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念见挽云点头,松了口气,转身蹲下,对挽云说:“上来。”
    挽云有点迟疑,少年的背脊足够宽,但还显单薄。她小心翼翼地趴在独孤一念背上,手臂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唉,没办法。师父刚强调过御剑不能随意载人,我也不能顶风作案。”独孤一念心想自己如果御剑带挽云去惜花堂,一定又快又稳,心里可惜。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背起挽云,往山下走。他低声嘱咐:“抱紧我脖子,别摔着。”
    挽云刚好能看见独孤一念悄悄泛红耳根。她那双黑亮大眼睛无措地快速眨几下,还是慢慢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别扭地应声:“嗯,知道了。”
    独孤一念走得很稳,尽量避开积水和水坑,每一步都很小心。
    “那个……你背得动吗?”沉默了很久,挽云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声音闷闷的。
    “你太轻了,背起来跟小六一样。”独孤一念回答,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以后得多吃点。”
    挽云鼓鼓腮帮子:“要你管……小六是谁?”
    “小六就是我们的小师弟,现在跟着师父去摘星楼吃喜酒去了,你没见过。去年我们几个偷偷去宗外的燕城都玩,我扛着小六到处跑。”独孤一念同挽云描绘热闹繁华的景象:“正好是上元节,街上都是花灯,好看着嘞。”
    挽云心中升起向往,嘴上硬邦邦地说:“玄霄宗弟子非任务,不得随意外出。你们是偷跑出去的。”
    她小声嘟囔:“也对,反正有你们大师兄包庇。”
    独孤一念喊冤:“这可没有,大师兄冷血无情,三师兄特地交代要背着他干的。”
    这时再提起楚无锋,挽云发现自己心情比想象中的平静。她用手指用力地戳独孤一念的肩膀:“你不怕我告你私自离开宗门?”
    独孤一念轻声笑:“你想告便告,正好当我赎罪了。但是请挽云大人不要连坐我那小师弟,他才六岁啊。”
    挽云被逗笑了。但独孤一念看不见她上扬的嘴角,只听她在耳边轻轻骂:“莫名其妙,不许在我面前耍滑舌。”
    背着挽云还是和背小六很不一样,独孤一念说不明白。
    非要说的话,挽云更柔软,身体是温热的,淡淡的馨香是温柔的,连后颈上的吐息都是柔软的。
    他想起初见挽云时的情景。
    那天,独孤一念帮大师兄去藏书阁借书。
    虽然找不到对应的编号,但还好记得书的名字。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那本书时,却发现书本抽不出来。独孤一念心急之下用了蛮力,整个书架都被碰倒。
    独孤一念万念俱灰,心想闯大祸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打来,落到书架上,瞬间变成一个一米宽的法阵,将书架定住。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对上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是那个一直安静坐在窗边的女孩。她坐在阳光里,乌发雪肤,安静又疏离,像是画中人。
    她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书,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惊吓,也没有恼怒。
    “请在藏书阁保持安静。”平静的声音,像清凉的溪水潺潺流过鹅卵石。
    她白皙纤细的手在空气中虚推,将倾斜的书架复原。
    女孩的目光落在他刚刚准备抽出的那本残篇上,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她轻声说:“这本残篇不随意外借,你有凭证吗?”
    见独孤一念没有反应,她眯着眼睛,像一只高贵又冷淡的猫,明明做出了“帮助”的行为,眼神里却带着“尔等凡人真是愚蠢”的嫌弃。
    她提醒:“凭证编号,楚无锋应该告诉过你。”
    独孤一念恍然,耳根一下子烧了起来,原来大师兄说的编号是指凭证的编号。他窘迫地报出编号,女孩娴熟地将书本取出来并交到他手里。
    这个清冷又神秘的女孩,让独孤一念心中升起一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贸然惊动的情绪,以至于他在离开以前都每年鼓起勇气询问她的姓名。
    后来,他问起大师兄。大师兄思考了一会,笑着回答:“你是说挽云吧。她是我在藏书阁认识的小朋友,挺热心肠的。”
    独孤一念当时还有些疑惑,后来才明白挽云只是在面对大师兄时活泼热心肠。
    山路很长很长,雨后山间的空气新鲜。天上有星星和月亮。独孤一念一心辨认方向,挽云在他的背上,有她轻柔的呼吸和规律的心跳。
    “独孤一念……你明知道楚无锋有心上人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的我天天像傻子一样往剑崖跑。”
    因为,我不愿你来,又怕你不来。
    “不傻,很可爱。我和秦歌天天骂大师兄不识好歹。”
    独孤一念背得很稳,很安全,很温暖,虫鸣更显出山中安静。挽云感到困意,字句像黏糊的麦芽糖:“你肯定天天把我当乐子,你就爱拿我开不着四六的玩笑。”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挽云感觉心口有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不再说话,忍着痛,慢慢昏睡过去。
    ——————
    惜花堂是药蝶谷设的分堂,有常驻的医修负责宗门其他弟子的简单医治和例行的丹药派发工作。
    现在宗门平安无事,晚上只留了一盏灯。
    今晚值勤的小医修莫希正踮着脚整理高高的药柜,两条麻花辫,从耳后开始编起,辫子不长不短,刚好垂在胸前。
    辫子末端还缀着两个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清响。
    “莫希,快来!”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惜花堂的宁静。莫希回头,只见独孤一念背着一个人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安置在诊榻上,莫希这才看清,那是一位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似乎昏迷。
    “独孤一念,你这是……病人是什么时候昏倒的?”莫希快步上前。
    “不知道,挽云崴到脚了我背她来,一开始我只是意味她睡着了,没想到叫不醒,恐怕是晕过去了。”独孤一念过分紧张,急切地催促:“你快给她看看,严不严重?”
    “你别着急,我先看看。”莫希安抚独孤一念的心情,在挽云面前蹲下。说着,她出手指搭上了挽云的手腕。
    指尖刚触及脉息不过片刻,莫希脸上那从容的神情便瞬间凝固了。她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脉象。
    挽云的灵力失控地在经脉中乱窜。别提找到病因,莫希现在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病人还有生命体征。
    莫希赶紧拍拍挽云的肩膀,唤她的名字,但挽云眉头无意识地蹙着,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又翻开随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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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布包,施了两针,也不见好转。
    莫希稚气未脱的脸上布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凝重愁云,把一旁的独孤一念吓得不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莫希,怎么了?”
    莫希抬起头对独孤一念说:“这脉我看不明白。半夏姐姐在二楼睡觉,我去找她来。”
    独孤一念震惊:“已经棘手到要打扰姜堂主睡觉了吗?”
    姜半夏是当年在被带回来未渔庄的,极度嗜睡和颓废,性格也变得非常糟糕。他担心莫希被闹起床气的姜半夏下毒。
    莫希愁眉苦脸:“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脉象,但应当是很严重的。”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加油,为医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在独孤一念崇敬的目光中,她跑上楼去,衣诀翻飞,像一只翩跹的小蝴蝶。
    独孤一念在楼下焦急等待,自责自己没有发现挽云的身体不对劲。他看着挽云苍白的脸发愁,怎么跟他孩时小雀似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病恹恹的?
    没过一会,莫希就蹦蹦跳跳地跑下来,高兴地说:“今天半夏姐姐心情还不错,她答应给挽云师姐诊脉!快把病人背上去。”
    莫希带着独孤一念来到姜半夏的房间。推开门,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苦涩药香扑面而来。
    窝在软榻上的人慢吞吞地爬起来,柔软宽松的白袍没有任何装饰,可以借着房间里光线柔和的长明灯看见披散黑发间煞白的脸。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恐怕会把她当作阴湿的女鬼。
    她眼皮总是半垂着,过来看了一眼挽云,打了个哈欠:“搞半天,原来是挽云啊。”
    独孤一念着急地询问:“堂主,这病这严重吗?她平时看上去好好的,莫希给她诊脉才看出来。”
    姜半夏被独孤一念的大呼小叫吵得皱眉:“啧,娘胎里带的,治不好,死得慢。莫希,三号针。”
    “好嘞。”莫希手脚麻利地把针递到姜半夏手边。
    姜半夏慢条斯理地捏住银针,然后瞥了独孤一念一眼:“你呼吸声都吵到我的针了,碍手碍脚的。出去,把门带上。”
    “你这……”独孤一念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担心地看着挽云,不肯走。
    “快走啦,半夏姐这样说,肯定没问题。”莫希害怕姜半夏发作,跺了跺脚催促独孤一念,辫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你在这儿挡着光,都看不清了!”
    独孤一念听见莫希如此说,这才应着离去。
    待独孤一念的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内重新安静下来。姜半夏把手上银针扔到一边的托盘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然后凝出一道灵力,打入挽云的眉心。
    莫希再次把脉,发现脉象已经与常人无异,忍不住轻声问:“半夏师姐,这到底是什么病症?”
    “剩下的,你了。”
    姜半夏声音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不耐烦。她没有理会莫希的问题,快速写下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
    “这张,三碗水煎成一碗,两个时辰后喂她服下。”
    她将笔一扔,墨点溅在纸上也浑然不顾:“看不懂就自己去翻《逆枢札记》,有写,别来问我。”
    说完,她随意用一块布帛擦了擦手,便转身朝着内间凌乱的软榻直挺挺地倒去,身体砸在铺着素色棉布的床榻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