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长安特意早下班,因为他翻G委会的档案室,又查到个关于红棉公社大河村近几年来,唯一飞出农村落户城里的顾向崇新资料。
三年前光荣当兵入伍的名额,从G委会干部亲戚家小孩,变成了大河村一个没有根基的农民的儿子,就很让人不理解,他在G委会的同事当然不服气,用手里这点小权利去威胁人家,没想到市里直接来电话,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同事多方打听,才打听到顾向崇的亲生家庭找到了,人家那边动用的关系,不是他们这县城的关系网能撼动的。
顾向崇他爸嘴真够严的,居然也没跟任何人说儿子找到亲生家庭的事,他同事调走了,无从打听,如果不是今天翻出同事当初负责过的档案,找出这一则记录,还被蒙在鼓里,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一定高兴。
严长安迫不及待了,可刚走出单位,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胳膊,他都没听到脚步声,这猛然间的重量,吓得他魂都飞出一半,抬头看清比他高一个头的顾向崇,刚稳下来的魂又吓飞了。
“顾队长,是你啊,找我什么事?”
顾向崇这一个月来县里十几趟,一个小县城就这么大,和G委会也吃过一吃饭,跟严长安有过一面之缘。
顾向崇拍拍他的肩膀:“严委员,找个地方聊聊。”
“聊、我们有什么可聊的?”严长安心虚,大河村的知青今天才来告诉他,她那边打听不出来,顾向崇就来了,这也太严重了吧?
顾向崇手上用了力气,带着他往前走:“本来呢,是想再等几天,等蛇自己出动,但你的行为吓到我媳妇了,那你就吃点苦主动招了,然后换个地方生活,你上无父母,前妻和你反目成仇,没有子女牵绊,到哪里生活你没有意见吧?表现的好,能给你个舒服点的地方。”
严长安腿上一软,被顾向崇硬是拽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
这是招待所最里间的一间房,严长安不信顾向崇只手遮天,明天白天还不放他回单位上班,等他出去,后果顾向崇承担得起吗?
“你这是囚禁,犯法的!”
顾向崇敲敲桌子,叫他清醒点,别抱有幻想。
“能把你带来就不会犯法,叫你打听我的人是谁?你明天不去上班,那人察觉到异样就会跑,人跑了,一切后果只能你自己承担,本来蹲几年就能自由,非得把一辈子都搭进去?表现得好,还能少蹲两年。”
严长安一下子怂了:“有这么严重吗?”
顾向崇刺破他最后一点幻想:“你没注意到招待所的前台,在我们来之前,没有要证件登记吗?我带你来这里之前,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得到的,你说严重不严重?”
严长安被一盆冷水浇醒了:“是教育局副局长的外甥女钱紫兰,她说仰慕我的才华,说偶然听到你从事间谍活动的事情,只要找出证据,我就能升官发财,到时候她大姨就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顾向崇反问:“她这话你就没怀疑过,她才是间谍吗?”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严长安茫然摇头:“她怎么可能是间谍,她来投奔大姨之前,是个被叔伯欺负到活不下去的农村姑娘,来了永安县才一个月,哪能接触到什么间谍活动的事?”
是啊,为什么呢?顾向崇不用自己查,一个电话,很快钱紫兰老家那边的派出所前去村里调查,资料一对比,一个钱紫兰,却有两张不同的照片。
等到天亮的时候,顾向崇已经把两张照片放到严长安面前,左边白净些、洋气些的,是严长安认识了一个月的钱紫兰,右边嘴唇皴裂、皮肤微黄、皱着愁苦眉心的姑娘,才是货真价实的钱紫兰。
“明白了吗?”顾向崇问。
严长安战战兢兢:“真的钱紫兰已经死了?可假冒的为什么要假冒她?”
顾向崇给他警告:“不明白就好,你不用深究。”
……
全县大部分朝九晚五单位还没上班的时间,假冒的钱紫兰已经被抓捕了,审问了一天,直到深夜顾向崇才回了家,他给连续两天的风霜尘土冲洗干净才回屋,姜然还没睡,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
他捡最终要给社会交代的、能说的,先透露了点:“那个姓严的G委会委员,承认受人之托打听我的事,交代了一个人,后面牵扯出一桩杀人顶替的间谍案来,这阵子听到这些坊间传闻的时候,别担心,没有后顾之忧的。”
顾向崇已经说的很云淡风轻了,姜然还是抖了又抖才慢慢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中被她抱住了胳膊,她还强作镇定的说:“你说没事,那我就能放心睡觉了。”
她强作镇定的吧?顾向崇没法,另外一只手别扭的、拍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
林姜然昨晚没睡好,顾大哥事情是办好了,但好惊险,又是凶案、又是间谍,导致她睡的不安,天微微亮的时候睡稳了,等她起来,顾大哥早就上班去了。
她端着盆去河边洗衣服,跟嫂子们闲聊一会,目前村里还不知道县里这件大事呢,可能连县里都得等一段时间,坊间才会传出来。
她回家晒衣服,再去自留地摘菜做饭,向河跟石头他们一帮小孩,去后面的山里捡点柴回来,剩下的时间全在看书。
现在的天逐渐热起来,做饭吃饭,忙了一中午浑身都是汗,她烧了热水,给自己和小溪擦了一把汗,小溪捧着她专属的新毛巾稀罕不够,水还没倒呢,爱珍嫂子过来了。
“珍嫂子,你看我毛巾好看吗?嫂子给我的。”
“好看,还是彩条的,小溪以后也要对你嫂子好。”
爱珍嫂子是来借白糖的,说明天开始要抢收油菜了:“村里几个老人都说,最近半个月的天气古怪的很,怕随时会有暴雨,那油菜可就烂在地里毁了收成,交不上公粮、年底也没油吃了,我男人说争分夺秒的抢收,中午也得干活,叫我熬点降暑的绿豆汤,不然人真要热晕在地里了。”
林姜然看看天,这会天晴朗的很,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人家,是能看天气的,不管有没有雨,抢收总没错。
绿豆汤加糖,一来甜甜的口味好,二来糖能补充流失的体力,战时白糖还是军需品呢,这糖又要票又要钱,不是家家都有的。
抢收是集体的大事,林姜然把剩下的白糖全给爱珍嫂子,跟着过去帮忙熬绿豆汤,这点白糖只够熬今天这一大锅的,明天的、后天的白糖没着落呢。
爱珍嫂子说,油菜割、晒、打加起来需要三四天,至少还要两斤白糖,要是这会能弄来就好了。
林姜然也想出一份力,正好上回在国营饭店帮忙的人情,用得上了,厨师想叫林姜然教他洋葱猪肝的火候,愿意给钱,上回听到她是大河村的,就去打听了大河村的拖拉机手,叫文进带信。
林姜然不敢收钱,被知道了不得了,但如果人家感谢二斤白糖还是能收的,她就叫带话的文进去问问,给白糖行不行?
下午文进回来,说人家大厨说只给白糖占便宜了,愿意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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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白糖、一斤红糖。
对方是国营饭店掌勺的大厨,自然有门路弄到调味品,双方就这样约定了。
隔天吃过早饭,她坐文进的拖拉机过去,教了十分钟,有基础的大师傅就掌握了诀窍,如约把三包糖给她了。
林姜然不好意思了,十分钟三包糖,要两块多呢,关键是三斤糖票也不好弄呀,正好有人自带食材要做个姜母鸭,客人自己教了做法,大厨还是不敢下手。
姜母鸭是闽菜呀,客人自带食材点闽菜,那以前肯定吃过,或者今天要请的客人以前吃过。
她就说:“八大菜系中最有名的几道,我师父都教过,正好这姜母鸭我做过一次,我教给你吧。”
一道菜和两道菜的收徒费怎好混为一谈?大厨拱手道谢:“林师傅,那就多谢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张口。”
多个人情多条路,林姜然笑着应了,樊师傅有基础,指导不费劲,就是炖煮得一个钟头,等姜母鸭上桌,客人还见了樊师傅,狠狠夸奖了一番,听到是林姜然指导的,想见见,但林姜然怕麻烦,上菜之前,她就已经带着三包糖回家了。
……
今年村里收油菜,大家伙都觉得比往年轻松些,可能是心里盼着中午饭后的那顿甜甜的、起了沙又用井水冰镇过的解暑绿豆汤,两大桶呢,每个下地抢收的,都能分到一大碗,有些舍不得喝的,自己喝半碗,剩半碗倒进喝水的玻璃瓶里,留着带回去给小孩甜甜嘴。
虽然村里把这二斤白糖,换算成工分给林姜然家里记上,爱珍嫂子还是在大家大口喝绿豆汤的时候,夸奖感激,说她为了村里人喝上带糖的绿豆汤,多委屈的把厨艺教给别人,夸得林姜然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无私,爸妈教过,用很小的一点代价赢得别人的好感,是很划算的一件事,两包白糖,让村里人对她有个集体的好印象,爸妈要是知道了,只会夸她办得漂亮。
但这一次林姜然发现了,在大河村真的不用算计太多,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收获更多的回报,这几天乡亲们送她的蔬菜都吃不完了。
她在村里住的越来越融洽,但有点开心不起来,这都一个多月了,顾大哥交上去的结婚申请,行不行都要有个结果了吧?
顾大哥真的很厉害,一天就察觉到她掩饰起来的闷闷不乐,问她,她不想催他,就说没事。
顾大哥还是追问:“俩夫妻过不下去,最开始都是从不愿意交流开始,然然,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和我说真心话了?”
这么说林姜然可委屈了,她不想给他增加烦恼,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也不行?
她就直视着他的眼睛质问:“是你叫我说的,说了不许生气,不许讲假话骗我。”
“行,我保证,你问吧。”
“你的结婚申请怎么还没下来?一个多月太反常了,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事啊,因为还没办好,说出来怕她担心,但现在不说她一样担心。
顾向崇给了解释:“我的结婚申请已经通过了,但是你爸妈那边目前还在协商。”
林姜然惊喜不已,顾大哥找到她爸妈了?回大河村之后,顾大哥就没离开过县城,肯定不是他找到的,是在省城的时候,结婚报告递交上去,上一层级的部门找到的吧?
征求她爸妈的意见,是顾大哥提的请求吗?还真被问到了,那这么看来爸妈应该没事。
想到这一层,她好欣喜,羞羞答答的问:“那他们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