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妹,你别乱说!”
    廊璟生怕宁汐颜又说些让人脸红的浑话,赶紧就把宁汐颜的手腕放开了,然后端起哥哥兄长的样子正经儿八百又神色紧张地跟宁汐颜训斥说道:“宁妹,咱们廊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边儿上看着咱呢。你再怎么调皮任性,也得注意一下场合吧?
    虽说阿爹娘亲都在这儿,可这地方毕竟也还是我们家的小祠堂啊!
    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你。
    由着你怎么胡闹都可以。
    但至少在咱们廊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你是不是也稍微收敛一些?
    好歹……
    你宁汐颜也算是我廊家的人吧?”
    宁汐颜傍着廊璟的手臂胳膊,黏黏糯糯地在廊璟身上蹭着撒娇,“璟哥哥刚刚说我也是廊家的人?这是什么意思?璟哥哥你也知道,你的傻妹妹从小就傻里傻气地,脑子不太灵光,你要是不把话说更清楚更简单明了一点。
    你的傻妹妹这傻脑子,就跟那呆头兔子一样没着没边儿的。
    你就算是让你的傻妹妹这呆头……兔…脑。
    再转上一百八个弯儿,也想不明白你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啊?”
    廊璟被宁汐颜傍着胳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一直扭动着想把宁汐颜死死紧缠抱着他胳膊的双手甩开。
    让自己从他妹妹的撒娇攻势里……
    挣脱出来。
    可他越是想要把宁汐颜甩开、让自己挣脱逃离出来。
    宁汐颜就反而缠他缠得越紧,还把头都往他身上靠了过来。
    刚刚够着廊璟下颌底下……
    使得宁汐颜身上少女香气,再加上她发间散发出来的缕缕芳香。
    就萦绕暗沁在廊璟的唇瓣鼻翼之间,
    不禁让廊璟感到一阵晕眩。
    “哥哥,你的胳膊好结实好粗呢。如果你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人家,跟人家玩儿亲亲抱抱举高高,人家都要开心死了。可哥哥你不肯抱人家就算了,为什么还一直想往外面抽出去……想挣脱人家呢。
    哥哥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你的傻妹妹了?
    哼,还说什么妹妹也是廊家的人呢。
    我看哥哥根本就是讨厌我,不想跟我一起玩儿了!”
    宁汐颜噘嘴嗔怪,扭头便放开了廊璟的胳膊。
    转身背对着廊璟……
    闷不做声。
    跟廊璟置气对峙了起来。
    廊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宁汐颜说着话三言两语的。
    她就又跟他闹起脾气了。
    “宁妹你也不是小姑娘小孩子了,怎么还跟小时候儿似的呢!
    听话,乖啊!
    哥哥错了。
    你就别跟哥哥生气了,好吗?”
    宁汐颜听到廊璟刚端起兄长哥哥的架子想要教训她。
    可她一装作生气……
    却又立马跑过来哄她,不禁让她心里泛起一阵酸甜青涩……
    被她自己的哥哥。
    甚至可以说是——义父。
    也是她芳心暗许的高冷清俊少年郎,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
    莺州城里。
    颇有名气备受赞许的私塾大学长,当作是他含在口中的天山雪莲一样。
    香糯酥软……
    又稚气可爱。
    诱人心魄……
    却又让他不敢碰触。
    就像此时此刻,这样……
    廊璟看着宁汐颜的背影,就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他妹妹。
    而是让他想要紧紧搂着,与她缠绵亲吻,俩人抱在一起……
    如同**一样痛快燃烧。
    可他却只能强忍干渴……
    吞咽着喉结下不断滋长涌出的潺潺流水,任喉结咕噜咕噜滚动着。
    却始终……
    呆若木鸡似的站着,只敢静静地默默地看着她。
    不敢对她心存,任何超越兄妹感情关系的觊觎之心和非分之想。
    可廊璟却不知道……
    他的这些心思早就已经被宁汐颜一一看透洞悉掌握。
    说他现在在她的面前……
    就只是一个毫无任何秘密可言,他的任何心事哪怕他没有说出口,就都已被她彻底看穿了的透明人也不过分。
    可宁汐颜并不想揭穿他……
    她就是要利用自己的这种优势,来尽情尽兴地耍弄挑逗他哥哥。
    让他为自己着迷沦陷……
    失控!
    癫狂!
    既然廊璟始终忘不了她是红香楼妓女生下来的小野种,也觉得她跟她娘亲……和红香楼的那些女人一样贱。
    不配和他在一起。
    那她偏要让廊璟对她动心动情,最后跪在地上求她可怜他接受他。
    在这种异乎寻常极度阴暗的犯罪背德感,和愉悦感的刺激下……
    宁汐颜的想法……
    也逐渐变得愈发偏执疯狂起来。
    她要她的璟哥哥……
    永远跟她在一起,并且永远永远也离不开她!
    可她也很清楚。
    想要做到这一步。
    她必须先控制住自己。
    在她的璟哥哥被她彻底驯服占有之前,她绝不能先动心!
    不然……
    她就输了!
    而且还会输得很彻底——
    很彻底!!!
    “哼!既然哥哥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理人家!”
    宁汐颜把头一仰,嘴角上扬,似乎很生气……
    其实脸上却分明笑得绚烂极了。
    廊璟在她后面笑得越笨拙越是愣头愣脑不知所措。
    她就越是感到心花怒放春光明媚,仿佛她就是春天里那朵最美的花儿一样。
    而廊璟就是那只围在她身边盘旋纠缠,想要把她哄得开心一点不再生气,却奈何她就像穿着满身盔甲,让廊璟对她只能进退维谷毫无办法,“明明刚刚是璟哥哥你自己说的,汐颜也是廊家的人。可人家问你,你却打死又不肯说话。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半天也不肯跟人家说清楚一点。
    其实就算璟哥哥你不说……
    我也能猜到。
    璟哥哥你根本就是嫌弃人家。
    觉得人家根本就不配做你们廊家的人。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璟哥哥当初又要把人家从外面捡回来?
    倒不如让汐颜……
    当时就被那野猫野狗叼了去,也总比在人家屋檐底下白受气得好!”
    廊璟这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宁汐颜是因为什么原因跟她怄气了。
    可对于宁汐颜的出身……
    即便是他自己,也并非全然能够接受。
    更何况。
    除了他跟她本就是兄妹……
    还有他阿爹娘亲和族里其他叔伯长辈们,肯定也没办法接纳。
    宁汐颜这样一个红香楼头牌妓女生下来,然后自己都遗弃的小野种。
    甚至……
    廊璟不只一次听人家在背后议论,对宁汐颜她娘亲和她的出身。
    还有他自己跟她的关系。
    道听途说。
    说什么的都好。
    因此廊璟很早就发现……
    宁汐颜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还不只是小野种。
    很可能……
    还是跟她娘亲一样喜欢被男人们糟蹋欺辱的小贱种小狐狸精小骚婊子。
    总之……
    什么样难听至极不堪入耳的脏话粗话污言秽语都有。
    廊璟以前为了怕宁汐颜听到他们在背后这么诋毁羞辱她。
    便总是让宁汐颜跟在他身边。
    宁汐颜耐不住寂寞,实在待不住想出去玩耍的时候。
    他也总是一路跟着。
    以至于……
    后来宁汐颜的琴棋书画六艺四书,甚至还不一定在廊璟之下。
    只是宁汐颜平时偷懒得很。
    都只是随便学学……
    并没有下过太多苦功用心钻研。
    而现在……
    只要廊璟在她身边的时候,廊璟心里想什么……
    她几乎都能知道。
    若她真得下定决心要女扮男装,也跟着去考科举去。
    没准儿。
    她哥哥廊璟考场上将面对的最大的敌手不是别人。
    而将会是他的这个傻妹妹……
    被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看轻鄙夷,招人非议的小野种。
    小贱种……
    小狐狸精,小骚婊子。
    可一旦……
    宁汐颜要真得考中了状元探花,那当她再回到莺州城的时候。
    以前总是歧视和侮辱她的这些人。
    又将会……
    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宁汐颜虽然现在并没有仔细认真地考虑过这件事。
    可她的心里……
    因为被廊璟看轻和廊家想要逼她嫁人,想要把她赶紧从廊家嫁出去的缘故。
    她却已经隐隐萌生了这念头。
    “宁妹,我没有……我真得没有要嫌弃你!可我跟你毕竟是兄妹,而你终归都是要嫁人的,我又怎么能对你有半点儿,除了兄妹之情以外的心思呢?
    如果那样,我廊璟还算是人吗?”
    廊璟既担心害怕又惹宁汐颜跟他怄气,却又不敢表露半点儿心意。
    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举止从容,在莺州城里一众世家子弟和贵府千金面前,诗词文章信手拈来,骑马射箭无一不精,冠绝风流畅怀潇洒的廊璟公子。
    偏偏在自己妹妹面前……
    却变得这般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耻。
    可宁汐颜却暗自得意。
    甚至……
    有些喜不自胜欣喜若狂。
    但偏偏也装作一副不依不饶不可理喻的样子,让廊璟猜也猜不透。
    摸也摸不着。
    心似野火蔓延狂炽,却经不起她这一团凉薄冰雪消磨……
    嘲讽。
    仿佛他的所有自尊、荣耀与骄傲,都在她身上全部溃败坍塌了似的。
    他的手指禁不住颤抖……
    战栗着!
    想要搂住她的后颈……
    抱着她的身体。
    狠狠亲吻,缠绵……
    可他却只能攥紧了拳头,拼命忍耐着身体里那股奔涌激荡的岩浆怒火。
    发乎于情……
    而却只能逼迫自己与她划清界限,谨守分寸……
    绝不逾越兄妹之间的禁忌底线!
    即便他明知道,她对他也有那份情感和心思。
    他也必须装作冷漠无情无动于衷。
    他是她的哥哥,而她是他妹妹,饶是情深意浓,也只能深埋心底。
    “妹妹岂不知人伦亲情不可违背,世俗礼义不容衅逆。若你我兄妹之间真有什么超乎兄妹身份之外的感情和羁绊,那无论是宁妹你,还是作为宁妹你兄长的我,都务须时刻谨记坚决恪守……你我兄妹之间的禁忌底线,正所谓发乎于情,止乎……”
    “哥哥,止乎什么?汐颜好像忽然不记得了,哥哥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妹妹……人家听不见嘛!”
    宁汐颜突然发难,竟趁着廊璟跟她认真说话的时候。
    一转身……
    直接抓住了香火桌案上,那受香火供奉就在祖宗牌位眼下的廊家规训……
    祖宗家法。
    “止乎于礼……!”
    廊璟怔怔看着宁汐颜,不由惊诧万分。
    宁汐颜却娇冷一笑,凑在廊璟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哥哥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大声一些,妹妹……人家没听清楚嘛。”
    廊璟……
    不禁哑然!
    却只能由她摆布。
    “止,止乎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