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第11章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里都能碰到讨厌的人。
孟泽葵挺直着脖子，收回视线，抱起双手。
“这怎么办？你和丁曼都想要这个HelloKitty。”翟诗瑶踮着脚望着打气球的小摊子看，”只有一个呢。”
孟泽葵毫不畏惧地说：“反正我要定了。”
“那你呢？丁曼。”占旭东问。
童乐和占旭东比孟泽葵要早些时间知道时节的事，是丁曼在介绍青草村风土人情的时候告诉他们的。
说这是他们小镇的一个特色，很多喜欢古朴自然的文艺青年每年都会过来。
占旭东很感兴趣，他们一吃完晚饭，就被丁曼拉出来逛逛。
丁曼依偎着童乐的手臂，仰望着他，大方地说：“既然孟泽葵想要，就让给她吧。”
但童乐没有错过她眼底的落寞，紧了紧手。
这趟旅途，他不是不知道孟泽葵的心思，也一直避免和她起冲突。
孟泽葵的冷嘲热讽他全盘接收，毕竟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风格，做事只考虑自己。
但如同空谷幽兰，不通人情世故的丁曼有必要陪他忍让孟泽葵吗？
当然不！
“不要委屈自己。”童乐替她说，“只要你喜欢，你就可以要。”
完全是霸气护妻的行为。
一旁的占旭东都瞪大了瞳孔。
丁曼心里甜如蜜。
孟泽葵听得却是火大，什么叫让？
她要个东西，还要别人让她？
她走到小摊前，挑了一把顺手的枪，嗓音冷脆地对丁曼说，“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挑一把，直接干。别说什么让不让的，你得先拿到，才能让。”
“都还没拿到呢，牛逼倒是吹上了。”
丁曼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还没有所动作，孟泽葵就被翟诗瑶拖到边上，一脸惊恐地喊，“你不要命了？”
孟泽葵：？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雌竞？”
孟泽葵：？
她看着翟诗瑶，又看着汪春有，似乎是在确认她们是不是开玩笑。
但两人表情严肃，没有戏弄她的意思。
孟泽葵也糊涂了，她这不算雌竞吧？
汪春有说：“我看网络上都是这么说的，两个女性之间的恶意竞争。”
“我这算什么恶意竞争？”
“就算不是恶意，说到底也是竞争啊。”翟诗瑶说。
“我记得恶意竞争是指两女的抢一个男的吧？”孟泽葵没什么底气地争辩，因为她也没看过关于女性主义的社科文章，只是网上搂了几眼。
翟诗瑶指了指她，又转头指了指童乐和丁曼，“你们不就是两个女的，还有一个男的。”
“可那是Hellokitty，玩具猫，不是男人。”
翟诗瑶：“你们两个女的，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要竞争，说不是为了男人谁信啊。”
“玩具猫就是童乐的外化体现。”
“雌竞”是一个贬义词，任何女性都不想与这个词沾边，好像一沾边，就成了迫害女性的千古罪人。
孟泽葵腾升起巨大的委屈，“可我真的只是喜欢那只玩具猫而已。”
翟诗瑶看着她，没有让步。
“泽葵，”汪春有出声，委婉地劝她，“要不就算了吧，你家里也不缺玩具猫，没必要为了一只猫，让自己难受。”
孟泽葵沉默了很久，从小到大“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性格让她执拗地说：“我不。”
但声音不再那么飒爽，“雌竞”的嫌疑终究是让她戴上镣铐。
“你别害怕呀，我给你想个办法。”翟诗瑶的笑眼透着狡黠的光芒，“咱们虽然不可以雌竞，但可以雄竞啊！”
“啊？”汪春有懵懵的。
“你和丁曼选个男的，帮你们打气球，赢helloKitty猫不就行了？”
孟泽葵：……怎么莫名其妙的
那边丁曼早就想让童乐上场了，她就没想过自己打枪。
她摇晃着童乐的手，笑着说：“男朋友，该你出手了。
“我以前都没打过枪，不会打。”
童乐却一点也没有甜蜜的感觉，心里乱成麻，勉强笑说：“好。”
只有打气球摊的中年老板娘一头雾水：什么镜？这年头镜子还有分公母的？
见童乐去摊位前挑挑拣拣，汪春有问：“泽葵，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合适的人选？
都不需要转一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总共就两个男的，一个童乐，一个占旭东。
孟泽葵还能选谁？
要是沈云程在就好了，能撑场子，孟泽葵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他看着文文气气，实则身体坚韧，劲瘦有力，至少那天雨中，孟泽葵抓着他的手腕就是这种感觉。
而且为人靠谱，做事认真，孟泽葵也不用太担心自己这边会输。
就是不爱听她指挥，每次想用人，沈云程都不在场。
得拿根绳子绑在身边，孟泽葵恹恹地叹气。
“那就……”她刚说话，被另外一道清润的嗓音覆盖，孟泽葵感觉到自己肩膀一重，手掌从身后按压上来。
温柔的声线在她耳边落下，“终于找到你了。”
明明声音不轻不重，但偏偏如同飞机的轰鸣，夺取了孟泽葵全部关注。
周遭繁杂的声音都安静了。
孟泽葵心脏一抖。
他来得正是时候。
一切的不满都可以被原谅。
“你到处走，让我好找。”沈云程转到孟泽葵面前，把粉色的充电宝递过去，“给你。”
孟泽葵没有接过，而是扬起明媚的笑容，指了指沈云程，“就他了。”
*
不得不说，沈云程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
白衬衫、黑西裤、挽到手肘的层层衣服料子，以及低头时的微分碎盖刘海，勾勒出精瘦的形象，一切都恰到好处。
还有沈云程和孟泽葵的亲密互动。
惹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他们身上。
听到孟泽葵说的话，沈云程微微错愕。
他抬眸，扫视了一圈，似乎才意识到除了孟泽葵之外，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还是周围的赤亮的灯光映得他脸颊发烫，沈云程微红的面颊挂着讪讪的笑。
察觉到他的表情，一旁的翟诗瑶吐槽：“什么意思？两只眼睛只看得到老孟？”
孟泽葵误解了沈云程，以为他的错愕是不明白她说的话。
于是孟泽葵和他解释前因后果，最后说：“我要那只HelloKitty，你帮我赢下来。”
沈云程打量了几眼打气球的摊位，转回头，弯唇浅笑，“虽然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拿到，但是……
“遵命，大小姐。”
孟泽葵被他眼中倒映着的莹莹灯光，晃了眼。
这次时节，村里打开了广场中央的照明灯，每个小摊前也有摊主准备的户外灯。
翟诗瑶猛然发现孟泽葵的连衣裙也是黑白色，倒是和沈云程有种说不清的情侣装的意味。
各种灯光交相辉映，白色的衣料呈现出丝绒质感。
沈云程拿出一杯打包的橘子汁给孟泽葵，同时歉意地看向其他人，“不好意思，买的时候不知道你们也在。”
汪春有虚浮笑着摆手。
孟泽葵原本还想矜持一下，但把冰饮拿在手上后，嘴角已经兜不住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在学校读书，漂亮姐姐或者帅气哥哥来班级里找她送东西。
孟泽葵顶着同学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走到教室门口，只为了拿一袋零食！
不要太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哦。
“好了吗？”孟泽葵本来还想对沈云程说几句话，没想到被童乐打断，“如果好了，就过来比赛。”
孟泽葵心里骂童乐没眼力见，但只好走到翟诗瑶身边。
翟诗瑶扯着嘴角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孟泽葵：“吃到了鸡的黄鼠狼。”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
翟诗瑶：“……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孟泽葵整个人都沉浸在开心中，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将吸管插入杯中，大吸特吸。
打气球的摊位里，老板分别在两块面板上以同心圆的方式排列气球，沈云程和童乐站在五米外的柜台前。
童乐看着老板忙碌，忽然听到有人问他：“童乐同学在我们村玩得还开心吗？”
童乐顺着声音转过去，是沈云程那张温和清俊的脸，面上含着礼貌的笑。
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童乐想。
他更偏向于舒适的运动风，衣柜里都是各种各样的T恤、卫衣、夹克，工装裤。
沈云程身上的书生气很重，稳重内敛，文质彬彬中又有点阴冷潮湿，像是一条蛇盘在阴影中的青苔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童乐讨厌这种凝视。
以及讨厌刚才沈云程和孟泽葵聊天时候，扫过来的目光。
好像他们是一体的。
沈云程的笑也真是难看。
他们并不怎么认识，童乐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以及深交，硬邦邦地说：“还行。”
好像很看不上他。
沈云程心思敏锐，自然感知到，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样不加掩饰的轻视。
长眉轻挑，眼底浮现一丝玩味的笑。
气球排列好后，老板娘说规则：“我不管你们什么竞，我的地盘听我的。”
“一块面板30个气球，5分钟内全部击中才能带走这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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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猫。”
“明白了吗？”
“好了，第一轮，现在开始。”老板娘按下计时器。
童乐率先开/枪，由于时间紧迫，沈云程也后来者居上。
他们两人都卯足了劲，前面几枪，弹无虚发。
孟泽葵和其他人都紧张得屏息凝神，听到气球炸响，都轻轻松了口气，但又随着下一枪，心上腺激素飙升。
但第一轮，沈云程败在了最后一枪；童乐输了两枪。
丁曼小跑上去，给童乐递纸巾擦汗。
沈云程手心也都是汗，他看向孟泽葵，孟泽葵倨傲地点了下巴，十分信任地鼓励他：“看好你！”
沈云程轻轻一笑。
童乐从丁曼手里接过纸巾，听到孟泽葵的话，下意识看过去，很快目光又滑到沈云程脸上。
眼前的男人实在是捉摸不透，童乐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着他，偷偷好的？
这两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喉口，即将破口而出，但他清楚，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不过，翟诗瑶倒是帮了他大忙。
她八卦地问孟泽葵：“你和沈云程怎么关系那么好？又是给你送饮料，又是替你打枪的。”
而且送饮料的时候还贴这么近。
孟泽葵还没想好，沈云程先于她一步，温柔笑说：“谁让我是大小姐的仆人。”
这本来就是句只有孟泽葵和沈云程两人才懂的话，但一石激起千层浪。
占旭东意味不明：“哦～”
翟诗瑶和汪春有听了，一脸‘他们在玩什么奇怪的主仆play’的表情。
童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曼虽然古井无波，但细看的话，嘴角是一抹讽意。
孟泽葵几乎被橘子汁呛到，咳了几声，脸庞既是因为害臊，也是因为咳嗽，红得像枚橙子。
她瞪向沈云程，用眼神询问他：“不就是前几天说他是自己的仆从，至于说出来糗她吗？”
其实早在孟泽葵看中Hellokitty的时候，沈云程就发现他们了。
他一直在角落里窥探着一切。
观察这群人之间的关系，从而清楚地知道哪些话能轻易挑动他们的神经。
沈云程却不慌不忙地迎向孟泽葵的视线，坦坦荡荡，温柔无害。
“好了，继续下一轮。”老板娘打断他们。
孟泽葵并没有生气沈云程说的话，反而称心如意，尽管‘仆人’直白得让她有点抠脚。
沈云程应该换个称号，下属就好听多了！
瞧着他打气球的身姿，孟泽葵忽然想起一句话：丈夫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以前她母亲打扮她父亲的时候，总爱念叨这句话。
那时候孟泽葵不解其意，如今看来……
真是千古名言，应该刻在每一个女生的书桌上！
这个仆人实在是给她长面子。
自从知道他俩有着亲密的主仆关系，沈云程打完每一枪，不少人都会往孟泽葵身上飞去一眼。
孟泽葵的虚荣心像只气球，越来越膨胀。
但很快，她就发现漂亮的东西往往是中看不中用的。
五轮游戏之后，沈云程还是没能替她赢下那只玩偶猫。
膨胀的气球萎缩了。
孟泽葵：……是的，长面子加倍的同时，倒面子也是加倍
每一轮打枪，沈云程都差一两个气球。
当然，童乐那边的情况更是差得不想评价。第二轮的第一枪就没打中气球，直接开启第三轮。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在状态，没打落的气球是沈云程的好几倍。
半个多小时后，汪春有已经开始打哈欠，眼睛无意识飘向别处，祈祷快点结束这种无聊的比赛。
其他人也都无精打采的。
孟泽葵把头发随便盘起，忽然高喊一声，“我来。”
她夺过沈云程手里的枪，在老板娘刚摆好的那盘气球上瞄准。
每一声枪响后，就爆裂一个气球。
噼里啪啦，就跟过年时候放鞭炮一样，一声接着一声，声声不绝。
都把昏昏欲睡的翟诗瑶打精神了。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百发百中。
那木板上全是碎掉的残骸在半空中晃动。
而孟泽葵前后脚站姿，重心向前，步枪后托抵在纤瘦单薄的肩膀，紧贴着枪身的白皙的脸庞压出红痕，发丝在耳边凌乱。
可惜这不是真枪实弹，枪口没有硝烟。
不然真像犯罪动作片里刚干了一票的女杀手摆出的endingpose。
但翟诗瑶还是忍不住赞叹，“靠，好帅啊！”
都不需要计时，肯定5分钟时间不到。
老板娘鼓掌：“恭喜。”
这是孟泽葵的MVP结算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