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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 25 章

作者:流光照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依旧是光风霁月,一尘不染。却对着曲闻昭一拜,“陛下恕罪。”


    只四个字,岁康面如死灰。她跌坐在地,夹在眼中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半是哭半是笑,“你不喜欢我?”


    “你喜欢谁,安玥吗?”


    她料到今日之事必然会不胫而走,从此她在这宫里便再也抬不起头。可又如何?她眼底生出几分狠意,“你看不上我,你可知,我那十六皇妹说不好都不是皇室血脉。”


    曲闻昭抓着书卷的手微微一蜷,眼神冷冷向下瞥了眼。


    明康自知言行不妥,止不住一抖,却终是恨意占了上风:“你莫要看错了人,最后鱼目混珠,你也不过被她哄……”


    “来人。”曲闻昭缓缓开口:“五公主神智不清,言行失仪,扶公主入宗人府禁足思过。”


    宗人府?!若被剥夺权势,那她与那般贱民又有何异?


    “我不去……皇兄!”岁康从地上爬起,却被身后的内侍架着拖了出去。


    她的哭喊声也湮没在夜色中。


    何元初垂着眼,从始至终未往外看一眼。


    “何爱卿。”曲闻昭将书轻放在案,“先帝一朝实录,自去岁开馆纂修,至今已逾半载。”


    何元初拱手:“微臣不敢怠惰。先帝在位前十年史事已初纂成册,正由总纂官逐卷勘校。起居注亦已尽数采录,唯末后三年西北军务奏报尚需与兵部核对细节,预计下月可毕。待核验完毕,便会汇总编纂。”


    “既如此,便宽限三日。可能完成?”


    何元初眸光微垂,“陛下恕罪,若是三日,怕是困难。”


    曲闻昭似是笑了声,可眼底并无笑意。“孤以为,何爱卿很闲?”


    何元初身形微僵,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微臣知罪。”


    曲闻昭未看他,“那便再宽宥半月。”


    本月余的量,如今要人在半月内完成。曲闻昭未说后果,便更显得微妙,其中似乎透着敲打之意。然先前已推一回,若是再推脱,便是敷衍塞责,怠惰因循了。


    他袖中的手微抬,“微臣必竭力而为。”


    曲闻昭眼里含笑,眄视着他,“何大人无意娶亲,是不喜欢我这五皇妹,还是如岁康所说,已心有所属?”


    “臣惶恐。”何元初俯身跪下,顿首请罪:“二位公主皆是金枝玉叶,容德兼备,是天下男子难求的良配,臣唯有仰望敬重,断无‘不喜’之说。”


    “那便是愿意?”


    “微臣渴望报效陛下,只是陛下不知,曾有钦天监观星,监官私语臣‘命格粗鄙带煞’,如此命格恐误公主终身,绝不敢以私念损皇家利益,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必一心辅佐陛下,以赎辞婚之罪!”


    曲闻昭目光轻轻飘向窗外,“孤只是开个玩笑,何爱卿不必如此。”


    暮色四合,暑风轻卷帷幔,清河入梦。


    一只柔夷穿过层层纱帐,揽住榻上人的腰。清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皇兄。”


    曲闻昭被热意缠住,回过头,见女子眼尾殷红,对着他笑。她衣服欲褪未褪,露出雪白的肩。旋即,那双藕臂勾住他的脖子,软纱的袖子亦跟着滑了下去,露出手腕上的痣。


    他眸光微沉,骨节分明的抚上她的脖颈,感受那一处的柔软温热,脉搏跳动。


    女子却不似以往那般畏惧,她似是料定了那只手不会掐死她。轻轻仰头,柔软的唇触到他的唇瓣,细羽拂过般,一触即分。


    曲闻昭身形僵了瞬,可只瞬息,他一只手摁住她的脑袋,唇齿相依,纠缠,掠过。


    直到身前的人失了力道,瘫软在他怀中,喘.息。曲闻昭再度缓缓伸手,捏住她的脖颈。可这回不似上次那般温和。


    他手上力道缓缓收紧,温水煮青蛙般,却毫不留情。


    怀中的人感觉到难受,竭力挣扎,一只手仍勾着他袖子,却未换得半分怜惜。


    曲闻昭神色淡漠,如同不近人情的鬼魅,“你不是她。”


    她愚钝,要面子,逼急了也只是哆哆嗦嗦讨好,却是把所有不服气和害怕写在脸上。


    女子眼角滑下泪水,是滚烫的温度。如同一滴水落入古井,扰起波纹。曲闻昭动作微颤了下,收了力道。


    她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喘着气。曲闻昭拇指指腹抵着她下巴,迫她抬头。


    生了剑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下颌,曲闻昭看着垂落的纱幔,收回手。


    “皇兄?”曲闻昭垂眸,见少女眉眼弯弯,“你不喜欢我吗?”


    风起云涌,扬起纱幔,与少女的裙摆纠缠在一起。等风停之时,身侧已没有她的身影,唯有一只金钗。


    意识归拢,天已蒙蒙亮。依旧是含凉殿。


    曲闻名打开匣子,准确无误地将放在里面的那只花钗取出。


    他指腹摩挲过上面的缠枝纹。是被那夜扰了心思,还是真的生了不容于世之情。如果生了,又是从何时开始?


    可他们是兄妹,是仇人,不是么?不管是何种情绪,也不过是暂时的。他可以由着这份情绪起,亦能随时把它压下去,碾成齑粉。不过为了一时有趣罢了,倒还不足以困扰他。


    只是,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公平。


    安玥原本就忌惮曲闻昭,自打出了上回的事,她生怕自己神志不清做了些旁的,皇兄秋后算账,接连几日除了请安,要么便不出门,有时实在时运不济遥遥撞上了,她也是趁人没发现,能躲则躲,只有瞧着躲不掉,她怕落人口实,才硬着头皮行礼。


    打地突似的。


    好在皇兄似是早已忘了那件事,每回只是睨了她几眼,便离开了。


    只是安玥觉得头顶那目光让人压力倍生,隐隐要将人搜筋刮骨般,似能穿透一切。


    初夏接连下了好几场雨,天气愈发闷热。好在午后那连绵不断的雨终于消停了片刻。趁着那灼人的太阳尚未出来,安玥便拉着清栀和若桃在御花园踢毽球。


    三人各占一角,一只花毽被轻轻往空中一抛,下落之时迎上一只绣鞋的鞋面,毽球再度飞起,蓝色的羽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又被一只脚接住。


    几人踢了几个来回。


    若桃气喘吁吁,“公主您踢近些,奴婢接不着啦。”


    安玥瞧见二人额头上的汗珠,将花毽在原地踢了几下,“你们要不要歇息会?”


    清栀摇摇头:“奴婢不……”她话未说完,若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抬手捂住清栀的嘴巴,把人拉走了。


    安玥也觉得热,可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再在屋子里待下去,她怕是要发霉了。


    她站在原地歇了片刻,将花毽一抛,左右脚来回盘了几下,旋即一个背踢,绣着戏蝶纹的裙摆轻展,花毽亦随着动作跃过头顶,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去。


    她自知这一下怕是踢太远了,甫一收腿,听到不远处传出“嗳唷”一声,安玥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便听那头传来火急火燎一声:“陛下,您没事吧?哪个不长眼的!”


    安玥未想会在这儿听到胡禄的声音,面色“唰”得白了,借着假山掩护,她飞快蹲下了身。


    她抱着膝头瑟瑟发抖,佯装在数蚂蚁。感觉身后似有脚步声靠近,她觉得心脏都要跳到地上,浑身汗毛倒竖,大气也不敢喘。


    雨后闷热的空气将她捂出了一身汗,安玥鬓角的碎发沾了汗水,贴着额,蹭着了眼睛,难受极了,也不敢伸手去理。


    不知是否是错觉,身后脚步声似是停了。她后颈发凉,屏住了呼吸,头也不敢回,生怕见着最不想见到的那张脸。


    声音离近了:“陛下,不知人躲哪里去了。”


    “许是躲起来了。”他嗓音清冷,沾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罢了。”


    安玥听着这一句,双腿一软,险些跪下去。察觉身后脚步离远,安玥后背死死贴着假山,约摸过了一盏茶,她方鼓起勇气往身后探了眼,假山后空空如也,显然是早已没人了。


    她强撑着发麻的腿起身,往回走去,路上已调整好情绪。若桃和清栀见公主回来,连忙起身过来。走近了,清栀隐隐察觉公主面色有些不好,问:“公主可是不舒服?”


    “唔?”安玥朝清栀露出一抹笑摇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有点闷。许是是玩累了,咱们回去歇着吧。”


    三人走出一段距离,若桃发觉手里少了什么,又看了看公主的手,亦是空空如也。她有些奇怪,“公主,毽球呢?”


    “唔……”安玥往四周看了眼,“大概是落在哪了。”


    “那奴婢去寻。”


    “不用了!”迎着若桃询问的目光,安玥干巴巴笑了笑,“没了再拿一个便是,踢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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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挂墙头寻不回来了。”


    “诶?可那是公主最喜欢的一个呀,奴婢会爬墙的……”


    清栀看了若桃一眼,“算了,再寻新的便是。”


    安玥亦点了下头,“嗯。”


    “好吧。”


    安玥回去,方得知岁康被送宗人府禁足的消息。若桃义愤填膺,直道都是报应。安玥面上却无多少波澜,她料到自己应是稀里糊涂喝了岁康下在盏里的药,皇兄因那日之事,迁怒岁康,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为何岁康都倒了霉,偏生自己一点事也没有?她倒宁愿皇兄打自己一顿,或者像先前那样抄了书,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倒像是一把刀悬在头顶,愈磨愈利,随时要落下来似的。


    等到第二日,安玥在院里摘花。今年的紫薇花开了,紫红的花朵争先绽在枝头。安玥照例挑了朵形态适中的,做成花蜡夹在书里。每一朵下边都标了日辰。多年过去已是厚厚一本。


    她甫一将花瓣疏离开,去了枝叶。百无聊赖间,不远处洒扫宫女窃窃私语声传入耳畔,“听说了吗,昨夜陛下在御花园,不知是哪名贪玩的宫女太监在踢毽球,结果砸着陛下了。眼下宫里正在搜查‘凶手’呢。”


    花瓣去了叶,不防扯得多了,连带着将花瓣也扯坏了。可安玥浑然未觉般。


    “也太倒霉了,可严重么?”


    “不知,瞧着这么大阵仗,应是有些。那可是九五之尊,便是轻伤也是了不得的。”


    “那可查到了?”


    “尚未,不过我估摸着也快了。上头发话,说给那人一日时间,若是主动服罪,可重新发落。可若怀有侥幸,有意逃避罪责,一旦查出,概不轻饶……”


    “公主……公主?”


    安玥脑中嗡鸣,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察觉指腹黏腻。一低头,手中花瓣显然是被撕坏了,紫红的花汁粘在指缝。


    若桃递来帕子,“您怎么了?”


    安玥摇摇头,心不在焉擦拭指尖,“没事。”


    她回了房,愈想便愈发心惊胆战。那毽球上用的是孔雀羽,是前年,大皇兄送她的生辰礼之一。


    孔雀羽稀少,皇兄不会认不出才是。又怎会说是宫女太监之物?还是皇兄已然知道此事系她所为,用这种法子向她施压。


    安玥越想越怕。不然寻个法子,试探一番。大不了认个错。


    翌日,含彰殿。


    案后的人将最后一笔写完,殿外传来声音,“陛下,安玥公主求见。”


    他将笔轻搁在笔山上,唇角若有若无扯了下,“让人进来。”


    不消片刻,殿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安玥换了身黛青色的碧荷襦裙,袖口用珍珠滚了一层边。


    迈进门时手里还端着个食盒,乍一瞧步子稳当,不知是否是因为心虚,脑袋欲抬不抬,眼神也有些发飘。


    她小心翼翼觑了眼上边的人,他面色淡淡,瞧不出情绪。只是不徐不疾轻轻刮了刮茶水浮沫。手边空荡荡的,应当是忙完公务了。那应当心情还算可以吧?


    她轻轻唤了声:“皇兄。”


    曲闻昭抬眸睇了这头一眼,显然在等她下文。


    安玥调整好笑容,抬起头,“这几日闷热,安玥特地做了莲子汤,特地给皇兄送来。”


    曲闻昭将手中杯盏放下,睨着她,那轻飘飘一眼能将人心思捅穿似的。


    安玥见人不说话,有些窘迫,她试探:“安玥听闻皇兄前几日被一只毽球砸着了,不知可有受伤?”


    曲闻昭好整以暇看着她,有些讶然:“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关心一下。”


    “哦?”他眉头轻挑,“倒是罕见。”


    安玥露出一抹极明艳的笑来,抓着膳合的指却收紧了,“皇兄上回帮了我,又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以前是臣…安玥不懂事,对皇兄心怀芥蒂。如今方知道皇兄是安玥最亲近的人。”


    他被取悦了般:“过来。”


    安玥梗着脖子看他一眼,拽着那碗莲子汤靠近。她走近了,把莲子汤飞快往桌上一放,站直了身子,朝他露出笑颜。


    “站近些。”


    安玥面上笑容一僵,钉在原地不敢动。她怕被掐死。


    曲闻昭抬眼看她,笑道:“不是要看伤吗?站那么远,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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