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将最后一撮葱花撒入翻滚的锅中的同时，朝窗外扬声道。
“面好了！秦大哥，有志，快进来趁热吃吧！娘，您也快来！”
屋外的秦有志早就被那勾人的香味引得频频探头，闻言立刻高声应和。
“来了来了！林姐姐你手艺最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还记得牢牢扶住梯子，眼巴巴等着他大哥下来。
秦铮动作利落地将屋顶最后一点浮雪扫净，沉稳地下了梯子。
他拍了拍肩头和帽檐上的积雪，又抬手拂去眼睫上那层已然融化的冰晶，这才跟着早已迫不及待的弟弟走向屋门。
撩开厚厚的挡风布帘，一股浓郁温暖的热气混杂着面香，骨汤香和葱花香扑面而来，瞬间将屋外的严寒隔绝。
灶房里因为烧着火、煮着面，温度比外间高了许多。
户玻璃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模糊了外面的雪景。
“快，这边坐。”
苏慧娘早已在灶旁的小方桌边摆好了几个木凳，笑着招呼他们。
“辛苦你们哥俩了，赶紧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秦有志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嘴里不忘回应。
“不辛苦不辛苦！苏婶子，林姐姐，你们太客气了！”
他动作快，自己就找了个靠近锅的位置坐下，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林知夏正用大勺将乳白色的，滚烫的骨头汤舀进一个个粗瓷大碗里，汤里沉着剔下来的拆骨肉丝，纹理分明，看着就酥烂。
她接着用长筷将煮得恰到好处，微微透明的面条捞进汤碗，再码上几片嫩绿的菘菜叶，最后浇上一勺滚烫的原汤。
“小心烫。”
她将第一碗面放到秦有志面前。
秦有志立刻双手捧住碗沿，被那热度烫得缩了一下，却舍不得松开，凑近碗边深深吸了一口香气，满脸陶醉。
“香！太香了！”
他也顾不得烫，拿起筷子就搅和了一下，挑起一箸面条，呼呼地吹了几口气。
便迫不及待地吸溜进嘴里，一边被烫得直抽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赞美。
“好吃！林姐姐，这面真筋道，汤也太鲜了！”
相比弟弟的猴急，秦铮则显得沉稳许多。
他接过林知夏递来的面碗，低声道了句：“有劳。”
然后才在桌边坐下。他先是看了看碗里。
乳白的浓汤，匀称的面条，碧绿的菜叶，点缀着细碎的葱花和实在的肉丝，色泽诱人。
但他没有立刻开动，而是用筷子轻轻拨开表面的葱花，小心地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才送入口中。
滚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瞬间从胃里向四肢百骸蔓延，驱散了浸入骨髓的寒气。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这才开始不疾不徐地吃起面条，动作依旧安静，但进食的速度却不慢，显然这碗面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慰藉。
苏慧娘和林知夏也各自盛了面，围着桌子坐下。
苏慧娘看着兄弟俩的吃相，慈爱地笑着。
“慢点吃，有志，锅里还有呢！铮哥儿，味道还行吗？咸淡合不合适？”
秦有志嘴里塞得鼓鼓的，只能猛点头。
秦铮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抬眼，目光真诚地看向苏慧娘和林知夏，点了点头。
“很好吃，汤浓面韧，很暖和，谢谢婶子……谢谢林娘子。”
他的话语依旧简洁，但在提及林禾时，他还是顿了顿。
林知夏看着秦有志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微微弯起。
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认可。
她拿起旁边的小碟子，里面是她早上刚切的，淋了少许麻油的腌萝卜丝，推到桌子中间。
“尝尝这个，解腻。”
秦有志立刻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酸辣脆爽的口感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小小的灶房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吸溜面条喝汤的满足声音。
食物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彼此的面容，秦铮却透过热气看向林知夏。
随即想到什么，又垂下眼皮，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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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的面条。
吃饱的秦有志又扛着木梯准备去隔壁李婶家，秦铮却没有之前那般积极，也没再亲自帮忙扫雪。
等回去的时候，等在家里的秦母见二人回来，忙招呼道。
“饿了没？快进来喝点汤暖暖身子！”
“娘，我和大哥吃过了，林姐姐给我们吃了肉汤面！可香了！”
秦有志笑嘻嘻地凑近王氏。
“你这小子！成天去林姑娘家蹭吃蹭喝也不嫌丢人！”
王氏看似是在责备，但话里对小儿子的疼爱很明显。
“铮儿，你一会儿和有志一起去给林家送些炭过去。”
王氏看向一向沉默的秦铮。
“嗯。”
秦铮点头应下，转身去了小柴房。
柴房里堆着好几个木箱，里面都是秦大力和王氏带回来的木炭。
王氏的娘家就是烧木炭的，一到冬天就缺人手，经常会把秦大力和王氏叫回去帮忙。
都是自家人，帮忙也不会泄漏烧炭的技巧。
他们二人帮完忙回来都会带一车木炭回家，一个冬天都不用为炭火操心，甚至还能有多余的木炭拿出去卖。
“多拿一些也没事，林家母女不容易，今年的冬天瞧着可比往年要冷。”
王氏给秦铮拿了一个竹篮进来，让他多往里装点。
“嗯。”
秦铮也不嫌脏手，直接上手去抓。
秦铮到底是王氏的儿子，她看着秦铮异于平常的样子，直觉这段时间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之前让他去给林家送东西的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之前他整个人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光是从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王氏看破不说破，而是去找秦有志这个大嘴巴问情况。
秦铮收拾完木炭，出来没看见秦有志，也就没去找他，提着一篮子木炭出了门。
林知夏这会儿正看着外面的雪，盼着这雪停一停，她好出去砍点过冬用的柴火。
之前没准备，突然下雪，没有柴火可就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