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莺抬手轻挥飘渺萦绕在身的白雾,顺着湿滑泥泞的山路慢慢前进,储存晨露的翠叶枝条压的低低的,她拎着一个筐侧身挨过,稀稀疏疏水淌落,淋湿衣摆。
    放眼望去是到小腿位置的一片灌木丛,枝条展开,叶片茂密,呈现饱满的翠绿圆形,上面挂着密密麻麻小小鲜红果子。
    不但有山莺上次吃的甜腻的红果。还有其他品种,或蓝,或紫,或青白的品种,都是小小拇指大的果子。
    她蹲身弓腰采摘红果。
    自上次在万安观附近路边摊看到有卖山货野果,山莺闲来无事又突发奇想,想采点什么果子拿到下山去卖。
    一开始山莺是还觉得有趣新奇,就跟她原来冬天就会和朋友一起去花钱摘草莓,采集满满一筐,成就感十足,唯一的痛苦就是称重时付钱挺贵的。
    可红果就拇指大小,丢进筐内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影子,山莺手忙到飞起,重复的机械采摘半晌,才将筐底浅浅铺上一层,人就已累到够呛。
    “呃…”山莺挠头擦汗,只感叹自己真是个废物。
    自从她住宋栖迟家后,肩不挑,手不提。四体不勤,天天躺平,每日最多的运动,也就是从卧房走到客厅去吃饭,再从客厅走到庭院去休息。
    再这般悠闲下去,那她以后下山可怎么适应啊。
    山莺不由叹息。
    “怎么了?”
    山莺“呃”一声憋回吐槽的话语,歪头端详站在她身后的撑着一把素净油纸伞宋栖迟,疑惑他走路怎么没声,怪神出鬼没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刚来。”宋栖迟平淡开口,及其顺手接过山莺手中的筐,便开始摘果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练习的样经验,手法娴熟,指尖精准,不一会儿,筐内就厚厚一层各色果子。
    山莺一旁看着,愕然:“这么快?”
    一时间,她竟羞愧难已。
    本就是山莺自己来摘果子,想找点事做,结果没采多少她就罢工,还需宋栖迟顶上,再对比宋栖迟所采的和自己采的,简直惨烈。
    这一刻,山莺只想回家躺被窝。
    只觉她自己还是少找点事情做,免得给宋栖迟添麻烦,又想到两人跋山而来,就揣着点果子回家,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一趟下来,简直就是耽误宋栖迟时间嘛。
    “怎么了,”宋栖迟见山莺眼眸低垂,想起她之前所言,疑惑,“你又觉得不好意思,良心不安?”
    山莺羞恼皱眉:“你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帮你,就跟你原来想帮我一样。”
    不说这话还好,说罢山莺又幽怨又无语,她死死盯着宋栖迟,企图让他羞愧:“可你根本没让我帮啊。”
    “给你,”此时,宋栖迟已经用拿来的水壶把新摘的一种青白果清洗后,放在手帕上递给山莺,“先尝尝,是你喜欢的口味吗?”
    山莺接过喂嘴里,点头。
    酸甜可口,是她喜欢的口味。
    “是因为我不累啊,而你累了,”宋栖迟眉目柔软,指向一侧干净的石头,“所以去休息休息吧。”
    可是…
    山莺原本想说点什么,据理力争。
    然而望着还在给她清洗其他颜色果子的宋栖迟,山莺一时语塞,莫名情绪在心中泛滥成灾,思绪混乱的她抽出一条线,却整理不清楚。
    阳光明媚,树荫斑驳,清风轻拂,绿叶扑闪,一切都是安宁寂静,摇曳晃荡的,似午后刚睡醒迷糊的人透过窗户所眺望的景致,璀璨、梦幻、虚无。
    一切都让累得飘飘乎的山莺宛如脚踩云端,晃得她意识飘忽,眼神迷离。
    这一刻,她恍惚回到小时候,外婆就时常这般,给她带上食物放在能看到的树荫下边,带着她干活。
    而山莺就这般被情绪牵引身躯,她“哦”一声,听话坐在一旁,一颗一颗喂自己吃甜酸青白果,看宋栖迟干活,等休息够了,闲来无事,在一堆果子中挑出一个红果,喂到宋栖迟嘴边:“甜的,你快吃。”
    山莺的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果子都进肚子了。
    再则,想到她那懒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性格,也歇了那心思。
    而宋栖迟把多余的果子熬成果浆,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山莺这个不靠谱的挣钱计划。
    他找到山莺,递出一个荷包:“给你。”
    “什么东西啊…”山莺迷惑,她打开一看,内里是各种银钱,银票、一碇金子、一碇银子、零散的碎银、和一吊铜钱,基本上就是从一分钱到百元大钞都给她集齐。
    山莺眼睛亮闪闪:“你给我钱干嘛?”
    “用。”
    山莺嘴角微微抽搐。
    自己这叫什么?
    最佳白嫖怪,连吃带拿。
    时间无声流淌,转眼又是新的一月。
    这段时间山莺又曾下山两次为宋栖迟买药。
    高挂在碧波如洗天空的太阳是个大火炉,热烈迸发的热火腾腾的能力,哪怕深林内树木枝繁叶茂,下午间最灼热的温度依旧能穿透一切。
    山莺穿了一袭雪青色轻纱衫,一支蝴蝶簪缠绕挽起墨色长发,她窝在窗边,手持一把鸳鸯眼白猫扑蝶的圆扇扇风,茶几上摆放一碗玫瑰冰酥酪。
    “尝尝。”
    这是山莺因燥热所念叨的甜品,而宋栖迟听后,询问是什么,并就按照她口头指导了出来的。
    舀一勺入嘴,酥酪就入口即化,嫩滑细腻比布丁更甚,满口都是浓郁的奶香和淡淡的酒味,时不时混着一点糖渍玫瑰,带着微弱的苦和涩的花香,层次更为丰富。
    “好吃…比上次我给你带的什么蜜芙酥落花更好吃。”山莺夸赞,她吃得一脸满足,一双眼又惊奇又崇拜望着宋栖迟。
    越发觉得他怎么什么都会。
    十项全能选手,难怪一个人住在山上自给自足,还过得有声有色。
    她的视线又落到宋栖迟那双干什么都成的手,不经大脑一把抓住,就碰到冰凉如玉的手:“大夏天,你手都是凉的…”
    宋栖迟:“体质原因。”
    山莺双眸闪光,望着一滴汗都没有流的宋栖迟,像是抓住了一块不渗水的冰块,一眼艳羡:“你好凉快啊,不流汗的体质,而且摸起来冰冰凉凉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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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栖迟目光沉沉,望着交叠在一起的手,他喉结滚动,强压下情绪,片刻将手抽离,望着远处,道:“今日好像是万安节的第一天,要去逛逛吗?”
    呃…
    山莺立马转移视线。
    其实,她不怎么想去,夏天本身就热,下山一趟肯定又累又燥,只是宋栖迟好不容易想下山一趟,她总不能扫兴吧。
    望高悬于空的太阳,恐宋栖迟又因此受什么伤,山莺道:“想。只是现在正是暴晒时,我怕热,我们晚点去可以吗?”
    宋栖迟沉默抬眼,望山莺一眼:“好。”
    他起身,去书房取出山莺上次叫他读的书,坐在她茶几的对面方,接着上次看到阶段,语调轻柔地讲起那本报恩女鬼的志怪小说。
    至日落西山,故事讲完。
    “啊?这结局也太垃圾了吧。女鬼生完书生的儿子就魂飞魄散,书生就跟他原配妻子一起抚养儿子至为官做宰,做幸福一家人,”山莺跟吃了苍蝇似得无语作呕,她吐槽,“女鬼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书生。”
    宋栖迟平淡合上书:“本就是劝世小说。警示世人向善,世间万物,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他透过窗户,眺望远方,夕阳西下,五彩缤纷的红似泼墨浸染天边,连远山都披上一层薄薄的的橘红。
    他道:“走吧,我们下山。”
    转头,见山莺仍沉浸在女鬼一边倒付出,沦落到魂神歼灭的凄惨下场,宋栖迟安抚:“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你怎么知道?”
    山莺撇嘴为女鬼打抱不平:“也就她是一本小说人物,不能说话,若真世间真有这么一凄惨女鬼,她都得气得跺脚,想来不论她是修得鬼魂之体,还是转世为人,怎么报恩,都不可能超过自己的性命吧。”
    宋栖迟托腮沉思:“嗯…”
    “你说的有道理,或许吧。或许她是。”
    见宋栖迟敷衍,山莺瘪嘴,只觉跟他们这群封建人说不清楚。
    当然是自己最重要。
    只是谈论起鬼,山莺想起无常山的传闻,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贼眉鼠眼环顾一圈,招手示意,靠近伸头过来的宋栖迟,拂耳细说:“宋栖迟,他们都说这无常山内真的有恶鬼吗,是真的吗?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宋栖迟垂眸,掩盖他的神色,片刻,他又抬头静默仰望山莺。
    而她还乖乖等待他的回答。
    一双眼眸透亮清澈,没有恐怖,没有惧怕,只有真诚的信任,和亲昵的依赖,像是一汪被阳光照耀到熠熠生辉的清泉,刺眼明媚的同时照映出他腐烂,丑陋,虚伪,恶劣的面容。
    他们的一切亲密好友关系,都建立在虚假欺骗的空中楼阁之上。
    若真相大白,山莺会如何?
    宋栖迟不敢细想真相被戳破的结果。
    耳道还残留温热的气息,似回到了被封印的时光,密密麻麻的爬虫蛇蚁攀爬而过,啃食他的每一寸肌肤和血肉。
    宋栖迟动弹不得。
    他垂眼而笑,听到了自己冷酷的话语:“没有。”
    “我,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