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取过一棵，放在干净的案板上。
用手将菜帮子掰开，顺势撕成大小适中的块状。
比起用刀切，手撕的边缘不规则，更易于入味。
所有的菘菜都处理完后，她将菜块重新放入那个干净的大木盆中。
接下来便是关键一步。
林知夏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
她抓了一把准备好的腌料，均匀地撒在菘菜块上，然后双手深入盆中，开始用力揉搓。
先是轻轻抓拌，让每一片菜叶都沾上盐和辣椒，随后加大力度。
揉、搓、捏、抓……
手下传来“簌簌”的细微声响，那是菜叶纤维在盐分作用下开始软化析出水分。
她专注地揉搓着，额角微微沁出了细汗。
苏慧娘在一旁，时不时递过一点盐，或是帮她扶一下有些滑动的木盆。
盆中的菘菜在反复揉捏下，渐渐变得萎软，色泽也更加深沉。
青白的菜叶被猩红的辣椒末染上动人的颜色，析出的菜汁与盐、辣椒混合成咸辣的汁水，浸润着每一片菜叶，散发出一种刺激的香气，直钻鼻孔。
感觉揉搓得差不多了，菜块已经充分入味且变得柔软。
林知夏拿起一小块，递给苏慧娘。
“娘，您尝尝咸淡？”
苏慧娘接过，放入口中细细品了品，点头道。
“咸淡正好，辣味也足！”
林知夏这才放心。
她取来一个早已洗净、擦得干爽无油的深口陶罐，将揉搓好的辣菘菜一层层、压实着码放进去，连同那些咸辣的汁水也一并倒入。
每码一层，都用洗净的拳头使劲压实，排除空气，直到将整个陶罐装得满满当当。
最后，她在最顶层又撒上薄薄一层盐，然后取来两张宽大的、洗净晾干的菘菜叶，覆盖在顶部，稍稍按压，这才盖上厚重的陶罐盖子。
罐口边缘有一圈凹槽，她仔细地注入清水，形成水封，以确保密封，防止杂菌进入。
做完这一切，她将沉甸甸的陶罐搬到灶房角落阴凉处存放。
那里，已经摆放着几个装着其他腌菜酱料的瓶瓶罐罐。
其实大多数都是腌萝卜和酸菜。
正当林知夏望着那排腌菜罐子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惊呼。
紧接着是“哎哟”一声闷响，以及什么东西落地的杂乱声音。
林知夏心头一紧，与苏慧娘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朝院门走去。
拉开院门，只见有一段时间不见的李婶正半坐半躺在门口的泥地上。
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一只手揉着腰侧，旁边倒着一只原本打算借去的空焙笼，正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才停稳。
“李婶！您没事吧？”
林知夏连忙上前，和苏慧娘一左一右小心地将李婶搀扶起来。
李婶借着她们的力道站稳，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腿脚，心有余悸地指着地面。
“没事没事，就是滑了一下，摔了个屁股墩儿……哎呦，你们这门口什么时候结了层薄冰？
滑得很呐！我刚走过来没留意，脚下一出溜，人就坐地上了。”
林知夏闻言，这才低头仔细看去。
只见门口那片被踩得坚实的泥地表面，因着白日里些许融化的雪水未能及时渗干。
在这傍晚的寒气里，悄然凝结成了一层薄薄亮亮的“地穿甲”。
光滑如镜，若不细看，极难察觉。
院中其他背阴处，以及通往屋门的小径上，也隐隐泛着这种危险的冰光。
“真是对不住，李婶，是我们疏忽了！”
苏慧娘一脸歉意，赶忙替李婶拍打身后沾上的泥雪。
“快进屋歇歇，喝口热水压压惊。”
李婶摆摆手，倒是爽利。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吓了一跳。
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住摔。
本来是想来借你们家焙笼用用，家里还有些药材要烘，没烘干就要烂了，谁知差点把自个儿‘焙’地上了。”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林知夏却不敢大意。
这被冰冻硬的地面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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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伤着骨头还不知道，回去可就麻烦了。
她扶着李婶，目光扫过院中那些冰面，心里一阵后怕。
今日不出摊，她们娘俩都没怎么在院里走动，竟没发现这潜在的隐患。
幸好李婶只是滑倒，若是年纪再大些的，或者孩子跑过，后果不堪设想。
“娘，您先陪李婶进屋坐坐，我把这门口和院里的冰处理一下，太危险了。”
林知夏说着，转身就去屋角拿铁锹和扫帚。
她先用铁锹的尖头，小心地凿刮着门口最光滑那片冰面。铁锹与冰层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碎冰碴子飞溅开来，露出下面粗糙的泥地。
接着，她又将院里其他几处结冰的地方都仔细清理了一遍，把铲下的碎冰和残雪扫到一旁堆起。
苏慧娘安顿好李婶，也拿了把备用的旧柴刀出来，帮着一起砍剁那些边缘顽固的冰棱。
母女俩忙碌的身影在渐暗的天光里晃动，铲冰声、扫地声、偶尔的说话声，夹杂着屋里隐约传来的李婶喝茶的动静。
清理完毕，林知夏又在容易打滑的地方撒上了一些从灶膛里掏出来的干爽灶灰，增加摩擦力。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额角又冒出了一层细汗，鼻尖冻得微红，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李婶端着热水站在门口，看着干净利落的院子，笑道。
“这下可好了，走路不怕摔跟头了，还是你们母女俩想得周到。”
她借了焙笼，再三道谢后，这才踩着稳妥了许多的路面，小心地回家去了。
送走李婶，林知夏站在院中，感受着空气中愈发凛冽的寒意。
她想着，这雪若是断续下着，往后几日，这铲冰除雪的活计，怕是少不了了。
“夏儿，你看咱们屋顶上的雪是不是比之前要多了？”
苏慧娘看着屋顶上越堆越多的雪，有些不放心。
从前住在南方，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没有雪压塌房屋的烦恼，但现在看着这雪。
苏慧娘心底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