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那些都要拜师，要交学费。我一个穷小子，哪有那个条件。"
说完，少年低着头退下了。
陈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修仙界的阶层固化,不只是在宗门内部,而是整个世界都在运转着这套不公平的规则。有灵根的人成为修士,没灵根的人只能做凡人;有资源的人越来越强,没资源的人永远在底层。
"或许该改变的,不只是青云宗。"陈墨喃喃道。
但他也知道,步子不能迈得太大。现在他只是个金丹初期的散修,想要撼动整个修仙界的秩序,还差得远。先把青云宗这个样本做好,再慢慢扩展。
正想着,山上突然传来钟声。
那是宗门召集弟子的钟声。陈墨站起身,走到窗边。只见青云宗的外门广场上,密密麻麻聚集了上千人,全是外门弟子。广场中央搭起了一座高台,几位长老和执事站在台上。
"看来是要宣布新政了。"陈墨眯起眼睛。
他的神识延伸过去,刚好能听到台上的声音。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白发长老,正是外门总管赵长老。老人修为不高,只有金丹后期,但在外门弟子中威望不错,据说是少数真心为外门弟子着想的长老。
"诸位弟子,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要宣布一件大事。"赵长老的声音通过灵力扩散开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食堂管事王胖贪污一事。经宗门彻查,此人在任十年,贪污灵材价值十三万下品灵石,以次充好,克扣份量,罪大恶极!"
台下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听说了,但从长老口中正式宣布,还是让所有人震惊。十三万灵石,对于这些每月只有三块灵石月俸的外门弟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宗主震怒,已将王胖革职查办,禁闭三十年!"赵长老继续道,"同时,宗门决定对外门食堂进行全面整改!"
台下的弟子们屏息凝神,所有人都在等待接下来的话。
"从今日起,外门食堂实行新制。"赵长老拿出一份文书,朗声念道,"其一,食材必须使用真正的灵米灵菜,严禁掺假,每月由宗门采购部直接配送,食堂不得自行采购。"
"其二,饭菜份量增加三成,保证每位弟子都能吃饱。"
"其三,饭菜价格下调两成,减轻弟子负担。"
"其四,成立监督小组,由外门弟子代表和执事共同组成,每月检查食堂运营情况。"
"其五,新任食堂管事由赵某亲自推荐,确保人品可靠。"
每念一条,台下的欢呼声就高涨一分。等到念完最后一条,整个外门广场都沸腾了。
"太好了!"
"终于不用吃那些猪食了!"
"份量还增加三成,这下能吃饱了!"
"宗门万岁!"
弟子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能吃饱饭,有充足的营养,修炼速度自然会快很多。这意味着他们有了更多晋升的机会。
陈墨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
这些改革措施确实不错,但还远远不够。食材质量提升、份量增加、价格下调,这些都只是表面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为什么外门和内门的待遇会有如此大的差距?为什么资源分配如此不均?
但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青云宗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说明宗门高层还愿意改变,这就够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陈道友?"
一个声音打断了陈墨的思绪。
他转过头,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正是那天被他救下的外门弟子张林。
"张道友。"陈墨点头致意,"身体恢复了?"
"多亏陈道友的解毒丹,早就好了。"张林走上前来,神色郑重,"陈道友,您听说了吗?宗门要改革食堂了!"
"听说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张林激动得脸都红了,"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这些年吃了多少苦。现在终于熬出头了!"
陈墨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微微点头:"确实是好事。"
"我还听说,食堂的事情曝光,是因为有人匿名举报。"张林压低声音,"您说,会是谁干的?"
陈墨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谁知道呢。或许是看不下去的正义之士吧。"
张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问:"陈道友,您还会在青云镇待多久?"
"看情况。"陈墨放下茶盏,"怎么,有事?"
"是这样的。"张林犹豫了一下,"我有几个师兄弟,想请您吃顿饭,当面感谢救命之恩。不知道陈道友是否赏光?"
陈墨想了想,点头:"可以。时间地点你定。"
"那就今晚,在镇子上的云来客栈?"张林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张林兴冲冲离开的背影,陈墨摇了摇头。
这个年轻人倒是挺有心。不过也好,正好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外门弟子的真实情况。光靠系统的数据,毕竟不如亲自接触来得真切。
傍晚时分,云来客栈。
这是青云镇上档次最高的客栈之一,主要接待修士客人。陈墨到的时候,张林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陈道友,您来了!"张林连忙迎上来,"诸位师兄弟都在里面等着呢。"
陈墨跟着他进了客栈,上到二楼的一间雅间。推门而入,里面已经坐着七八个人,全是外门弟子打扮,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
看到陈墨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陈师兄!"
"见过陈道友!"
众人齐声行礼,神色恭敬。
陈墨摆了摆手:"都是同道中人,不必多礼。坐吧。"
等所有人落座后,张林开始介绍:"陈道友,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兄弟。这位是刘师兄,那位是王师兄,还有李师姐……"
陈墨一一点头致意。这些年轻人看起来都很拘谨,显然是第一次和金丹期修士如此近距离接触。
"今天请陈道友来,一是感谢救命之恩,二是想当面向您请教。"张林举起酒杯,"先敬陈道友一杯!"
"客气了。"陈墨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起来。那个叫刘师兄的年轻人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陈道友,听说您是散修?"
"没错。"陈墨点头。
"散修能修炼到金丹期,真是了不起!"另一个弟子感叹道,"我们在宗门里,有资源有功法,都不一定能突破。"
"那是你们的功法被动了手脚。"陈墨淡淡道,"现在的藏经阁的功法修复了,好好修炼,突破金丹不难。"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道友,您怎么知道功法被动了手脚?"张林惊讶道。
"因为我看过。"陈墨也没隐瞒,"之前去过一次藏经阁,发现那些所谓的基础功法,关键部分都被删减了。"
"原来如此!"刘师兄恍然大悟,"难怪我修炼《青云剑诀》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明白原来之前的版本根本就是残缺的!"
陈墨轻轻开口“但…其实内门的功法是完整的…”
众人一阵愕然，良久才有人愤懑出声。
"宗门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愤愤不平,"我们也是青云宗的弟子,纵使天资再不出众，可是宗门为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我们?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要这么做！"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陈墨看着这些年轻人的脸,看到了愤怒、委屈,还有深深的无力感。他端起酒杯,慢慢说道:"因为资源是有限,既得利益者总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外门弟子多,内门弟子少。如果给外门弟子完整的功法和充足的资源,内门弟子的优势就会被削弱。"
"所以就要压制我们?"
"不是压制。"陈墨放下酒杯,"是控制。让你们永远处于弱势地位,永远需要仰望内门,永远渴望晋升。这样,你们就会更听话,更努力干活,更容易管理。"
这番话说得很直白,甚至有些刺耳。但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事实。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林问道,眼中闪烁着不甘,"难道就这样认命?"
陈墨看着他,看着在座的所有年轻人,缓缓道:"改变,需要勇气,也需要智慧。宗门之所以能改革食堂,是因为有人揭露了黑幕,提供了证据,高层为了名声总是得重视一下的…"
"您是说……"张林眼睛一亮。
“没错”
这番话,陈墨说得很谨慎。他不能明说自己就是幕后推手,但可以引导这些年轻人学会为自己争取权益。
"陈师兄说得对!"刘师兄一拍桌子,"我们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
"可是……"有人担忧道,"如果得罪了宗门高层,会不会被…"
"所以要讲究方法。"陈墨提醒道,"不要直接对抗,要利用规则。宗门有戒律堂,有监察部门,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这顿饭吃了很久。
陈墨没有说太多,更多的是在倾听这些年轻人的诉说。
他们所说的故事,每一个都很真实,也很沉重。
临别时,张林送陈墨到客栈门口。
"陈师兄,今天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林郑重行礼,"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会记住您的教诲。"
"不必如此。"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生在了一个不太好的时代。但记住,时代不会自己变好,需要有人去推动它。"
"我明白了。"张林用力点头。
陈墨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他身后,那间雅间里,七八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改变,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了种子。
三天后,青云宗外门食堂正式恢复营业。
陈墨混在人群中,排队走进了食堂。
整个食堂焕然一新——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摆放整齐,窗户明亮,空气中飘着米饭和菜肴的香味。打菜的窗口前,新来的厨师笑容满面,给每个弟子都打了满满一勺。
陈墨接过自己的那份,找了个角落坐下。
托盘里的饭菜确实改善了很多——米饭颗粒饱满,泛着灵气的光泽,明显是真正的灵米。菜也不错,炖肉、青菜、豆腐,份量足,搭配合理。
他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虽然算不上美味,但至少做到了干净、营养、管饱。
"系统,评价一下现在的食堂。"
【青云宗外门食堂(改革后):】
【食材质量:真正的灵米灵菜,品质合格】
【供应份量:充足,符合修士日常所需】
【定价标准:合理,较改革前下调20%】
【管理状况:新任管事尽职尽责,暂未发现问题】
【评价:四星(良好)】
【备注:虽然仍有改进空间,但已经达到了基本标准,可以给予肯定】
陈墨放下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四星,已经很不错了。起码那些外门弟子,终于能吃上像样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