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楼拐卖囚禁女子一案,京中闹的沸沸扬扬。大理寺和京兆府不敢懈怠,两司联合查案,将一伙专业拐卖女子的盗匪查了出来,并将人缉拿归案。
大理寺的判决很快就落定,盗匪及香楼主要涉案人员金掌柜、彪哥等人被判斩首,京兆府推官被判抄家流放千里,京兆府副长官安贤良被降职。被困的女子们由府衙承担回乡路费,送还各自家乡。
此间消息一出,民众们无不鼓掌赞叹。
裕丰绸缎里间,郁祯正嗑着瓜子听蓝俏说香楼案事发那日的细节。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高斌几人大闹香楼讲到大理寺判决落定,以及京兆府遣送女子还乡。
秦娘吐了吐嘴里的瓜壳问到:“那些言官竟如此不分是非,高大人虽白日饮酒作乐但也算做了件好事,怎地还处罚上了?”
郁祯拍了拍袖口沾上的瓜壳:“这恐怕是某人的意思,借由言官的手自罚,这样也能打消齐国公的疑虑。这样京卫营就不是最大获利者,齐国公也不会觉得丛将军在针对他。”
蓝俏补充道:“而且也不是真罚,听说就是做个样子堵住言官们的嘴。”
秦娘:“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真难看破。”
郁祯疑惑地看着蓝俏:“不过,这些事你怎如此清楚,连真罚假罚都知道。”
既然是做戏这种事就不能随意传出来。
秦娘也疑惑:“对呀,蓝俏姐姐怎么知道的。”
俩人疑问后蓝俏才惊觉自己说漏嘴,只得掩饰道:“我也是听说。”
秦娘转过话头问郁祯:“宋五娘准备返乡还是?”
郁祯:“她今日与我说,她早就没了家,想在裕丰谋生计。我问了黎叔,织造的匠人都不愿意收女徒弟。先让她在铺子里干些打扫清洁的活计吧。若是能劝动琼娘出山授艺,到时候可以收五娘做学徒。”
蓝俏叹道:“请琼娘出山授艺此事不易啊。”
过了几日郁祯提了新茶糕饼又去拜访琼娘,郁祯明显感觉到今个的琼娘话稍多了起来。
郁祯宽了宽心,只要不厌恶她赶她出去这事就好办,人的态度可以慢慢磨。
一盏茶过后,琼娘将话题引到最近京都发生的大事。
她正色道:“听说郁姑娘从我这回去那日救下个被拐女子。”
“正是,那日恰好撞见香楼的掌柜气势汹汹地当街逮人,我觉得那姑娘可怜就顺手救下了。”
“见你文静秀气样,不成想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肠。你救下她不怕惹上事?”
“我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先将人救下,后面的事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总归有办法。也是我运气好,这香楼没过几日便被人查封了,金掌柜也被收监。她便是想找我麻烦也无计可施。”
郁祯没讲实情,只道自己运气好。
“金掌柜仗着有靠山目无律法对她手下那些姑娘滥用私刑,这事许多人都知道却无人敢管。你萍水相逢却愿意为那女子出头,那日当街看戏的人如此多又有几个能出手相助的。我倒是欣赏你。”
郁祯受宠若惊,笑道:“我能力有限也只能略行小善,倒让您一顿夸我,显着我与那活菩萨一样,我可不敢当。”
琼娘被她逗笑,抓起手边的一把团扇轻轻地扇了扇风,又似乎想起来些事拿着扇面细看,又朝她道:“你瞧我这记性,年纪越大越发不中用。我倒是忘了个人。”
郁祯正端起茶盏听琼娘说有个人,立刻敏锐地看向琼娘。她那双莹润柔白的手正抚摸过扇面,蓝底黄莺鸟立枝头的缂丝扇面,织造工艺令人叹为观止,画面栩栩如生一时间难以分辨是实物还是织物。
前世皇宫里头也有御用的缂丝织物,但在这幅扇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郁祯赞叹道:“这缂丝扇面真是精巧,日光照来,竟似那真的黄莺立枝头。”
琼娘将扇子递给郁祯:“这扇子是我一徒弟织的,她天赋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勤奋的。郁姑娘,这工匠技艺合乎你要求吗?”
郁祯目光惊异了一瞬,连连点头道:“这技艺实乃能工巧匠才能织造出来,若能得这般人才我自是喜不胜收。”
琼娘收了笑容,脸上浮现一丝愁容:“我那徒弟因为家事所困,一直就接点散活。我可以将她的住址告知于你,或许你可以试试说服她。”
郁祯喜出望外,笑着应承:“我定会亲自上门拜访,三顾茅庐也不为过。”
这是个突破口,若能说服她加入裕丰绸缎,布匹滞销问题定能迎刃而解。只是不知这人是何脾气,有这般好手艺竟然只愿意待在家接点散活计。
得了琼娘给的住址,郁祯便起身告别。
此时日头还早,郁祯心急火燎地回裕丰绸缎取了马车就要往城外走。
琼娘的徒弟赵盼娣住城外永华镇,一来一回也要两个时辰。马车过东城门时郁祯还不忘买糕点、肉干当见礼。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城,今日逢镇上赶集,进镇的路上都是挑货郎和拉货的牛车。马车越不过去,前面挑货的队伍也走得慢,郁祯便带着秦娘蓝俏先行下了车步行。
将近午时才到盼娣家,盼娣家住镇西边的道通巷,一条窄巷弯曲延伸,巷子本就窄还被两侧的人家堆放着杂物,巷子里面充斥着咸湿的臭味。
郁祯用手帕捂住嘴鼻往前走,终于在一户半开着的被风雨摧残,饱经风霜的木门站定。木门半开里头的光景外露,木门后头是个小院子,竹竿上晾着些缝缝补补的麻布粗衣。
蓝俏敲了敲门,里头却没人回应。她心中狐疑:这个时辰应当都在家用饭吧。
郁祯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她用手轻轻推开木门,与咯吱声同时响起还有苍老的声音:“你找谁?”
一行人惊讶地回头,却见是个挑着竹筐的老妇人,她干瘪瘦小脸色蜡黄愁眉紧锁,额间的川字纹像刀刻的那般深。
郁祯一时之间不好拿捏对方称呼:“请问这是赵盼娣家吗?”
“她外出送布了,你们先进来坐吧。”
郁祯带着婢女跟着老妇人进了屋子,屋里头一件像样的家私都没有,木桌漆面斑驳桌角带着残缺好似被人削了去,椅子形状各异怎么也凑不成一套。目视整个屋子最打眼完好的就是那架织机。
郁祯心里犯嘀咕,按理说盼娣有这门手艺,家中不至于过成这般家徒四壁的光景,转念又想许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老妇人端了三碗水递给郁祯一行人。郁祯谢道接过,又将带来的见礼递给老妇人,老妇人连连感谢让郁祯在屋中稍坐一会便去了庖屋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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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稍坐了会,一年轻女子从外头进来。
她见郁祯三人坐在屋内,以为她们是旁人介绍来买布的,带着歉意开口:“各位娘子,布已经卖完若需要得半个月之后再来。”
郁祯瞧着她身形矮小单薄,说话却吭锵有力估摸着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郁祯开口:“你是赵盼娣?我是裕丰绸缎的东家,姓郁。是琼娘推荐我来寻你。我看过你织的缂丝扇面,手艺非同凡响,故而想聘请你到裕丰织锦授艺。”
盼娣听完郁祯的来意,冷脸回道:“我不驻铺子,也不帮布庄织锦。”
郁祯见她回绝的如此之快,不明所以地问道:“赵娘子可是有何顾虑?你若愿意裕丰绸缎铺的利润可以分成。我那铺子有内院厢房可住,每月四天旬休假,月薪都好谈。”又急忙抛出诱人的薪资条件试图劝服她。
盼娣依旧不感兴趣,冷着脸硬着声:“布庄我是不会去的。我习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若是困着我做活计,我不愿意。”
郁祯略微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劝道:“我在琼娘处见过你织的蓝底黄莺缂丝扇面,惟妙惟肖十分惊艳。非我说大话,就是比宫中巧匠织出来的也丝毫不输。琼娘的徒弟在京城各布庄都赫赫有名,她说你学艺最为勤奋刻苦,可如今只有你藏于陋室默默无闻。你若不喜欢织锦,大可将这门手艺舍弃,可我见你家陈陋旧悴,唯有一台织机视如珍宝细心呵护。可见你并非不爱惜这门手艺,是有何难处困住了你?”
盼娣深呼一口气将脸扭向一旁:“我没有难处。我家是穷困潦倒,但我也不求名盛京城这等事。我习惯自己做活不愿意附属任何一家布行生存。时辰也不早,就不留各位用午饭,还请自行方便。”
这是在下逐客令。郁祯倒也没被劝退,还想再争取一番。
她语气又柔软了几分:“赵娘子误会了,我并非是贬低你的家庭。我想将你招入麾下是因为欣赏你。在布庄这门手艺可以有更好的天地,于你于你家人的生活也极有利。今日我冒昧前来也预感到赵娘子不会轻易应承我的请求。不过来日方长,赵娘子可以思量思量。今日多有打扰,我等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便告辞出了窄巷,郁祯没想到提出如此有诚意的报酬都不能打动对方,难道说对方当真不在乎银钱只是喜欢自由自在,可没有银钱傍身又哪能算上真自在呢。
刚从琼娘那里得来的踌躇满志又被赵盼娣消灭个精光,郁祯心情跌宕起伏,还真是好事多磨。
郁祯从永华镇回到城南已是酉时。
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曲安街,路过将军府时晃动的竹帘敞开一角,若郁祯向外看必能瞧见站在府门处送客的丛屹。
奈何她满脑子都是盼娣的事。
丛屹站在府门前,早就注意到那辆缓行的马车,他面上与徐大人说着话,视线却不由地跟着马车移动。待客人登车上马后才放肆将目光锁定那辆马车,只见郁祯下马车后径直入了宅院,是半个眼角风也没朝这边扫过来。
自那日两人夜逛香楼后,郁祯又开始躲着他,甚至有几次直接绕道后门回宅。他不由觉得可笑,自己活像那痴汉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可她却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丛屹浑然不知自己目光灼灼盯着郁祯的神情落入旁人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