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白天红孩儿和龙女在严小单身侧寸步不离,等到深夜,她好不容易爬出房间,就会看见某个抱剑以各种姿势超不经意出现在附近的木吒。
这一路,她竟然找不到机会和鹤三独处,畅叙旧情。
很快飞舫便到了金天宫,严小单跟随众人走出船舱,瞬间被眼前山麓上延绵数十里的巨大建筑群所震撼,宫殿鳞次栉比,仙来兽往,他们停靠的埠头上,纵横交错停靠了数百艘类似的飞舫。
严小单来这边几个月,还是第一次见识仙家盛况,一时间竟呆在原地。
“这次选拔放宽入门审核,很多之前不达标的妖怪,也能报名参加,加上奖品丰厚,参赛规模空前庞大,盛典恰逢仙侍甲子考课,就格外热闹些。”木吒徐徐讲解道。
红孩儿和龙女已经跑下船,扭头招呼着严小单快来。严小单镇住心神,快步朝两小只跑去。木吒慢悠悠走下船,才挥手解开鹤三房间禁制。
等到鹤三暴怒冲出来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消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穿过一扇高几十丈的巨型石门,又穿过巨大的青金石甬道时,木吒目光扫到角落,有禁制纹路的痕迹。
缚魔阵?木吒疑惑西岳大帝道场怎么会有这个?
那纹路仿佛觉察到有人注视,如泥鳅迅速钻进青金石砖块里,隐匿不见。
这还真是有意思。
严小单见木吒步伐迟疑,落后众人,扭头用目光询问。木吒对她笑笑,快步跟上来。
他们很快来到金天宫的外场,除了本次参选者和述职的仙侍除外,这里聚集着六道修仙者,一般都是金丹期以上修为。
有些人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有些只是为了凑热闹,有些则是乘机交换资源法宝,不少修行者铺了快破布,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地摆放些符篆、丹药和法宝,还有些干脆支起幌子,架起汤锅,当街叫卖,好不热闹。
身着校服的巡防队,不时梭巡其中,维持秩序,领头人物远远瞥见木吒身影后,从仙兽背上翻身下地,向他恭敬行礼:“巡防三队领队王允,见过惠岸行者。”
木吒温和地扶他起身,示意他继续巡防,不必理会他们。
王允低头拱手道:“清源妙道真君吩咐小的,若是看到您现身,邀您即刻在神武殿相见。”
木吒沉思片刻,道:“先派人回禀,我处理完杂事,就去和他会和。”
王允拜别,带人继续巡防要务。
严小单见状,劝道:“既然你有事,不如先去吧,我们都到地点了,逛完自会去报道的,不必担心我们。”
木吒道:“让他等上片刻也无妨。”
左右那家伙找他,也只是闲着无事。
红孩儿拽着严小单,凑到一处人群聚集的圈子,红孩儿爬上边上的旗杆,严小单踮起脚尖,才从挤挤挨挨的脑袋中,看见场地中央,几个兽头人身的妖怪正在卖艺。
周围众生看到精彩处,喝彩连连,不时有灵石丹宝投掷场内。
额,原来妖怪来到神仙地盘,也要靠卖艺养身。
严小单摇头感慨,伸手去掏钱袋,却摸了空,她吓了一跳,飞快找遍全身,眼睛飞快掠过人群,有个身影逆着人流,迅速隐匿。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就是他偷走钱包。
严小单感慨光天化日,世风日下,没想到在神仙地界还有扒手。木吒被龙女拽着去看边上的小玩意,觉察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我钱包被偷了。”
“你为什么不喊呢?”
严小单像卡壳的木头人,愣愣开口:“啊?在这被偷了,还能大喊‘抓贼’?哈,哈哈。”
木吒摸摸她脑袋:“当然可以!”
“来人呐!”
“捉贼啦!!!”
以严小单、木吒为中心,周围人群迅速隔离开几米真空地带。
木吒微侧耳,挑眉觑向身侧原地爆鸣的少女,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姗姗来迟吼出那两句经典台词,想不到她身板瘦弱,却能发出这么可怕的音爆攻击。
按道理这尖叫没头没尾,而且人小偷已经跑出大老远,基本不太可能追回来。
但人群中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身高8尺的勇士,一手一个无辜观众,硬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抡开一条道,小偷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着衣领,一把抡到严小单面前。
事情发展地太过戏剧化,从发现被偷,到尖叫,再到逮住小偷,也只在短短两分钟内相继发生。
严小单对着脚边的小偷,迟钝地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一个千斤顶,就把原本被砸得七荤八素的小偷,一肘揍出苦胆水,彻底晕死过去,她蹲下身,伸手探探对方鼻息,顺手把自己的钱袋捞回来。
那大汉从人群中挤挤囔囔走过来,严小单抱拳鞠躬:“谢谢壮士,为我解忧,小女子严小单,还没有请教壮士名讳。”
“黑熊精。”对方声若洪钟,言简意赅地道。
严小单嘴角抽动,妖怪取名都这么随意吗?她打量对方,身材魁梧,虽然能化成人形,却多少保留动物的体貌特征。
“敢问壮士你是如何发现这人的?”严小单道。
黑熊精摸摸鼻子:“我嗅觉好,能找到带着你气味的妖怪。”
“哦。原来如此。”
她的钱包带着她的气味,那小偷带着钱包,在黑熊精眼里,就是移动的活靶子。严小单正要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转头就看见被黑熊精抡得到处都是的无辜群众。
就是有点费观众~
严小单正声问道:“敢问兄台是不是来参加这次仙侍选拔大会的?”
“正是。”
“你中意哪位仙家?”
黑熊精虽然还没有入门,却带着莫名的自豪感,大声开口:“南海洛迦山观音大士。”
“巧了不是,这三位分别是观音大士门下的惠岸行者,红孩儿和龙女,我今年也打算报这个岗位。”严小单笑呵呵地询问木吒,“今年观音大士打算招几个弟子来着?”
木吒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道:“一个。”
“……”
“……”
刚刚还哥们好的两人,迅速隔开了两米距离,神色间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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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两分警惕,搞半天他俩原来是竞争对手,嗨,这事情闹得。
“原本还想请兄台小酌两杯,表达谢意,想到选拔在即,还是改日另约。”
“哈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咱们青山不改,场上,哦不,改日再会。”
两个稳重的成年妖怪,礼貌和彼此告别,黑熊精飞快扫了一眼惠岸行者等人后,倏地消失在人群中。
就好像那1.8米的大个子从未出现过一样。
严小单目瞪口呆,再次仰头踮脚,连蹦带跳,试图在人群中找到他。木吒嘴角噙着笑意,弯腰揽住她的膝盖,将她稳稳托举起来。
“这是很厉害的隐匿气息的法术,你若是在赛场遇到他,很容易因忽视对方而吃亏。”木吒的声音不疾不徐从身侧传来,严小单觉得耳边有点痒痒的,心理奇怪他又不是对着自己耳朵吐气,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木吒继续引导:“现在凝神静气,将灵力灌输在眼睛上,再去看人群。”
严小单抛开杂念,专心照做,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黑熊精,对方并没有走远,身侧还跟着一位人类小沙弥,男孩身材瘦小,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衣,仿佛感受到她的打量,他在人群中回过头。
那是一双和小兽般怯弱警惕的眼神。
那黑熊精出门,咋还带着孩子?这不会是他的食材吧?严小单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底恶寒。因为她想起狍子也在黑熊的菜谱上。
“那黑熊精修习佛法,业已小成,那小孩估摸也只是他机缘巧合带在身边。”木吒似乎看穿她所想,带着笑意解释道。
严小单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两人对视一会,木吒转过脑袋,严小单的角度,正好看见他高耸的鼻梁骨,和浓密的眼睫毛。
虽然和木吒比邻相处几个月,因为这人大多时间,都在外执行公务,就算碰头,也只是远远行礼,偶尔碰上她开灶,也会跟着大家找她盛碗食物,鲜少有靠得这么近的时候。
因而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
龙女看见他托着严小单,拽着木吒的衣袖吵闹:“我也要被这么抱着。”
严小单惊觉这个姿势有点越界,连忙挣扎下来。木吒看了她一眼,对龙女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去报道。”
龙女虽然不高兴,也只能作罢,拉着红孩儿走在前面。
他们很顺利地完成报道,拿到职位腰牌,按道理严小单作为考生,是要歇在其他院落,但他们一行人没提这茬,护院侍从也没拦,严小单就顶着考生腰牌,稀里糊涂地歇在一众仙侍待的院落。
她的听力极好,在院落和龙女乘凉时,听到隔壁院子人忧心忡忡。
“这次考课听说极严苛,考校曹官把因果业力轮都请出来了。”
“哎呀,早知道这次这么严格,平日就该更勤勉些,听闻这次惩罚也挺严重,若是考课成绩不合格,轻则申诫罚薪,重则罢黜流放。”
边上有个声音不屑道:“你们不要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我听闻这次祭出因果业轮,也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华光大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