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人们褪了春衣换夏装,过转眼就到了六月。
京中传出消息长公主将举办游园赏荷宴。
六月六乃是天贶节,京都的百姓会翻经书、祷祝以求神佛保佑。长公主的赏荷宴定在此时传闻是为了给太子选妃。自建朝以来为太子选妃的消息就没断过。
太子刚及弱冠,还未娶妻,各门阀世家、高官大户对太子妃的位置觊觎已久,而又有传闻说新帝有意从民间挑选品德才华兼备的女子作儿媳,一时平头百姓们也蠢蠢欲动,谁都想攀上皇家这门亲事。
据传一张长公主赏荷宴的柬帖被炒至百金。
郁祯愁眉苦脸歪歪斜斜地撑在柜台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蓝俏津津有味地说着长公主的赏荷宴。
她对太子娶妻不感兴趣,如今已经入夏了,裕丰绸缎庄的生意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郁祯已经辞掉两个织工减少开支,也要求黎叔他们织造出新花样,但是新花样并没有溅起水花,生意依旧冷清,再这样下去都别干了,将铺子租出去回家躺着收点租金算了。
她呆在铺子半天,就几个客人上门,能成交的又更少了,这般光景实在是令人发愁。
回到家中,李氏听她回来欢天喜地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份请柬,满面容光朝郁祯道:“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不就是哪家夫人给你下的帖子?”
李氏眼眉带笑,睇了郁祯一眼道:“是长公主府的赏荷宴请柬。”
郁祯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请柬,目光快速扫过,帖子上果真有长公主府的方印。
她疑惑地问道:“花钱买的?”
李氏徒然提高嗓音嚷道:“我是吃饱了撑的?花百金买一张这玩意,还真指望你能被太子看上,做皇宫里头的贵人。”
郁祯不信:“公主府会给咱家派帖子?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李氏正也纳闷,自己找补了几句:“那定是长公主知你父亲清廉正直才给我们家派了帖子。”
郁祯不想自讨没趣,只得点头应是。心中却觉得还不如给张空白的拿去黑市换银子。
日子过得飞快,六月六这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太阳毒辣得不像话,如火炉炙烤着大地。
郁祯换上绣蝶恋花半臂襦衫配百迭裙,佩戴花绶结和蜀锦披帛,清新靓丽又不失端庄大方。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簪花,蓝俏从外面进来,提醒道:“今日太阳如此热辣,姑娘得带上团扇遮一遮。”又定睛看着郁祯梳妆好的面容:“夏天到了,姑娘每日练武似乎黑了些。”
“黑些用脂粉遮遮就行,可我感觉近来胃口好了许多,这胸口都紧了。”说完挺直胸脯给蓝俏看,肚兜包裹着圆滚滚的玉脂白肉,绿松石项链点缀其中,倒让人看了面红耳赤。
这衣服是入春后李戴兰给她新裁的,没穿几次就紧了。
“回头我放几针,让它宽松些。”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听李戴兰在门外催道:“还磨蹭什么,长公主的宴席若是迟到可是大不敬。”
话音未落她人就绕过屏风进了寝内,在离梳妆台两步处站定,看着坐在窗下描眉簪花略施脂粉的郁祯。内心不住地赞叹道:形貌昳丽,落落大方,如此打扮在京中淑女中定不落下乘。
李戴兰干咳一声收了喜色,面容急躁催道:“姑奶奶快出门吧,马车早就在大门外候着了。”
郁祯在母亲的催促下,拿了把团扇就出了宅门。
长公主府宴席规矩多,连婢女都带不进去。
还未到长公主府门前,道路两边的绿植就挂满彩绦,远观府邸巍峨壮观,府门大开宾客盈门。
郁祯跟位官家小姐一同到,婢女引着两人穿过回廊,回廊九曲连环,以紫檀木雕栏围就,廊外植翠竹娇花,廊内每隔数步便悬一盏琉璃宫灯与池中荷影相映成趣。荷花池碧波荡漾,莲叶田田,粉白相间的荷花亭亭玉立,偶有锦鲤跃出水面,激起涟漪层层。
池畔停泊着几艘雕花小舟,朱漆描金,轻纱垂幔,供贵客泛舟采莲。远处观荷殿金碧辉煌,琉璃瓦映着日光,朱红廊柱间垂落鲛绡纱幔,殿前白玉阶上侍女手执团扇,静候宾客。
此时已有官家小姐到场,三五人聚在一起聊着闲话。与郁祯一同前往的女子看见闺中密友便快步上前与人寒暄,遗郁祯一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其中不知有谁提议去泛舟采荷,几人无不应承,姑娘们提着裙摆就往停舟的池畔走,倒是忘了还有郁祯这个人的存在。
郁祯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公主府闲逛,沿着荷花池的回廊一直走,尽头处拐入座巨石堆砌而成的假山,绕过假山是座石台凉亭。
此处偏僻幽静又地势稍高是个观景的好地方,郁祯坐在凉亭处摇着团扇看着清风徐徐拂过的池面,荷花在烈日下随风摇摆,池中妙龄女子乘舟采荷嬉笑声荡漾开来,岁月静好。
她歪歪斜斜地坐在亭栏处,头轻倚在亭角的木柱,静寂的四周突兀地响起一声斥骂声:“瞎了你的狗眼了,不看路往我身上撞,这可是江南织造的霞影纱。”
郁祯身躯僵住,有一瞬的窒息感,如同被湿帕子蒙住脸难以呼吸。
这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尖酸刻薄,语气中充满不屑。郁祯即刻就辨别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待在后宫的那两年,这个声音的主人曾像个挥之不去的噩梦萦绕着郁祯。
须臾之间过往尘封的记忆和情绪在她心中掀起巨浪。
郁祯无言苦笑,原来过去那么久,自己再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会惊恐,还是会寒毛竖起。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冷静,觉着能遇上也很好,她想看看现在的郁祯是否如原先一样怯懦。
接着隐隐传来另外个女子低声下气的道歉声。
郁祯索性站起身,探出头往亭下瞧去,视线被亭下石壁上的杜鹃遮挡住看得不甚清楚,只瞧见两女子对着一袭白衣柔柔弱弱的姑娘高声训斥。
可被撞的女子不依不饶:“说吧,这衣裳被你弄坏了要怎么赔。”
“王姑娘,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将莲花的露水打湿你的衣裳,我可以用帕子帮您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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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一女子出声反驳道:“这云霞影纱沾上那池水的腐臭味就算擦干了也难去除异味,这衣服如何能再要?霞影纱百两一匹,白姑娘恐怕连摸都不曾摸过吧。”
那个被称作白姑娘的女子回道:“我...此乃无心之举,我愿意照价赔偿,还请王姑娘宽恕我的过错。”
“照价赔偿!我王家缺你那点银子?既然你把我衣服弄湿了,你跳下去荷池将自己弄湿了,我就宽恕你。如何?”
“......”
“既然你自己下不了手,那我就帮帮你。”说罢,她居高临下逐步逼近,逼得女子连连后退,离池畔越来越近。
郁祯见状几步下了凉亭,在离三人的几步路处站定开口道:“好生热闹呀。本以为这假山凉亭处会幽静些,王姑娘一来将枝头的翠鸟都吓走了......”说罢,刻意用团扇遮了遮口鼻,装作自己心直口快说错话。
王语淑与身旁的李若妍对视一眼,满脸怒气地望着郁祯:“你是何人,又算什么东西?胆敢说这话。怎地,路见不平想拔刀相助?”
在赏荷宴上遇着王语淑是必然,只是她没想到两人今世初次相遇,瞧见的还是对方那副咄咄逼人、持强凌弱、高高在上的嘴脸。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她前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王语淑这样的恶人,或许有些人天生便是恶种。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姑娘若是掉荷池中出了差池,那王姑娘罪过就大了,公然在长公主府上杀人是在挑衅皇家的脸面。”杀人二字,郁祯咬得极重。
白衣女子被王语淑推搡在地,她采摘的莲蓬和荷花也散落一地,郁祯边说边走过去将其扶起。
李若妍眼神中闪过恐慌,轻轻拉了拉王语淑的水袖,试图劝阻她继续行事。
王语淑一甩衣袖却不以为然:“多管闲事。就算出事也是她自己不慎坠池与我何关。”
“若无旁人在场你大可以这般说。可今日我在这,王姑娘这说辞恐怕圆不过去。”
王语淑受到挑衅,脸上嘲弄道:“你既爱替人出头,将你那身衣服脱了换给我。还有我这绣鞋子被踩脏了用手给我擦干净。”
白衣女子听闻王语淑要为难郁祯,连忙出头阻拦:“此事因我而起与这位姑娘无关。”
郁祯牵住她的手用力握着,对她轻轻摇头示意不必害怕,然后转头看向王语淑笑着:“好呀。”说罢缓缓上前两步,骤然脸色大变,躬身请安行礼:“长公主金安!”
郁祯所站的位置斜对着假山石洞的出口,能看到假山石洞尽头回廊路过的人。
郁祯突然行礼吓坏了背对着石洞站着的两人,两人先是背部僵硬地愣了会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转身低头行礼,就在此时郁祯拉起白衣女子扭头就跑。
待王语淑再度反应回来,哪里有什么长公主。她扭头看着狂奔跑远的背影面露狠毒,她简直想将郁祯捆起来狠狠抽一顿。
王语淑盯着郁祯跑走的方向,狠戾地道:“贱人胆敢如此戏弄我。你去查查此女身份,我定要她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